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我得對你負責

“……什、什麽?”

另一邊的Noah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太确定的問了一句。不知道在心虛什麽,游戲的聲音很快就傳來了她的死訊。

初良也意識到事情朝着別的方向發展了,連忙又把藍牙耳機戴了上。還沒等說什麽,就聽見林姨在外面喊了聲“江困”。

江困偏頭應了聲“好”,視線卻緊緊地釘在了初良身上。

明明先前都被踢出戰隊了,按理來說兩人不該再有聯系。

那現在?

……

江困擡頭望了望天花板,不知道該怎麽描述現在的心情。生氣摻半,失望摻半。

她不希望同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了。

“我等會兒再收拾你。”

撂下這句話,江困就推門出去了。

留着初良張着嘴,茫然地站在高地那當活靶。

“她是誰?”Noah在頻道裏問道,聲音完全沒了剛才那副刺人的動靜,反倒帶着一絲心虛與忿忿,“她是誰啊初初?她怎麽這麽跟我說話?好沒有禮貌……”

初良吞了一口,還是決定先哄眼前人:“啊……就是一個住在我樓上的姐姐,你別理她,她……瞎說的。”

其實這麽說完初良自己都沒辦法說服自己。

他見過江困認真的模樣,教他學習的時候,那天坐在屋子裏玩游戲的時候……這麽有壓迫感的還是頭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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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瞎說的。

那……什麽債主??

到底有什麽關聯啊???

Noah:“切!神經病吧!”

初良:“哈哈。”

Noah帶小帥弟弟上分的興致全無,沉默了一會兒,卻也心不在焉,連脆皮輔助從她身邊走過都沒發現。

好半天,她才恍然問道:“好熟悉的聲音……你那鄰居,難道是Sleepy?”

當年Sleepy能爆紅的原因也是因為她那副很軟的甜嗓。

其實好聽的聲音很多,但是這種又甜又軟,像是含了一塊大白兔奶糖的嗓音,竟然能霸占對面野區,在隊友全是弱菜的時候能把操作秀到對面臉上的野王。

這就有點讓人激動了。

“Sleepy?”初良像是覺得荒唐,“不可能,她對游戲不感興趣的,姐你知道安綏大學麽?我這個姐姐她能在裏面考專業前幾呢。”

Noah不說話了。

她心說人家Sleepy退網,那不就是為了去學習嗎。

不過她不敢多問。

在Sleepy走了的這幾年她簡直像開了挂一樣日日飛升,雖然大部分粉絲處于“找替身”這樣無聊的緣故找上她,卻也變相的給了她熱度。

她怎麽可能再讓Sleepy出現?

這場游戲最後打得越來越吃力,他們幹脆點了投降。

初良把滾燙的手機往旁邊一放,問道:“Noah姐姐是不開心了麽?”

Noah答:“不開心?哪兒能呢,小可愛。”

“那姐姐今天想要什麽皮膚?還是這個號嗎?那個仲夏夜的怪好看的,我買給你吧。”

“大冬天仲什麽夏夜。”

“……”

初良有點慌亂,危機感油然而生,忙問:“那姐姐你說你想要什麽,我能支付的起的都可……”

“不用破費,晚上來我直播間就行。”Noah将他打斷,又說:“剛才那一把就當是送你的了,你,你幫我留意下你那個鄰居。”

初良不理解:“留意什麽啊?”

“啧……就是留意會不會玩游戲啊,玩的是什麽,平時幹嘛,随你便吧,你不留意也行,反正無關緊要,天底下一個樣的人多了去了。”Noah不耐煩道。

初良聽到後面就不太理解了,一句話裏只能挑出來他能聽明白的那幾個意思:“她确實會玩一點兒……不過只會偷個龍而已。”

“……”

Noah:“什麽叫只會偷個龍??”

想起來了那天江困說的那個“專門學的”,初良“唔”了聲,“術業有專攻?”

“……”

神他媽術業有專攻。

廚房裏忙忙碌碌,已經做好了四個菜了,林姨又擔心會不太夠,畢竟飯桌上有兩個大老爺們兒,讓江困過來挑個菜,決定炒個荷蘭豆。

江困在這方面純是新手,後媽秋曼從來沒敢讓她幹過,親媽和江和耘當年從來也沒舍得讓她幹過,一直都是保姆來。

不過前兩天給許恣他們做飯的時候倒是摘過白菜。

許恣趕過來之前,林姨又突發奇想,決定在做個丸子湯,讓江困幫着和面。江困手忙腳亂,卻難得因為這點家務事覺得新鮮好奇,樂在其中。

門鈴響起,江困蹭了蹭臉上的汗,不經意帶上去了一抹白白的面粉。

再看見來者時,她舉着兩只小手無奈地笑了笑。

許恣看到人愣了一下,而後稍稍彎腰與她平視。

“咱不是客人麽,怎麽被抓去當苦力了?”

“身不由己。”江困裝模作樣地擋着林姨的視線,把他往外面推“你快點跑吧,別管我,我就當我今天從來沒見過你。”

“……”

話音剛落,林姨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是不是你家那位回來了?快快快讓他進屋!”

“……”

兩人都聽見了中間那四個字。

也都知道指的就是許恣,但還是都因為心裏那點念頭,一起不好意思地錯開了眼神。

江困掩飾地擦了擦臉,把原本那抹白白的面粉越抹越糊;許恣撇開了頭,輕咳一聲,問了聲好。

“客氣什麽呀,來都來了。”林姨從廚房探出頭,又扯脖子喊道:“初良!你趕緊出來,哥哥來啦!哎……這孩子。”

江困聳了聳肩,示意許恣自己該進廚房了。

許恣輕笑一聲。

他把拿來的一盒茶放在了桌子上,客氣道:“不知道阿姨喜歡什麽,一點心意。”

林姨盯盯地瞅着,“龍井?”

許恣笑了笑:“原來阿姨喜歡這個嗎?可惜了,這是大紅袍。”

“可惜什麽可惜啊!”林姨忽然笑了,“我不太懂這些,就是怕你送我白瞎,全進肚了,你還不如上樓下菜市場給我帶點豬頭肉。”

“……”

許恣無辜地笑了笑,回頭就陰森森地瞥了江困一眼。

留的任務一個沒完成,倒是打入人家內部了。

江困一吓,低頭和面的勁兒都大了。

許恣把外衣脫了下來,順手挂在了衣架上,然後進了初良的屋子。他從來不需要跟小兔崽子客氣,一看見人就給薅了出來。

被扼住了命運的脖頸子,初良腳都不沾地了:“不是,哥哥哥哥哥,幹嘛啊,這我家!”

許恣說:“你還知道這是你家?”

初良還想反駁什麽,就看到了江困在廚房忙前忙後的場景,頓時明白了許恣什麽意思。

他從許恣的力道裏掙脫出來,又整了整自己的襯衫領子。剛才跟許恣說話地那個态度瞬間掃光,成了小綿羊,“欸呀媽媽,你怎麽讓江困姐幫忙呢!好容易來咱家一趟!”

林姨瞪了一眼:“要不然找你?”

“那是得啊,得找我。”初良一邊說一邊接過江困手裏的活,給了江困一個成熟男性的眼神,示意她趕緊出去。

林姨兩眼一翻:“喲呵,我可不敢,我怎麽敢打擾未來的電競大神啊。”

“媽!”

初良一來,江困在廚房就沒地方呆了,将将巴巴在兩人的縫隙中,擠到水池旁洗了洗手,擦了把臉。

出門許恣就遞了她張衛生紙,有幫着拍了拍她左肩上的面粉。

“謝謝啊。”江困道,“你把初良整進來的?”

她選擇性的省略了剛才鬧得那點不愉快,“他不是在屋裏打游戲呢麽。”

“現在做飯了。”許恣把一只手揣進了兜裏。

“……”

許恣今天穿了個低領的白毛衣,還挺講究藝術的,那上面沾了幾根黑色的毛,就像在貓窩了拱了一圈。

頭發也翹起來了一绺,江困吃飯的時候頻頻擡眼,偷偷地瞅。

她覺得這個樣子的許恣挺難得的。

難得……可愛。

“江困姐你在看什麽啊。”初良坐在她旁邊,給她夾了個丸子。

江困差點在飯碗裏紮了個猛的。

“……咳咳,那個……”

許恣:“吃你飯得了。”

初良:“我……我就問問……”

“給你夾個丸子,又胖又醜的,多像你。”

“……”

江困和林姨在一旁都笑出來了。

林姨看着旁邊的姑娘,又乖又白的,不像是一個敢自己出來住的野姑娘,更不像是跟周圍人處不好關系的。

今天氣氛合适,她也就問出來了她心中的疑惑:“江困,你怎麽出來住啊?你家裏人能放心嗎?”

江困夾着筷子的手一頓,微笑道,“自己住更舒服一點,至于家裏人放不放心……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想起來我。

江困淡淡地說:“我覺得到了我這個年紀,也不需要他們的保護啊。我覺得這個思想就是錯的,家裏人與其想着以後怎麽照顧我,不如早早地教我怎麽照顧我自己。”

許恣坐在餐桌另一旁默默看着她,連同初良也停下了手中扒飯的動作。

然後,初良聽到江困又說:“比如——提前教教孩子錢該花在哪裏,您說對吧,林姨。”

初良一口飯“噗”地咳了出來。

這一舉動吓了桌上的人一跳,都集體向後避了避。

最慘的還是許恣,等江困發現那個角度不對的時候,腦袋頂那绺頭發上已經騎了一個飯米粒。

“……”

許恣閉了閉眼。

林姨是個精明人,立刻就聽明白了江困的意有所指,眸間的神色都變得嚴肅了些。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兒子兩秒鐘,直到看他咳得眼淚要掉出來,她才過去遞了杯水。

江困立刻起身去幫許恣清理,但還是有點忍不住,在許恣周圍一直漏氣。

許恣突然繃不住了,“江學妹,能敞亮點兒笑?”

江困還以為得到了許可,捂着肚子在旁邊笑,都快要坐地上了,連擦東西的手都是顫抖的。

許恣氣得咬了咬後槽牙:“你還真——”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江困把他打斷,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調整了一下呼吸,開始把幫着清理。

兩人距離漸漸拉近。

飯米粒粘的頭發上哪哪都是,江困小心謹慎,唯恐拽疼了他的頭發。

江困清理完一遍,一低頭,撞上了他的眉眼。

空氣中仿佛停滞了一瞬。

“還挺細心啊,”許恣的眼睛被睫毛遮住了一半,有些暗,“靠這麽近?”

“……”

江困嘴角僵了僵,沒站起身,就這麽安安靜靜的看着許恣良久。

而後視而不見,沒說一句話,繼續清理。

她收拾到許恣耳朵邊,那是最後一部分。

許恣感受到被江困碰過的地方都有點酥酥麻麻的癢,他沒忍住向側一避,就聽見江困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別躲。”

許恣一愣。

“我把你帶過來的,我得對你負責,”江困說,“麻煩配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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