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西山礦場(八)
于肖肖面無表情地按壓手搖柄,礦車在軌道上勻速前進。
軌道兩側摞着大約兩米多高的廢棄晶礦。
越往裏走,晶礦堆積的越多,漸漸的呈現出從兩邊向內部擠壓的趨勢,直将空間壓縮得僅剩下一條軌道的寬度,從視覺上予人以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可供操作的空間小了很多,一不小心還有撞上晶礦引發崩塌的危險,這就要求礦車在前進的過程中既保持速度,又保持精度。
于肖肖捏着手搖柄控制得專注。
雖然她也不是沒想過棄車直接飛過去,但是只要一想到身邊還有個立場不明的6星存在,她就不敢完全暴露自己的實力。
作為被顧忌的對象,沙雕正站在車頭,吹着撲面而來的嗖嗖冷風,舒舒服服地窩成了一個團子。
礦道內的景色千篇一律又略有不同,前方的黑暗裏像是随時會冒出什麽危險的東西。
他就像是個乘坐游樂園過山車的孩子一樣,新奇地左顧右盼,也完全沒有要幫于肖肖搖車的打算。
“4星,你搖的太慢了,再快一點。等你搖到,那個女生都要被妖怪吃掉了!”
随着礦車的前進,他還不時地催促于肖肖,活像個蹭飯吃還嫌飯菜不夠豐盛的大爺。
被催促的于肖肖從背後白了沙雕一眼,冷聲道,“你能安靜一點嗎?”
實在是太吵了,配合上礦道裏的回音,吵得她耳朵疼。
這樣下去還怎麽控車?
沙雕并不具備人類的道德與自覺,也聽不出于肖肖的語氣已經凍成了冰碴子。
他仍在那自顧自地瞎指揮,“我覺得剛剛應該走那條道。”
“不對不對,應該走另一邊。”
“哎!停一下停一下!”
“哦,我剛看錯了,你繼續......”
于肖肖将手心裏的鐵制手搖柄捏成了MM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心底裏自我寬慰:沒事的,等成功進到貨離開了這座礦洞就跟它再也沒有交集了,沒必要現在動手暴露身份給日後招惹麻煩。
做生意要與人為善。
做生意要以和為貴。
自己是一位隐姓埋名的生意人......
“哎,不對,我覺得剛剛我沒看錯。4星,你能把車再搖回頭嗎?”沙雕話一脫口,身下的礦車就來了個急剎車。
慣性使然,他一個沒抓穩被甩飛出去,連續打了五六個滾後四仰八叉地撲在了鐵軌上。
他起身抖了抖羽毛上的泥土,吐掉嘴裏的灰塵,正想開口抱怨于肖肖的車技,就看到礦車已經駛到了自己面前。
于肖肖正坐在礦車上沉着張臉,印堂隐隐發黑。
沙雕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兇狠殺意,直覺于肖肖是要開着礦車從自己的身上碾過去,連忙撲騰着翅膀飛了起來。
待他飛到半空再仔細觀察于肖肖的态度,才發現于肖肖盯的并不是自己。
他順着于肖肖的視線看了過去。
就在黑黢黢的礦道前方,鐵軌的正中央,赫然站着一個女人。
女人的下身是一條紅色的蛇身,只有一張人臉嵌在原本應該是蛇臉的地方。
蛇身泛着磷光,與鐵軌兩側的寶石晶礦相仿,是極好的保護色。人臉膚色慘白,乍一看就像是一片黑暗中有一張白色的人臉在飄浮。
人臉與于肖肖對視了幾秒,漸漸沒入黑暗中,似乎是撤退了。
沙雕撲着翅膀落回到礦車上。
他望着前方的黑暗,瞳孔縮了縮,将腦袋歪成了105度,“這算什麽?人面蛇?人類怨恨和蛇靈怨恨的結合體?”
于肖肖沒有接話,按着手搖杆快速追了上去。
礦車很快抵達了鐵軌盡頭,從狹窄的礦道進入到一片開闊地。
邪祟在黑暗中視物不需要借助光亮,于肖肖坐在礦車裏觀察着周圍的環境,發現這片區域不論是地面還是牆壁,全都是由晶瑩剔透的礦石構成的。
這裏就像是一間人為構造的巨大冰窖,寬敞、陰冷,一個房間的盡頭有一扇門,似乎連接着下一個區域。
于肖肖走下礦車,随手撣了撣衣擺上的灰。
在這過程中,她嗅到了東邊的空氣裏有一股濃烈的不祥。
加之先前見到了在淺表區域沒有見到的人面蛇,她合理懷疑這座冰窖的盡頭就是4星邪祟的老巢。
一腳踏上冰窖,剛走出沒幾步,就有幾張慘白的人臉從四面八方聚了過來。
它們有的在地下爬行,有的在空中搖頭晃腦,嘴裏吐出的不是蛇信子而是一條一米多長的人舌。
“你說的不錯,這确實是人類怨恨和蛇靈怨恨的結合體。”
就像世界上的人類沒有兩幅相同的面孔一樣,邪祟的世界裏也不存在相似的惡鬼。
就算于肖肖見過很多的邪祟,這樣的人面蛇還是頭一次到。所以她必須在近距離的觀察下才能通過一些特征來判斷。
考慮到這些小玩意不過才2星的危險性,她也沒有動用大規模的技能浪費力氣。
她選擇當蛇快要撲到自己的時候,伸手擊打七寸将蛇拍開。
“咚!”
連續拍開二十多只人面蛇後,明明是要打在蛇七寸上的第二十一掌卻生生的打了個空。
于肖肖确定自己應該已經打中了東西,但是這個手感并不是蛇,更像是一塊冷冰冰的牆面。
她停下思考了半秒,緊接着就聽到身後傳來了沙雕的慘叫。
于肖肖連忙回頭,就看到沙雕正坐在地上,用爪子将咬中自己屁/股附近羽毛的人面蛇生生拽開。
“你居然也會被偷襲......”話一脫口,于肖肖就注意到一個細節。
人面蛇是從沙雕的左後方偷襲的,但它剛剛明明是從自己的右前方襲擊的。
這樣的話......也就是說......
于肖肖有所察覺,向自己的右前方伸手,然後意料之中的摸到了一面冰冰涼涼的牆面。
說是牆,其實更像是由晶礦打磨而成的鏡面,鏡面角度刁鑽,恰好可以将從後方襲擊的人面蛇映入其中,又通過鏡子反射,在周圍其它的鏡面上呈現出更多的影像。
不過這面子居然無法照出自己和沙雕,擺放的位置還真是狡猾啊......
于肖肖洞悉了鏡子迷宮的真相,下意識就想感慨一句4星的裏世界果然很簡單。
雖然抵達終點的道路是複雜了一些,但是攔路的邪祟解決起來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這樣一來的話,只要有選擇性地将鏡面打碎,就能一路筆直地朝東面前進。
至于那些2星的人面蛇,完全就是可以忽略的存在。
自己需要耐下心來對付的,大概就只有身為4星邪祟的董莉本尊了。
于肖肖在心裏構想好了接下來的計劃,運力至右掌,準備打碎離自己最近的那張鏡面。
可是還沒等她動手,鏡子就已經在掌下破裂了。
數以千計的人面蛇從破碎的鏡面後湧了出來,像是噴薄的岩漿一般,雖然沒有熾熱的溫度,卻像是要用人海戰術将入侵者生生埋在自己的屍體之下。
他們一張嘴,帶着強烈酸味的黑色毒液就從喉嚨裏噴了出來。
因為距離太近,于肖肖選擇将身體霧化躲避。
她剛一霧化,就覺察到有一道極其鋒利的東西穿透了自己身體。從切口來看像線,像刀鋒,又像是銀針......
短短十數秒內,這些鋒利的東西不停地出現,攻擊範圍似乎籠罩了整座冰窖。
人面蛇在鋒芒的驟雨中躲避不及,就像是日料砧板上的海魚被剔骨刀生生切分成了無數薄片。
于肖肖望着這幕景象,暗自慶幸自己碰巧霧化得及時,否則要是晚了一秒,身子就要變得殘缺不全了。
眼下她的身體雖然因為霧化并未遭受實質性的損傷,但是也被這些鋒芒分割成了好幾段游離的區域。
慣性使然,她随着襲擊的力道飄出一段距離,分段的身軀交錯着摞在一起,看起來與那些可憐的人面蛇無異。
不一會兒,攻擊終于有所收斂,進而停下。
沙雕在半空中盤旋了一陣,确認沒有放過任何一只人面蛇後才從滿是殺意的狀态中緩和過來。
他在半空中看到了角落裏的于肖肖,在她的身邊落下。
“忘了4星你也在,真是不好意思。”他的“不好意思”說得風輕雲淡,甚至帶了幾分笑意,讓人完全聽不出愧疚。
于肖肖面無表情地盯着他,語氣裏充斥着森森涼意,“你這是道歉的态度嗎?”
沙雕對于肖肖的怒意渾然不覺,仍在自顧自地說着,“4星你雖然碎了,但和那些2星不一樣還活着呢。雖然以後的日子會很艱難,但是等你習慣了這具凄慘的身體,說不定就能捉到适合的人類奪舍了......”
“我果然和你這種野蠻的妖怪處不來......”于肖肖放棄了跟野獸講道理,低聲念着。
沙雕疑惑地往前湊了湊,“嗯?你說什麽?”
下一秒,他就看到眼前少女那原本已經被分割成無數份的軀幹浮到了半空中。
它們排列組合,斷口漫出黑霧彼此銜接,最後雙手将脖子上的腦袋擺正,左右調整着轉了一下,重新恢複成了一個原模原樣的于肖肖。
恢複好的于肖肖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檢查身體,而是伸手握住沙雕的腦袋。
然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之前,狠狠一腳将他踹了出去。
力道之大,沙雕就像是一個被轟出去的炮彈,一路擊碎了阻擋在幾座冰窖間的層層厚壁,為于肖肖開出了一條直接通往東邊盡頭的捷徑。
隔壁區域的人面蛇受到了突如其來的驚吓,窸窸窣窣似潮水向深處退去。
于肖肖沿着用沙雕開出的捷徑朝東邊走。
越往東去空氣就越刺骨陰冷。
路兩旁生出的晶礦和冰塊中漸漸有了人類的影子。這些人類的身軀有完整的也有支離破碎的,看身份基本都是工人、情侶或者學生。
他們或許也曾為尋求寶石而來,最後在礦洞中丢掉性命和寶石融為了一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達成了他們願望。
于肖肖一路看過,情緒沒有任何起伏。
三分鐘後,她在倒數的一個房間中找到了沙雕,後者還嵌在牆面的凹槽裏。
當雙方對上視線後,沙雕又從凹槽裏爬了出來,興奮的狂笑着,“區區4星,竟然敢踢老子的臉......”
說完,沖上來就要和于肖肖動手。
“沒空陪你打。”于肖肖只躲不攻,對沙雕的攻勢很不耐煩。
周旋了幾個回合下來,沙雕也隐隐覺察出了不對勁,殺意漸退,稍微冷靜下來分析道,“你不是一般的4星。”
于肖肖默默地翻了個白眼,覺得這只沙雕真的就跟4星這個檻過不去了。
不過這樣也好。
見于肖肖不答,沙雕就權當于肖肖是默認了。
在他看來,于肖肖展現出的實力确實只有4星的水準,但她區區一個4星竟然敢一越兩級挑釁自己這個6星,這背後必然是有一個合理的邏輯在的......
難道是......
“......你背後有高人撐腰吧?”
于肖肖:?
“她是誰?”沙雕對自己的結論深信不疑,連忙上前追問,“這世上一共就只有兩只6星!你敢越級打我!你背後那人是不是就是蕭雨!”
“你在Z市,他也在Z市,世界上哪有這麽巧的事,你一定知道他在哪!”
“快告訴我!”
沙雕更聒噪了,吵得于肖肖頭疼。
她拍開沙雕,只想房間有多大就離他有多遠。
沙雕卻不再計較于肖肖的失禮之處,又窮追不舍地撲上來追問,“你為什麽不正面回答我!你是不是默認了你認識蕭雨!”
于肖肖終于意識到了這家夥的難纏,捂着耳朵逃也似的沖進了下一個房間。
她一腳跨過兩個房間的交界區域,一股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惡寒迎面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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