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先接吻

初良眼珠子瞪得溜圓。

剛才許恣那句話猶如一道驚雷,奔着他天靈蓋就劈了下來。手上的力道也松了,放着人抽離出去。

……這什麽情況???

他好像才沒見他江困姐一個月吧,怎麽就。

嗯???

樓道裏警報聲持續地叫喚,那架勢像是要把保安叫來。

許恣趁着初良發呆,用力把江困扯了進來。電梯門沒了阻礙,立刻閉嘴,安詳地關了上。

初良一臉問號地被留在了外面。

電梯裏江困腳下失重,許恣的力氣又格外大,不容許她做出一點的掙紮,就勢被拉進了懷裏。

許恣也流氓耍到底,摁下電梯鍵,低頭說着诨話:“問你呢,哪來的。自持點行?我還有家室呢。”

江困臉臊紅一片,沒有什麽力道地推了許恣一把,含糊道:“我、我行李箱……”

剛才就人跟着進來了,帶着的東西一律被留在了下面,她幹着急,着急也沒用。

許恣不怎麽在乎,“一會兒下樓去取。”

江困渾身都繃緊,本來剛才想的是先發制人,突然出現在家裏打她哥一個驚喜,結果自己反倒被打個防不勝防。

她兩只手被許恣折在胸前,明明往常覺得電梯還是挺快的,現在幹了虧心事兒又覺得度秒如年。

幹脆一五一十地坦白道,“是初良,初良那孩子出事了,我就提前回來問問他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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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恣敷衍地“嗯”了聲。

“……哥,”江困又想使這招,撒嬌信手拈來,“我着急壞了,打了個高鐵就趕過來,忘了告訴你。”

許恣目視前方,不太吃這一套,冷道,“好。”

“……”

電梯裏氣壓低得喘不上氣。

江困感覺許恣有點生氣,又有點山雨欲來的感覺。

她不太敢說話了,越說越錯。

又是“叮”地一響,電梯停在九樓。

門被打開,江困走向家門口的時候忽然就畏懼了,待許恣拿鑰匙推門先進去,她還傻站在原地。

許恣朝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進屋。

“我,我想還是算了……”江困嗫嚅道,“哥,你剛才不是要出去嗎?”

許恣說:“我不着急。”

江困心說她挺着急的,“那我下去拿個行李箱,還怪沉的,我怕初良拿不動……”

“……”

再忍就是王八,許恣不由分說把江困帶進了屋子,吓得江困驚呼一聲。

踹上鐵門,棉襖把人嚴絲合縫地困在了中間。

江困面露惶恐,慌亂解釋道:“我錯了,我真不是故意沒告訴你的,我下次——”

“不是‘哥哥’嗎。”許恣打斷道。

“……”

霎時被噤了聲。

江困繳械般地往下縮,卻被許恣橫腰抱了起來,放在飯桌上。

男人壓斂去笑意,壓低聲音。

“不是奶茶替你親親我嗎。”

“不是叫我別生氣,身上的白桃味都淡了嗎。”

“……”

許恣一句話接着一句話,江困瞬間就貨真價實地意識到,面前的人飙升的壞情緒。

“連提前回來都不跟我說一聲?”許恣按捺着火氣。

“……”

直到這時候,江困才恍然明白,那天一個奶茶并沒有把人哄好,只是叫人把脾氣暫且放下了,到了時候還是會冒出來。

他是覺得自己不在乎他嗎。江困想。

可是誰也沒教過她該如何去在乎一個人,該如何給人安全感,明明她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

被說了她也委屈。

明明自己也沒少受氣啊。

那天以為他跟別的女主播打游戲,也氣得不行,只是許恣應該不知道那就是她。或許知道,不過只是一個猜測。

所以想了半天,解釋就要攤牌,不解釋許恣就生氣,就哄不好……

這是不是一個悖論麽。

許恣低着頭,額前地碎發遮上了他擰緊的眉心。

他甚至剛才下樓的時候還在想把家裏裝修一下,看上去更舒服一點,別再像現在這樣滿屋子冷調。

直覺告訴他,江困實際更喜歡家裏溫馨些。

然後他就看見自己惦記的人,從千裏地趕過來,被人拽着胳膊。

許恣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感覺江困是真的忘了,這就讓他很有危機感。危機在他覺得自己一直的疑慮,要被證實了。

之前還有身份不清,自己不能吃自己的醋。

現在呢?還是那副乖樣兒,別的不知道,沒把他放在心裏當一回事兒,這點倒是被他感受得透心涼。

他感覺自己的火氣即将壓制不住,就像水要燒開前地咕咚冒泡。

卻察覺到了嘴角一溫。

許恣還沒等反映過來,人就被扯着領口被迫低頭,落實了剛才蜻蜓點水般的吻。

火氣在這一刻“咻”地凍了上。

嘴唇神經本來就敏感,時間在這一刻被萬倍放慢。

感覺到女孩笨拙地舔舐,吮吸,企圖更近一步侵入,許恣還是清醒地把人推了開,啞聲道:“就事說事,你亂啃什麽啊你。”

江困急得眼眶都紅了,“我就在就事說事,哥,我第一次處對象,我做得不好你要教我,你覺得我不在乎你,我,我其實沒有。”

“……”

“我只是不會,但是我在乎的,你信我。”

“……”

太陽落在西邊,屋子裏餐桌被帶走了光,陷入了陰暗裏。許恣兩只手撐在江困身體兩側,其中一只被江困慌不擇路地勾着。

她也在怕。

“你理解我一下,我才見到我異地戀小半個月的男朋友,我有點想他。”江困也不臉皮薄,在暗處什麽都敢說,“你慢慢教我行麽,我慢慢學。”

許恣深呼吸了一口氣,反複品讀着江困說得每句話,巴不得嚼爛了咽進肚子裏。

讀了半天。

——“我有點想他。”

這句話足夠了。

他還堅持着清醒,“那我現在教,你學着點。”

江困吸吸鼻子,點了點頭。

結果許恣一低頭就撞見了江困眼角噙着的淚珠,一動不動的呆在那兒。一帶通紅的還有眼睑、耳側、脖頸……嘴唇紅得像車厘子。

“……”

許恣覺得有時候也不必活得那麽通透。

“算了,不教了。”

江困雙眼迷茫地看着他。

又聽他自暴自棄地嘆了聲,好像內心做了很大的掙紮。緊接着,她就感受到許恣的手從後面擡上來,落在了江困的後頸上。

一點點縮近兩個人的距離。

“先接吻。”許恣說。

屋子裏的溫度很快升高,氣氛變得缱绻黏稠。不隔音的環境讓周遭所有微不足道地聲音都被放大,卻沒人聽得見。

他們鼻息交錯,舌尖還殘留着氣頭上地輕顫,暗裏糾纏不分。不聲不響,卻熾烈迷亂。

許恣能怎麽辦。

他也太想了。

都說小別勝新婚。

兩人只要在接觸的時候,才能從對方迫切的思念裏反觀自己。心裏都明淨的,都沒好到哪去。

許恣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敞了開,兜裏鈴聲一響,他才想起來今晚還有事兒沒去。

可江困抱着他不松,兩腿纏在腰上,舍不得松開似的。結果他稍一後退連人都帶了起來。

許恣沒轍,拍着她頭發哄着,“我今晚有個聚會,得晚點回來,你在家等我,把門鎖好。”

江困縮在她頸窩裏扮考拉,不太清晰地問,“能帶家屬麽。”

許恣笑了笑,剛想解釋,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到嘴邊改了口,“也行。”

“嗯……嗯?”

江困本來只是順口一問,沒想到許恣一口答應,反倒不好意思了,“真的可以嗎?”

“走吧。”許恣托着人向門口走,“本來想坐地鐵的,現在趕時間,只能開車去了。”

江困又問:“等下,你到時候,怎麽跟他們說啊?”

“怎麽說?”許恣重複了一下,刻意把人往上颠了颠,“這不明擺着麽,對象太粘人了。”

江困:“……”

結果一開門,收到了股阻力。

許恣使勁一推,便傳來門口陣輕快的轱辘聲。江困聽着聲音熟悉,低頭一看,才發現是自己行李箱。

初良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它送了上來。

這下讓兩個人的熱情散了一半,又想起來了剛才的事情。

江困松開手,從許恣身上下來,雙腳一沾地就忍不住再想解釋解釋。

許恣卻直接打斷她,問道:“那兔崽子……出了什麽大事?都把你喊過來了。”

江困摁下電梯鍵,把行李箱推進屋子裏,“也不算……也算,反正就是被騙錢了,一個女主播,說不定你還認識呢。”

許恣直截了當:“我不認識女主播。”

江困:“……”

哦對。

她哥在別人口中可是個性冷淡。

那剛才還,還……

江困想起來了剛才在餐桌上的難舍難分,忽然覺得許恣這個人,深不可測。

緊接着“深不可測”這項罪名就被立刻落實。

兩人到了地方,江困看了眼挂着的條幅,死活都不進去了,坐在副駕上撂下狠話,“你卸了我兩條腿吧,我是絕對不可能走進去,除非你給我拖進去。”

許恣支撐在副駕的門上,又納悶又好笑:“這怎麽了?跟你五行犯沖?”

“對。”江困咬着牙點頭,“犯沖!”

犯了大沖了。

江困遠遠地瞧了一眼那被裝飾豪華的大門,和上面不起眼的幾個大字,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什麽聚會……

這是光耀四周年慶線下見面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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