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5)
鬧!”“雀斑”似乎是個小隊長,見格桑糾纏紫鸾不休,大聲斥責他道:“艾瑪是你能娶的嗎?難道你也是王子?”
紫鸾暗暗把這句話記在心裏,緊跟在“雀斑”的身後離去。
格桑滿臉哀怨的目送艾瑪離開,嘟囔道:“說不定我爹也是狼王呢!”
旁邊一個士兵嬉笑道:“你爹肯定是狼王,但你太蠢了,狼王才不敢認你的!”
衆人哄笑起來。
遠遠聽到衆人笑聲的紫鸾窘迫萬分,把頭垂到胸口,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牽着缰繩,騎在馬上跟着“雀斑”慢慢進了容城,路兩邊十室九空,有人也是靺鞨族的人。店鋪裏的東西也都被打砸一空,破碎的門板被寒風吹動,發出嘎吱嘎吱的悲鳴。街上走動的也是打扮奇怪的人,內衣穿外面,裙子配長靴,看樣子并沒有人指導這些靺鞨族的人如何穿龍國平民複雜多樣、标準嚴苛的衣服。
容城不大,很快紫鸾就被帶到了容城府衙門口,這是她見到的最完整的房子了。
“雀斑”對紫鸾說:“你自己進去吧,我還要去城門站崗。”
說完就騎馬離開了。
紫鸾一個人站在府衙前,面對完全的陌生的衆人,心裏超級羨慕那些只要戴上一個面具連親媽都認不出的人。
怕歸怕,該進去還是要進去的,硬着頭皮抱着已經哭啞嗓子的紫葵往府衙內走去,可門口沒有守衛也就罷了,府衙裏面也是空落落的,連地上的烏黑的血跡都沒有擦掉。
紫鸾在府衙內轉了一圈,終于碰到一個士兵,那個士兵雖然忙着出去,但經過紫鸾的身邊還是多看了一眼穿嫁衣的她。
紫鸾趕緊問道:“在哪?”
那個士兵茫然的反問:“誰?”
“頭領!”
“哦,他在後面的卧房裏,那裏比較暖和。”說完,士兵指了指府衙後面的方向,然後笑着問紫鸾:“沒見過你啊,你為什麽穿着嫁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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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鸾板起臉,冷哼一聲,徑自走向屏風,誰知屏風被移動了位置,紫鸾又急着走,結果險些撞到屏風後面的牆上。
“哈哈哈~”那個士兵開心的轉身離去,紫鸾摸摸鼻子,沿着牆走了一圈,終于找到了門。
出了門,又轉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一個有火光的房間,滿心挫折感的站在門前,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繼續裝下去。
門被突然打開,露出一個高大的靺鞨人,身穿一身亮黃色的龍袍,當然容城是不可能有龍袍的,看那顯而易見粗糙的做工,很明顯,那是一件戲服。
那人挺起胸,用手彈了一下衣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得意洋洋的對紫鸾說:“現在,你該對我另眼相看了吧!”
紫鸾冷冷的看着他的臉,不放過他的一絲表情,最後下定決心說出了一個字:“蠢!”
那人勃然大怒,把門砰的一聲重重的關上。
紫鸾呆呆的站在門前,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
不等她想出來,那人又嚯的把門拉開,伸手拉住紫鸾的手腕把她拽到屋裏。
☆、蠢
屋子中間放着一口大鍋,裏面有一把正在燃燒的椅子,因為椅子上有漆,燃燒的時候冒出滾滾黑煙,于是房頂又被專門捅破了一個洞,放煙出去。
紫鸾看到這個匪夷所思的情景目瞪口呆,紫葵眼睛都沒睜,還在啞着嗓子大哭。
那人突然伸手把紫葵抓過去,高高舉過頭頂,作勢往地上摔,“那裏來的雜種?摔死算了!”
“呀!”紫鸾大驚,撲上去就要和戈木拼命,大聲用靺鞨語說:“你敢?!”
戈木抓着紫葵往下一送,側身避過紫鸾,又把紫葵高高抛起,大笑道:“看來真的是你的孩子!”
紫鸾氣拔出腰中寶劍刺向戈木,罵道:“廢話!”
紫葵在空中上上下下,渾不知自己在鬼門關前晃蕩,反而覺得有趣,停住哭聲咯咯笑了起來。
戈木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紫鸾的劍身,一用力就把劍搶了下來,随手丢在一邊,再伸手接住孩子細看,贊道:“長的還蠻像王子的。”
紫鸾這才知道自己過了一關,冷汗瞬間濕透衣背。
那人逗弄孩子幾下,說道:“我叫戈木,艾瑪還記得我嗎?”
紫鸾不得不搖搖頭,因為根本就不認識。
“那個時候我還想娶你來着!雖說你最後嫁給了王子,可惜三個王子已經死了兩個了,如今你身穿嫁衣,可是要改嫁于我?”
紫鸾堅定的搖了搖頭。
戈木不解道:“那你這樣裝束跑到這裏幹什麽?”
紫鸾癟癟嘴,最後說出個名字:“巴紮幹……”
“什麽?”戈木大驚,“難道梅林答應巴紮幹把你嫁給他?”
紫鸾低下頭默不作聲,戈木氣道:“那個蠢貨,不是還有小王子在嗎?現在就想着娶你,簡直是在詛咒小王子早死啊!”
紫鸾不語,戈木又側頭沉思了一下,紫鸾趁機把紫葵搶回抱在懷裏。
“難不成,梅林知道小王子也要活不長了?”戈木試探着問道。
紫鸾惡狠狠的瞪了戈木一眼,戈木則摸着下巴笑的意味深長,“要是那樣的話,狼王這樣一大把年紀,怎麽也生不出了,你懷裏這個就是烏族最後的血脈了。”
紫鸾抱着紫葵後退幾步,戒備的看着戈木。
戈木哈哈一笑,“你看你,想哪裏去了,我怎麽會想什麽娶你的事情呢?”
笑完,饞着臉問紫鸾:“想你也不會答應嫁給我吧?”
紫鸾把腦袋搖成撥浪鼓。
“我開玩笑的……”戈木顧左右而言他,“這孩子怎麽老哭啊,是不是餓了?”
紫鸾紅着臉點點頭。
“這樣……”戈木的眼神在紫鸾的胸口轉了一圈,說道:“那我回避一下,一會兒回來再細說。”
說完,戈木轉身離開了卧房。
紫鸾借機迅速查看了一下四周,發現除了床,屋裏家具差不多都被燒了,只剩下一個三條腿的桌子,可能是沒舍得一次性燒完,桌子上面只放着本舊書,邊角卷起,像是水浸過一樣。
紫鸾一只手随意翻了翻,奇道:“咦,這個野蠻人也和龍姐姐一樣看道家雙修的書呢!”
把紫葵小心放到桌邊,取出懷裏金針包,抽出那兩根毒針來——因為是義母遺物,在二王子身上找了回來,迅速的用針在每一頁的書角上蹭了一下,剛剛把針放回去抱起孩子,門外就傳來了戈木重重的腳步聲。
好在紫葵哭累了又沉沉睡去,紫鸾連忙抱着孩子向門的方向走了幾步,又折回來慢慢往書桌的方向走,果然,戈木打開門之後,看到紫鸾向書桌那裏走,大步跨過她,搶到書桌前把書收到懷裏。
“呵呵。”戈木幹笑幾聲,問道:“艾瑪此行想要去那裏啊?”
“京城!”紫鸾猜測小王子應該先去京城了。
“那請艾瑪走好,不送!”戈木微微彎腰,用手臂向門口做了個送別的手勢。
“哼!”紫鸾高擡着頭,抱着孩子頭也不回的出了卧房。
紫鸾剛循着記憶穿過擺放屏風的堂屋,就聽到身後有重物倒地的聲音,回頭望去,卻沒看到什麽異常,再回頭赫然發現面前站着一個人,身穿一身白衣,連臉都被白布蒙着。
“呀……”紫鸾剛要喊出聲,就被對方用手捂住嘴,那人只說了一個字:“蠢!”
紫鸾連忙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那人把手拿開紫鸾就喜出望外的低聲喊道:“龍姐姐,你怎麽也來了?”
“我不來你早都死上幾回了!”來人正是龍桂,出言諷刺道:“你不是艾瑪嗎?說不過還殺不得嗎?”
紫鸾臉一紅,窘道:“我一直以為艾瑪是個人名……”
“沒關系。”龍桂換上贊許的口氣,“你這樣蠢也很有效果,成功的吸引了敵方的注意力!”
“所以……”紫鸾遲疑的問:“不光你自己來了?”
“當然!”龍桂點點頭,“要不然我哪有閑情逸致在這和你閑聊?你在城牆上和人賣弄風情的時候,敢死隊已經成功入城了。”
“我哪有?”紫鸾委屈的說,“我當時都被吓死了!”
“我看你蠻喜歡的……”龍桂兩眼望天,“被人追着求婚的感覺不錯吧?”
“好呀!”紫鸾氣道:“那天我也拿着個人頭追着你求婚!”
“你說的?!”龍桂欣喜的看着她說:“那你托人送我的那個狼王的人頭算不算?”
“……”紫鸾張口結舌,楞了一會兒才說:“你胡說什麽?我開玩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女子,我怎麽和你求婚?”
龍桂把頭扭到一邊,輕聲罵了句:“蠢!”
然後不理紫鸾,直奔剛才那間卧房而去。
紫鸾覺得龍桂今天有點莫名其妙,但也追在後面跟着龍桂回到那個卧房門外。
龍桂躲在窗邊,從縫隙中向內窺視了一眼,然後笑着問紫鸾:“你給他下藥了?”
紫鸾點點頭,答道:“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
龍桂沉吟一下,說道:“試一下便知。”
把紫鸾拉到一邊躲好,從懷裏摸出一個丸藥大小的東西,一把掀開窗子用力丢了進去,砰的一聲,丸藥落地炸起一大團白霧,和天殘子的仙氣一模一樣。
龍桂手持寶劍守在門口等了片刻,直到煙霧散盡,屋裏也沒什麽動靜,龍桂在門邊用劍推開門,先脫下外面的白衣丢了進去,見還是沒有動靜,這才戒備着走進卧房。
紫鸾跟着也走進卧房,發現鍋裏的椅子已經燃盡,只剩黑煙,戈木衣衫不整的斜靠在床上,一只手裏拿着那本書,另一只手的手指還含在嘴裏,看姿勢似乎是想沾點吐沫翻書。
龍桂用手把紫鸾推到身後,一手用劍逼在戈木的喉嚨上,用腳尖一挑剛才紫鸾掉落的劍,用另一只手接住割下床邊的帷帳,再一甩,用帷帳把戈木的身體遮住,這才出聲諷刺道:“堂堂戈木大元帥,兩軍對敵還這麽有雅興啊?!”
可憐戈木身不能動,只能逞口舌之能,“你們這些龍國人最是狡詐!”
龍桂看看紫鸾,紫鸾小聲說:“他罵你呢。”
龍桂雙眉一挑,反手用劍柄重重擊在戈木胸口,砸的他口吐鮮血,然後才悠然問道:“廢話少說,你們是怎麽混進城的?”
紫鸾在一邊翻譯了一下,戈木立刻大罵:“你這個背叛者,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龍桂看他臉色,不等紫鸾翻譯又是一擊,打的戈木又嘔出口鮮血,來不及吐出,被嗆的咳嗽不已。
紫鸾有點不忍,用靺鞨話勸道:“大将軍何必如此,如今靺鞨族窮兵黩武,民力耗盡,也不過為了溫飽,如果你願意依附我大龍國,拿你們盛産的毛皮和我們交易糧食,何必如此朝不保夕?”
戈木沉思片刻,罵道:“休要花言巧語騙人,我是不會上當的,我堂堂大将軍,一呼百應,只要我不死,早晚會回來讨回公道!”
龍桂看向紫鸾,紫鸾解釋道:“我勸他投誠,他不肯,說他是大将軍。”
龍桂冷笑一聲,道:“大将軍嗎?那就讓大家來看看他們的大将軍在敵人攻城的時候做些什麽吧?”
割下一塊帷帳團起塞到戈木的舌根,手持寶劍居高臨下的站在床腳陰影處,然後一掀踢開戈木身上的帷帳丢在地上,見紫鸾好奇的看過來,連忙命令道:“快去桌邊看着門外,要是有人報道就叫進來應付幾句。”
紫鸾答應了一聲,聽話的抱着孩子站在桌邊等着。
很快就有士兵在門外報道:“将軍!急報!”
紫鸾答應着:“進!”
那個士兵遲疑一下,但因事出緊急,終是進了卧房。
☆、種子
那個士兵進門以後看到戈木躺在床上,不解的看看戈木,又看看紫鸾,出言問道:“将軍,你這是在幹什麽?”
戈木面露驚恐,想向他示警,龍桂躲在簾後,用鞋尖輕輕搔他的腳底,于是戈木只能面露笑容的發出赫赫的聲音。
那個士兵不明所以,紫鸾替戈木答道:“休息!”
士兵遲疑了一下,終覺得事态緊急,繼續禀告道:“城外來了一大批穿靺鞨族服裝的人要進城,請問将軍怎麽辦啊?”
紫鸾心中一喜,知道是龍桂的人來了,說道:“放!”
士兵不滿的瞪了紫鸾一眼,望向戈木,龍桂适時停住腳,戈木立馬一臉憎恨的瞪向她,吓的那個士兵趕緊離開去傳令。
待那個士兵走遠,龍桂贊道:“大将軍令行禁止,紀律嚴明,真是讓人佩服!”
戈木心中羞怒交加,動又動不了,罵又罵不出,要是眼神能殺人,龍桂肯定被千刀萬剮了。
龍桂根本不在乎,站在一旁嘿嘿冷笑。
很快又有四五個士兵跑進後院,也來不及在外面禀告,直接推門進來,其中一個身上還帶着血跡,喊道:“大将軍不好了,那些剛進城的靺鞨族見人就砍,根本就不和我們說話!我們該怎麽辦?”
等看清戈木的樣子,覺得分外的尴尬,不知該如何是好。
戈木一臉傷心欲絕,用眼神示意他們床上有敵人。
“退!”不等那些人明了,紫鸾斬釘截鐵的說。
受傷那人脾氣火爆,直接罵道:“你是誰啊?在這指揮我們!”
其他人也疑窦重生,悄悄握緊手裏的武器。
紫鸾抱着孩子一挺胸,大聲說:“艾瑪!”
衆人一愣,最後還是受傷的那個人疑道:“早就聽說艾瑪勇武非常,上陣殺敵不次于男子,你怎麽會讓我們退?!還穿成這樣,奇奇怪怪的的。”
紫鸾臉上一紅,用手一指戈木:“嫁他!”
戈木瞪大眼睛啊啊了幾聲。
那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很有些不以為然,有人低聲嘀咕道:“大敵當前,用不着這個節骨眼那個吧?”
旁邊的人悄悄拉了他一下,衆人往後退去。
受傷的那人磨蹭着走到最後,冷不防轉身撲到床邊,順着戈木的目光掀起床帏,紫鸾被他的動作吓的一動不敢動。可他只是拉着床帏往床裏環視了一周,最後不屑的看了看戈木,不顧戈木憤怒的眼神,轉身離去,其他的人陸續跟着他一起離開。
紫鸾吓的趕忙到床邊查看,發現床帏後面空空無物,龍桂不知去向,正猶疑間,房梁上倒挂下一個人,伸手拉下面罩,向紫鸾臉上吹了一口氣,紫鸾一驚,擡頭一看果然是龍桂。
紫鸾反手擦了擦臉,羞道:“龍姐姐就愛開玩笑……”
龍桂微微一笑沒有解釋,從房梁上下來,用手拉過紫鸾,讓她隐在床裏,自己挽起右邊袖子,露出一只小小的□□,守在門口,
很快,又有人沖了過來,這次人更多,有十幾人,身上多少帶傷,帶着武器直奔卧房而來。
紫葵突然放聲大哭,紫鸾只得低下頭去安撫她,沒想到此時一個槍尖噗的一聲穿透身後的背板,離紫鸾的頭頂只有一指的距離。
紫鸾強忍着恐懼,抱着紫葵跳下床鋪,躲到桌子旁邊。
那槍尖四下攪動一番才退了出去,見紫鸾遇險,龍桂身上殺氣頓起,一腳踹開房門,□□連環射出,一下子就射翻幾人,壓住來者攻勢,然後龍桂才閃身躲在門旁。
剛才那個脾氣火爆的人去而又返,大喊道:“不要怕他!他的弩沒箭了!”
手持大砍刀帶着餘下衆人慢慢向卧房門靠近。
龍桂面容平靜的從靴中抽出備用的箭支,不慌不忙的一只挨着一只壓進弩中。
外面那些敵人見這麽一會了,還不見龍桂再次出現,難免心喜,放着膽子、直起身往卧房闖了進來。
跑在最前面的那個人直直闖進卧房,被龍桂一箭射中背心,倒地身亡。
但對方到底人多,還是被他們闖了進來,還有人推開窗子,想從窗子躍入,紫鸾連連後退,彎腰從地上撿起戈木的佩刀,向從窗子躍入的人身上劈去,無奈戈木的佩刀太重,紫鸾本就力氣不足,又抱着紫葵,只能一手用力、低低的斜砍過去。
可惜那人命裏該着,從窗子躍入後,不提防一腳踩到那張三條腿的桌子上,一個趔趄栽倒在地,恰恰把脖子送到紫鸾的刀下,被砍個正着。
鮮血濺了紫鸾一身,讓身上的紅嫁衣更加鮮豔,紫鸾後退幾步,把刀架在戈木的脖子上,大喊道:“讓你的人住手,要不然我就殺了你!”
戈木眼眦欲裂,卻閉口不語,紫鸾眼看這龍桂左支右绌,急道:“快說!”把手裏刀又往前送了送,在戈木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線。
可戈木還是瞪着眼不說話,紫鸾見他不語,猛的想起他嘴裏還塞着東西,忙伸手把那塊破布掏了出來。
戈木終于可以能夠說話了,先沖紫鸾吐了一口吐沫,可惜因為仰面躺着,最後這口吐沫落回到他自己的臉上。
戈木身不能動,只能嘴裏罵道:“我們靺鞨族只有戰死,沒有屈服!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紫鸾皺眉,争辯道:“你這麽說太不合理了,怎麽都是你贏啊!”
戈木一愣,沒想到紫鸾會在這麽危機的關口想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随即醒悟,罵道:“休想拖延時間,今天就是死也要拖你們一起下地獄!”
紫鸾不再和他争論,回頭看向混戰中的龍桂,龍桂畢竟身上有傷沒有養好,活動間難免凝滞,很快身上就帶了新傷,全憑□□配合着支撐殺敵。
紫鸾心急,一腳把屋子中間的鐵鍋踢了過去,偏偏此時,龍桂又射殺一人,那人倒下後,鐵鍋帶着一鍋黑灰直奔龍桂而去,吓的龍桂忙施展輕功高高躍起,才險險讓那鍋擦着腳底飛過,總算讓身上白衣纖塵不染。
龍桂用腳在鍋上用力一踩,那口黑鍋正把那個脾氣暴躁的人扣在下面,那人一時被黑灰迷了眼睛,四周又一片黑暗,竟以為自己的雙眼已盲,吓的用刀護頭,蹲下一動不敢動。
龍桂的壓力總算輕了一點,專心應付剩下的五人,可畢竟雙拳難敵十手,紫鸾眼看龍桂不支,猛的院子裏又響起喊殺聲一片,從破了的窗口望出去,見一大幫靺鞨族的人殺了進來,心中大驚,看看仍在奮戰的龍桂,又看看懷裏才幾天的紫葵,心裏不免難過:沒想到就要喪命在今天,好在龍姐姐也在,黃泉路上也不寂寞!
心中大恸,不由得脫口而出:“龍姐姐,我喜歡你,咱們有緣來生再見!”
龍桂本在專心對敵,猛的聽到紫鸾喊了這麽一句,以為她要與什麽人同歸于盡,拼着受了對方一刀,扭頭看去,發現紫鸾好端端的抱着孩子站在那裏,一晃神之間,再躲不開旁邊的□□,心中苦笑,好在這時那一大幫靺鞨族服裝的人闖進屋裏,李思跑在最前,長刀一砍,替龍桂攔下□□,又用刀順着槍身一溜,斬斷那人十指,□□落地,才讓龍桂僥幸脫身,沒有身受重傷。
看到李思,紫鸾這才明白來的是喬裝的龍國士兵,見龍桂喘息着退到一邊,忙跑到她身邊,想查看她身上的傷口。
龍桂攔住紫鸾的手,笑着問道:“不礙事的——你剛才說你喜歡我,可是真心話?”
紫鸾用力點點頭,說道:“當然是了,這個世上對我來說重要的人也就只剩下你了……”
說完低下頭,慚愧的說:“可惜我命不好,又沒本事,總算給你添麻煩。”
龍桂寵溺笑道:“蠢!我都不介意,你怕什麽?再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說話間,後來的龍國士兵已經完勝,李思聽到鍋底有動靜,就想上前查看,被龍桂伸手阻止。
龍桂在紫鸾耳邊低語:“替我謝謝戈木大将軍!”
紫鸾冰雪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龍桂的用意,用靺鞨話對戈木說道:“多謝大将軍幫忙,這次烏木爾必有重謝!”
戈木見大勢已去,面如死灰,一心求死,不等他咬舌自盡,龍桂一劍架住他的牙關,伸手脫了他的下巴,含笑道:“還不快請戈木大将軍前去巡城,看看戰果如何?”
李思上前用破布塞住戈木的舌根,叫人扶着他的胳膊架出房門,專門去還有靺鞨族殘兵頑抗的地方展示衣衫不整的戈木,衆靺鞨族士兵大驚之下,大多繳械投降。
龍桂拉着紫鸾戒備的盯着那口鍋,小心退出房門,找到踏血,和紫鸾共乘一騎,慢慢循着城牆巡視,所見只有零星的戰鬥,很快就平靜下來。
紫鸾背部靠在龍桂懷裏,心裏覺得踏實而又溫暖,想起一事,問道:“你怎麽叫戈木大将軍啊?他不是頭領嗎?”
龍桂笑道:“你聰明是聰明,還是經驗不足,靺鞨族裏只有附屬的小部落才有頭領,這個戈木智勇雙全,靺鞨族的人稱呼這樣的勇士會在他的名字後面加個幹字,所以他就是狼王手下第一勇士戈木幹!想必我偷襲狼王那天,他悄悄帶着人從小路繞到了容城,若那天他在,恐怕勝負還在兩可之間。”
紫鸾訝道:“這麽厲害!”
想了想接着說:“龍姐姐更厲害!”
龍桂一笑:“這裏你也出力不少,不需妄自菲薄。”
恰巧走到一處矮一些的城牆,紫鸾伸頭往外看去,見城牆邊上堆砌着一些冰塊,奇道:“這是什麽?”
“這是我命人凍的,方便着呢,待會拿下容城,只要一把火烤化了就可以了。”
紫鸾嘆道:“難怪上天眷顧你,總能讓你死裏逃生,你真的是太聰明了。”
龍桂笑而不語,勒住馬,環抱紫鸾望向城外白茫茫的草原。
紫鸾也閉口不言,默默享受這難得的閑逸時光,猛的看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城裏溜了出去,跌跌撞撞的跑向京城方向。
紫鸾回頭見龍桂也在看着,想了片刻,終是問道:“你說,他能順利把話帶到嗎?”
龍桂緊了緊雙手,一語雙關的說:“我只是種下一顆種子,然後靜靜等待,看命運帶給我什麽。”
聽了龍桂的話,紫鸾若有所思。
一時間,二人無語,在烈烈北風中默默相擁而立,似乎定格在這蒼茫天地間。
☆、回京
可惜難得的寧靜片刻就被打碎,李思催馬尋來,見到龍桂,跳下馬低頭禀報:“公主,容城官員幾乎全被屠戮一淨,百姓中青年男子被殺,其他老幼被關在城北,據說是每天帶走一批,下落不明,可能已經被殺了。”
龍桂冷笑一聲,道:“好手段!”
撥馬回轉,“讓我們來看看那個戈木怎麽跟我們解釋!”
有李思在一旁,紫鸾覺得不好和龍桂太過親近,扭動腰肢想跳下馬獨行,結果被龍桂用手牢牢固定住,大聲問道:“去那裏?還等着你幫忙翻譯呢!”
紫鸾只好紅着臉繼續和龍桂同騎前行。
等二人走的遠了,李思才擡起頭,羨慕地看着她們的背影:作內臣也很好啊……
龍桂和紫鸾很容易就找到了戈木,因為實在是太過明顯,一大群人圍着他不說,離着很遠就聽到他的吼叫聲,走近了發現他被駕到木架上放到火上烤,難怪叫的這麽大聲。
衆人自動給龍桂紫鸾讓路,等她們走到戈木身邊,正看到有個士兵往他的身上倒鹽沫,戈木又痛又怕,嘴裏烏裏哇啦的說個不停,可惜幾乎沒人聽的懂,都只當是頭大猩猩在叫。
紫鸾急忙跳下馬,結果手裏抱着孩子,平衡沒掌握好險些摔倒,還好龍桂扶了她一下,順便讓人去把張媽叫來。
紫鸾紅着臉走進戈木,勸道:“你知道什麽快快招來,說不定還有活路!”
戈木見到紫鸾就跟見到大神一樣,費力扭着頭看着紫鸾祈求道:“艾瑪快快救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紫鸾追問:“怎麽這麽說?”
“都是烏木爾騙我,說只要我拿着他給的憑證,想要那個城就要那個城!”
“憑證在哪兒?”
“在……在衙門的桌子裏!”
紫鸾趕緊翻譯給龍桂說,龍桂叫人去找,這邊紫鸾又問:“烏木爾是誰?”
“他是……”戈木眼神閃爍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的龍國名字!”
不等紫鸾再問,龍桂一劍斬斷戈木的左手,“說謊!”
血腥味撲面而來,紫鸾險些吐了,強忍着繼續問道:“不要試圖說謊,到底是誰?”
戈木不答,只是哎呀哎呀的大叫,似乎疼的要死。
很快,一個士兵取來了一個小盒子,紫鸾接過正要打開,龍桂伸手攔住,低聲說:“小心有詐!”
把盒子開口沖着戈木放到地上,揮手讓衆人讓開,随手拾起一個瓦塊擊在盒子上,盒蓋彈開,裏面激射出三支小镖,全部釘到戈木的身上。
戈木情知詭計敗露,索性破口大罵,很多污言穢語紫鸾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意思。
龍桂不理他,用劍挑開盒蓋,露出下面一封憑證樣的紙張。
有士兵想上前去查看,龍桂平靜的說道:“想必也是假的,不看也罷!”
說完,就用劍尖一挑,連盒子帶紙張一起挑進火堆焚化了。
在火堆邊看着戈木沉思片刻,恰巧這時張媽到了,紫鸾把紫葵交給張媽,龍桂便拉着紫鸾随着張媽一起離開。
李思攔住龍桂問道:“俘虜的那些靺鞨族的人怎麽辦?”
龍桂随意答道:“讓他們出城挖個大坑,把容城軍民的屍首都掩埋了。”
李思等龍桂話音一落,趕緊拍馬屁道:“公主仁慈!”
龍桂點點頭,慢下腳步,等紫鸾走的略遠才低聲說道:“讓他們把坑挖的大點,處理完容城軍民的屍首讓他們也跳進去!”
李思頓了一下,接着面色如常的大聲說道:“公主英明!”
龍桂一笑,幾步追上紫鸾一起離開。
紫鸾沒注意到龍桂說了什麽,心神都放在戈木的歌聲上,戈木人之将死,反而平靜下來,開始吟唱起歌來,歌聲的曲調悠長蒼涼,聽者不由心生悲苦,恨塵世間諸多磨難。
龍桂皺眉問道:“他都要死了,怎麽還哼哼唧唧的唱上了,唱的什麽?”
紫鸾眼中早已有淚,答道:“我也說不好,什麽鷹啊河啊的,似乎是一段祈禱文吧,希望死後進天堂、來生更好。”
龍桂冷哼一聲,“那我成全他。”
說完伸手去拔身邊一個士兵腰裏的佩刀,那個士兵正愣愣的在聽戈木的歌聲,猛然間腰刀被奪,一驚回頭見是龍桂,更是慌的手足無措。
龍桂并未開口責備他,只是一揚手,把刀遠遠擲了出去,那把刀穿過人群,擦着木架,最後斜擦在戈木的胸口,戈木張了張嘴,再發不出聲音,最終死去,即使死了,雙眼仍然大睜着望向天空尋覓,而天空中只有烏鴉展翅飛過。
戈木的歌聲一止,大家都回過神來,望向龍桂,龍桂笑着拍拍被奪刀的士兵,贊道:“幹的不錯!送罪惡的靈魂下地獄,是無上功德!”
說完帶着紫鸾等人揚長而去,其他人也紛紛散開,最後只剩下那個沒有了佩刀的士兵,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烈火中的佩刀,不明所以。
張媽帶着紫鸾、龍桂二人回到了府衙,這裏作為容城最後一座比較完整比較大的建築物,已經成為了臨時的辦公地點。
等張媽抱着紫葵離開去喂奶,紫鸾輕聲問龍桂:“你為什麽不叫人查看那張憑證,怕牽扯到什麽人嗎?”
龍桂沉默了一下,終是把嘴邊的謊話咽了下去,說道:“八成是真的,要不然也騙不了整個容城的軍民。”
停了一下又接着解釋道:“一張憑證,上有皇上簽的印,有丞相發的印,還有甲長保長證明的印,經手人從上到下,這一路下來要是打的通的話,那真是……龍國的官随便挑着做!”
紫鸾想了想,說道:“我覺得假身份還是很好做的,我那個時候就是義父義母幫我弄了個假身份。”
龍桂嗤笑道:“冒充個小老百姓和冒充一個龍國重要地方官員能一樣嗎?”
紫鸾羞愧的低下頭,又擡起頭說:“那一定是有個身居要職的人在幫他們!”
龍桂寵溺的拍拍紫鸾的頭,誇到:“果然跟我在一起時間長了,腦袋也變得聰明了。”
紫鸾歪頭躲過龍桂的手掌,正色道:“龍姐姐,你是一軍統帥,不可久離軍隊,那麽,讓我先回京查看一下吧!如今非常時期,若我能發現一二,說不定能有大用!”
龍桂笑着搖頭,剛想說些甚麽轉移話題,被紫鸾搶着打斷,“龍姐姐,我希望能夠和你并肩作戰,而不是一直躲在你的背後!”
龍桂故作為難的樣子,說:“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這一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小孩子怎麽辦?”
紫鸾一愣,随即答道:“她媽是艾瑪,她爸是王子,她出生的時候要不是遇到我,很可能早就死掉了,這樣命大的孩子,只有老天眷顧,就算沒我也會活的很好!”
龍桂沉下臉,看着紫鸾不說話。
紫鸾笑道:“龍姐姐無須擔心我,我這次是回京城,我雖然說的靺鞨話不正宗,可我會聽啊!我一向擅長扮豬吃老虎的!”
龍桂失笑,“你扮豬确實很适合,本色演出就行!”
紫鸾喜道:“龍姐姐你這是答應我了?”
龍桂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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