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咳咳……」

因為被他按住而無法退開的言蘇被一下子灌入口中的精液嗆得直咳嗽,白皙如雪的臉漲得通紅,來不及咽下的白濁體液順着他的口角流了下來。

李晏骜沒有立刻采取下一步行動,而是漸漸又恢複成了冰冷的神色。

言蘇慢慢停止了咳嗽,他擡手擦去口角殘留的東西,動手想幫李晏骜整理下體的衣物。

李晏骜卻再次冷冷開了口:「怎麽,連朕的問題都不想回答了?」

言蘇始終低垂的眼眸終于擡了起來,他望向李晏骜的目光中似乎夾雜着一絲諷刺,「皇上,臣的答案很重要嗎?」

李晏骜深沉的黑瞳在聽到這句話的剎那收縮了一下,心中閃過一絲怒意,他微瞇起眼睛道:「不重要,但朕想知道。」

言蘇微微笑了笑,那一抹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出幾絲妩媚而誘惑的意味,「那麽,我恨。」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他答得很清晰,不會讓人有一絲一毫聽錯的可能。

「朕想也是。」李晏骜冷冷地勾起了嘴角,答話的語氣很輕佻,卻讓人摸不到他到底是喜是怒。

言蘇面上的笑容不變,伸手想繼續為李晏骜整理下身,卻發現那剛剛發洩過的性器居然再度勃起了。

「這一次,用你下面的小嘴吧。」慵懶的嗓音裏帶着一絲催促,李晏骜冰冷的眼眸直視着言蘇。

言蘇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他低頭看着那高高挺立着的性器,動手褪去了自己全身的衣物。

李晏骜顯然并沒有自己動手的打算,所以言蘇只能主動坐到男人的腰腹上,分開自己的臀瓣,将後穴對準那即将撕裂他的肉柱,慢慢沉下身體。

不久前剛遭遇重創的後庭并未痊愈,此刻,一陣陣尖銳的疼痛從後方傳來,言蘇的臉很快就變得慘白,他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那一臉猶自強撐的表情就這樣直接而刺目地落入了李晏骜的眼中。

言蘇的長相無疑是美的,那種美就連女人身上都很少出現,他不像女人那樣妩媚誘人,可卻總是能在不動聲色間就讓人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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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晏骜一雙深沉犀利的眼眸就這樣看着言蘇,看着他一臉痛苦的神色漸漸握緊了拳,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複雜而深刻的光芒,那光芒中透着隐晦的暗色,是他無法在言蘇面前表達的東西。

就在言蘇想一咬牙直接坐下的時候,李晏骜突然抓住了他的腰,阻止了他的動作。

冷汗已經從額頭上冒了出來,言蘇擡起頭,有些茫然地看向李晏骜。

李晏骜也正看着他,那雙依舊冰冷如霜的眼眸中此刻卻閃爍着言蘇讀不懂的複雜情緒。

ch.6

「和祈王重逢,你高興嗎?」一張口,李晏骜問出了與此時此刻他們做的事毫不相關的問題。

言蘇并不答話,後穴被李晏骜的分身頂端抵着,這讓他不知道此刻他到底應該怎麽繼續,腰上的力量已經徹底阻止他繼續坐下去,他不知道李晏骜又在打什麽主意。

「能和祈王重逢,臣很高興。」垂下了眼眸,他淡淡答了話。

李晏骜微眯的黑瞳中在那一瞬間閃過了一絲深沉的陰霾,他禁锢着言蘇腰的手猛然用力,将言蘇整個人甩了出去。

「砰」的一聲,言蘇重重翻下了龍床,整個人跌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赤裸的身體撞到地面生疼,他皺緊了眉咬緊了牙關才忍下了痛呼。

「滾出去!」李晏骜猛地怒吼了一聲,那聲音聽起來很可怕,彷佛下一瞬他就會從龍床上沖下來殺了言蘇一般。

言蘇慢慢從地上爬起身,沒有去看李晏骜的表情,而是淡淡地說:「麻煩皇上将臣的衣服扔過來。」

話音剛落,他先前脫在床上的中衣便重重砸在了他的臉上。

李晏骜嘴角勾着一絲殘忍的笑意,冷冷地說:「你還會在乎這些嗎?朕以為你早就不在乎你的臉面了。」

言蘇拿過他的衣服開始穿,對于李晏骜的諷刺根本熟視無睹,待全部穿戴整齊後,他才朝龍床的方向欠了欠身,轉身開始往外走。

身後,李晏骜帶着冷笑的嗓音繼續傳來,「祈王這次可以停留五日,你若要和他重溫舊情,可得好好抓緊。」

言蘇的步子頓了頓,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淡淡答話:「皇上既然允許我們重溫舊情,那這幾日便不要再召見臣了,臣分身乏術,還望皇上諒解。」

此話一出,身後的人徹底噤聲,言蘇也不再等他開口,徑自踏出了寝殿的大門。龍床上,李晏骜雙目圓睜,滔天的怒火布滿了那雙深邃的雙眸,也充斥了霜華宮的每一個角落。

言蘇走後不久,一直跟在李晏骜身邊的內侍總管鄭公公走了進來。

他本來是進來為李晏骜吹熄燈燭的,卻不料,一進門就看到李晏骜站在窗邊,正出神地望着外面。

鄭公公躬着身走近,低聲道:「皇上,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李晏骜沒有答話,那一抹孤傲的身影一動不動地伫立着,鄭公公偷偷朝他看了一眼,發現他怔怔看着的方向,依稀就是禦史大夫府所在的方向。

只不過,周圍高高的宮牆阻隔了他的視線,也阻隔了他一直以來無法向那個人表達的感情。

鄭公公禁不住輕嘆了口氣,大着膽子低聲道:「皇上,您與其每次在言大人走後看着他府邸的方向出神,為什麽不當面的時候對他好些呢?」

這句話鄭公公憋着已經很久了,一直很想知道答案,卻一直不敢問,今夜也許是李晏骜身上的戾氣比平時要淡一些,他這才有膽子說出這句話。

李晏骜收回了視線,低頭瞥了他一眼,許久後答:「朕雖然沒本事讓他愛朕,但起碼有本事讓他恨朕。」

鄭公公聞言心裏一嘆,半晌後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麽了。

主子之間的事,他管不了,也不該去管,何況這兩個主子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他還真是搞不清楚。

次日一早,天尚未亮透,言蘇已經來到了行宮門口。

祈王回京祭祖雖是奉召,但一切行程均要在監督之下,而這次奉命監督他的人,正是身為禦史大夫的言蘇。

「皇兄這次倒是仁厚,竟讓你來監督我,我可真是要好好感謝他。」與言蘇一同并肩走在燕京的街上,李翼飛玩笑般地說了一句。

他這次回來雖是為了來看看言蘇,但之前也曾做過最壞的打算,那便是李晏骜徹底限制他的自由,不讓他與言蘇見面。

言蘇聞言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想和他讨論這個話題。

走了兩步,言蘇拉着他拐入了一間裝潢得頗為氣派的酒樓,笑道:「這一品居是你走後才建的,如今是燕京最有名的酒樓,你一定得嘗嘗。」

猶記得少年時,李翼飛對吃極為講究,禦膳房裏一般的東西拿到他面前他都要挑三揀四。

「言大人,今日怎麽有空過來,快請快請。」一品居的張老板是個年過五十的男人,身材略有些發福,但眉目慈祥,一看便讓人覺得可以親近。

他親自将言蘇和李翼飛帶到二樓的雅間,給兩人倒上了茶後,才又問:「言大人,要吃點什麽?」

「把一品居的招牌菜都各上一道,祈王的嘴可是燕京第一刁,今日便看看一品居能不能勝過禦膳房。」

「這、這位就是祈王?」張老板一聽祈王名號立刻臉露興奮,李翼飛朝他微微颔首,淡淡笑了笑。

「菜很快就上,祈王,言大人,請稍候。」

待張老板離開後,李翼飛看着言蘇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竟然到現在還說我是燕京第一刁,你也太過誇大了吧。」

「何來的誇大,你離開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像你這麽嘴刁的人。」

「都不知是猴年馬月的事了,你怎麽還記得。」

聽到這句話,言蘇嘴角的笑容似乎頓了一頓,但是很快,他便繼續笑道:「便是過去三十年,我也還會記得。」

李翼飛聞言也是感慨,俊朗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恍惚,許久才道:「也是,若你能忘記那些過去,你便不會固執地留下了。」

對于這句感慨,言蘇沒有答話,只習慣性地垂下眼眸,不讓李翼飛看清他的神色。多年前的回憶也在那一刻沖開了記憶的閘門,一下子湧到了眼前。

十歲那年,他做為士族子弟開始進宮和皇子及其他士族子弟們一起聽太傅講課,他爹是當時的禦史大夫,所以他在士族子弟中的地位很高。

他和李翼飛同歲,比李晏骜小了兩歲。

幼時的李晏骜和李翼飛非常要好,先帝四子中,只有他們兩個彼此才像兄弟,時常一起玩鬧。

後來年齡相仿的言蘇加入了他們,只要言蘇進宮,他們三個就形影不離。

童年就在那樣的歡樂和相伴中度過,到了少年時光,他們對彼此的了解,恐怕已經勝過對自身的了解。

ch.7

「還記得以前,我們時常在皇兄的太子東宮留宿。」李翼飛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腦子裏不斷浮現的,也全都是過去的事。

言蘇微微笑了笑,「是啊,夏天的晚上,我們常常三個人一起躺在東宮的屋頂上看星星。」

「嗯,有一次還一起睡着了,害得整個東宮的宮人到處找我們,最後還被太後嚴懲了。」

「太後那次命人打我們板子,你和皇上都搶着保護我。」

「可不是,太後看我們這樣,最後只好草草打了幾下就把我們都放了。」

說到這裏,李翼飛不由得微笑了起來,言蘇更是彎起了眉眼,就彷佛是又回到了當時一樣。

和李晏骜還有李翼飛一起度過的那些年,一直是他記憶中最寶貴的回憶,正是那些回憶支撐着他走過這三年最艱難的時光。也正如李翼飛所說,如果沒有那些過去,他不會固執地留在燕京,留在李晏骜的身邊被他蹂躏。

「阿蘇,真的不和我走嗎?」笑過之後,李翼飛置于桌上的手突然伸過來握住了言蘇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問。

那一瞬間,言蘇似乎遲疑了一下,腦海中浮現的,是昨晚李晏骜冰冷地看着他的眼神。他知道他終有一天會無法繼續忍受下去,可他更知道,就算要逃開這個是非之地,李翼飛和嘉陵,也決不是他應該選擇的逃避對象。

将手輕輕抽了回來,言蘇堅定地搖了搖頭,答話道:「翼飛,你知道我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主意的。」

「真的嗎?」李翼飛苦笑着問。

言蘇看着他的眼睛,那雙燦如星辰的眸子此刻因為布滿了痛苦,看起來有些黯淡。「真的。」沉吟了片刻,他這樣答了話。

李翼飛不再說什麽了,店小二在這時端上了菜,滿滿一桌子看起來就很精致的菜肴,只可惜品嘗的人心事重重,根本食不知味。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栖芳草。」

一品居的樓下還有舞臺,張老板請來的歌女正在唱歌,略顯悲傷的情歌被那歌女用委婉動聽的嗓音唱出來後,更加讓人動容。

李翼飛聽着那歌,嘴角漸漸勾起了苦笑,「還記得有一年宮宴,父皇想檢查我們對詩句背誦和理解的情況,就讓我們聽歌默詩嗎?」

「記得,那次的歌女唱的是《氓》,講述的是一個癡情女子和一個負心漢的故事。」言蘇的語氣很淡,神色間卻浮起了一絲惘然。

李翼飛看着他烏黑的雙眸,繼續問:「還記得我們當時寫了什麽嗎?」

那一次的宮宴,就只有李翼飛和言蘇列出的詩句得了先帝和太傅的贊賞,當時李晏骜還因為不服氣,在事後要找太傅理論。

言蘇想了一會,點了點頭,「你寫的是‘相見争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而我寫了‘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阿蘇,若放到現在,你聯想到的,還會是那句詩嗎?」

知道李翼飛真正想問的是什麽,言蘇苦笑着搖了搖頭,「不會,也許我會寫‘它生莫作有情癡,天地無處着相思’。」

過去的他,傻傻地認為人生在世,總應該有一世癡狂,可如今才明白,癡狂換不回一顆遠離的心,更彌補不了自身承受的痛。

李翼飛聞言似乎欣慰不少,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離開一品居後,兩人又在街上逛了一會,經過一家玉器鋪子,李翼飛停下了腳步,「阿蘇,你好像從來沒有佩戴過玉佩。」

都說君子如玉,這年頭只要是男子,就算不是君子,身上也總有一兩件玉飾,可這真正如玉般的言蘇,身上卻從未出現過一件玉器。

言蘇微微颔首,目光在那玉器鋪子上一晃而過,淡淡地說:「小時候弄丢過一塊,後來就不喜歡戴了。」

「記得以前有一次皇兄想送你玉佩,可卻被你拒絕了。」

李翼飛記得那應該是在言蘇十六歲生日的時候,李晏骜拿來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制而成的玉佩要送給言蘇,誰都沒有想到,言蘇居然會拒絕接受。

當時他們兩兄弟都追着問他原因,他卻終究沒有說。

言蘇自然也記得那件事,當時李晏骜不快的表情現在想起來,依然可以無比清晰地在腦海中浮現。

「曾經滄海難為水,也許便是這樣的感覺吧。」

「丢了的那塊,你就這麽喜歡?」喜歡到這世上別的玉都入不了他的眼?這世上會有這麽好的玉嗎?李翼飛懷疑地皺起了眉。

言蘇輕輕勾了勾嘴角,擡步繼續往前走,将玉器鋪子抛在了腦後,「那也許不是最好的,可對我來說,卻是最特別的。」

李翼飛無奈地搖了搖頭,惋惜地看了玉器鋪子一眼,擡步追上言蘇,「你看起來溫潤如玉,其實骨子裏卻強如盤石。」

對于這樣的評論,言蘇沒有反駁,也沒有表示贊同,他知道李翼飛其實很清楚他是什麽樣的人。

兩人在街上逛到傍晚,這才一起回到行宮別院。

「柳将軍去了哪裏?」在人群裏沒有看到柳震,言蘇看向別院的侍衛長,面無表情地問了話。

侍衛長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笑着答話:「柳将軍說難得回燕京一次,想找幾個老朋友敘敘舊,他答應屬下晚飯前一定會回來的。」

言蘇聞言面色一沉,冷笑道:「我應該說過,沒有我的允許,祈王的手下一個都不許離開別院,看來你脖子上的腦袋是不想要了。」

侍衛長一聽這話,吓得面無人色,兩腿一抖就朝着言蘇跪了下來,「言大人饒命啊,柳将軍再三保證他只是去和老朋友會面,屬、屬下才……」

見他慌得連話都說不流利,李翼飛一把拉住了言蘇的胳膊,低聲說:「阿蘇,別這樣。柳震那些年青時候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都在燕京,他回來想和他們敘敘舊也是人之常情。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網開一面,好不好?等柳震回來我讓他向你賠罪。」

言蘇聽了這話,慢慢轉過了視線,目光在李翼飛的面容上定定看了一會,那目光彷佛能看透人心,李翼飛保持着微笑,就這麽任他看。

ch.8

兩人對視良久,言蘇才收回視線,低頭對地上的侍衛長說:「今日看在祈王的面子上就算了,再有這樣的事發生,我決不饒你。」

「屬下謝言大人,謝祈王,屬下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李翼飛待人退下後,拉着言蘇往自己的房間走,邊走邊說:「阿蘇,很久沒見過你的丹青了,給我畫一幅吧。」

「要畫什麽?」

「就畫我吧。」

「好。」

兩人到了李翼飛的房間,讓下人拿來了紙筆顏料,言蘇讓李翼飛持劍而立,自己便低頭畫了起來。

他過去是燕京第一才子,以前他的畫都可以拿到集市上去賣,可自從三年前升任禦史大夫後,他就再也沒有動過畫筆了。

這一畫,畫了大半個時辰,當言蘇放下畫筆,李翼飛便快步走了過來。

雪白的畫紙上,一身錦衣的他持劍而立,看起來玉樹臨風,氣宇軒昂,言蘇的畫妙在栩栩如生,畫上的人眉眼間的神色和自己像到了極致,就彷佛是真人跑進了畫裏一樣。

「阿蘇,你的畫技還是如此了得。」李翼飛滿心感慨,輕嘆了口氣。

言蘇并不答話,而是洗了畫筆換了一種顏色,又将筆落在了畫紙上。

李翼飛驚訝地挑起了眉,低頭看着言蘇的畫筆快速移動,很快就在他人的邊上又加了一樣東西。

待看清那東西是什麽後,李翼飛失笑地搖了搖頭,擡起頭看着言蘇問:「好好的,畫一條狗上去做什麽?」

言蘇放下筆,擡頭迎上李翼飛的視線,微微一笑,「這不是狗,是狼崽。」

輕輕柔柔的一句話,卻讓李翼飛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

就在這時,侍衛長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言大人,柳将軍回來了,您要問他話嗎?」

言蘇的目光仍舊停在李翼飛的臉上,話卻是對着門外在說:「讓祈王的人都集中起來,我有話要對他們說。」

「是。」

待門外的腳步聲聽不見後,言蘇才收回了視線,拿過手邊剛畫好的畫遞給李翼飛,淡淡地說:「翼飛,我想你應該是明白我的心思的,這幅畫,你一定要好好保存。」

說完,他沒有再看李翼飛一眼,轉身出了房間。

一下子靜下來的房間裏,李翼飛定定看着畫上的狼崽,那狼崽就在自己的劍下,彷佛只要自己往前一遞劍,就可以輕松地殺了它。

許久後,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輕嘆了口氣,「阿蘇,終究是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言蘇來到別院大堂,侍衛長已經把這次李翼飛帶來的人馬全部集中起來了,柳震等人一看是言蘇獨自出現,都有些驚訝。

言蘇面無表情地來到衆人面前,目光在他們的臉上巡視了一圈,淡淡開口:「明日祈王便要去帝陵祭祖,原本祭祖之後你們可以再停留兩日,但現在因為柳将軍犯禁,明日祭祖之後你們便立刻動身回嘉陵,不得有誤。」

「言蘇!你憑什麽擅自決定我們的行程?本将軍犯了什麽禁,你倒給我說清楚!」柳震一聽這話,當即跳了起來。

言蘇慢條斯理地瞥了他一眼,神色中帶着一絲輕蔑,「柳将軍若是不服,半個時辰之內,我可以請皇上派人把聖旨送來。」

「你這……」

「柳将軍,做人應當三思而後言,你若不懂這個道理,我可以好好教你。」

言蘇淡漠的嗓音打斷了柳震要說得話,柳震一張臉漲得通紅,可在言蘇的盯視下,到嘴的話卻是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心裏很清楚,言蘇以這樣的年紀當上禦史大夫,而且三年來沒有出過任何差錯,足以證明他手腕的厲害。今日只要他再多說一句言蘇不愛聽的話,言蘇真的會讓他舌頭不保。

整個別院陷入了一片寂靜,其他人見柳震不再開口,更是緊張地閉緊了嘴巴。

言蘇最後朝他們看了一眼,轉身往外走,邊走邊對侍衛長說:「明日祈王出發去祭祖之前,任何人不得進出別院,違者殺無赦。」

一聽到「殺無赦」三個字,那侍衛長渾身一震,忙低頭應話:「是,屬下遵命。」

「阿蘇。」就在言蘇準備離開時,李翼飛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了過來,那一聲呼喚聽起來沒什麽情緒,但是言蘇還是敏感地在裏面捕捉到了一絲掙紮。

他轉過頭,神色淡漠地看向李翼飛,那眼神讓李翼飛覺得很陌生。

「明日你會送我到北城門嗎?」李翼飛微微勾着嘴角,神色看起來夾雜着落寞。那神色對言蘇來說并不陌生,三年前李翼飛離開燕京的時候,也是用這樣的神色看着他。

「你希望我送你嗎?」沉思了片刻,他淡淡問道。

李翼飛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那麽,我會來的。」留下這句話,言蘇轉過身,跨出了別院的大門。

出門的剎那,一陣帶着寒氣的北風迎面而來,他禁不住打了個寒戰,腦中模糊地意識到冬天就要來了。

禦史大夫府的轎子就停在別院門口,轎夫看到他,立刻迎了上來,「大人,回府嗎?」

言蘇上了轎子,想了一會,低聲答話道:「去一品居。」

「好,您坐穩了。」

從行宮別院到一品居不遠,言蘇在轎子上打了個盹,到一品居門口後,轎夫給他掀開轎簾,讓他下了轎子。

張老板仍是看到他就迎了上來,笑着說:「言大人,真沒想到您一日裏會來兩次,一個人嗎?」

言蘇點了點頭,淡淡地問:「記得王逸将軍今天在這裏宴客,他可到了?」

張老板一聽他這話,臉色立刻變了幾變,在燕京混的人誰不知道,骠騎将軍王逸三年前是支持祈王登基的。

事後雖然因為他之前軍功卓絕的關系沒有革去他将軍的職務,但是在言蘇的進言下皇上将他的兵權全部收回,還扣了他整整一年的俸祿。

因為這件事,王逸沒少找言蘇的麻煩,所以王将軍和言大人之間不合的事,整個燕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王将軍已經到了,大人是想……」張老板不知道言蘇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遲疑地問着。

「我到荷月軒等他,你請他過來一趟。」言蘇說完,轉身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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