55 只是親了一下頭發而已
小的時候,江困曾經問過她媽媽為什麽自己沒有小名。
別人的都那麽好聽,什麽“珊珊”、“琪琪”、“蘭蘭”,為什麽要叫她一個“阿困”。
“阿困不好聽,我不喜歡。”
4歲穿着小碎花裙子的江困說着,揪了一把街邊灌木的葉子,直接薅禿它體驗冬天。
旁邊的女人輕輕笑了笑,攥着江困的小手走在回家的路上,高跟鞋在地上敲了幾聲輕響。
“胡說什麽,阿困多好聽。”
“不好聽。”
小江困撅着嘴,喃喃地又重複了一遍,“我不喜歡。”
女人哭笑不得,蹲下把江困抱了起來,托着她的小屁股哄她,“那誰讓你天天那麽能睡?你什麽時候早起了,什麽時候就不叫你‘阿困’了。”
小孩子聽什麽信什麽,一激動擡手把葉子揚了,“真的?”
“真的。”
江困兩只眼睛都放光了,攬着女人的脖子,露出來了幾顆乳牙,“那我叫什麽?”
“困困。”
“……”
那天晚上回家,江和耘看到自己老婆一身樹葉,還以為是被江困撲進了草叢裏。
過去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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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困想明白了為什麽要叫“江困”,卻依舊想不明白,為什麽江和耘在多年之後,對另一個女人說出來了同樣的話。
也不算是背道而馳吧。
她媽媽從來不希望江困以後多麽多麽有出息,為江家争光,做一個有志青年。
平生就一個夙願,也僅此一個——
“我希望我的女兒,不用活得那麽清醒。”
還記得上大學那前兒,施楠楠剛認識她,低着頭道:“我叫施楠楠,你團支書,江困是吧?交個表。”
江困點了點頭。
後來關系更進一步,施楠楠便不喜歡叫這個生硬的名字。本來名字字數就少,一叫反倒疏遠。
某天,她在江困筆袋裏發現了之前徐小晴留下的字條,想必是很親近的人寫的。從此叫了她“阿困”。
……
這時候,江困才恍然想起,這貌似不是許恣第一次這麽喊她。
那天在車裏,許恣坐在她旁邊,她好像也聽到了這麽的一聲稱呼。但記憶沒辦法回溯,誰也确定不了許恣當時叫的是什麽。
萬一聽錯了呢?
可現在沒有。
江困就算是想當成沒聽見的,好像也不太行。不用猜就知道臊紅的臉已經把人出賣了。
男人的嗓音清淡懶散,似乎還有一些無奈和随性,輕飄飄地說——
“我們阿困。”
我們阿困。
我們阿困。
……
江困有那麽一下真的想強調,“哥你這麽叫小心收不回來。”
但還是沒敢。
雖然鼓起勇氣追人已經成了她第一個沖動,但那股子小心翼翼,害怕最後連室友都做不成的顧及,還是告訴她千萬別這麽幹。
她把後面的墊子抱到胸前,想掩飾一下自己的心跳,目光又落在了許恣的側臉上。
“你剛才,叫我什麽?”
只要江困看出來許恣眼神裏的遲疑,她絕對會屁颠屁颠地給自己建個臺階下。
然而許恣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跨過一層稍微泛着青光的鏡片與她對視,不加掩飾地又叫了一遍。
“阿困。”
“……”
“…………”
還,真有點不習慣。
但是,就是,有點,特別……啧!
許恣勾起書架上的一本書,散漫道:“不能這麽叫?”
“也不是不能。”江困搓了搓自己頭發,從桌子上爬起來,“你想怎麽叫都行。”
江困把頭發掖在耳後,不經意展露出自己紅透了的小耳朵尖,埋怨道,“天天也沒見你好好叫過我,一口一個江學妹……全天下都是你家開的?”
“……”
許恣笑了。
他起身拿走了江困胳膊下面的題,又塞了幾頁曾經的選擇填空。在把手抽回的時候,順勢在江困腦袋上揉了一把,“對。”
江困還沉浸在那兩個字裏,聞言擡頭,只聽許恣又恢複了平時那副滿不正經的姿态,兩手抱臂。
“全天下都是我家的。”
其實剛才叫出來小名,許恣看江困沒有回應,還難得地反省了一下自己。
是不是太輕挑了?
突然進一步……雖說是自己等不及了吧,但或許有點唐突了?
不過看着江困紅着臉,又攥着筆在身邊做題,許恣又覺得沒那麽重要了。
——“對,全天下都是我家的”
所以。
你早晚也是。
那天晚上江困提了一嘴過兩天去初良家吃飯的事,許恣答應得很是爽快,江困還口是心非地吐槽了一句“哥你真的很閑”。
再之後,直到考試周最後一天前,許恣晚上都是縮短了直播時間,然後來她的屋子裏陪她學習。
所以江困晚間安排就是,先看上那麽會兒直播,然後在他下播之前提前把手機收好,裝成一副學習的樣子。
就像偷偷看電視怕被家長發現的小學生。
前幾天還好,後兩天江困再去微博超話的時候,就有人開始發現不對了。
為什麽不覺直播時間越來越短了?
而且,明顯能看出來他是着急去幹什麽事,那游戲裏的人都快被他打飛了。往常能周旋的,一概沒有,打法就是一個“狠”字。
有說不覺最近心情不好的,晚上純屬放飛自我;還有說不覺最近約了比賽,得提前早睡,不能在直播平臺上洩露戰術……
看得江困都汗顏。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
他這麽做,是為了學習。
許恣天天晚上這麽過來,一待就是十一二點。就算大主播成天熬夜熬習慣了,江困卻經常學到一般就趴桌子睡着了。
許恣注意力還集中在筆記本上的創業計劃書,回神的時候,江困已經把臉埋在了頭發裏好夢正酣。
平整的呼吸在安靜地卧室漸漸放大,專屬于臺燈的光打在了許恣眼前的兩小片玻璃上。
看樣子,不知道睡了多久了。
許恣坐在江困左邊,默默地用左手撐住了下巴,換了個姿勢接着看,面前的電腦屏幕黑了他都沒發覺。
兩條長腿交搭在桌子的下面,腿上還放着江困随手扔的教材。他擡起右手,趁着萬籁俱靜,無人知曉,撥開了江困的頭發。
“晚安。”他說。
許恣擡起頭,撐着桌子,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側傾了過去——
只是親了親頭發而已。
這種情況保持了很久。
兩個人互相自以為追求着對方,卻感受不到對方一個實質性的回應,也沒有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态度早就發生了改變。
只有在笑着笑着,突然安靜的環境下。兩個人才會察覺到空氣中與平常大相徑庭的暧昧氣氛。
可惜兩人當時腦子裏只有“暴露了”,這種想法。
單純又幼稚,又小心。
考完最後一科,也就算是熬過了這學期的考試周。
出考場的時候,施楠楠裹着厚厚的棉襖攬住江困,笑道:“走啊,姐妹兒帶你happy去!”
江困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肩膀,回絕道,“不去。”
她又想起當時能把初良領回家,也有一部分施楠楠的功勞,便側身問道:“你要不給我回去,林姨要請咱們吃頓飯。”
“林姨?”施楠楠考完試直接手動清空大腦記憶,導致這個名字在腦袋裏盤旋很久都沒對上號。
好容易想起來了,卻也發現了江困話裏的漏洞:“請‘咱們’吃飯?啊哈……這個咱,是不是還有許學長啊?”
江困:“……”
“那我可不去。”施楠楠說,“我去了不是成當電燈泡了?況且,我也沒怎麽教小初,淨帶他玩了,我可不好意思面對林姨,要去你倆去。”
江困點了點頭,又意猶未盡地問道:“真不去?”
“真不去!”
“……”
“你回去吧,我可不想再看到學習的東西。哎!上了大學就是一年學兩次,一次學一個月。”施楠楠搖了搖頭,像是悟透了,“熬過去了就好了,熬不過去——see you next time。”
“……”
江困覺得她班團支書思想覺悟挺高。
兩人在車站分別,施楠楠去找小姐妹蹦迪去,江困回家收拾了一番就敲了初良家的門。
來之前還問了許恣要不要等他一起去,許恣給她回微信“不用”。
【精神舒緩劑】:你先去吧,我回家拿點東西。
【江困】:拿什麽?
許恣甩了她一臉問號。
【精神舒緩劑】:?
江困不甘示弱,也甩了個。
【江困】:?
兩個人就像小學生一樣幼稚地鬧了會兒,江困才看見地下彈出來了新的消息。
【精神舒緩劑】:你去別人家空手去啊?
【精神舒緩劑】:長點心行?
【江困】:……
【精神舒緩劑】:你下去先觀察一下,茶幾啊、酒架啊,再看看小兔崽子書架。
【精神舒緩劑】:回來告訴我,明白?
江困對着屏幕彎了彎眼,發了個“yes sir”的表情包過去了。
這棟樓上上下下的格局一樣,除了一樓不住人,從二樓開始到最頂上的24樓幾乎都住了人。
大多是都是一天忙到晚的社畜,提着公文包早出晚歸。當時剛住進來那陣子,還有人嫌電梯速度太慢,在樓下等好半天才能來一趟。後來有人說合資再建一個,就再沒動靜了。
進屋時,江困看着屋裏的構造突然就有了個聯想。
這仿佛是她們家換了個皮膚。
只不過他們家都是冷色調,不是白色就是灰色黑色,初良家明顯不一樣。牆上貼着淡黃色的壁紙,水晶吊燈在天上一閃一閃的,一看就能看出來家裏住的是經常打掃的利落人家。
電視後面有一副蓋過半面牆的畫,上面還有幾個白天鵝,小房子坐落在遠處,讓整個屋子看上去都更寬大了一點。
江困突然在這一刻清醒的認識到——這才是個家。
樓上那個不是,就算再像,也不是。
只是她不願意住寝室,在安綏找的一處近點的房子。還得按學期交付租金的那種。
這話一直都沒錯,但江困就是莫名其妙,覺得有些許失落。
林姨沒發現她的失神,就像看見了親姑娘一樣,把人拽進了屋子。
“快來,拖鞋都給你準備好了!”
江困連忙回身,彎了彎腰,道了句“謝謝林姨。”
“甭客氣。”林姨系着一個天藍色的圍裙,手裏還拿着一副專門用來炒菜的長筷子,“飯菜馬上就好了,你進屋等會兒,去找初良去也行,那孩子不知道在屋裏幹什麽呢。”
林姨一邊說一邊往廚房那邊退身,聲音也随着油煙機悶悶的轟鳴聲漸漸微弱。江困站在原地木讷地點了點頭。
她随意打量了一下屋子,沒看到茶幾上有擺茶臺,也沒看到什麽酒櫃,便跟着許恣提出來的任務,決定進屋子看看書架。
走到初良的房間門口,門是虛掩着的。
縫隙中傳來初良那副專屬于他的年輕嗓音,有點發尖,很是少年。
“上啊上啊,他沒大!”
“我靠人跑了。”
“你追啊姐姐,別打龍呀。”
“欸呀!”
……
江困聽得嘴角一僵,不太确定該不該進去了。
片刻過後,她還是嘆了聲,敲了敲初良卧室的門,“我進來了。”
意料之中地沒人回應。
江困也不再客氣,把門一推。
就看見初良坐在地上,給自己找了個屁墊,一條腿蜷着,另一條腿伸着。戴着耳麥,正叼着個棒棒糖開黑呢。
他放假得比江困早幾天,這兩天在家閑着沒事,等成績呢。
看這架勢,都不知道放飛自我完了多少天了。
江困遮了遮臉,說:“你注意眼睛。”
坐在地上的似乎才看到有人進來了,頭一擡,再看到江困的那刻皺起的眉立刻舒展了,親切的換了聲:“江困姐,你來啦。”
江困注意力很快就放在了書架上面,沒有要管的意思,“嗯”了聲。
“你等我一下哦,我一會就完事了。”
江困随口一問:“跟誰玩呢?”
初良也不暇思索地回答:“Noah。”
“嗯。”
嗯???
江困猛地一回頭,“跟誰?”
“Noah啊。”
江困心刷得一涼。
她永遠忘不了當時田田被騙錢的事情,當時自己心急給墊上了,最後被也被溫有之解決了。據說這人目前混得還算不錯。
難不成重操舊業了?
聽出來江困姐語氣得不對,初良也避重就輕地把藍牙耳機摘了下來,問道,“怎麽啦?”
而在藍牙耳機脫離耳朵,檢測不到人耳時,手機裏傳來了一道堪稱漂亮,甚至帶着一絲攻擊性的女聲傳了出來——
“是誰來了呀,初初。”
“聲音好好聽哦,她也認識我嘛?”
“……”
沒聽到任何一個人的回應,Noah就像是自來熟一樣,隔着游戲的音效還有一個初良,跟屋裏的江困對話,“嘻嘻嘻,好可愛的妮子哦!你也是我的粉絲嗎妹妹?”
半晌,江困荒唐地笑了。
過去曾經受得氣,還有現在跟初良生得氣雜糅在了一起,把這一聲笑渲染得僅是諷刺。
她緩緩地向前邁了幾步,雙手插着兜,在靠近初良的時候緩緩地彎下了腰。
那距離,幾乎是貼着手機的播放器旁。
“不是你粉絲,是你債主。”
江困語調特別輕地說:“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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