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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桂摘下面紗,驚訝的問:“你怎麽知道是我?”

“聲音、手指……”紫鸾猶豫一下,選擇措辭,“說話的氣勢,總之,熟悉的人自然能夠分辨。”

龍桂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你不怪我騙你?”

紫鸾搖搖頭,“騙我的人多了,至少你沒有惡意。”

見紫鸾平靜的接受了自己,龍桂開心的說:“你要什麽官職?要不我求父皇讓你去修書吧?又清閑,又風雅。”

“我怎麽聽說驸馬是不能做官的。”紫鸾用陳述的語氣說出這個疑問的句子。

龍桂的笑容一僵,随即笑道:“誰說的,父皇最是疼我,我去和他求一求,說不得就成了。”

“為什麽?”紫鸾輕聲問道。

“這還用說嗎?雖然朝廷裏面的局勢風雲變幻,可最後還是父皇說了算啊,畢竟已經坐在那裏二十年了。”龍桂心情好,說的就多了一點,沒注意自己以為本來就如此的事實,會讓別人難以接受,畢竟,在她心裏,和紫鸾已經是一家人了。

“我是問……為什麽選我做驸馬,你明知道我是個女人。”

“我選的就是你啊,從我第一次遇到你,我就希望我們能夠永遠在一起。你的真誠和信任,是我生活的這片天地裏無價的珍寶。”

“可你還給我的一直是隐瞞和欺騙。”紫鸾面無表情,卻比怒容滿面更傷人,“龍姐姐,不,現在應該叫你香桂公主了,戲弄我這個蠢人很有趣嗎?”

“我沒有戲弄你啊,我只是和你開些小小的玩笑而已,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的,要不然,也不會和父皇吵到翻臉也要你當驸馬啊!”

紫鸾苦笑着搖了搖頭,說:“信任很難,要經歷無數的小事才可以做到,可是懷疑,只需要一點點莫須有的事情就可以了,讓人再沒辦法掏出真心。”

“不要多說了!”龍桂一揮手,打斷身邊花樹的一根桠杈,

“我沒有真心,為何一定讓你當驸馬,難道我龍桂真的沒人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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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鸾沒有回答,只是用懷疑的眼神看着龍桂。

龍桂臉一紅,比較在龍國,二十歲還沒有嫁出去的姑娘家,肯定會有人說閑話的。

“放肆!”龍桂惱羞成怒,大喊一聲。

紫鸾咬了咬下唇,屈膝跪在地上,“臣,不敢。”

那一刻,紫鸾就在眼前,一動不動,烏黑的長發伸手可及,可龍桂覺得她已經悄悄離開,越走越遠,遠的無論自己如何呼喊她都聽不到,遠的馬上就要從自己的世界裏消失。

龍桂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說是驚慌失措也不為過,只好跺跺腳,轉身快步離去,氣的連面紗都忘記戴了。

紫鸾跪了一會兒,見并沒人搭理,只好自己從地上爬起來,試着走回去,可皇宮裏的花園龐大複雜,很快,紫鸾不得不承認她迷路了。

紫鸾正在花園裏轉着,突然聽到有個聲音提到自己。

“就是那個長的非常醜的燕百歲。”

紫鸾一怔,好奇心驅使下悄悄靠近,想聽聽別人是怎麽評論自己的。

“小聲一些,隔牆有耳。”

紫鸾略尴尬。

開始的那個聲音低了下去,那二人近乎耳語,于是紫鸾就真的什麽也聽不到了。

很快,那兩個人說完,紫鸾稍一權衡,跟着其中一個離開,最後到了寧貴妃的寝宮。

紫鸾眯起眼睛打量那座寝宮,宮門口上面挂着一個牌匾,上面是皇上親筆寫的“寧宮”兩個字。

寧宮裏面安靜極了,看不到人影,也聽不到人聲,看上去就如一座華麗的墳墓,裏面潛伏着不知名的怪獸,等待着無知的路人走進去,再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吞掉。

☆、遇襲

“皇宮重地,不可亂闖!”一隊守衛走近,領隊的對紫鸾大喊。

紫鸾趕緊行了個禮:“我迷路了,可不可以送我回去?”

領隊上下打量了一下紫鸾,點頭同意,帶着紫鸾左拐右拐,最後把紫鸾帶到一座大門前。

“穿過這座門就是了。”隊長指了指大門。

紫鸾擡起頭看了看門,感嘆道:“皇家就是氣派啊,院子間的門都這麽大。”

邁步出去,可剛剛走過大門,大門就在紫鸾身後關上了,厚重的大門發出咣當一聲巨響。

紫鸾隐約覺得不對勁,又說不出,只好獨自繼續往前走,前邊是一個兩道高高牆壁之間的夾道,安靜非常,沿着夾道走到盡頭,紫鸾發現自己已經身在宮外。

“不是應該送我回去找陳蕭童他們嗎?”

紫鸾駐足想了想,又擡頭看看已經完全黑了的天色,猜測可能是宴會已經結束了,所以守衛才直接把自己送出來。

正想着,一只黑貓無聲的靠近,靠在紫鸾腳邊“喵喵”的叫個不停。

紫鸾看那黑貓親近又溫柔,心生喜愛,于是彎腰抱起,恰在紫鸾彎腰之時,一只箭貼着紫鸾的背,當的一下,射到了牆上,箭頭入牆足足三分,箭身震顫着,發出嗚嗚的聲音。

不及多想,紫鸾抱着貓運起輕功,向前躍出,幾只箭又紛紛落在剛才她站立的地方。

一刻不敢稍停,紫鸾抱緊懷裏的貓開始飛奔,後面幾個黑影如蛆附骨,緊追不放。

生死關頭,紫鸾超長發揮,踩着牆邊的一顆高大的槐樹,跳到一座屋脊上,接連幾個跳躍,跳到一座大宅中,稍微甩開了後面那幾個黑影。

可惜不等紫鸾稍微松口氣,“嘩啦一聲”,紫鸾一腳踩破屋頂,掉到了一處卧房的床上。

床上有兩個人抱在一起,衣着整齊,就是那裏連在一起。他們看到紫鸾之後吃驚不小。緊張之下,那男子連褲子都忘記提上,就開始死不承認了。

“我什麽都沒幹,是她勾引的我!”那男子猛的推開懷裏的女人大聲的說,說話的時候,手指都快戳到那女子的眼睛裏了。

那女子張大眼睛不敢相信,繼而大哭出聲:“你說你愛我的!你說你會帶我走!”

紫鸾可不想管他們誰對誰錯,只忙着辨明方向往床下跳,可事情卻總是事與願違。

“不能讓她走!”那男子終于發現“天外飛仙”只有一個人,似乎也不是府裏的什麽人,于是向紫鸾撲了過去。

紫鸾勉強閃過,那男人撲了個空,紫鸾在他背上用力一踏,借着他起身的勁頭,護着貓又從破洞中穿了出去,跳到房頂上。

卧房裏隐約傳出來女子的哭號聲。“你不要走,你說清楚,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

紫鸾彎腰把貓放下。

“謝謝你剛才救我一命,如今我自身難保,你還是自己逃命去吧。”

那貓“喵”的叫了一聲,跳走了。雖只耽擱這麽一小會兒功夫,那男子已經竄到院子當中,大聲呼喊:“快來人啊,有賊人進來了!”

頃刻間,有大批持刀守衛沖到院子中,紫鸾只得伏低身,趴在屋脊上,躲開衆人的視線。

“有個賊子,闖到小夫人的卧房中,意圖不軌!”

有人惡人先告狀。

守衛分開,一個中年男子慢慢走了出來,先前說話的男子趕緊跪在地上。

“父親在上,我只是路過小夫人這裏而已,看到那賊人行兇,只好不顧禮儀高聲呼救。”

又有守衛上前彎腰禀報:“丞相,賊人不在屋裏,屋裏只有小夫人。”

宰相劉賢面帶微笑看着地上跪着的兒子,親切的說:“義兒,想必你被那賊人吓壞了吧?連褲子都不知道掉到那裏去了。”

劉義這才驚覺剛才和小夫人撕扯間,被她扒掉了褲子而不自知,一時臉色蒼白,冷汗潺潺而下。

“你不會是被那個賊人侵犯了吧?”劉賢“好意”提醒。

“我……我……”劉義張口結舌,左右為難。

突然,有守衛驚訝的指着卧房的窗戶,顫抖着聲音說:“小夫人……她……她……”

衆人都向窗戶看去,一個女子窈窕的身影高高挂在梁上,左右搖晃。

有守衛就想進去救人,畢竟小夫人是主子三十二個女人當中最受寵的一個。

“嗯?”劉賢用鼻音表示了不滿,見衆人都不動了,才嚴肅的說:“冷靜!我平時都是怎麽教你們的?遇事慌慌張張的,怎麽能夠擔當大任?”

劉義跪在地上,眼神在那個雙腿亂蹬的身影和父親的官靴之間來回游移,身體卻一動不敢動。

劉賢又泰然自若的教訓了幾句,直到那身影一動不動了,才吩咐道:“還不快去救小夫人?”

守衛們互相之間看了看,兩個新來的被推了出來,去屋裏收拾殘局。

“義兒,這裏亂糟糟的,你還是回房好好休息吧,免得受了驚吓。”劉賢往旁邊一指,“你們幾個護送大子回去,好好保護他。”

幾個守衛上前攙起劉義,半扶半拖的把他帶走了。

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劉賢難過的搖搖頭,嘆息道:“大子和別人家的(太子)比,還是差了一點兒呀。“

守衛擡出小夫人的屍體,請示劉賢如何辦理後事。

紫鸾趁機溜下屋脊,跳到隔壁的院子裏,恰巧隔壁院子裏停了一輛馬車,車夫也許是聽到了剛才的哭喊聲,正趴在牆頭,向那邊張望着看熱鬧。

紫鸾在地上一滾,滾到馬車低下,用腿跨過車軸,手腳頂住地廂下面的兩邊,把身體隐在車廂下面。

很快有幾個人的腳步聲走進,車夫趕緊跑回馬車旁邊伺候。一個人上馬車的時候險些跌倒,車夫伸手扶住。

“少爺,小心!”

那人低聲道:“速速回府。”

車夫應了聲,馬車慢慢啓動,沒走多遠,就被幾個守衛攔住。

“站住,相府跑了賊子,所有出去的馬車都要檢查!”

車夫怒道:“你們竟然敢懷疑我們?我們可是禮部尚書……”

話沒說完,就被一個守衛從馬車上拉了下來,一頓拳打腳踢。

“大膽奴才,趕在丞相府放肆!定是賊子同夥!”

陳蕭童趕緊從車上下來,勸道:“這人是我家家生奴才,肯定與那賊子無關,還請各位高擡貴手,這點小錢不成敬意。”

守衛這才住了手,嘴上說着:“還是陳公子懂事。”

有人把車夫踹到一邊,上前粗魯的拉開車簾,往內看了看,又用力踹了踹車廂,險些把紫鸾的手震脫,最後總算放了行。

陳蕭童重新回到車裏,上車的時候腳步重重的,仿佛帶着千斤的怒氣。

車夫從地上爬起來,沉默的駕車離去。

陸壩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車轍,招手叫過一個手下,從懷裏掏出一包東西遞過去,命令道:“帶幾個人跟過去看看,要是那小子識相來報告丞相,就把藥給他,把人帶回來;要是不識相,就把他倆都帶回來。”

手下領命出去,帶着人不遠不近的墜在馬車後面。

可惜紫鸾沒發現,還在暗自為自己的機智和幸運慶幸。

☆、解圍

馬車一路颠簸,終于在紫鸾精疲力盡之前到了陳府,待馬車停穩,紫鸾再堅持不住,啪嗒一下就掉到了地上,把從馬車裏出來的陳蕭童吓了一跳,接連後退兩步,才借着車前面挂着的燈籠看清掉下來的不明物體是紫鸾。

“你……你怎麽在這裏?”陳蕭童吃驚不已。

“一言難盡啊……”紫鸾有氣無力,“你可以先把我扶進去嗎?”

陳蕭童猶豫了一下,上前扶起紫鸾,以前整日混在一起也沒覺得有什麽,今天卻覺得紫鸾身上有種若有若無的味道,撩撥着全身的感官,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可惜無論走的怎樣慢,那個院子還是到了,陳蕭童不得不把紫鸾放開,扶她在椅子上坐好。

“你先坐着,我去給你倒點水來。”陳蕭童讓道。

“不要那麽麻煩了,我先和你說點事情。”

畢竟這些日子受到陳蕭童的照顧良多,紫鸾想在自己離開前道聲“珍重”,可陳蕭童不顧她的反對,慌慌張張的轉身離開。

紫鸾掙紮着起身,想收拾一下自己的物品,可是茫然四顧,這裏竟然沒有什麽屬于自己的東西,連來的時候拿的那個包裹都不知道那裏去了。

很快,陳蕭童端着一個茶盤走了進來,出聲招呼紫鸾,“喝點水吧。”

紫鸾在桌前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杯,低頭要喝的時候看到陳蕭童用力握成拳的手。

“咦?院子裏好像有人诶。”紫鸾猛的擡頭驚呼。

陳蕭童慌亂的站起身往外看去,可是院子裏只有樹影婆娑,并沒有什麽人。

紫鸾趁機把自己的水杯和陳蕭童的水杯調換。

“在哪裏?”陳蕭童用力抓着自己的衣襟問道。

“騙你了!快來喝口水壓壓驚。”紫鸾笑着把陳蕭童面前的水杯推過去。

陳蕭童勉強一笑,端起水杯一飲為盡。

紫鸾雖然口渴的厲害,已經把杯子遞到口邊,可最後,還是把那杯茶水放回桌子,轉而笑着說:“陳兄,我很感激這些天來你對我的照顧。”

陳蕭童呆滞的笑了笑。

“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做。”

陳蕭童晃了晃。

“我也一樣。”

紫鸾剛說完,陳蕭童就向前栽倒,所幸有紫鸾及時伸手扶住他的頭,他才沒有在桌子上面把鼻子磕扁。

紫鸾迅速脫下自己和陳蕭童的外衣互換,又給自己的臉易了容——感謝陳蕭童對完美的極致追求,現在紫鸾的易容技術已經非常熟練了。

做完一切,紫鸾大大方方的向院外走去,在院子門口被四個丞相府的守衛攔住。

“人呢?”帶頭的守衛拔刀出鞘,大聲問道。

紫鸾怕自己的聲音洩露身份,假裝膽怯的低着頭,只用手指了指院子中的書房。

守衛們向書房中撲了進去,紫鸾則向剛才馬車停的地方趕去,到了那裏,發現不光馬車還在,連車夫都在。

無暇細想,紫鸾跳上馬車,吩咐車夫,“出府,去城外!”

馬車看了紫鸾一眼,沒說什麽,驅動馬匹出府。

馬車順利的出府,速度開始加快,此時紫鸾心中才稍定,突然聽到前方有人低喝道:“站住!”

紫鸾微微掀開馬車前面小窗上的簾子,從縫隙中看見馬車前筆直的站着一個人,一身黑衣,手持短劍,閃着寒光的劍刃直指車夫。

車夫用力挽住馬的缰繩,才險險在撞到人之前把馬車停下。那人腳下一點,飛鳥一樣輕飄飄的跳到車上,揮劍刺向車夫。

“不可!”紫鸾連忙出聲阻止。

來人勉強收住劍勢,看向紫鸾,驚喜的說:“竟然是你!”

“香桂公主,你怎麽來了?”紫鸾也非常意外。

龍桂一笑,攀到車廂裏,伸手把紫鸾抱在懷裏。

“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說完伸手揉揉紫鸾的頭,嗔道:“還是叫我龍姐姐聽來順耳。”

紫鸾臉色微紅,“龍姐姐,我以為你生我氣了。”

龍桂哈哈一笑,伸手點了點紫鸾的鼻子,說道:“我怎麽沒有生氣,我這不是趕過來打你屁屁了嗎?”

紫鸾趕忙掙紮出龍桂的懷抱,雙手護住屁股,盡量往旁邊蹭了蹭。

龍桂哭笑不得,一指外面的小巷,“從這裏進去第三家,是我的宅邸,你先去那裏等我,我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一伸手抓住紫鸾胸口的衣襟,使了巧勁兒,用力把紫鸾往外一推,讓她跌出車外,輕輕倒在地上。

等紫鸾從地上爬起來,馬車已經又向前飛馳而去了。紫鸾趕緊閃身進入小巷,很快就聽到有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其中還混着尖銳的哨鳴。

紫鸾用手摸索着,緊貼着牆壁,一點點向裏面踱去。緊張的呼吸不順,幾近暈倒。

好容易蹭到第一個門的檐下,追趕馬車的人正好跑過巷口。紫鸾緊緊的貼在門口的牆壁內側,恨不得和牆壁融成一體。

可偏偏有人走進這條不起眼的窄巷,腳步聲逐漸走近,刀鞘刮到牆壁,發出粗糙的摩擦聲讓人牙酸。

“喂!你還不快點去領馬!難道你想要用自己的腿跑去抓賊嗎?”有人在巷子口大聲喊。

巷子中的人口裏應着:“快了,快了!”

然後傳來一陣衣服抖動聲和嘩嘩的水聲。

紫鸾靠在牆上,一動不敢動,偏偏鬓角的發絲被風吹動,粘在臉上鑽心的癢。

很快,解決完三急的人向巷子外面跑去。聽到他腳步聲遠去,紫鸾才松了一口氣,腿軟的幾乎站不住,秋風吹過,背後一片冰涼。可心知此地不可久留,只好硬撐着用手摸索着往巷子裏走去。

總算摸到第三個門,紫鸾試着用手去推——門竟然沒拴,應手而開。

紫鸾溜進小小的院落,随手把門在身後關上,就聽見前面卧房裏有什麽東西咚的一聲掉到地上。

“老頭子,快去看看誰來了?”

很快,窗戶上映出一個豆大的油燈,随後一個老頭護着油燈走出卧房,看到紫鸾沒有責問,沒有寒暄,而是問道:“這麽晚回來,有沒有吃飯啊?”

就如紫鸾是一個夜歸的貪玩小孩,從未走遠。

“爹……”紫鸾踉跄着跑過去跪倒在燕栖霞的面前。

九死一生後見到親人,紫鸾一時百感交集、泣不成聲。

“孩兒莫哭,快起來說話!”燕栖霞拍着紫鸾的肩膀安慰道。

梅姑聽到外面動靜,也趕了出來,伸手一把扶起紫鸾,“傻孩子,進屋說話。”

到了卧房,梅姑拉紫鸾坐下,仔細端詳紫鸾的臉,贊道:“不錯,你已經得了我的真傳。”

燕栖霞遞過一條濕面巾,梅姑接過,仔細給紫鸾淨面,等擦幹淨了,梅姑才驚訝的問道:“孩兒,你的臉是怎麽回事?”

紫鸾不敢對梅姑說慌,只好如實回答:“我猜陷害我爹娘的人必在朝堂之上,原想慢慢調查,只好出此下策隐瞞我的真實面貌。其實,這紅包不過是蚊子咬的,過幾天自然就好了。”

梅姑擊掌贊道:“好孩兒!這易容你已經大成了,能夠借着天時地利人和達到順其自然、天人合一,實在是妙!實在是高!”

“可是,今天這張臉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了,想必大家都記住了,如今我想躲過搜查,只怕是難上加難。”

紫鸾難過的低下頭。

“孩兒莫怕!”梅姑從枕邊摸出一盒藥膏,“我這裏有秘制藥膏,你的臉本已好的七七八八,現在用了這藥膏,再加上我的易容,保你平安無事。”

紫鸾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

梅姑知道事态緊急,手指靈活的在紫鸾臉上揉捏,很快,紫鸾又變成那個病怏怏的樣子。

“還是我的哥兒好看!”燕栖霞在一邊點頭贊道。

剛剛說完,房梁上就有鈴聲響起。

梅姑二話不說,把紫鸾拉到床邊,按到在床上,蓋好被子,然後才叫燕栖霞去開門。

作者有話要說: 插播廣告:

晚間,抓緊時間趁夜色在公園裏談戀愛的人被蚊子咬的滿臉是包,相顧無言。

梅姑手持一盒膏藥在旁邊深情的說:祖傳秘方,秘制蘆荟膏,專治各種蚊蟲叮咬,一摸見效,純綠色藥品,無毒無害無副作用,實乃居家野營必備良藥!

燕栖霞:冷凍之後,效果更佳!

☆、重傷

燕栖霞在卧房門口遇到了闖進來的士兵,為首的正是陸壩。燕栖霞趕緊彎腰行禮,謙卑的問道:“請問幾位官爺可是口渴?”

陸壩用獨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燕栖霞,冷哼一聲,“老頭,咱們也算有緣,你不在深山等死,跑來京城幹什麽?”

燕栖霞陪着笑臉說道:“這不是想來京城找個好點的大夫,看能不能治好我那苦命的哥兒,若萬幸治好了,也有人給我們養老送終……。”

陸壩不耐煩的打斷他,“看病來這幹什麽?這裏是醫館?”

燕栖霞摸把眼睛,沮喪的說:“這不是京城醫館挂號太難了,我們來了這許多天也搶不到號牌,只好尋個地方住下來慢慢等着。”

陸壩上前一把抓住燕栖霞的衣領,罵道:“老不死的,你騙誰呢?就你們倆把老骨頭,能在這租的起房子?”

“租的起租的起!”燕栖霞連連告饒,“我們把祖傳的玉佩當了,反正兒子要是死了,那玉佩早晚也得便宜了外人。”

“能拿出當票我才信你!”陸壩松了手,跟燕栖霞進了卧房。

燕栖霞打開個舊衣櫃,從最底下摸出個小匣子,打開後,取出裏面的一張紙遞給陸壩。

陸壩将信将疑的接過細看,确實是一張當票,上面寫着當了玉佩一枚,當得紋銀百兩,看日期也是一個月前的。

“你這房子租金要紋銀百兩?”陸壩擡頭問道。

“沒有沒有,這裏還剩下些許,如軍爺不嫌棄,就先拿去買點酒喝。”說完,燕栖霞合上小匣子,恭恭敬敬的彎下腰,雙手高舉,把匣子交給陸壩。

陸壩抓過來用手掂了掂,連着當票一起揣在懷裏,轉身向床鋪走過去,嘴裏說着:“即拿了你的錢,我就再給你兒子看看病!”

梅姑趕緊站起身,低頭站在一旁。

陸壩站在床邊仔細端詳了一下紫鸾,皺眉道:“不對啊!”

梅姑右手一動,旁邊的燕栖霞趕緊把梅姑的手抓住,低聲說:“先別忙着哭,聽官爺怎麽說。”

陸壩摸摸下巴,奇道:“我記得上次見他,一副馬上咽氣兒的樣子,這大半年不見,氣色到是好多了。”

“還是京城的水養人啊!”燕栖霞抓着梅姑的手激動的說。

陸壩冷笑一聲,說:“不過多活幾天罷了。”

說完,陸壩不顧二老目瞪口呆,轉身揚長而去,帶着士兵去搜下一家。

在大門口,陸壩吩咐兩個士兵道:“這家古古怪怪的,你們先候在這裏,要是他們鬼鬼祟祟的要跑,先殺了再說。”

士兵領命,各自找隐蔽的地方藏了起來,緊盯着大門絲毫不敢懈怠。

╭(╯3╰)╮

紫鸾耳聽陸壩帶着人走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從床上翻身下地,跪謝義父義母的二次救命之恩。

梅姑伸手把紫鸾扶起,說道:“要謝就謝龍桂吧,是她讓我們留在這裏等着接應你的。”

紫鸾心中一痛,擔憂的想:“不知道龍姐姐怎麽樣了。”轉念又一想:“龍姐姐武功又好,腰牌又多,肯定不會有事的。”

雖然暗自找些理由來寬慰自己,紫鸾卻沒意識到自己的眉頭一直緊鎖。

燕栖霞見狀安慰道:“孩兒莫要擔憂,那玉佩本也不是咱們家的,送人就送人吧,說不定還能物歸原主呢!”

紫鸾勉強一笑,心中暗自祝禱:望諸天神佛保佑龍姐姐平安無事!

可惜龍桂不光有事,還有了□□煩事。

把紫鸾從車上推下去以後,龍桂逼着車夫一路向城門狂奔,無奈時運不濟,相府守衛很快就追了上來,還吹動消息哨,引的幾乎全城的守衛都尾随在龍桂的馬車後面。

龍桂回頭看了看,在車裏一劍刺死車夫,腳下發力跳上馬背,轉身揮劍砍斷馬車車轅,拼命打馬向城門逃去。

離城門還有一段距離,龍桂就從懷裏摸出一塊金制腰牌,沖守城士兵高喊:“特使在此,速速開門!”

守城士兵見慣那腰牌的,不敢怠慢,趕緊把城門打開放龍桂出去。

只片刻,追兵就趕到城門,領頭的大聲質問守城士兵:“剛才怎麽放人出去?”

守城的小隊長出列答道:“剛才那人有特使的金制腰牌,所以我們不敢不從。”

追兵中有人低聲報告:“車斐大人,早先有人報告說燕百歲手裏有特使金牌。”

車斐聞言大聲呵斥小隊長道:“我們奉劉宰相之命,追緝謀反賊子,還不速速打開城門,讓我們出城公幹!”

小隊長向車斐抱拳深施一禮,答道:“城門按時開關,如無通行手谕,還請大人回轉,不要難為小人。”

車斐二話不說,抖開手中長鏈甩了出去,那長鏈的一端有一彎彎兩面是刃的兵器,呼嘯着飛舞一圈,小隊長的人頭就飛了起來,臉上還帶着堅定的神色——至死都在堅持自己的職責。

餘下的守城士兵驚怒莫名,有手快的已經拔刀相向。

車斐罵道:“無知鼠輩,我們是吏部直隸的京城護衛,為國效命擒拿逆賊,爾等竟敢蓄意阻撓,必是逆賊同夥,格殺勿論!”

守城士兵遲疑間,有人上前接連砍翻數人,打開城門,讓車斐領兵追了出去,只留下數人看守城門。

深夜幽靜,遠處的馬蹄聲清晰可聞,車斐毫不費力的追上龍桂——為了顯得威武,陳府的馬被養的特別肥,根本跑不快。

車斐一聲唿哨,士兵們驅馬上前想把龍桂合圍在中間。

龍桂見來者甚衆,索性拉住馬缰繩,朗聲問道:“來者何人?我乃龍國特使,身負要事,你們何故攔我?”

龍桂剛剛勒住馬,就被士兵包圍在中間,車斐上前問道:“你自稱特使,有何憑證?”

龍桂從懷裏摸出一塊金制腰牌舉了起來。

有人接過呈給車斐,車斐翻看一番——可惜他并不認識,索性把人得罪到底,把腰牌往地上一扔,大喊道:“大膽刁民,竟敢僞造特使腰牌,還不快把他拿下!”

龍桂一驚:竟然被看穿了!翻身下馬,伏身在馬腹下面鑽過,揮劍斬向一個圍兵所騎馬的馬腿。

馬腿被斬斷,馬哀鳴着帶着馬上的士兵一起栽倒在地,龍桂趁亂躍出包圍,幾個跳躍,眼看着就進了路邊茂密的樹林,突然耳邊有利刃飛過,龍桂一低頭,堪堪躲過。

“沈紫鸾,你往哪裏跑!”車斐一聲暴喝。

聽到紫鸾的名字,龍桂稍一遲疑,轉瞬間飛刃又到近前,龍桂只好用短劍去格架,身形稍滞,有箭飛蝗般射到,龍桂躲閃不及一連身中數箭,腳步不由得踉跄一下,一時不察,飛刃勾住肩胛,透體而過。

車斐用力一抖鎖鏈,把龍桂拉到近前,有士兵上前把龍桂捆倒。

“車斐大人,要不要斬斷賊人的腿?”

車斐沉吟一下,“這人膽敢冒充特使大人,恐怕有些來頭,還是帶回去請丞相大人定奪吧。”

有士兵把龍桂綁在馬後,半拖半拉帶回京城,一路上,龍桂的鮮血順着身體淌到腳下,一步一個血腳印。

車斐率衆進了城門後,發現城門內火燭通明,有一隊衣着鮮亮的衛士衆星捧月一樣圍着一個人候在門口,看樣子正在等車斐這幫人。

“大膽!見到太子還不下馬叩拜?”有人喝問。

車斐連忙領着衆人跳下馬,抱拳作揖道:“恕在下甲胄在身,不能行大禮。”

太子莞爾一笑,溫和的說:“諸位為國效力辛苦了,我聽說你們去抓假特使,所以在這等着看看是那個膽大的不怕死。”

“這個……”車斐遲疑着,心裏盤算着怎麽敷衍過去。

不料本來已經半死不活的龍桂突然高喊:“太子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陸壩:“小的最近新得了一塊上好的羊脂玉佩,請相爺鑒別真僞。”

劉賢接過,一看之下,大驚失色,“來人哪!把陸壩拖下去,重打100大板!”

噼裏啪啦一頓打之後,衆人擡上血肉模糊的陸壩。

陸壩:“相爺!小的是真心想把這塊玉佩獻給相爺的……”

劉賢:“你拿我家祖傳玉佩獻給我?”

陸壩:“……”

☆、天命

太子聽到聲音大驚失色,叫侍衛:“把人帶過來我看看!”

侍衛飛快上前,揮刀斬斷繩索,把龍桂搶過攙扶到太子面前。

“你……”太子見龍桂渾身浴血,一時吓的目瞪口呆。

龍桂強打起精神,提醒道:“太子可認得我?”

“當然認得!”太子顫着手,指着龍桂轉頭責問車斐道:“我擔保這是特使大人!你們如此對待特使,可知罪?”

車斐見事已至此,咬牙否認道:“他拿的腰牌是假的!”

“腰牌何在?”太子道。

車斐這才想起剛才裝橫,随手把腰牌摔到地上,後來又急着抓人,竟然忘記撿了,便回頭看向手下。

手下有精細的,忙把一包東西呈給車斐。

車斐接過無暇細看,直接遞給太子,“這就是那個假的腰牌!”

太子侍衛接過打開,太子低頭一看——腰牌早已被馬蹄踩的面目全非。

“大膽!”太子怒道:“你們竟然敢損毀特使腰牌!”

車斐見腰牌的事情說不清了,只好硬着頭皮道:“是他自己損毀的!我們奉丞相之命辦事,只知道盡忠職守!如有冒犯,也是無意!”

太子冷笑一聲,道:“好個奉丞相之命!我明日就上奏皇上,請皇上定奪!”

說完不待車斐回話,轉身拂袖離去,侍衛擡着龍桂緊跟其後。

轉過一個街角,太子吩咐心腹:“去公主府上,她家有專門的大夫,擅治外傷。”

衆人擡着龍桂飛奔到公主府上,叫開府門,門上小厮見龍桂已經昏迷不醒,立刻派人去傳府裏的大夫,準備熱水的,收拾床鋪的,一時間忙到人仰馬翻,直到後半夜龍桂才悠悠醒轉過來。

太子一直候在龍桂身邊,見龍桂醒了,責備道:“皇姐真是太任性了,今天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麽向父皇交待?”

“沒事的,我不是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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