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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拿回腰牌看看,又遞還給紫鸾,“只是一塊牌子而已,我這裏還有呢。”
說完龍桂又從懷裏掏出幾塊牌子,或金或木或銀,統統交給紫鸾,“拿去慢慢看,不過是為了行走江湖方便,拿來唬人的。”
紫鸾拿着一堆牌子不知所措。
龍桂拿起牌子給她細細講解:“這個金的,看樣子就值錢,是為了出城門方便的,不過是鍍金的,樣子貨;這個鐵的,可以賒賬,保證你可以不花錢吃遍京城各大飯莊;這個木的嗎,是花牌了,你不需要知道;還有這個,這個是名牌了,是拜訪的時候用的,紙的容易壞,我就做了個銀的。你看,你喜歡哪個?”
紫鸾先撿出那塊金的細看,那塊牌子小小的,只有半個巴掌一樣大,一面有個“禁”字,一面有個“禦”字,看上去是做工很精美。
“你喜歡就送你了。”
“呃……不好吧,看着很貴重的。”
“沒關系的,反正也不是真的,晚上用用還好,白天的話……白天也用不到啊。”
“這個……”紫鸾有點猶豫,龍桂搶過腰牌塞到她的懷裏,“好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回頭我再買一塊。”
紫鸾只得收下,伸手去拿那塊銘牌,牌子長方形,四周圍繞祥雲圖案,上面刻着“京城龍氏桂”五個字,并沒有別的字樣,于是問道:“你都不在上面寫上你的職務啊、求拜見什麽的嗎?”
“這個可是真銀的哦,職務經常變,再打又要用錢,你不知道打這個的匠人有多壞,每次都會克扣很多的,不如簡單一些,反正想見的自然會見,不想見的……我可以溜進去見。”
“武功好真棒!”紫鸾崇拜的說。
“不過自保,我也是被逼的。”話雖謙虛,說話的樣子卻是十足得意洋洋。
“那你是什麽職務呢?”紫鸾終于問了出來。
“以前是軍巡院的特別使者,不過最近因為得罪了上司被禁足,還不知道會被調到那裏去呢。”
“軍巡院……是幹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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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趕趕市場的小販啊,幫着送送信什麽的——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我……我爹娘很少和我說這個。”
“沒關系,以後想知道什麽問我好了,這次恩科考上以後,就在京城當個小官,然後……然後……嘿嘿嘿,我要睡了。”
說完,龍桂頭一歪,睡了過去。
“……”紫鸾輕輕推了推龍桂,“我可能考不上的,我的字好醜……”
然而龍桂并未醒轉。
紫鸾胡思亂想了一通,最後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紫鸾醒來發現龍桂已經烤好了兔子。
“你把我一個人丢下去打兔子?”紫鸾側目。
“沒有!”龍桂大呼冤枉,“是這個傻兔子自己跑過來撞到了樹上,撞暈過去了。”
“這麽蠢?”
“嗯嗯,守株待兔嗎,說明我們好運氣。”
紫鸾認真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
龍桂帶着紫鸾釣魚、打鳥的又玩了兩天。直到放榜前一天傍晚,才戀戀不舍的把紫鸾送回陳府,遠遠站在街角隐蔽處,直到看到紫鸾進了陳府才離開。
紫鸾站在陳府外問門口的小厮:“陳兄在嗎?”
小厮見是紫鸾,連忙熱情的迎了上來,“少爺吩咐了,您來不用通禀,直接進去就可以了。”
紫鸾點點頭,跟着小厮進了陳府。到了小院,卻發現陳蕭童不在書房,書房裏只有個貌美的婢女在裝模作樣的擦桌子。
“請問,陳公子在那裏?”
那婢女見紫鸾貌美,抛了個媚眼,羞答答的回答:“他身體不适,還在卧房。”
紫鸾有點擔心,連忙走進卧房,見陳蕭童躺在床上,眼圈烏黑,氣若游絲。
“你,你這是怎麽了?”紫鸾大驚。
“燕兄……”陳蕭童見來的是紫鸾,不由雙眼含淚道:“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說完,又搖頭晃腦的吟詩一首:“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裏教君骨髓枯。”(引自《□□》)
陳蕭童吟完詩之後,扶着頭痛苦的說:“頭好暈,我……我這是要燈枯油盡嗎?”
“……你是晃頭晃的吧。”
紫鸾左右細看陳蕭童的臉,見那天的腫脹劃痕都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氣色有點虛弱,安慰道:“我看陳兄沒什麽大礙,只是有點體虛罷了,吃點燕窩、人參,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我怕是不成了……”陳蕭童開始痛哭流涕,“臨行前有句話我得跟你說,我……我對你有過非分只想,今生無望,你能否答應我,來生再續前緣?”
紫鸾哭笑不得,好言相勸:“你不是文曲星下凡嗎?還沒金榜題名,千古流芳,怎麽會就這麽完了呢?”
突然一衆美婢蜂擁而至,紛紛圍在陳蕭童的床前放聲大哭,幾下就把紫鸾擠到了後面。
“少爺~我對你情根深種,沒了你,我可怎麽活啊~”
“我才是最愛你的啊!”
有個沒擠上床頭最佳露臉位置的,直接爬到了床上,撲在陳蕭童的胸前哭鬧不休。
“少爺,我(可能)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了!”
眼看着陳蕭童被壓的有進的氣沒出的氣,真的就要駕鶴西去了。
紫鸾趕緊大喊一聲:“都不要動!”
可惜大家都不理她,該哭的哭,該鬧的鬧。
紫鸾在身上上下一摸,懷裏似乎只有那面金牌可以拿出來唬人,于是手持金牌高高舉起,大喊道:“誰敢再吵鬧,就扭送到官府!”
有個美婢以前是青樓紅牌,有些見識,瞥了一眼那金牌,趕緊收聲向着紫鸾跪倒在地,其她的婢女也都是識眼色的,有樣學樣,依次跟着跪倒。
只有陳蕭童身上跪着的那個,哭的太投入了,沒發現情況有變,還在那一聲聲的哭號:“我那苦命的孩兒啊~少爺你不能不管我們母子倆啊~”紫鸾一指地上頭一個跪下的婢女,命令道:“你!去把她拉下來。”
那個婢女伸手扯扯床上的那個婢女的衣角,抖着聲音說:“綠袖,綠袖!大人在此,休要胡鬧!”
綠袖這才反應過來,趕緊爬下床跪好。
紫鸾見大家都清淨下來,收起腰牌滿意的說:“這樣才好說話——你說你懷孕了?”
說完指了指綠袖。
綠袖扭捏了一下,低頭回道:“少爺威武,這幾日……想必是肯定有了的。”
紫鸾高興的說:“那可太好了,子嗣最為重要,懷孕的快快請起,站到這邊來。”
綠袖得意的站起身,輕蔑的看了其她還在跪着的婢女一眼,仰着頭站到一邊。
有不甘心的婢女不滿的說:“那麽說,我也應該懷上了。”
“就是,就是!”
紫鸾趕緊說道:“懷孕的都請這邊站!”
地上的婢女陸續站了起來,和綠袖站在一起,最後只剩下一個,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紫鸾上前俯身問道:“你怎麽不站起來啊?”
那個婢女看上去年紀不大,見紫鸾問她,便怯怯的回答:“我見懷孕的肚子都會大起來,青衣這幾日并未覺得肚子變大,所以不敢站。”
綠袖等人捂嘴偷笑青衣太過老實,眼見少爺就是不行了,就算假稱懷孕,至少也能過上幾個月的好日子,要是命好真的生個兒子,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紫鸾搖搖頭,遺憾的說:“沒懷孕的可就不行了。”
青衣吓的臉白如紙。
紫鸾又轉頭問那五個婢女:“你們懷孕了?”
那五個婢女紛紛點頭。
紫鸾接着說:“懷孕的,需得被好好的照顧才行!”
那五個婢女點頭點的更用力了。
“那你們就離開這裏,去找老爺請求更好的照顧吧!”
那幾個婢女有點遲疑,綠袖責難道:“老爺把我們送給少爺了,何去何留得少爺說了算!”
紫鸾又摸出金制腰牌舉了起來,“不聽吩咐嗎?那就是以下犯上喽,送你們去官府!”
原頭牌趕緊跪下叩頭,“賤婢不敢!大人饒命,賤婢這就走。”
說完連滾帶爬的走了,其她的婢女面面相觑,只好也跟着退了出去。
出去後綠袖上前拉住原頭牌的衣袖問道:“那牌子什麽來歷?任他什麽來頭,總不好管到人家家事上吧。”
原頭牌搖搖頭,“說不得,說不得。”
綠袖不依,原頭牌被纏的不耐煩,只好說:“那牌子連皇上都要賞三分情面的。”
說完趕緊溜走了。
衆人到了管事那裏,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經過,管事不敢擅自決定,上報給陳書寶,陳書寶自然不會相信什麽“已經懷孕了”的話,只是礙于那塊牌子,把人統統安排在另外的地方,不讓再去招惹少爺了事。
陳蕭童等到耳根清淨了,才微微睜開一點眼皮,見婢女走光了,才睜開眼長出一口氣,嘆道:“燕兄又救我一命,她們再不走,我就要被榨成人渣了。”
“少爺……”青衣跪在地上低聲喚道。
陳蕭童一看地上還有一個,吓的直往床裏面躲。
“不要怕。”紫鸾道:“我看這個還算老實,又沒有懷孕,不如留下來伺候你,總好過那些小厮粗手粗腳的。”
陳蕭童連連點頭同意。
“明天就要出榜了,陳兄還是好好休息吧。”
“明天?”陳蕭童大驚失色,“不~天要絕我啊!我這副樣子怎麽見人啊?後天還要去見皇上啊!”
“沒事沒事!”紫鸾趕緊安慰:“我有法子幫你的臉遮掩一番,不過精氣神還是得你自己養,我沒有仙丹,幫不了你。”
“當真能保住我的臉?”
“千真萬确!”
“好!”陳蕭童放心的閉上雙眼,“我現在就開始休息。”
青衣趕緊放簾焚香,守在一旁伺候。
紫鸾自到外間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紫鸾就起來幫陳蕭童“易容”,陳蕭童本就長的英俊,一番打扮下來,竟然更加風采超然。
“不能沾水!”紫鸾叮囑道。
陳蕭童銘記在心,吃飯的時候連湯都沒敢喝。
吃完飯,陳蕭童看似漫不經心的拿起本書看了半天,經紫鸾提醒才知道自己把書拿倒了。
“你都不緊張嗎?”陳蕭童奇道。
紫鸾攤攤手,“緊張有什麽用呢,榜早就定了,只是我們還不知道而已,為了無法改變的事實緊張有什麽用呢?”
“燕兄果然高見,可惜我身在其中,無法脫俗。”
說着話,就聽到府門口有鞭炮齊鳴,一路吵鬧聲飛快的向此處奔來。
“來了!”陳蕭童抓緊時間又照了照鏡子,整了整衣冠。
有報喜的沖進來就給陳蕭童道喜,“恭喜陳公子,得了會元!”
陳蕭童鎮靜的說:“不過是承祖宗庇佑。”
話剛說完,就被衆人團團圍住。
紫鸾閃到一邊,把地方留給別人熱鬧,自己逆着人流去看榜。
☆、上榜
等紫鸾到慢慢晃到榜前面,榜前面已經沒有人了,紫鸾樂得沒人擠,從上往下一個個看名字,越往下看心越涼,最後從頭開始又看了兩遍,還是沒發現自己的名字。
“所以,還是失敗了嗎?”
紫鸾心裏一痛,“我要怎麽辦才能替父伸冤?難道要紮個小人兒做法嗎?”
越想越難過,傷心的無法自已。
“喂喂!你叫什麽名字?榜上沒有就趕緊走吧,不得在榜前閑逛!”
“我叫沈……什麽名字呢?”紫鸾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才把話咽回去,這才想起自己現在叫燕百歲。
守衛上前來推搡紫鸾,紫鸾左搖右晃,踮起腳從守衛肩膀上面去看榜,終于在上面找到燕百歲,這才放下心,大聲對守衛喊道:“推什麽,榜上也是有我名字的!”
說完學着陳蕭童的樣子甩甩袖子走了,毫不在意守衛們的譏笑。
紫鸾無處可去,便在街上閑逛。京城繁華,街道兩邊茶肆酒樓節次鱗比,各種成衣百貨花樣百出,紫鸾一雙眼睛都不夠用了,畢竟這是她第一次逛京城。
一座酒樓的菜香勾的紫鸾饞蟲都出來了,剛要邁步進去,就見裏面有兩個夥計攙着一個人丢了出來。
“吃霸王餐吃到我家來了,也不看看咱家牌子!這次饒你狗命,下次再來鬧事,打折你的脊梁骨!”
紫鸾摸摸懷裏全部身家——四兩多的銀子,默默的走開了。
走過地上趴着的那個人的時候,那人突然一把抱住紫鸾的小腿。
“姑娘,留步!”
紫鸾吓了一跳,連着踹了好幾腳,才把那人踹開。
“神經病!”
說完紫鸾轉身就走,那人在她身後大喊:“姑娘!你近日有血光之災!”
紫鸾停下腳步,回頭認真看那個還趴在地上的人,只見那人形容猥瑣,一雙綠豆眼,塌鼻子,大嘴厚唇,衣服上還有自己踹的幾個鞋印,然而他并不着急彈灰或者從地上起來,只是瞪大眼睛,雖然效果并不明顯,看着紫鸾。
“你說我有血光之災?”紫鸾眯起眼睛問道。
“是的!我可是龍國第一謀士天殘子,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上可觀星!下可探穴!我……”
紫鸾拔下頭上的發簪,向自己左手食指上猛的一刺,可惜發簪畢竟不夠鋒利,只刺出一個小小的傷口,紫鸾只好用力擠了又擠,擠出了一滴血。
“好了,應了你說的血光之災,滿意了?”
天殘子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紫鸾冷哼一聲,把發簪插回頭上,轉身離去。
“喂!姑娘若一意孤行,我可助你一臂之力!”天殘子在紫鸾身後不懈的游說,然而紫鸾再未回頭。
看着紫鸾的背影漸行漸遠,天殘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任性啊!不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掙紮着坐起,沖酒樓裏面喊:“喂!你們這麽大的酒樓,竟然會賴我的一根拐杖!”
有人從酒樓裏丢了出來一根歪頭木棒,正砸在天殘子的頭上,又彈出好遠。有酒保罵道:“快滾!莫要把晦氣傳給我們。”
天殘子爬了幾步撿回木棒,撐地站起,嘴裏嘀咕着慢慢走遠——竟然是一個瘸子。
“世人皆被皮相所惑,不識真神,不識真神啊!”
紫鸾心裏琢磨着那句“血光之災”,毫無目的的閑逛,突然後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燕公子留步!”
紫鸾回頭一看,是陳蕭童的貼身小厮,跑的滿頭大汗。
那個小厮跑到近前,氣喘籲籲的說:“燕公子,我家少爺有請,說你不回去,他就不出來見人,家裏客人都等着呢,還請燕公子跟我速速回府。”
紫鸾趕緊跟着小厮一起回府,邊走邊好奇的問:“我自己都迷路了,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像我這樣的小厮,陳府派出來十七個!一人一個區的找,誰先找到誰有賞,所以還得謝謝燕公子,讓我平白得了一筆錢。”
“……果然是大戶人家啊,辦事效率就是高。”紫鸾感嘆。
到了小院,紫鸾發現書房的門窗緊閉,陳蕭童只肯讓紫鸾一個人進去。
紫鸾進去後,陳蕭童趕緊拉住她,緊張的問道:“你總算回來了,快來看我的臉,是不是左邊和右邊不一樣?”
紫鸾仔細觀察了一下,道:“沒有啊,我覺得很好啊!”
“你敷衍我,就是不一樣!”陳蕭童有些委屈。
“呃,好吧,我覺得左邊是有一點點白。”
“那有,明明是右邊。”
“哦,哦,我這邊看是左邊。”紫鸾悄悄擦汗。
“你也看出來了?快來幫我彌補一下。”
說完,陳蕭童規規矩矩的坐在桌前。
“……好吧。”
紫鸾拿出随身帶的藥粉,扶起陳蕭童的下巴,把他臉上原來的擦去一些,又再塗上一些,如此反複了半天,然後問道:“你看現在可好些?”
陳蕭童一直呆呆的望着紫鸾的臉,聞言收回視線,幹咳幾下,照了照鏡子,滿意的點頭道:“好多了!”
紫鸾松口氣,收起易容用的小包裹。
“和我一起出席宴會吧?”陳蕭童熱切的看着紫鸾,“我怕我臉上的易容會花掉。”
紫鸾沉吟一下,點頭答應。
陳蕭童大喜,乞求道:“以後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陳兄玩笑了,過幾天你就休養過來了,那裏還需要我一直跟在你身邊啊?再說我這也只是雕蟲小技,保養好身體才是正途。”
陳蕭童低下頭,失望的說不出話來,還是紫鸾拉起他,一起出去見客。
酒席上,賓客的阿谀奉承之詞潮水一般湧向陳蕭童,陳蕭童彬彬有禮的一一回答。
如果說陳蕭童是衆人的太陽,紫鸾就是太陽下小小的螢火蟲,并沒有人去注意她。
紫鸾樂得自在,別人寒暄她吃菜,別人敬酒她吃菜,別人叫她她吃菜……
“這位公子好大的架子啊。”有人不滿的說。
陳蕭童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紫鸾,替她回答:“燕兄不勝酒力,想必是喝高了。”
“啊?對啊對啊!我的頭好暈,你剛才說什麽來着?”紫鸾把手裏的雞腿放下,問道。
“我問燕兄是否高中?”
陳蕭童也看着紫鸾,等她回答。
“有啊有啊!”紫鸾連連點頭,慶幸自己榜上有名,要不然衆目睽睽之下豈不是要顏面盡失。
果然,衆人聽說紫鸾也是榜上有名的,臉上都和緩了許多,只有陳蕭童臉上有一絲失落劃過,很快就被很好的掩飾。
又有嫉妒的人蹦出來說:“陳公子與燕公子親密無間,如今又一起榜上有名,将來關系一定會更進一步吧?”
“這個……”紫鸾竟然無言以對。
“我們會結拜為異姓兄弟!”陳蕭童順勢宣布。
“……”紫鸾想要推辭,可其他人已經開始紛紛祝賀了,紫鸾只好閉口不言。
主角不變,酒席從外間換成裏間,最後換成小桌,陳寶書細細的叮囑明天殿試如何應對進退,陳蕭童連連點頭,回頭看紫鸾已經撐的雙眼發直,揉着肚子一心只想早點回去睡覺。
等紫鸾終于如願以償的躺倒在床上,時間已經是深夜了。
“你幹嘛說要和我結拜啊?我只是個無名小卒。”紫鸾不解的問。
“正因為你是無名小卒,所以我才要和你結拜啊,這樣你以後在朝堂上才有所依托,要不然肯定會步履維艱的。”
“彎彎繞繞好麻煩……”紫鸾困倦的睜不開眼睛。
“沒事,你以後看我眼色行事就好,我保你富貴榮華。”
可惜紫鸾已經睡去,沒有聽到這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
主角命運在你們手裏。
☆、赴宴
殿試的時候陳蕭童下筆千言,寫着寫着,悄悄停住筆,拿眼偷偷的四處找紫鸾的身影,終于在對面發現了她——正在用左手認真的寫着。
“原來她可以左手寫字。”陳蕭童微微一笑,繼續寫文章。
等殿試的榜出來,陳蕭童衆望所歸考得了狀元,陳家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彩燈紅綢把府裏裝飾一新,連鳥籠子都換成了紅色的,籠子裏的鹦鹉一張嘴就是:“狀元及第!光宗耀祖!”。
雖然排名幾乎是最後一名,好歹紫鸾也在榜上,得知消息,紫鸾長長吐了一口氣——和高高在上的皇上之間的距離又近了一步。
陳府的大門都要被擠破了,每個人都想看一眼“連中三元”的狀元郎長的什麽模樣,很多還帶着家眷,心思簡直是昭然若揭,就盼着能把女兒送給陳蕭童。
紫鸾這次早早的躲了出去,說什麽也不肯陪吃了,陳蕭童只得随她,自己出去獨自應付,畢竟中了狀元就不能那麽任性了。
陳蕭童一直喝到深夜,醉的一塌糊塗被擡回卧房,早上起來,一睜眼看見一個滿臉紅疙瘩的人,吓的陳蕭童直滾到地上去。
“何方妖孽?”
“妖孽”被吵醒,睜開眼睛無辜的說:“我是燕百歲。”
陳蕭童爬起來抓住“妖孽”的臉細看,依稀看出是燕百歲的模樣,吃驚不已。
“燕兄……你這是……中毒了嗎?”
紫鸾搖搖頭,“不是中毒了。”
“那是現了原形?”
“哎呀!”紫鸾難為情的說:“是被蚊子咬的啊!”
“哦。”陳蕭童恍然,又不解的追問道:“怎麽被咬成這樣啊?還是請大夫來看一下吧。”
“哎,一言難盡啊。”紫鸾假裝高深莫測,不肯實話實說她是故意的,畢竟最好的易容就是真正形體上的改變。
“燕兄真是太大意了,晚上還要參加皇上的宴請,你這樣……搞不好會被當做藐視朝廷的。”陳蕭童擔憂的說。
“沒事的了,我也不是主角,就是去混吃混喝的,到時候你假裝不認識我就好了。”
“哎,真是拿你沒辦法。”
當紫鸾出現在陳家其他人的面前,免不得又被明裏暗地的嘲諷一番。
不知為何,今天陳蕭童特別的挑剔,總是嫌棄菜難吃,湯難咽,大家不得不專心奉承新科狀元。
有伶俐的趕緊出來拍馬屁,說紫鸾臉上的紅包排列的像北鬥七星,主富貴!
陳蕭童滿意的點點頭,衆人宛如看到了風向标,馬上紫鸾被誇成了“異相天生,必成大器”,“天降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生其大包”,“此包豔若桃李,美不勝收”,如此等等。
紫鸾被突如其來的熱情吓的苦不堪言,藏頭縮腦的往陳蕭童的身後躲。
好在陳蕭童突然又變得好說話起來,怕紫鸾在皇宮裏面吃不飽,特意包了一大包點心帶着。
等到了宮門口,立馬有人上前把陳蕭童包圍住,大多都想和陳蕭童交好,也有的嫉妒他的,酸溜溜的說:“陳兄好事近了,聽說這次皇上名為宴請中榜舉子,實則選婿,想必這驸馬必是要落在陳兄身上了。”
陳蕭童惶恐,“不可妄測君心!”
“聽說陳兄一夜禦十女,勇不可當,公主知道了,必定心儀!”
“謠言!十足的謠言!”陳蕭童恨的咬牙切齒,“明明只有六個!”
與陳蕭童游刃有餘的和衆人說笑不同,紫鸾盡量把自己縮進陰影裏,可還是被人發現了。
“這位可是燕兄?”有人問道。
紫鸾點點頭,用扇子擋住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為何把臉擋住?”那人皺眉。
“這個……早上吃了大蒜。”紫鸾信口胡謅。
衆人臉上紛紛露出鄙夷之色,假裝自己和紫鸾不認識。
紫鸾樂得清靜,可惜事情往往事與願違,紫鸾愕然發現除了陳蕭童,其他人都離她稍微遠了那麽一點,于是,被孤立的紫鸾反而更加突出。
好在叩拜皇上的時候,陳蕭童把紫鸾拉到身邊。
衆人舞蹈跪拜,皇上貌似很開心。
“快快平身,爾等都是國家棟梁,日後還請勤勉,為朕分憂,為黎民謀福。”
衆人又是依制叩謝,等到衆人站直,皇上的目光從左到右仔細看過,把“挑女婿”明白無誤的寫在臉上。最後,笑着問:“那位是陳蕭童啊?”
陳蕭童不緊不慢的出列,皇上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滿意的點點頭,“果然是玉樹臨風、風采過人。”
陳蕭童微微一笑,“承蒙皇上厚愛,不過是皮相。”
皇上招了招手,把陳蕭童叫到身邊,拉着他的手叮囑:“三元及第,史上少有,還望愛卿好好努力,不要辜負朕的期望。”
“全賴聖上英明!”
皇上褪下手腕上的佛珠,戴到陳蕭童的腕上,又拍拍他的手,才讓他回到隊列中,然後揮了揮手,內侍趕緊宣布宴會開始,高中的考生魚貫入席。
這時,皇上無意看到了紫鸾腰間那顆石子。
等到衆人落座,皇上假裝“偶然”發現了某個低頭沉思的人。
“那位卿家,為何總是低着頭啊?”
被皇上點名批評,紫鸾只好慢慢把頭擡起,一臉的紅疙瘩閃閃發光。
“呃……”皇上吓了一跳,“你的臉怎麽回事?”
“皇上莫慌!只是不小心被蚊子咬了,絕對不是什麽疫病。”紫鸾趕緊解釋。
皇上雙眉越皺越緊,最後拂袖而起,一口都沒吃就走了,剩下衆人面面相觑。
紫鸾心內也是十分後悔的,好容易見到了皇上,本想慢慢等待機會,沒想到一句話就把人氣走了,搞不好還會又麻煩,好在沒有連累陳蕭童。
陳蕭童戰戰兢兢的等了半天,也沒有人出來把紫鸾拉下去砍了,這才微微松了口氣,埋怨紫鸾:“燕兄太過魯莽,與其惹皇上生氣還不如不來。”
紫鸾慚愧的低下了頭,很快又對陳蕭童笑道:“不過皇上對你很滿意哦,肯定會把公主嫁給你!”
“娶公主有什麽好的?”陳蕭童皺眉,“她是君,我是臣,簡直就是娶個猛虎放在身邊。”
紫鸾仔細想了想,“是哦,為何我這麽笨,什麽都想不到。”
“不必難過,你不過是善良……”陳蕭童把後面那句“如果不喜歡,不如歸去”合着一口難吃的烤乳豬,一起咽了下去。
很快,有內侍捧着聖旨出來。
陳蕭童趕緊坐直上身。
內侍慢慢打開聖旨,念道:“宣燕百歲接旨!”
燕百歲在陳蕭童擔憂和別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中出席跪在地中間。
“燕百歲長相清奇,可委以重任,今賜其與香桂公主成親……”
後面的話紫鸾沒有聽到,她像被木棒重重敲了一下,頭暈的無法運轉。
不光紫鸾意外,所有人都接受不了這件事,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從宴會飛了出去,飛到京城,飛到大江南北,不到三天,全龍國的老百姓都在津津樂道香桂公主的驸馬爺是多麽的骨骼清奇,竟讓皇上舍得把寵愛非常的香桂公主下嫁。
“看把您老高興的都不知道接旨了。”內侍說完滿臉笑容的把聖旨塞到紫鸾的手裏,又客套了幾句,還是陳蕭童上來給了賞銀,那個內侍才滿意的離去。
陳蕭童把紫鸾從地上拉起來,低聲提醒道:“燕兄快警醒些,這裏不比陳府,稍有差池可就是殺身之禍。”
紫鸾這才醒悟過來,打起精神,應付突然熱情起來的圍觀群衆。
☆、真心
紫鸾還沒從震驚中完全清醒,就又有宮女過來叫紫鸾。
“寧貴妃有請。”
紫鸾只好低着頭跟着宮女去見寧貴妃。
到了寧貴妃的寝宮,紫鸾跪拜之後,就聞到一股濃郁的異香撲面而來,環佩叮當聲中,一個女人走到近前,親熱的上前虛扶一下紫鸾。
“快快請起,待本宮好好看看,香桂公主自己親自挑選的是什麽樣的人物?”
紫鸾順勢站起,擡頭去看來人,結果雙方都大吃一驚。
寧貴妃的表情先是吃驚,後是狂喜,看紫鸾跟看什麽寶物一樣。
”香桂公主的眼光……真是與衆不同啊!“
紫鸾則脫口而出:“李媽媽……”
寧貴妃臉上笑容一僵,早有旁邊的近身宮女上前呵斥紫鸾:“大膽狂徒!竟然敢出言冒犯寧貴妃!”
紫鸾自知失言,連忙跪倒,沒想到寧貴妃擡擡手指,早有宮女上前把紫鸾攙起。
“我聽見你叫我李媽媽?可是本宮的面容像你的舊識?”
寧貴妃笑的春風般宜人。
紫鸾沉吟了一下,說道:“貴妃您非常像我的乳母。”
“真的嗎?天下竟然有這邊湊巧的事情?合該我們會成為一家人。”
紫鸾幹笑着低下頭。
“休要害羞,你且仔細看看,本宮與你那乳母,可有幾分相似?”
說完,寧貴妃笑的更加溫柔體貼。
紫鸾擡頭凝神看了一眼,低頭回道:“貴妃較在下乳母豔麗百倍!”
寧貴妃聞言表情一松,眼神向遠處虛空凝視,仿佛陷入了往日回憶中。
“只是……”
寧貴妃催促道:“只是什麽?快快說來聽聽。”
“大概因為是我的乳母,我覺得李媽媽更加慈愛一些。”
寧貴妃臉上的笑容崩了那麽一下,随即恢複如初,雖然只有那麽一瞬,卻被紫鸾看在眼裏。
“龍桂公主到!”
宮女的話音未落,就有一個人闖了進來,身穿一身豔紅宮裝,滿頭倚翠卻面罩白紗,見了寧貴妃,略微曲了一下腿算行禮,開口說道:“寧貴妃私下見我的未婚夫,可是別有用心?”
聽到這話,紫鸾的手抖了一下。
寧貴妃幾不可聞的冷笑一聲,“我可是得了皇上禦口親準的,難道你想說是皇上別有用心?”
“準你什麽?準你對皇親國戚冷嘲熱諷?還是準你讓驸馬爺相面?”
“你!”寧貴妃随即做了一次深呼吸,把要爆發的怒火壓了下去,委屈的說:“你是冤枉本宮了,姐姐去的早,我只想多給你一點關懷和照顧,好彌補你缺失的愛,你何必……何必這樣誤解我呢……”
說着說着,竟然嘤嘤嘤的哭了起來。
“貴妃小心,不要哭花臉。”紫鸾好意提醒,寧貴妃卻不領情,抽噎間歇瞪了紫鸾一眼,哭着跑到裏間去了。
龍桂高聲喊道:“寧貴妃保重身體,香桂告辭。”
說完拉起紫鸾就走。
出了寧貴妃的寝宮龍桂并未停步,一直走到禦花園僻靜之處,龍桂才停下擔憂的問紫鸾:“你的臉怎麽搞的?”
“沒事的。”紫鸾搖搖頭,“龍姐姐不用擔心,過幾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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