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十三

李仰載着他哥去租庫房，一路上看了十幾次手機。李哥哥好奇的湊過去看了一眼，什麽都沒有，只見他弟弟神經質的打開短信箱又打開通話記錄，最後撥了10086，然後關機重啓，再來一遍。

“你幹嘛？”

“詠之說到那邊給我電話，這都大半天了還沒個消息……是不是我手機壞了？”

“你給他打呀。”李哥哥眼裏全是你傻啊三個字。

“關機。”李仰回瞪他哥：你才傻。

李哥哥好奇的問：“你昨天折騰出那麽大動靜，搞的我都不好意思的跑酒店去住了……今早起來，他沒跟你鬧？”

“有什麽好鬧？我道過歉了。”

李仰說的理所當然，李哥哥越品越不對勁。

“這世上的事，并不都是道了歉就能解決的。他真沒生氣沒跟你鬧？”

李仰嗤笑：“你以為我家寶貝是十五六歲還不懂事的小孩子？”

李哥哥卻臉色卻越來越嚴肅：“小二，我真覺得你們之間有問題。你要知道兩人相處就像齒輪契合在一起轉動，必然會有棱角沖突。你說你以前跟那些小明星搞暧昧沒有告訴姜詠之，他還願意接濟你，昨天那樣的事兒，今天他還跟沒事兒人一樣去出差……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現象。”

“人要是憋久了，會生病的。如果他真不在意，那就表示其實你們已經離的太遠，心根本就沒有在一起了。”

李仰沒把後半句聽入耳，心思全留在了前半句上：“憋久了會生病？”

“對啊，心理疾病不都是情緒沒有得到發洩，憋出來的毛病嗎？”

李哥哥的話和之前在機場邊夏喻的話重疊在了一起：

“你這是在禍害他！他大學時候是多麽開朗積極的一個人，再看看現在？片酬不在意，角色不在意，對什麽都不在意，不去追求，消極的連生活目标都沒有了。這都是你害的！你知道他最近失眠嗎？你知道他臉盲變嚴重了嗎？尤其是對圈裏的藝人，見十幾遍也記不住對方的臉，我想，那是因為他怕哪天記住了，又在你床上看見熟悉的面孔！你如果還有點良知，就放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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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仰心跳驟然加快。

“不會的，姜詠之是一個內心非常強大的人，你不知道，當初拍戲的時候好多人為難他，但是他從來不記在心上，無論是我還是經紀人，他都沒有抱怨過。他不可能因為這些小事兒憋悶的。”

李仰不知道是在說服李哥哥還是夏喻，亦或者是他自己。

“人的內心有多大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每個人每件事在不同的人心裏占的分量都是不同的。如果他愛你，那至少你在他心裏要占據絕大部分吧？這絕大部分都天搖地動了，他還能穩如泰山？”

“你想想如果姜詠之如果有外遇，你會怎麽辦？”

殺了對方！

就像當初明明知道姜詠之跟夏喻沒什麽，還是因為小報上的緋聞，忍不住跑到機場把夏喻揍了一頓一樣。就像昨天因為粉絲的那些摻雜了很多主觀臆測的言論，粗暴的對待姜詠之一樣。

驀然想起計劃之初，那個因為發現他跟某影星來往，歇斯底裏要求分手的姜詠之。眼睛裏紅血絲多的像得了紅眼病，神情癫狂的看着他。那時候姜詠之還是那樣安靜，但是站在他面前的李仰卻覺得害怕，就像面對着一場聲勢浩大的狂風暴雨。

當初只是聽到那樣的傳聞，都能引起姜詠之這麽大的情緒波動。現在呢？

那個誰爆出豔口照的時候，姜詠之親耳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豔口照裏還有他的背影，雖然照片裏他穿着衣服，當時的情況是他開門看到那一幕以後就退出來了，但是姜詠之不知道這些啊，但是他都沒生氣，那天還給他做了泡菜，炒了面臊子。還有林紹約，姜詠之不止一次的問他《-10℃》的劇本是不是拿錯了，他當時以為是姜詠之謙虛，是受寵若驚。後來才知道，他那天去林紹約家的時候，林紹約看到了劇本，以為劇本是為他準備的，将這事兒傳了出去。那麽說來，他跟林紹約的關系，姜詠之也是知道的，而他出車禍後，姜詠之甚至打來電話給林紹約求情？！

李仰越想越害怕。

人說，愛之深責之切，是不是姜詠之真的對他沒有感情了，所以才這麽淡定的聽之任之？

“可是，你下來以後他沒跟的分手，反而讓我住進他家。這麽久我也安安分分的跟其他人都撇清了關系……”

李哥哥豎起手指晃了晃：“你忘了你在裝可憐？他說不定是以為你現在沒錢包養小明星了，等你發達了就會固态萌生。”

李仰一拳砸在方向盤上：“我像是那種人嗎？！”

“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兒，不就是這種人嗎？”

“……”李仰無言以對，臉色煞白，茫然無措的問：“那我該怎麽辦？”

爺爺已經搞定了，他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姜詠之在一起，不用擔心家裏的阻攔，不用擔心小叔在背後對姜詠之下黑手，而姜詠之卻變心了？

李哥哥涼涼的說：“談談呗。”

“對對對，談談，我把那些事兒都告訴他，告訴他我至始至終只愛過他，也只碰過他，發誓以後對他一心一意，他一定會原諒我的是吧？”李仰像看神仙草一樣期冀的看着他。

李哥哥涼涼的說：“不可能。”

“……”

李哥哥換了條腿交疊在上面，推心置腹是說：“你這麽多年所作所為，怎麽可能是幾句話就能讓人改觀的？就說我，你說你喜歡姜詠之，我到現在都還是不太敢信。誰信啊？你包養了十幾二十個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要不男不女有不男不女的小明星，一下都沒碰？如果你那裏不行，倒還說的過去。”

李哥哥馬上發現他多嘴了，一遇到姜詠之就智商清零并且還在穩步下掉的李仰竟然認真的開始想說自己不舉的成功率有多高。

“別別別！你昨兒才財狼虎豹了一頓，今兒就去跟姜詠之說你那啥，這不是明擺着忽悠人嗎？”

“我就說我對着別人不舉。”其實這是真話。

“哎喲我去，你偶像劇看多了吧？”

李仰竟然認真的點了點頭。

誰叫姜詠之至今出演的都是偶像劇呢，每部至少看十次以上，能不多嗎？

“這話都是偶像劇裏忽悠小學生的，現在初中生都不信了！你家那口子好歹大學畢業吧，而且一看就是很理智的人，你還是省省吧？”

“那我能怎麽辦？”

“看行動吧。”李哥哥咂咂嘴，忍不住又确認了一遍：“你有多喜歡他？”

李仰垮着肩膀：“我不知道，我到現在就喜歡過他一個人。以前你們總不在家裏，大學我就去住校了，他會給我帶早餐，叫我多吃蔬菜，下雨我被困在體育館裏，他會給我送傘來。”李仰說着說着，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露出好像哭泣一樣的笑容，“這些李嬸徐叔偶爾也會做，但是感覺完全不一樣。我身體不舒服扛着的時候，李嬸徐叔就看不出來，只以為我心情不好，但是他就是知道。他會瞪着我，我就不敢躲開了，然後把手搭在我額頭上。傻乎乎的，又不是所有的生病都會發燒。”

“我特別喜歡他，一開始我以為我缺母愛，從他身上找補償呢，不過不是，我對他有欲望。我們第一次也不是他自願的，我喝了點酒，沒醉，借酒裝瘋就那樣了。那時候他沒怪我，反而答應跟我在一起。他只是住在我家裏，什麽都不幹，我就覺得特別滿足，每天都想早點回家。我不知道失去他，我還會不會愛上別人，我不想去嘗試。”

“我覺得你就是缺乏母愛。”

李仰破涕為笑：“你找打是不是？羨慕就直接說！現在女孩子都很少有會做飯的了，我未來嫂子會嗎？我家寶貝可是特意為我學的下廚！”

李哥哥只覺得酸的牙都要掉了，嘴巴裏不服輸的說：“我娶老婆又不是找保姆，哪兒用的着她伺候。”

李仰點點頭：“對，以後我伺候他。”

李哥哥瘆的慌，渾身哆嗦了一下，覺得這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李仰有這覺悟，追媳婦他就不用擔心了。

不過，那是媳婦？

嘶，以後他兒子是喊嬸嬸還是姑父呢？他可憐的兒子喲～～～～～

“如果讓你跟他結婚，綁定一輩子，你願意嗎？”

“結婚？！”李仰頭頂上的燈泡一亮，“我去問問他喜歡哪個國家，以前幫我辦護照的那人還能用嗎？哥，我手裏的錢都投工廠裏去了，你先借我點，回頭我三倍還你！一會兒我再問問許麒，聽說他叔叔在國外混的不錯，是在S國吧，還有……”

李哥哥被這樣瘋瘋癫癫說風就是雨的李仰弄的目瞪口呆：“等等，你要想移民，爺爺一輩子都不會認你的。”身為一個為抗擊外族入侵而走到今天的紅四代，怎麽連這點覺悟都沒有？

“那你提這個幹嘛？”兜頭一盆冷水，澆的李仰火熱的小心肝又拔涼拔涼的了。

“你看現在的調查數據，你們這類人這麽多，同性婚姻合法化是早晚的事，每次人大會上都會有人提議，不過還有點欠火候，如果民衆支持率再高點，小叔再使點勁，說不定能成。”

“這要怎麽弄？”李仰遲疑了。

“造點輿論啊，你們家那口子不是混娛樂圈的嗎？他們應該最擅長吧？”

“他不擅長這個，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姜詠之在小鎮上逗留了幾天，帶着孫蒙去了劇組。趙導對他不冷不熱的，姜詠之覺得，或許他已經後悔啓用他了吧。

還沒到他出場的時候，他照例拿着劇本跟他的标配鏡子在一旁揣摩角色，也順便觀察跟他搭戲的幾位演員的表演習慣。看了好幾天別人拍戲，表情都練習好了，劇本也倒背如流了。輪到他的時候卻更為緊張了。

第一幕快拍完的時候，吃到了第一個NG。

趙導從監視器後面探出頭來，臉上看不出表情：“你琢磨這麽久，都琢磨了些什麽？表現不出來，你就什麽都不是。”

這話聽着像斥責，趙導固定班底的副導演攝像師卻都震住了。

趙導向來要求嚴苛，并不是說你表現的好，就OK，而且你表現好的方向必須跟他一致。他是導演圈裏出了名的□□主義者，在他的電影裏，他才是絕對主角，所有的演員都必須按照他的設想去表演，哪怕你表演的更加出彩更加合理，趙導也不接受，反之，表演的恰如其分正合他意了，他也不會稱贊你，因為本來就該如此。

而現在，趙導卻在鼓勵一個演員放開去演，按自己的理解去演。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穿着薄衫的姜詠之搓了搓手臂，彎下腰：“我會盡力。”

孫蒙連忙拿薄毯給他披上，期期艾艾的将手機遞到他面前。

“姜哥你看……”

他從到姜詠之身邊開始就領着兩份工資，但是另外一位雇主李仰，從一開始的無所謂，随着對姜詠之的感情逐漸加速，也越來越不齒。每次報告姜詠之的行蹤，他都撿無關緊要的說，李仰也知道他玩忽職守，但是姜詠之沒辭掉他，李仰就拿他沒辦法。之前去鄉下，姜詠之說不想接電話，關機幾天，他也跟着關機。習慣了沒事兒刷刷微博看看網頁聊聊天，幾天沒手機，日子活的跟躁動症患者一樣。

要他說，姜詠之就應該徹徹底底跟李仰分了。本來他物欲就不強，根本沒有必要出賣自己去陪富家少爺玩感情，忒折磨人了。你看看，到這步田地了，姜哥都倒貼了，也沒安生幾天，又鬧緋聞了。

手機裏的照片上，谷非凡親密的挽着李仰的手臂，兩人背後是酒吧紅紅綠綠光怪陸離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