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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帶動身上藏着的抹胸露出一角,龍桂眼尖看到,用指尖夾住用力揪了出來。
“這是什麽?”龍桂抖開細看,大紅的上等絲綢上面繡着親密的交頸鴛鴦,可惜還未完成,但是大致的樣子已經差不多了。
“快還我!”紫鸾趕緊伸手去搶。
龍桂順手把抹胸團成一團攥在手心,背在身後板起臉教訓紫鸾,“你這是去戰場,怎麽能帶着這種小兒女的東西?要是被人看到了豈不是後患無窮!”
紫鸾又急又羞,漲紅了臉,急忙解釋道:“我知道,可是這東西對我來說意義非同一般,我會藏好的。”
紫鸾這麽說更合了龍桂的心意,臉上卻一本正經的教訓道:“你怎麽能這麽婆婆媽媽的呢?你知不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關乎到整個隊伍的成敗?豈可因小失大!”
紫鸾咬着嘴唇祈求道:“這件東西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我替你仔細保管好了!”龍桂義正言辭,催促道:“還不快點換好衣服出發?難道讓整隊人都等着你嗎?誤了軍機誰來負責?”
紫鸾回頭看去,果然其他人都已經上馬,正齊齊的看着她,只得飛快系好衣帶,騎上踏血,走前不忘叮囑龍桂:“你可得幫我好好保管啊,那東西對我來說真的非常重要!”
龍桂認真的點點頭,拉着紫鸾原來騎的馬站在原地,目送紫鸾歸隊随衆人離去,直到見不到人影了,臉上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把手心的抹胸放到鼻下用力嗅了一下,“好香!書上說拿了仙女的衣服她就飛不走了,希望是真的。”
(づ ̄ 3 ̄)づ
紫鸾騎在踏血上漸行漸遠,把京城遠遠的抛在後邊,一路上心頭千滋百味,反複琢磨龍桂所說所作,深深覺得難過:其實她要的不過是我的笑臉,嘴上說的好聽,反複說要幫我複仇,其實連我的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越想越覺得事實就是如此,不由得自怨自艾:自己的事情總歸要自己去做,指望別人總是不應該的,她又有什麽責任一定要幫我呢?
一時失望,一時又安慰自己,下意識的随着衆人前進,衆人停下休息,紫鸾也下了馬,随着踏血随意走到一處青草茂密的位置站在馬旁發呆。
踏血想往前面草多的地方去,見紫鸾拉着馬缰繩站着不動,不滿的嘶鳴了一聲,把紫鸾從沉思中驚醒。
紫鸾趕緊擦擦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掉落下來的淚水,牽着馬往前走了幾步,撫摸着馬的脖子低聲說道:“也只有你對我不離不棄的,還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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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血不屑的用大眼睛白了紫鸾一眼,在紫鸾看來卻是深情款款的一瞥,當下痛定思痛,恨恨道:“既然如此,莫不如把過往一切都抛在腦後,我倒要看看能不能靠自己報仇雪恨!”
說完,拔出寶劍,在樹下掘了一個淺坑,把義母的書冊和龍桂給的姻緣石都放進去埋了起來,就如埋葬了過往那些不切實際的癡心妄想。
(づ ̄ 3 ̄)づ
錢大身穿華衣大大方方的走進陸壩的家,因為陸壩重傷,院子裏原來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幾個還想着多撈點的沒走,所以錢大毫無障礙的直走到陸壩的床前,向床上有出氣沒進氣的陸壩深施一禮道:“我受人之托,特來給陸先生您送燙傷藥來了,還請先生信我。”
陸壩臉上并未受傷,但是全身都被燒傷,皮肉紅腫潰爛,又被煙熏壞了嗓子。可即使萬分想要傷藥,也不肯輕易信錢大,只拿眼睛狐疑的看着他,等他自己交待底牌。
錢大從懷裏摸出一盒藥膏打開,湊到陸壩的鼻下,陣陣清香幽幽散發出來,陸壩行走江湖多年,見多識廣,看了藥膏的色、香、狀,自然認得這是上好的燙傷良藥“冰龍液”,在江湖上是千金難求的寶物,當下更是疑窦重生。
錢大上前跪在陸壩身邊,把頭湊到他的耳邊低聲說:“是公主派我們來的,公主曾經與先生有一面之緣,至今念念不忘,可惜先生一心為公,無緣再見。如今先生落魄,公主千辛萬苦從皇上那裏求來良藥,就是為了救先生脫困,同修秦晉之好。”
☆、活寶
陸壩想不起來自己和那個神秘的香桂公主什麽時候見過一面,但是想到傳說中又淫又醜又嫁不出去的那個公主,錢大的話到是信了大半。
錢大窺着陸壩的臉色,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嘴裏追問道:“就是不知先生如此重傷,那根本之物可還使得?”
這個問題是古今中外所有男人的死穴,陸壩被問到自然是連連點頭,若此時錢大有一絲的懷疑,就恨不得立時脫了褲子拿出來驗貨。
這一幕恰好被進來的小厮看到,錢大倒是沒有質疑什麽,站起身,對門口站着的小厮說道:“快去打點熱水來,幫大哥沐浴更衣,好方便上藥。”
小厮站在門口不走,但也不吭聲,錢大自然是明白人,從懷裏掏出一大錠金元寶丢過去,喝道:“這些可是夠了燒水的柴火錢?”
“夠了夠了!”小厮的眼睛險些被閃瞎,拿了金元寶,先用牙齒咬一下看是不是真的,見是真貨,才忙不疊的跑下去準備熱水。
錢大轉頭對陸壩抱怨道:“想不到先生英雄一世,如今竟然龍游淺水、虎落平陽,莫不如立時就跟我去見公主,求她給你安排個職位好了。”
陸壩長嘆口氣,連連搖頭。
“莫不是怕丞相大人不滿?”錢大猜測道,見陸壩默然不語,嗤笑道:“人情冷暖,要等到雪中送炭方可知道,如今你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就怕有人鳥盡弓藏。”
一句話說的陸壩一身冷汗,細思極恐。
錢大不再多說,站在一旁安靜的等着熱水。片刻功夫,小厮送來熱水,把陸壩脫了衣服抱到熱水裏。
錢大在一旁說道:“需得去盡身上死皮,方可利于吸收藥力,活血生肌,還請大哥忍一忍。”
随即叫小厮取來刷馬用的刷子,将泡好澡的陸壩全身都刷了個遍,簡直活扒皮一樣,疼的陸壩嗚嗚直叫。
等到陸壩全身露出鮮紅嫩肉來,錢大才命小厮将“冰龍液”塗抹到他的全身,果然是最好的燒傷藥,用了藥膏之後,陸壩只覺渾身清涼舒爽,幾乎感覺不到疼痛了。
錢大看着藥膏被塗抹吸收完畢,才收回剩餘藥膏,告辭離去。
一連數日,錢大每天準時送藥膏,不再多說什麽,可陸壩身上的傷逐漸好轉,心病卻添了許多,日夜防着相府的人殺自己滅口,連晚上睡覺都不踏實,人反倒憔悴了不少。
這天早上,小厮喂陸壩吃飯,陸壩只吃一口就覺出不對,嘗出飯裏混了慢性毒藥“銷魂散”,但是陸壩沒有聲張,若無其事的把飯吃掉,然後躺在床上假寐,暗自運功,發現自己身上的內力消散不少,原本以為是重傷之下,內力不免減退,沒想到如今外傷見好,內力卻只減不增。
想到自己替劉賢做了無數見不得光的事情,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場,心中不免戚戚然,等到這日錢大又一次準時送藥的時候,拉着錢大的手熱淚盈眶。
錢大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提議道:“如今先生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的了,不如面見公主親自道謝?”
陸壩此時恨不得立時插翅飛了,聽了這話連忙點頭,結果又被進來伺候的小厮看到。
可這時的陸壩去意已決,并未留意小厮意味深長的眼神。
錢大見陸壩同意,反倒為難的說:“可是,公主府畢竟公主府,一般男子是不能無故進府的,更何況要面見公主。”
陸壩一時不解,疑惑的望向錢大。
錢大提議道:“莫不如先生幹脆就在公主府謀個職務算了,這樣與公主見面也有個由頭,将來要是有什麽人為難你,公主也好替你出頭。”
一句話說到陸壩痛處,當下故作矜持考慮了一會兒才答應,心裏卻早就喜不自勝。
錢大見陸壩同意,也是笑容滿面,從懷裏掏出張寫好字據的紙,說到:“公主自然是不會虧待先生的,早就安排好了職務—— ‘驅從使’,專門為了先生設置的,不需要先生應付閑雜人等,工作輕松,就算躺着也能完成工作,而且一旦受了工傷,享受最高級別的醫療待遇,保證先生性命無憂。”
陸壩接過字據看了一遍,果然如錢大所說,自然心動,可是一想到自己現在渾身是傷,不一定能得到公主待見,又有點遲疑。
錢大低聲道:“公主不管外貌的,活好就行。”
陸壩再不猶豫,當下在字據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帶着早已收拾好的細軟,随錢大進了公主府拜見公主。
錢大把陸壩送到客廳,自己先進內宅去見龍桂,深深彎腰把陸壩簽的字據高舉過頭,禀告道:“幸不辱命,如公主所言,陸壩已經簽了字據,如今在客廳等着您。”
龍桂正對着桌子上的書冊和姻緣石發愁,聽了錢大的禀告,伸手接過字據看了一遍,喜道:“如今有了這個 ‘活寶’,再見到她的時候就可以獻寶了。”
起身把字據和書冊、石頭放在一起,藏到密處,換上男裝去客廳見陸壩。
陸壩獨自坐在客廳裏,拿起茶杯想要喝口茶,一低頭看到茶杯裏倒映的影像,疑惑道:“這個瞎了一只眼的醜八怪是誰?”
轉念才醒悟到這個“醜八怪”正是自己,吓的失手把茶杯掉到自己的衣襟裏。
“我是鬼迷心竅了嗎?公主再醜也是公主,那裏用的着來找我這個殘廢之人?”
當下再坐不住,所幸茶杯未碎,手忙腳亂的把茶杯撿起放回桌上,站起身就想往外溜,結果在門口被人攔住。
“呦~怎麽才來就要走啊?”龍桂笑眯眯的問道。
陸壩擡頭細看,竟然認出了龍桂,當下心頭雪亮,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落入了圈套。
“不錯,還認得我!”龍桂贊道:“記憶力很好,想必以前做過的事情都記得。”
陸壩後退一步,握住腰裏的長劍,咬牙用手比劃道:“你休想從我這裏知道什麽,我死也不會說的!”
“你這是何苦呢?”龍桂搖頭嘆息,“你的全家上下都知道你是自願來我這裏的,若不是我幫忙,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活着和我說話嗎?”
陸壩抽出長劍,劍尖直指龍桂咽喉,意思顯而易見:“我先殺了你,再去和丞相請罪!”
“然後讓劉賢明白你是一個反複小人?”龍桂無視劍尖,反倒向前逼近一步,冷冷問道:“你忘記你自己親手簽下的字據了嘛?”
陸壩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
“劉賢可是最恨背叛之人了,上次的叛徒是你親手殺死的吧?你可想步他後塵?”
說着話,龍桂步步緊逼,而陸壩一步步後退,直到背部抵到牆上,退無可退,手抖的拿不住劍,當啷一聲,劍掉落到地上,陸壩默然垂首,頹唐的跪倒在龍桂腳下。
龍桂冷笑一聲,溫言安慰道:“放心好了,不過是做我的 ‘驅蟲使’,我不需要你告訴我什麽的,你只要盡心做好本職工作就好。”
陸壩心裏稍安,稍後才知道他的工作就是:把蟲子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算計
公主見他低頭,也不急着逼迫他,說道:“我也是受人之托才特別照顧你,你在我這裏,做什麽任憑你自己,也不會有人監視看管你,不信的話,你可以先在我的府上休息一天,明天再來和上司談工作的事情。”
陸壩心裏是十萬分不信,但是人在屋檐下,免不了假裝高興的接連拜了幾拜。
龍桂也不說破,叫錢大帶陸壩下去休息。
錢大把陸壩帶到一個單獨小院,叮囑道:“公主是個很公正的人,不會虧待你的,你先在這裏休息一晚,好好想想,明天再說。”
錢大說完,留下“冰龍液”就離開了,走前叮囑道:“這裏晚上也許會有些小蟲子,沒事的,天亮之後就跑了,挺挺就過去了。”
陸壩不以為意,把院落裏外細細檢查了一遍,發現雖然簡陋,但是并無什麽特別的地方,只是一處小小的院子,和所有下一等人住的房間一樣,陰暗潮濕,地處偏僻,桌案筆墨什麽的倒是齊全。
陸壩打了水把自己洗刷幹淨,怕藥裏有假,只塗了一點點,可塗上去之後感覺好極了,布滿傷疤的皮膚不再紅腫疼痛,就只是聞一聞藥香,精神也為之一振,最後陸壩忍不住把全身都塗了藥。
随後,陸壩坐在房中打坐,試着把內力聚集起來,可惜身體裏的內力就像水入沙漠,再辛苦修煉,收功之後都會變得蹤影皆無。
陸壩自然心急如焚,更是處處加小心,飯菜都是銀針試過才敢吃。到了晚上,在床上被子裏塞上衣服做僞裝,自己則不畏寒冷在床下打個地鋪睡覺。
此時已是十月份,地上寒涼,陸壩輾轉反側很久才勉強入睡,睡夢中覺得自己身上癢癢,下意識的伸手抓了抓,結果抓了這裏,又覺得那裏奇癢,最後陸壩在劇癢中醒來,點起燈一看,發現他渾身上下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臭蟲,個個咬着他的肉猛吸血,吸的肚皮滾圓。
陸壩吓的用手猛拍,身背後有手抓不到的地方,他只好用力把背部向牆上撞去,最後索性在地上滾來滾去,狀如瘋魔。
可無論他怎麽努力,蟲子都會源源不斷的從房間角落裏爬出來叮到他的身上,折磨得陸壩整晚都不能安睡,直到天明,那些蟲子才宛若潮水般退去,可陸壩早已把自己抓的體無完膚。
“怎麽會這樣?”陸壩看着自己鮮血淋漓的雙手,“一定是龍桂算計我,我要去問問她!”
想到這,陸壩跌跌撞撞的沖出院落,卻在門口被錢大攔住。
“你這是怎麽搞的啊?”錢大看着他驚訝的問道。
陸壩說不出話來,咿咿呀呀的比劃半天,錢大皺眉道:“要不你寫出來吧?”
陸壩只好折回小院,自己研磨寫字,這一番動作牽扯到傷口,其中痛苦自不多說。
為了少疼點,陸壩只寫了“龍桂”兩個字。
錢大伸頭看了眼,又看看滿眼期盼的陸壩,嗤笑道:“公主的名諱也是你寫得的?你現在毀了,我就假裝沒看見。”
陸壩一僵,不過他也是個狠角色,三兩口就把寫字的紙扯了塞到嘴裏咽下,随後又寫下“公主”兩個字,寫完,怕錢大又不高興,在後面添上“大人”兩個字。
“哦。”錢大恍然,“你要見公主?”
陸壩連連點頭,又向錢大連連作揖乞求。
錢大哈哈大笑,伸手扯扯他身上已經被扯爛的衣服,反問道:“你這樣衣衫不整,滿身是血的,冒犯了公主可就使不得了!”
陸壩想起晚上的恐怖情景,屈膝跪下,沖着錢大連連叩首,又拿出随身帶着的金銀,求錢大帶自己去見龍桂。
錢大憐憫的看着他,勸道:“公主收留你已經是好心了,可你現在這個樣子,她見了也只會更厭惡你啊!”
陸壩惱羞成怒,從地上跳了起來,握起拳頭沖錢大揮舞了幾下。
“你這是幹什麽?”錢大板起臉,“難道公主對你還不夠仁至義盡嗎?”
陸壩氣極,抓起筆在紙上寫了個歪歪扭扭的“蟲”字,又連連比劃,試圖說明這裏晚上有蟲子。
“蟲?”錢大驚訝,“你就因為這裏有些小蟲子就要去見公主訴苦?”
陸壩氣極,一把推開錢大向外闖去。
錢大自然不肯讓他亂闖,閃身擋在他的面前,沉下臉質問道:“你以為公主府是什麽地方?是你可以随便放肆的嗎?更何況你可是簽了字據的,現在只是府裏一個下人,公主是你想見就見的嗎?要是不滿意這裏,你随時可以離開!”
說完,揪着陸壩的衣領,把他拉扯到府裏的一個側門,守門的門衛見錢大拖着陸壩過來,遠遠的就把側門打開。
錢大把陸壩拖到門口,一把推到門外,“就為了幾個蟲子就覺得這裏差勁,受不了這裏就走吧!”
陸壩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可還沒走出巷子,就有一夥人拿着刀向他沖來,領頭是他以前的副手寧風,一邊向他跑過來,嘴裏還一邊喊着:“傷叛徒者賞黃金一兩,取陸壩首級者賞黃金十兩!”
陸壩連忙折回側門,可側門已經關上了,陸壩連連拍打呼喊,側門仍是不開,陸壩只得背靠着側門,勉力抵抗,可重賞之下,那些舊日熟識早就紅了眼,恨不得立時取下陸壩的腦袋要賞錢。
陸壩就算武功全盛之時,也頂不住這許多人的圍攻,何況此時有傷在身,很快就全身上下都是傷,刀刀見骨。
一時支撐不住被砍翻在地,眼看着幾把刀同時砍向他的脖子,自認必死無疑。
此時側門突然被打開,有人用鈎子勾住陸壩的肩膀,飛快的把他拖拽到院裏,那幾把刀子收勢不及,叮叮當當的看到地上。
“怎麽丞相府的人無故跑來殺我們公主府的人啊?”錢大朗聲問道,“陸壩現在可是我們公主府的驅從使,這可是有字據的,要不要我們找人來驗驗字據真僞啊?”
可惜,他剛開口,門外的人就呼啦一下子都散了,他剩下的話只能靠着內力遠遠送出去,也不知道那些人聽不聽得見,不過路人肯定是聽見了。“
陸壩躺在地上,肩膀上的鐵鈎勾着骨頭,可拉着杆子的人并沒有一點憐惜之意。
錢大慢裏斯條的喊完話,才轉過身對陸壩說:“剛想起來你還是簽了字據的,不能就這麽趕你出門,我把解除雇傭關系的字據拿來了,你再簽一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離開了。”
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在陸壩面前抖開給他過目,見陸壩一張臉死灰一樣毫無反應,也不生氣,抓起陸壩的手就要往紙上按手印。
陸壩這才掙紮起來,求生的本能讓他拼命把手指緊緊攥住,抱緊錢大的大腿大哭着求饒。
“真是可憐啊~”錢大惋惜的說:“堂堂陸壩陸大人,丞相的左膀右臂,幫了劉賢那麽多忙,如今卻被他追殺的來求我這個下人幫忙。”
陸壩哭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只是拼命叩首,再不肯走出公主府一步。
錢大上前扶起陸壩,安慰道:“你何必呢?其實只是些小蟲子嗎,又不是蛇、鼠、蟻,你怕什麽呢?公主善心,本就答應收留你了啊,你只要乖乖的在這裏躲着,肯定可以保住性命的。”
聽了錢大的話,陸壩面露恐懼委頓在地,他曾經幹過的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一幕幕浮上心頭,那些人被蛇、鼠撕咬時的痛苦喊叫聲猶在耳邊,當時他是開心的,現在輪到他自己的頭上,卻因為親身經歷過而加倍畏懼。
陸壩安靜下來,默默點了點頭,被送回到那個小院後,抖着手把自己知道的寫下來,交給等候在一旁的錢大。
☆、決定
“十萬火急!”錢大拿着一厚沓紙站在公主卧房裏的屏風外大聲禀告,“陸壩招了,寫了好些劉賢的秘史。”
龍桂還未起床,被錢大吵醒頗有些起床氣,低聲罵道:“急什麽!這些十有八九都是假的,拿去留着,等過幾天再核對一番,把一致的部分呈給我。”
來邀功的錢大只好灰溜溜的告辭走了。
聽到人走了,龍桂躺在床上舒展一下四肢,長舒了一口氣,“真是好麻煩啊,要不是為了劉賢,早就一刀剁了,浪費了我那麽多的曼陀羅花。”
轉念一想,“也許這樣更合紫鸾的心意呢?”
想到紫鸾,龍桂裹緊被子爬起來從暗格裏取出紫鸾的小衣,再躺回到床上,把小衣舉起來細看,看到那對鴛鴦心裏美滋滋的,舉了一會兒覺得外面的陽光刺眼,索性把小衣罩到頭上。
大紅絲綢擋住了清晨明媚的陽光,很快龍桂就重新墜入了美夢。
夢裏龍桂罩着紅蓋頭,隔着紅蓋頭朦朦胧胧的看到紫鸾穿着吉服走近。
“快來,快來掀開我的紅蓋頭,掀開我們就是夫妻了。”龍桂心裏熱切的盼望着。
紫鸾走近了,站在龍桂身邊難過的說:“龍姐姐,我對不起你。”
龍桂大吃一驚,心裏想:“你想悔婚嗎?”
偏偏心裏急的要死,嘴裏卻說不出話來。
“我愛慕你,從見你第一面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可是我又不敢說。”
龍桂放下心來,心想:原來是要表白啊!
“我沒有資格對你說這些。”
龍桂哀怨的想:我覺得你有資格就夠了啊……
“我,我是不完整的。”
龍桂大怒,心想:誰幹的?!我要殺他全家!
等了一會兒,見紫鸾默然不語,又心生不忍,想說:沒關系的,只要現在你在我身邊就好,以前那些我不在意的。
沒想到紫鸾又自顧低聲說:“我沒辦法讓你生孩子。”
“誰要生孩子啊!!”龍桂真想罵娘,“啰嗦什麽?就不能掀了蓋頭再和我說話嗎!”
“為了你以後的幸福……”紫鸾站立不穩,扶着床帏慢慢滑到地上,龍桂在紅蓋頭底下的邊緣看到腳下有血暈開。
“不要!”龍桂終于喊了出來,一把扯下頭上的紅蓋頭,發現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手裏攥着那件小衣,心髒砰砰急跳,震的胸口發疼。
侍女趕緊上前詢問:“公主可安好?別是魇到了吧?”
龍桂咽了口吐沫,穩了穩心神,揮手退下侍女,細想剛才夢境,竟然一一記得細節,就如真的發生過一樣。
“好怪的夢……”龍桂扶額皺眉,随即恨道:“沈紫鸾,你要敢死在我的面前,就算追到陰曹地府我也不會放過你!”
用力把手裏的小衣摔到被子上,小衣在被子上展開,露出一對未完成的鴛鴦。
龍桂拿回小衣細看,“也許是因為沒有完成的原故,要是我補完整了的話,說不定結果就不一樣了。”
想到做到,龍桂向來雷厲風行,迅速起身,拿着那件小衣坐在窗下,對侍女說:“針!”
侍女低着頭不動,龍桂有點煩躁,“讓你去取針!”
“明白了!”侍女這才聽懂,可龍桂從未摸過針線,最後侍女只得回房取了自己的針線。
龍桂認真觀察了半天手中的細針,覺得缺點什麽,“線!”
侍女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龍桂手中的小衣,最後挑了跟水粉顏色的絲線穿上針遞過去。
龍桂把針接過,拿在手裏又沉思片刻,擡頭問侍女:“紮那裏?”
侍女連忙接過小衣,用竹圈撐好,拿在手裏指給龍桂看,“那,要從這裏下針。”
龍桂點點頭,一針紮下去,把侍女紮的“嗷”的一聲扔掉繡撐蹦了起來。
龍桂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侍女趕緊跪在地上道歉:“奴婢該死,吓到公主,請公主責罰。”
龍桂欠身問道:“把這個完成得多長時間?”
侍女小心的回答:“要是熟練的話,有四個月時間就夠了。”
龍桂不怒反笑,彎腰撿起繡撐,小衣上面被侍女的指血污了一塊,看上起就如鴛鴦浴血一樣。
“要不要去找天殘子占蔔一下呢?”龍桂猶豫片刻,最後說道:“去打盆清水來。”
臉色蒼白的侍女飛快的爬起來,跑着打了一盆清水進來,手抖的把盆裏的水都漾了出來。
龍桂手上用力,掰碎了繡撐,取出小衣放到盆裏,血化成絲絲縷縷溶在水裏,小衣随着水波起伏,兩只鴛鴦就如活了一般。
“很多事情是我做不到的。”龍桂嘆道。
侍女低頭不語,一口大氣都不敢出。
龍桂伸手捏了下侍女的臉頰,心道:在我面前仍能天真活潑的,只有她了吧。
“洗幹淨熨平,要是壞一點兒,就讓狗咬掉你的手指頭!”
說完,龍桂叫其她的侍女進來替自己更衣洗漱,再不看那小衣一眼。
誰讓我那一眼就看到你了呢,不完整又如何?我會用更多的甜蜜、真誠和愛去填補。
出來見錢大垂着頭等在屏風外,龍桂奇道:“今天沒十萬火急?”
錢大頹喪的搖搖頭,把一張紙呈給龍桂,“昨晚陸壩又被吓的半死,天一亮就忙着寫報告,可是,和昨天重複的只有這麽一點點。”
龍桂接過來看了一眼,上面寫着:劉賢喜歡女人細腰輕擺。
錢大慚愧的頭都不敢擡,龍桂卻仔仔細細的把那句話看了又看,最後誇贊道:“幹的不錯嘛!”
錢大受寵若驚,呆愣在原地。
龍桂把那張紙燒了,自去飯堂吃飯。吃過了飯,去見早就等着的專屬大夫。
大夫仔細檢查了龍桂肩胛上的傷口,氣道:“公主真是太任性了,老夫早就提醒過你不可劇烈運動,你卻一定要去騎馬,搞的傷口裂開,如今這許多天也不見好,若是這樣下去,這條胳膊早晚會廢掉,還請公主早點讓我告老回家,免得到時候怪罪于我。”
龍桂笑嘻嘻的勸道:“老先生何出此言啊?我龍桂這條命早都交到你的手裏了,你要是不管我,莫不如現在就一刀捅死我算了。”
大夫氣的直揪自己的山羊胡子,搖頭埋怨:“真不知道你該治的肩胛的傷,還是該治治腦子!什麽事情值得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龍桂想起搶來的小衣,癡癡笑了起來,氣的大夫直翻白眼,最後總算換了藥,重新包紮了,走前反複叮囑:“萬萬不可再用力過猛,否則真的是神仙也回天無術了。”
龍桂嘴裏答應着,恭恭敬敬的送大夫出門,不等大夫走遠,就站在門口失望的大喊:“天啊~酒都不讓喝,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大夫疑惑的看着她,懷疑她的腦袋真的出了問題。
很快,公主因病無聊的消息飛一樣的傳了出去。
午後,天上洋洋灑灑的落下了入冬第一場雪,太子派人來請龍桂去宮裏一同賞雪。
☆、陷害
龍桂開開心心的穿戴好,帶上收藏的上好美酒到宮裏去找太子。
太子見了龍桂笑道:“難得你有無事可做的時候,你說個去處,咱們一同去玩耍。”
“哎!”龍桂先愁眉苦臉的長嘆一聲,“大夫說我體寒,酒是喝不得的,這不,我把家裏最好的酒給你送來了,想着你喝的時候我能聞聞味道也好。”
太子大笑道:“皇姐就會玩笑!”
笑畢提議道:“不過萬不可辜負美酒,咱們不如去找個地方一邊賞雪,一邊吃火鍋。這個天氣,吃魚羊火鍋最好不過。”
龍桂眼睛一亮,答道:“那可是不錯。”
轉念一想,遲疑着問道:“只是去那裏吃好呢?這個時候,出宮恐怕是來不及了。”
太子身邊有個內侍叫小德子的,最會察言觀色,當下建議道:“不如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去玉陽湖中的小亭子吃火鍋?那裏視野開闊,賞雪最好不過。”
太子拍掌叫好,龍桂有些猶豫,“在那裏吃好是好,就是大家都看到了,只有你我二人……”
“我派人去叫上敏皇弟好了。”
太子話音剛落,小德子就飛一樣的跑出去去叫龍敏。
龍桂意味深長的一笑,連聲說道:“如此甚好啊,甚好!”
(づ ̄ 3 ̄)づ
宮裏幹活的人多,東西也是齊全的,等龍桂和太子到了湖岸邊的時候,東西已經準備的齊全了。二人踏着漢白玉的曲折廊橋,漫步走向湖中亭。
湖中亭早已放上了火盆,溫暖如室內。二人剛在亭中坐定,小德子就小跑着過來複命。
“幸不辱命!”小德子學着唱戲的臺詞說道,逗得太子直笑,留下他在身邊聽命。
龍桂四顧,見白雪茫茫覆蓋了整個湖面,看上去平整無痕,遠處的亭臺樓閣如瓊樓玉宇,環顧視野,如身在仙境。點頭贊道:“果然是賞雪景、煮酒論英雄的好去處,可惜我只能喝茶。”
正巧龍敏趕到,未到近前,先聞到酒香,贊道:“這是那裏來的好酒啊?如此香醇。”
太子笑道:“是皇姐壓箱底的,大夫不讓她喝酒,所以才便宜了我們。”
龍敏心中一動,臉上卻仍然笑容滿面,坐到留給他的空位上,先給龍桂滿上一杯,勸道:“大夫慣會虛張聲勢,就怕說的輕了不受重視,得不到診金,那裏就有那樣嚴重?”
龍桂依舊拿起茶杯細品一口,搖頭嘆息道:“大夫說我體寒,喝不得酒,還是你們飲酒作樂吧。”
龍敏不依,“體寒才需喝酒行血呢,你哪裏找的蒙古大夫?”
龍桂只是一味搖頭不肯喝酒,“大夫的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太子打圓場:“想必皇姐自有苦衷,每次都是她喝的多,如今卻一口都不敢喝了。”
龍桂苦笑不已。
龍敏也呵呵幹笑了幾聲,舉起酒杯道:“那皇姐以茶代酒,咱們先幹一杯!”
龍桂和太子爽快的舉起杯子,與龍敏碰了一下杯子,仰頭飲盡。
龍敏疑心有詐,趁二人擡頭飲酒,一揚杯,将酒潑到身後,酒水濺到打掃幹淨的玉石廊橋上,龍敏帶的人自然假裝不知,就是小德子也低着頭,眼觀口、口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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