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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蘇似乎有點明白,為什麽李靖會喜歡這種茶了。
對面李靖卻沒有立刻喝茶,而是在看了言蘇好一會兒後,才微笑着喝了起來。言蘇話裏的弦外之音,他當然是聽得出來。
在裕親王府留到晚膳過後,李靖才讓沈管家送言蘇回了禦史大夫府。
回去的路上仍然是那頂容易讓人昏昏欲睡的轎子,但是這次言蘇沒有打盹,而是坐在裏面掀開了窗簾,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
路上沈管家幾次想和他搭話,言蘇都沒有回話,他似乎在沉思什麽,根本就沒有聽到沈管家的話。
到了禦史大夫府門口,沈管家喚了言蘇幾聲,他才回過神。
“沈管家,多謝了。”下了轎,言蘇淡淡笑了笑,在沈管家回應之後,便轉身回了府。
府內安靜,張離很快迎了上來,手裏還拿着一件披風,見到他就給他披上了,“少爺,天寒了,小心着涼。”
言蘇淡淡點了點頭,給自己攏緊披風,低聲說:“今日在裕親王府用的晚膳有些吃不慣,你幫我準備一些宵夜吧。”
“是,我這就去吩咐廚房準備。”
“嗯。”
言蘇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書桌前坐下,他的桌子臨窗,看的到窗外的月亮,弦月已過,天上挂着半個圓盤,幾許薄雲飄過,為月斂起幾絲寒意。
言蘇想起三年前父母出事的那一晚,天上挂的似乎也是這樣的冷月。
他母親的身體一直很差,據說生下他後便大多卧病在床,父親本來身體倒是強健,但是自六年前起一場風寒後便似乎漸漸不好起來。
他們用了很多方法調理,先帝也常讓禦醫到府上為父母就診,可數年下來成效始終不大,二老的身體越來越差。
到了三年前,先帝駕崩前不久的一天夜裏,熟睡的他被張離叫醒,慌亂地趕到父母房中,二老已經快不行了。禦醫後來驗屍,說是氣溫驟降,二老體質虛弱無力抵抗,因此突發寒症,才會暴斃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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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蘇心中悲痛,那之後整整半個月沒有出過家門。
再之後,先帝就駕崩了。那一年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也讓言蘇徹底改變了個性,或者應該說,是讓他們所有人都徹底改變了。
“少爺,宵夜準備好了。”沉思間,張離端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放着一碗粥和兩道點心,都是府上常備的。
“張離,你也一起吃點吧,正好陪我說說話。”
“是,少爺。”張離在桌邊坐了下來,看着言蘇用勺子舀起一口粥吹了吹,微笑着問:“少爺,難得您願意主動和我聊天,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言蘇将一口粥吃下,又拿了一塊核桃糕,卻沒有立刻吃,而是遞給了張離,張離笑着接過,不和言蘇客氣,吃了起來。
言蘇便再給自己拿了一塊,邊吃邊說:“是啊,裕親王都親自召見我了,事情恐怕是要不妙了。”
“不妙?您的意思是,裕親王和這一切都有關系?”
“嗯,我以前怎麽都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會是裕親王,皇上最喜歡的皇叔,真是諷刺,原來這麽多年來他并不是無欲無求,而是在韬光養晦。”
“這……您确定嗎?裕親王看起來,并不像是……”
“張離,知人知面不知心,講的不就是這樣一回事嗎?”
張離微皺着眉想了一會,一臉擔憂地看着言蘇,小聲問:“少爺,當初老爺和先帝到底和你說了什麽?這三年來您一直都守口如瓶,是不是因為和這件事有關?”
言蘇聞言搖了搖頭,又拿起一塊杏仁酥遞給張離,這次張離沒有接,笑着說:“少爺,您不記得了,我不吃杏仁酥的。”
言蘇挑起眉想了想,微微一笑,“是啊,你不說我确實是忘了,以前你就不吃的。”說完,他自己咬了一口杏仁酥,又垂目朝桌面看了好一會兒,才說:“張離,既然是守口如瓶的事,就不要問了。”
“是,少爺,我多嘴了。”
“沒關系。”
言蘇喝完了粥,将空碗放回托盤上,起身走到了窗邊。他垂目看向屋子的牆根,那裏長了不少雜草,他記得家裏很多地方都有這種雜草。
他以前沒仔細看過那些雜草,現在就着月色仔細看了,就發現長長短短的草根間,似乎還混雜了一種長着三片葉子的很特別的草葉。
那綠色的草葉和雜草長得很像,若非仔細辨別根本發現不了
他盯着那草葉看了好久,才淡淡開口:“你下去吧,我準備睡了。”
“好的,少爺,那您好好休息。”張離說完,端着托盤走了出去。
言蘇又在窗邊站了許久,手上拿着半塊沒吃完的杏仁酥,怔怔望着窗外出神,到這一刻才突然意識到,原來真相竟是如此讓人心痛的事。
霜華殿內,今夜不似往日那般莺歌燕舞,徐澄羽自下午被言蘇惡整之後哭到現在,李晏骜原本還裝着樣子哄他,可時間一久便有些不耐煩起來。
“皇上,那言蘇分明就是嫉妒您寵溺我,今日若非您及時趕到,真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麽來。”伴着嗚咽的哭聲,徐澄羽整個人撲在李晏骜懷中,一張梨花帶雨的臉看起來着實楚楚動人。
只可惜李晏骜心中煩躁已起,側目瞥他一眼,完全不為所動。
“澄羽,任性也該有個限度,朕已經陪你到現在了,你還要繼續哭嗎?”
“可是,皇上,人家委屈啊。”
“委屈?朕之前便跟你說過,不要在宮中亂走,言蘇今日沒有直接砍了你已是手下留情。”
徐澄羽一聽此言,皺着眉一臉不服地說:“皇上,那言蘇就有這麽大的權力?你的人都能砍?”
李晏骜冷笑一聲,表情明顯不悅,便似是對言蘇極為不滿。
“他是先帝親選的顧命大臣,在維持大燕律例的事上可以先斬後奏,朕勸你以後少惹他。”
察覺李晏骜确實讨厭言蘇,徐澄羽趁熱打鐵地又道:“皇上,那言蘇看起來根本不把您放在眼裏,您為什麽不摘了他的烏紗帽,把他趕走?您可是皇上,這天下都是您的,罷免一個官員難道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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