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番外三

自野王Sleepy複出之後, 第二次熱度便是野王醉酒。

那天的直播點擊量破億,導致當事人清醒後想一鍵删除的時候,發現已經删不過來了。

錄頻被網友瘋傳。

視頻到最後一分鐘內,彈幕全是“前方高能”。

然後直播屏幕就黑了,像是被誰強制掐斷了一樣。

空蕩的直播很快就回響起男人的聲音,語氣有些急,又有點無可奈何。

“來,你過來。”

等着大招恢複“串”第二串的江困:“唔?”

“……”

許恣絕望地閉了閉眼,“不清醒了就少說話,你以為你很可愛麽?”

然後自己睜開一條縫偷偷看了眼。

女孩子半個身子都縮在了椅子裏,擡起來了兩個凍得凍紅的小腳丫,長長地頭發就垂在兩側。她目光神離,眸子不再清透。從臉蛋到太陽穴,再到而後,都泛着少許淡紅。

……許恣覺得他好像也有點醉了。

安靜了些許,又自己回答自己道。

“是挺可愛的。”

不過下一刻他就用餘光注意到了麥克風沒關這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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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就到此為止。

沒人知道這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也沒人知道當時許恣看到了什麽……耐不住寂寞的網友當天晚上就潇潇灑灑寫了個三千字同人小黃文。

各種姿勢,任君挑選。

供當時聽到的各位一個做夢的參考。

只有江困知道那天晚上其實什麽也沒發生,她被人抱着沖了個澡,中途就睡得不省人事。

再睜眼的瞬間恍如隔世。

陽光刺眼。

江困頭疼欲裂,從枕頭底下摸到旁邊的小桌上,才艱難地夠到了自己的手機。

鎖屏界面被微信消息鋪滿。

先是WM的集體問候。

【WM·宿哩】:希望Sleepy人沒事[/雙手合十]

【WM·soso】:希望Sleepy人沒事[/雙手合十]

【WM·映沌】:希望Sleepy人沒事[/雙手合十]

【WM·小九】:希望Sleepy人沒事[/雙手合十]

【WM·Lii】:希望Sleepy人沒事[/雙手合十]

“……”

江困一條條點進去,又一條條劃出去,實在不解,只好随便逮了一個人甩過去一個問號。

而後,就是她和施楠楠邵起哲的微信群。

邵起哲發了一個視頻。

江困看完就笑了。

視頻是光耀的一個簡短的小視頻,視頻裏那個玩安琪的法師,站在對面,精準的朝着對面整齊站好的五個人放出大招,難得地把對面的人串在了一起。

好蠢啊。

對面的名字……還是WM?

更蠢了。

WM招不到人了麽?用這種方式推廣。

再看看這腦殘安琪誰玩的。

嗯?

Sleepy?

啊哈。

這腦殘加蠢貨原來是我。

……

江困人裂開了。

手機從手上滑到地上,她還保持着姿勢沒有變,頓時什麽都想起來了。

好像,是,有點尴尬。

早知道現在,當年就不退網了。

應該去死一死。

“醒了?”

許恣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過來。

他聽到聲響,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這兒。

江困轉過頭看他的表情,嗯,應該是目睹了全過程。

她面露茫然,伴着哭腔喚道:“哥……”

許恣倚着門框,絕情地說,“叫我沒用,我最近練法師練得認真努力,什麽都不知道。”

江困:“……”

“哦對,我還十分執着和堅持。”

江困:“…………”

床上的人表情十分富有觀賞性,許恣把掉在地上的手機撿了起來,走近,蹲在床旁邊幫着江困整理頭發,“你早說你受不了我玩法師啊。我明天就轉行,做你的小軟輔。這還不行嗎?”

江困:“………………”

呼吸一窒。

救、救命。

“可別了。”江困渾身顫栗,不自覺往邊上挪了挪,“您敢玩軟輔,我也不敢讓你奶我。”

許恣彎唇一笑。

他單膝半跪在地上,捏着江困一撮頭發玩着。動作很輕,給江困從頭疼變成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癢法兒。

江困實在受不了,更鬧心了,不由分說地抓住了許恣的手,“現在我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許恣眸子不甚在意地垂着,“沒用了,江學妹,你昨天給我說傷心了,那錄頻的轉發量22萬,其中還有我一個。”

“……”

你站哪邊的啊!!!

江困在心裏吶喊,但現在說話沒底氣,只好把頭低下來,發絲在許恣手骨節上蹭了蹭,“那我給你道歉?或者誇誇你行不行?你把那視頻删了。”

“更不行了。”

江困擡頭:“?”

許恣一臉欠揍,幸災樂禍地解釋道,“現在删不行,該有人懷疑我們情變。”

“……”

這話說的。

真有理。

可江困還是死氣沉沉。

再逗下去怕人想不開,許恣擰了手腕,反手把江困的手攥在掌心,“好了,我閉嘴,網絡上這事兒一周也就過去了。”

江困悶哼。

這話也是真的。

總會有更新鮮的瓜等着大家吃,一個新聞接着一個新聞,一個熱度又熄滅另一個熱度。

安靜了一會兒,許恣又問:“那你昨天說得還作數麽?”

“不不不,”江困求正欲很強,立刻搖頭,“昨天的嘴騙人的鬼,我就是瞎說的,一個字都不能……”

“可我還是希望你認真的。”

許恣嚴肅地打斷道,“帶我見家長那件事。”

江困:“……”

她腦袋一轉,勉強想起來了出租車上說過的話。那時候酒精還沒上頭,氣氛也不錯,她說了很多,很是真誠。

現在才想起來這一回事,倒硬氣起來了,“——就記得這個了。”

“……”

江困從他手裏掙脫,把自己掀下了床。還因為起來太快沒站穩,晃晃悠悠地扶着衣櫃才停住腳,“我像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穿衣服,咱倆這就去。”

明白她是在哄自己,許恣站起來,遲疑道:“你想好了?”

“當然,”江困爽快地說,“昨天我媽給我托夢,說她今天下午就有空。”

許恣:“……”

确實是“騙人的鬼”。

明明昨天還說什麽四月的丁香。

春寒未盡,天空卻是一片清透的钴藍色。

許恣披着黑大衣,在腰部收緊,手上攥着一捧白色的雛菊。江困穿了件黑色的裏稱,外面披了件白色襯衣,揪了兩片路邊丁香葉子塞進花裏,看上去有些違和,她卻沒在意。

江困懷裏有個古銅色的小鐵盒。

盒子精雕細作,幾多雕花在蓋子上綻放,開了一整面。

曾經那上面有一把鎖,如今被拆了。

曾經還放在床下被計傾然不小心發現過,誰也不知道。

江困臨走前鑽到床底下把東西翻了出來,還發現了一頂沾滿了灰的”光耀二周年慶”的帽子——

她當時受到邀請,年少氣盛,在某個星期六坐了最早的那趟高鐵趕了過來,打了個滴就去了會場。

自打Sleepy這個名字爆火,江困第一次主動面對人群。

她到得早,随便逛了逛。

沒過一會兒,就有工作人員找到她,遞給她了這一頂帽子。

目的是讓別人更好的認識她。

果然。

沒多大一會兒,不少人就過來跟她搭話,問了很多雲裏霧裏的,江困當時覺得好像到了相親角。

除了一些能回答的操作類問題,還有一大堆私人問題。

她有些犯社恐,留了個聯系方式就落荒而逃。

外面下了暴雨,碩大的雨珠拍打在地上,掀起一片波瀾。江困還在感慨安綏多變的天氣,就有個黑影攔住了她的去路。

頭上被遮上了一團陰影,是來者拿的黑傘。

江困放下擋雨的手肘。

那是她和小九的第一次見面。

……

思緒回到現在,江困用手擦拭了一把盒子蓋。

她好像荒唐地活了很久,活到自己懂了道理,才明白每個人的出現,都是上天的別有用意。

帽子最後被許恣拿去了,怎麽處理江困不再管,只是用指甲蓋扣着生鏽的盒子密碼鎖。

鎖卸下後她也沒急着看,就這麽拿到了陵園前。

墓碑重重,沉睡着百無聊賴地亡靈。

江困只來過一次,卻記得很清楚秦女士在什麽位置。

九年過去了,墓碑陳舊了不少。

照片上的面色蒼白,眼神清澈,兩側散着發絲,像是披了一層燦爛而又寂寥的薄光。

江困跟她對視了好一會兒。

突然道,“別不認識我,我是你姑娘。”

“……”

開口就旁邊的許恣吓了一跳。

他不知道這母女之前是怎麽相處的,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默默地聽着江困說着話。

“很多人說我變化很大,其實我覺得還好。”江困半蹲下來,把盒子放在了旁邊,緩緩笑了一聲,“但其實也變化挺多的。”

“我要去打電競啦,秦女士。”

“可不是玩物喪志,是為國争光。”

“老江同志最開始不太同意,所以我也沒和他說,自己簽了合同,找了俱樂部。”

“他還說我天天玩游戲會對不起你……我想你不會的。”

“你不僅不會,說不定還會給我說句加油,我覺得。”

“到時候會往基地裏送點糖醋排骨嗎?我還挺想吃的。”

似是沉默太顯地冷清,墓碑前的女孩子釋然一笑,像是放下了什麽,喚道:“媽媽。”

這句話思緒萬千,聽得身後的人酸軟一片。

江困眼裏有光閃過,“你覺得我想你麽?”

想啊。

都不需要聽到什麽,耳邊風聲就可以回答。

孤立無援的時候、背道而馳的時候。

多少次,哪怕是一句勸阻,都會讓江困活得恣意一點。

可她還是說:“實話告訴你,我真不太想。”

這句話說出口,江困卻沒有勇氣說“有沒有你其實都一樣”,只是擺出來了無所謂的樣子,解釋道。

“我每天過的都很忙,知道麽?”江困說,“忙着學習啊、忙着打游戲打比賽……現在還忙着處對象。”

“嗯,就我身後那個。”

“長得帥吧。”

“我覺得也是。”

許恣适時地出現,在墓碑前鞠了一躬。

“阿姨您好,我叫許恣,恣意的恣。”許恣莊嚴而正式地說,“您放心,她以後吃飽穿暖,快樂無憂。”

字字不簡單,又字字肺腑。

此話淺顯情長,且看往後餘生。

說完後,許恣輕輕地拉了江困一把,沒拉動。

江困一把掀開鐵盒,那裏面陳列着白玉金镯,琳琅珠寶……全是江和耘曾經送給她的。

每一件都是價值不菲,全都賣出去能保證後半輩子不愁;可每一個都是一筆陳年情債,讨不回來的那種。

許恣失神了一小會兒。

便聽江困大逆不道地指着,好似那只是堆沒人要的廢銅爛鐵。

“看看你處的那個對象,真不咋地。你姑娘我給你打個樣,你看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此話淺顯情長,且看往後餘生。

我又來了~

其實這一章我最喜歡的還是和小九相遇那段……不知道為什麽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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