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6)
片刻,囑咐紫鸾:“這裏兵荒馬亂,留你在這裏,也不一定就是好事,索性派你進京暗地裏看看都有誰在搞鬼,必要的時候一刀剁了,省的他們攪混水!”
紫鸾點點頭,轉身要走。
“別忙!”龍桂叫住她,“你這次回去先去找侍郎方顯中,看他如何說話,切記要千萬小心,可退讓可投降,就是不能輕易說生死!”
紫鸾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別過
龍桂沉吟一下,問道:“你一個人,總是讓人不放心,你看,可選誰與你同行?”
紫鸾喜道:“李思這人很可靠,他可以嗎?”
龍桂臉色一沉,說道:“他是不錯,所以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其他人可以嗎?”
紫鸾一愣,左右想想,再想不出別個熟悉一些的人了,只好說:“我自己一個人也有好處,進退自由,再說事關機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也好。”龍桂飛快答道。
紫鸾揮手道別,“如此,就京城見!”
說完轉身離開,龍桂看着她孤單的背影又覺得有點後悔,不由得喊了聲:“紫鸾,其實……”
紫鸾聽到聲音轉過頭笑着說:“不要告別哦,這樣才會再見!”
說完離去,再不回頭,留下龍桂一個人站在原地呆看她的背影,心裏回蕩着那句沒說出口的話:
其實我可以派別人去的,我們在一起,不要分開。
可惜,沒說出口的話,錯過了,也許就再沒有機會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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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鸾尋到踏血,帶上幹糧先循着那個黑乎乎的印跡一路追去,可惜,很快在一條小河邊失去了蹤跡。
紫鸾勒住馬,陷入沉思:如果是我,我會向那個方向走?
答案是無論是向那個方向走,最終都會是去京城,去找小王子,或者烏木爾。那個烏木爾,八成就是宰相劉賢,可惜苦于沒有證據。
正遲疑間,水中嚯的破水跳出一個人來,正是那個性格火爆的靺鞨人,他為了躲避追蹤,竟然在滴水成冰的時節藏到了水裏!可惜紫鸾徘徊不去,他實在無法繼續屏氣才不得已躍出水面。
躍出水面之後,那人揮刀向紫鸾砍去,可惜他雖然勇猛,卻受傷在前,受凍在後,早已是強弩之末,被紫鸾用劍輕松架開砍刀,再一劍向他當頭砍下,那人下意識的舉刀相架,可憐足下無借力之處,被再次擊落水中。
紫鸾也不追擊,只在水邊候着,那人一露頭就揮劍砍下,再次逼他入水,如此四次,那人再無力躍出,勉力在水中站起,舉刀投降。
紫鸾見過他的狡詐,不敢輕信于他,用靺鞨話先讓他把刀遠遠丢出,才敢讓他慢慢上岸。
見他面色青紫,腳步虛浮,才确信他确是無力反抗,只是心有不甘才暫時投降,故意假裝得意的說道:“哈!總算抓住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再告訴烏木爾你現在這個德行!”
此話果然說中那人心意,只見那人眼光閃爍,踉跄着跪倒在地,乞求道:“求艾瑪你饒我一命,若能面見烏木爾,我願意為他效犬馬之勞!”
“我如何能信任你?”紫鸾“遲疑”一番,才出言問道。
那人凍的不輕,說話間身上的衣服已經結上冰碴,随着他的說話眼見衣服抖個不停,勉強答道:“若艾瑪有問,某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紫鸾心有不忍,遂答應道:“只要你能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我可向烏木爾保證你的性命!”
說完,跳下馬,随手撿了幾根枯枝,打算先生起一堆火幫他烤幹衣服,結果笨手笨腳的,還是那人忍耐不住,掙紮着自己撿來木柴生了一堆火。
紫鸾也在火邊烘幹鞋子,烤熱幹糧,随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達旺。”那人簡潔的答道。
“你們占領了龍國幾座城池?”
達旺頓了一下,才恨恨答道:“只有容城,還被你們奪去了。”
紫鸾不滿的說:“你們也太過殘暴,占了城池也就算了,還殺了那麽多的人。”
“呵呵!”達旺冷笑一聲,“只恨殺的少!”
紫鸾皺眉:“他們大多只是普通的百姓,又沒惹到你們!”
達旺不願多言,只說了句:“還不是都一樣。”
紫鸾想了想,也許靺鞨族全民皆兵,所以覺得龍國也是這樣的吧……
二人沉默了片刻,被火炙烤的幹糧散發出誘人的香味,達旺眼光粘在那塊被烤的金黃的幹糧上,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吐沫。
看到達旺餓狼一樣的眼神,紫鸾趕緊伸出右手把幹糧抓在手中,結果被燙的把幹糧扔回了左手,還是覺得燙,只好又扔回了右手,耍雜耍一樣扔了幾遍才把幹糧握在手中,在達旺覺得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嚴肅的說:“我不會給你足夠的食物的,你吃飽了就會有力氣反抗了!”
達旺沖着紫鸾呲出滿口白牙,“你就不怕我把你殺了吃掉?!”
紫鸾忍住往後退的想法,堅強的站在原地說:“有本事就殺了我!”
聽到這話,達旺突然頹喪的低下頭,老老實實的用火烤幹衣服。
紫鸾覺得自己可能無意中說了什麽了不得的話,不管怎樣,達旺總算暫時老實了。
紫鸾打算三兩口把幹糧吃光光,看到達旺萎靡的樣子,終是心有不忍,留下一小塊遞給了他。
達旺伸手搶過幹糧一下子就塞到嘴裏,幾乎沒嚼就咽了下去,結果噎到,連吞了幾把雪才順了下去。
紫鸾尴尬的把手收回,在身上擦了擦幹糧屑,問道:“你知道知道一個叫沈墨林的龍國将軍?”
達旺眼睛發亮,答道:“他是個真正的勇士!”
“真的?”紫鸾将信将疑。
達旺不屑的把頭扭到一邊,“靺鞨族的人從不說謊!”
紫鸾追問道:“那你說說烏塔的女兒!”
達旺往地上吐了口吐沫,說道:“是個雜種,烏塔恨不得她死,我們也是,我還記得小時候往她身上丢過石子,後來有一天她突然不見了,大家都不聞不問的,只覺得輕松了。”
“那年不見的?”
達旺仔細回想了一下,說:“大概十八年前吧……”
紫鸾暗自計算了一下時間,難免猜測:難道自己真的是烏塔的外孫女?
可大事當前,只得壓下自己的小事,見達旺衣服烤的差不多了,催着他起身,自己坐在馬上,驅着他走路,往去京城的官道上最近的驿站趕去。
到了驿站,紫鸾拿出金的腰牌,挑了匹最老的馬,還逼着達旺付錢,一副他不付錢就不走的樣子。
達旺無奈,只得從鞋邊摸出一塊金子付了帳,喜的驿站的小倌見牙不見眼。
可紫鸾終究不放心,想起義母的樹書上有金針封穴的辦法,試着給達旺施了針,只留一絲真氣讓他可以駕馬。
一路無話,紫鸾處處提防小心,達旺一心要見烏木爾,二人竟然相安無事,倒是達旺怕紫鸾受傷無法趕路,指點她躲過幾處獵人的陷阱。
五日後,二人終于接近了京城,眼看着京城城牆遙遙在望,紫鸾突的覺察出一絲不對,遠遠看去,城門外擺了幾處大大的攤位,凡事進城的人都要在攤位上買塊白的鬥篷披在身上,才繼續往城裏趕。
紫鸾押着達旺,小心的走進,到了近前才發現攤位上有一張大大的白紙,上面寫着:先皇駕崩,天下缟素!
紫鸾一看驚的幾乎魂不附體:天呀!先皇竟然駕崩了!上次見他怎麽也不像行将入木的人,此中必有隐情!
達旺四處打量,雖然言語不通,多少也猜到了發生什麽事情,激動的渾身發抖,喃喃道:“梅林祭司神機妙算,十八年的隐忍終于有了結果!”
可惜紫鸾心神激蕩,并未聽到這句話。
☆、迎戰
“這位客官,你是買東西啊還是看戲啊?要是不買靠邊,不要擋了我們的生意!”
看攤的小倌看紫鸾傻站着不掏錢,不客氣的驅逐道。
“哦、哦!”紫鸾回過神來,這個時候要是不買,可是要按叛國罪抓起來的,“多少錢?”
“五十兩銀子!”小倌見生意來了,趕緊笑容滿面的向紫鸾攤開手掌。
紫鸾掏錢的手一頓,面上帶了難色。
“沒錢靠邊!”小倌臉色比先前更加難看了,伸手把紫鸾往旁邊推去。
達旺見他無禮,氣的沖他一呲牙,面色兇狠的像要撲上去咬他一口一樣。
那個小倌吓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才硬氣的說:“我是為了你們好,旁邊那家的便宜!要不趕緊穿上孝服,一會兒你們就得被抓到大牢裏!”
紫鸾沒心思和這種人細辯,扯着達旺往旁邊走去,旁邊的攤位見有生意上門,态度親切有愛多了,熱情的招呼紫鸾:“客官,來買我們的孝服吧!我們這的物美價廉,一件才十兩銀子!”
紫鸾趕緊掏出二十兩銀子遞過去,換了兩條幾乎透明的白布。
紫鸾先交給達旺一件,又給自己披好,結果沒走幾步,就聽身後刺啦一聲——達旺不小心把布給扯爛了。
紫鸾拉長臉不滿的看着達旺。
正巧他們站在最後一家攤販前,那家攤販的小倌熱情的招呼他們,“客官,一兩銀子一件孝服,真正的物美價廉,要不要再來兩件?這白衣服不耐髒,最好一起買它十件八件的換着穿,要不然看不出白來,也是要惹事的!”
紫鸾無語,把身上所有的銀子都摸出來數了數,差一點不到一兩。
紫鸾皺緊眉頭上下打量達旺,達旺看出她的錢不夠,趕緊求道:“千萬不要為了省錢就把我殺了啊!”
說完又對那個小倌撸起袖子,那個小倌趕緊客氣的說:“錢不夠沒關系,把這件破的抵給我就可以了,我們補一補也是可以賣掉的。”
紫鸾覺得這個辦法不錯,就用碎銀子和達旺的破孝服換了一件質量一樣差的孝服,不解的問道:“你們的貨物質量都差不多,怎麽價格差這麽多啊?”
那個小倌先往旁邊張望一下,才附耳低聲說:“不是差不多,就是一樣的,都是從丞相手裏拿的貨,不過他們的後臺硬,吃的到肉,我們也就喝點剩下的湯!”
說完把那件破孝服塞到一堆好的孝服裏面,又忙着去招呼別人,不再理睬紫鸾。
紫鸾冷哼一聲,轉身牽着馬快步離去。
達旺趕緊跟在紫鸾的身後,亦步亦趨的走近城門。
到了城門口,又被士兵攔住,說紫鸾身上的孝服不合标準,“喂!你們以為随便找塊白布披上就可以了嗎?你們這是不敬!不敬!”
說到“敬”字的時候,還把手攤平了向裏招了招。
紫鸾終于憤怒了,畢竟除了衣服和馬,身上再找不出值錢的東西來了,忍不住大聲說:“你們這樣,難道不怕王法嗎?”
“呦~”那個士兵一撇嘴,“王還不知道在哪呢!”
紫鸾不善争吵,倔強的扭頭看向別處,不料看到牆上張貼着大大的緝拿告示,一張是滿臉大包的燕百歲,另一張,竟然是龍桂的模樣!
旁邊的士兵見這邊吵吵嚷嚷的,湊過來狐疑的上下打量紫鸾和達旺。
達旺見士兵已起疑,紫鸾肯定再拿不出錢來,趕緊撕開衣服內襯,摸出一對金耳環遞過去。
先前說話的那個士兵用手掂了掂,又細看耳環的樣式和成色,這才放紫鸾和達旺通過。
另一個士兵有點不放心,“我看那個小個子的臉型和告示上的差不多。”
“別傻了!”先前說話的士兵心滿意足的把金耳環揣到懷裏,說道:“臉型像的人多了,真要是告示上的那個,能沒錢孝敬咱們還敢裝橫?”
“也對!”起疑的士兵點點頭,“他又不傻!”
此時傻傻的紫鸾已經順利進入了京城,整個京城一片缟素,所有曾經的歌紅酒綠都被白色代替,連酒樓唱小曲的都改唱了“小寡婦哭墳”。
紫鸾問明了侍郎方顯中家的位置,一路尋了過去,心中難免挂念龍桂:她現在知道失去爹爹了嗎?會不會像自己那個時候一樣難過?
龍桂并不難過,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應付,而且,她比紫鸾還早幾天就知道皇上出事了。
那天是紫鸾走後的第二天,龍桂派李思去安排容城的善後,她一個人在卧房裏休息,因為卧房過于安靜而有點想念吵鬧的紫鸾。
正在龍桂想怎麽找個借口溜走去找紫鸾的時候,外面有人禀告:“啓禀公主:有一個人快馬來報,說有要事需要面奏公主!”
龍桂思索一番,想不出誰這麽大膽,只得起身穿上外衣去看一看。
到了客廳,看到門板上面躺着一個人,面皮、嘴唇幹裂,兩條大腿內側鮮血淋漓,很明顯是因為數天騎馬趕路摩擦所致。
龍桂看了看那人的臉,問道:“你是何人?從何而來?”
那人已經累的快暈過去了,見龍桂竟然不認識他很是意外,啞着嗓子說:“公主,我是太子身邊的小德子啊!”
龍桂又看了看他的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量胖瘦,還是沒看出來,“我只記得小德子彎着腰的樣子,要不你彎腰給我看看?”
那人艱難的往起爬,龍桂示意旁邊的士兵去幫忙。
那人終于在士兵的幫助下擺出了平時在太子身邊的樣子:微微彎着腰,低着頭,兩手緊貼在身側。
“嗯!”龍桂這才看出眼前這個狼狽的人确實是小德子,奇道:“你不在京城好好陪太子,跑這兒來幹什麽?要是早到一天,恐怕性命難保啊!”
“公主!”小德子順勢跪倒在地,乞求到:“求公主務必救救太子吧!太子現在命在旦夕!”
龍桂大驚,急問:“怎麽回事?太子他這麽了?”
小德子擡起頭,眼淚汪汪的說:“公主,太子他,他連着三天沒出去玩了!”
旁邊的士兵都一臉強忍狂笑的表情,像尿急一樣,只有龍桂知道事情真的很嚴重!
“那,是誰讓你來的?”龍桂認真問道。
小德子搖搖頭,“是我自己偷了匹馬,悄悄溜出來的,一路上快馬加鞭,就想早日請公主您回去主持公道!”
龍桂雖然着急,但是這種質量上乘的馬屁很久都沒聽到過了,所以耐下性子問道:“你且慢慢說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德子舔舔幹裂的嘴唇。
“給他那點熱水!”龍桂吩咐道。
很快,有人遞給小德子一杯熱水,他慢慢的啜飲之後,終于有了點力氣,慢慢說道:“我伺候太子五、六年了,太子幾乎每天都會出去玩的,就算不出去,也會叫我陪着他,前幾天,寧貴妃突然賜給太子一個醜女人,說是太子年紀大了,身邊需要有個賢德的女子指導他……那個。”
“很醜?”龍桂追問。
“是!”小德子憤憤的說:“特別醜,又高又胖,還有一雙大腳,裙子都遮不住,就像個……”
“男人一樣?”龍桂搶着說。
小德子一愣,驚恐的看向龍桂,哆嗦着答道:“我只覺得她像個母夜叉,公主這麽一說,還真像個男人扮的……”
“就一個人?有沒有同伴?”龍桂不耐煩的打斷。
“有,她還帶了兩個丫頭,相貌能好看一點。”小德子答道,“自從她們來了,太子連着三天都沒叫我陪伴左右,我就知道壞事了,太子這次恐怕要性命不保了……”
龍桂皺眉,“他們做的這麽明顯?”
小德子哽咽的說:“公主不知,太子經常和我一起喬裝去花樓玩,什麽美色沒見過,如今卻被個醜女迷住,她必定是個有本事的,恐怕是修煉過房中之術,太子年紀幼小,開始就三天不見外人,不見我,再過些時日,恐怕……恐怕就油盡燈枯了!”
“我明白了。”龍桂揮手叫人帶小德子下去休息,獨自背着手在客廳裏走來走去。
天殘子悄然出現,低着頭候在一邊等待。
龍桂示意客廳裏面的士兵出去,天殘子才低聲說道:“我夜觀天象,紫薇昏暗,恐怕皇上……”
“嘁!”龍桂被他氣笑了,“這幾天一直陰天,你在那裏夜觀的天象?”
“我……我開的天眼!”天殘子正色答道。
龍桂笑着搖了搖頭,随即嘆口氣,說道:“皇上雖然偏愛寧貴妃,但是對她的兒子一直不冷不熱的,始終維護着太子,若皇上安好,斷不會允許往未成年的太子身邊塞人的,這種敗俗的事也只有靺鞨族那幫野蠻人才想的出,欲蓋彌彰!”
天殘子右手往下一劈,說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殺回京城!”
龍桂搖搖頭,說道:“太子暫時沒事,我們要是急急忙忙的長途奔襲回去,到了京城已是疲兵,而且這一路上,有很多地方都可以用來伏擊我們,若我們出事了,太子才會真的命在旦夕。”
“那公主是想……”
龍桂冷笑一聲:“她要戰,便來戰!我倒要看看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能有什麽花招來應對我整個龍國的軍隊!”
天殘子垂首說道:“公主英明!”
☆、陰謀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節快樂!
紫鸾按着別人指點,幾經周折終于找到了侍郎方顯中的家,可偌大一個宅院連個看門的都沒有,紫鸾心生疑惑,在門口徘徊不前。
達旺不識得龍國字,不知道門上懸挂的牌匾上面寫的是什麽,自以為是到了丞相府,見紫鸾不進門,以為她後悔帶自己來,發起急來,上前一腳踹開大門。
紫鸾大驚,趕忙上前拉住達旺,正要開口道歉,可奇怪的是并沒有人上前呵斥。
達旺一揮手甩開紫鸾,大踏步走進院子,吵嚷道:“烏木爾快出來!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跟着龍國人都學壞了的混蛋!”
一面往裏闖,一面謹慎的四處打量着,因為他沒見過龍國的大戶人家都是什麽樣子,倒不覺得宅子裏沒人很奇怪。
紫鸾見拉不住達旺,索性讓他先往裏闖去探一探虛實,她則略遠一點墜在後面跟着。
果然,達旺走到一處院落中間的時候,一張鐵網從天而降,把他正罩到中間,幾個身手利落的漢子扯着漁網四角現身,用漁網把達旺裹緊困住。
紫鸾見勢不妙,轉身就跑,無奈院門被人先一步關上,前面剛被人攔住,後面就有人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達旺本還在高聲叫罵,見紫鸾也被困住,才知道自己闖了禍,乖乖的閉上嘴,眼巴巴的看着紫鸾。
一名帶刀護衛走出來笑呵呵的對紫鸾說:“來找侍郎的吧?他去丞相家做客了,還請您到丞相府去見他吧。”
紫鸾幹笑一聲,說道:“沒有,我只是走錯路而已,我根本不認識什麽侍郎、侍虎的。”
可惜不等她說完,就有人上前搜了她的身,把翻出來的金制腰牌和銀針包拿給那個帶刀侍衛看。
那個侍衛不動聲色的看看腰牌,問道:“她身上可還有別的金銀?”
“沒有了,連一點點銀渣渣都沒有了!”
那個護衛用手把金牌上下掂了掂,笑道:“我寧風還是頭一次見到出門不帶零錢的,這是怕被偷才鑄成一塊的吧?”
見頭兒說笑,衆手下都捧場的大笑起來。
紫鸾大窘,這塊腰牌屢試不爽,沒想到到了這兒反倒成了被嘲笑的因頭。
寧風順手把腰牌河針包揣到自己的懷裏。
紫鸾繼續辯解:“我真的是走錯了,你們抓錯人了!”
說完連連給達旺使眼色,達旺呆愣愣的看了半天,終于醒悟過來,“啊”的一聲坐倒在地鬧了起來。
“你們看,這是個傻子,我本來是帶他找大夫的!”紫鸾指指正在漁網裏猛拍大腿、到處吐口水的達旺。
寧風不屑的冷笑一聲,“從你打聽方顯中開始,我的人一路指引你來到這裏,其間你還走錯了兩次,讓我們好等。”
說完冷下臉,“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趕緊跟我們走一趟!”
紫鸾眼見混不過去,只得硬着頭皮跟着寧風去丞相府,本還想在路上找機會逃脫,可寧風似乎早有預料,命人捆住紫鸾的雙手,丢到一輛破舊馬車上,達旺長的壯,更是被捆成四馬攢蹄式,可能因為他亂吐口水,連嘴都被破布堵上了。
紫鸾在車裏,身體随着颠簸的馬車左右搖擺,心也七上八下的,看情況方顯中肯定是被丞相抓了,那丞相是針對公主的嗎?聯想到城門上的通緝畫像,遲鈍的紫鸾終于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紫鸾用手悄悄把車簾支開一條縫,正看到騎馬護在車旁的寧風。
寧風看似随意,實在時刻留意着四周的動靜,立馬發覺紫鸾在偷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吓的她乖乖的縮回車裏。
紫鸾怕歸怕,還沒有被吓傻,心知若被帶到丞相府,才真的是插翅難飛,心思急轉,卻又苦于想不到什麽好辦法,聽到達旺在她腳下哼唧,便用腳踢了他一下。
達旺不滿的又哼唧了幾聲。
紫鸾又踢了他一下,達旺竟然發起火來,開始在車廂裏奮力掙紮,可被捆的實在結實,最終結果只是用頭把車廂撞的梆梆響。
有人威脅的敲了敲車壁,紫鸾厚着臉皮說:“他想上廁所!”
寧風用馬鞭掀起車簾,冷冷的說:“尿到車上好了。”
紫鸾嘿嘿笑着,“他壞肚子了。”
寧風皺眉道:“別耍什麽花招,老子什麽沒見過?信不信你再不老實我就把你胳膊腿都弄脫臼了?”
紫鸾瑟縮一下,乖乖的貼在車廂壁上,恨不得變成車廂的一部分,暗暗祈禱馬車永遠到不了丞相府才好。
可惜事與願違,京城中有品的官員大多住在皇宮腳下,馬車很快就從偏門進了丞相府。
紫鸾下了馬車四處打量了一下,可惜并不認識。
“分開關押吧,免得他們串供!”寧風如是說,結果就是紫鸾被單獨帶到一處看管起來。
紫鸾見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心中稍寬,用牙咬開手腕上的繩索,四處打量一下:這處只是一所位置偏僻的宅院,屋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窗戶被木條釘死,門從外面鎖上,門口還有人看守。
查看一番,紫鸾頹廢的靠着發黴的牆壁坐在地上,心中萬分想念龍桂。
龍桂此時正拿着加急的訃告看,前後看了幾遍,才終于相信:皇上,不,先皇是被自己氣死的!
“拿這種說辭來堵天下悠悠之口,他們是瘋了嗎?”龍桂嗤笑一聲,把訃告丢給天殘子。
天殘子接過裝模作樣的看了半天,終于坦然承認:“公主,我看不懂……”
龍桂吃了一驚,問道:“那你怎麽看經書的?”
“不不!那些常見的字我都識得,可我看不懂世俗的官樣文章。”天殘子連忙解釋。
積功升到公主親衛隊長的李長河在一邊說道:“公主,這上面肯定都是胡說八道的,咱們這就回去找他們理論理論!”
“可是……”龍桂沉吟,“就怕軍中有人不明白我的苦心。”
“怕什麽?公主這些日子所作所為,救百姓于水火都是兄弟們親眼看到的!”李長河一拍胸腹,“我這就去找人把這件事說道說道!”
說完,不等龍桂阻止,轉身就走。
看着李長河的背影,龍桂滿意的點點頭,天殘子不滿的說:“其實,我也可以編一個的……”
“行了,全龍國都知道你是活神仙,你負責顯靈就好,以後好處少不了你的。”龍桂笑道。
天殘子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
李長河辦事還是非常可靠的,他出門之後就悄悄找到了軍裏一位著名的文人——打油詩詩人李茂,把事情說了一番。
李茂雖然身在行伍,可還是有些文人的氣節的,聽說事情經過以後大怒,當場做了一首脍炙人口的長詩,在李長河的支持下,此詩迅速在軍中流傳,随着傳令兵和糧草押運兵口口相傳,大有流出容城,傳遍龍國的趨勢。
可惜年代久遠,詩句遺落,這裏只查到了幾句,記錄如下:
靺鞨人犯邊,皇上眉不展。
公主顯神威,領兵沖向前!
公主壯如牛,鬼神皆犯愁。
一刀殺狼王,兩刀斃大将!
公主猛如虎,狼王皮做鼓!
壯哉我龍國,誰敢犯天顏?
害死先皇上,還說公主忤。
奸妃和奸相,平地起風浪。
招呼我袍澤,一起清君側!
跟着公主上,封王與封相!
當天,李長河就把詩句呈給了龍桂,龍桂讀後驚的目瞪口呆,任那頁紙從指間滑落。
天殘子好奇的上前撿起看了一遍,大呼“好詩”!還搖頭晃腦的念了一遍。
見“活神仙”都如此喜歡,李長河不免沾沾自喜,龍桂則掩面沉思:有隊友如此,前程堪憂!
☆、揚威
不出數日,衆将就“逼着”公主舉起清君側的大旗,各大小城主并未響應,反倒是一些散兵游勇、綠林好漢想借機混個出身,自稱義軍,拿塊破布做旗幟就來投靠龍桂。
龍桂熱情的接待了這些非正規軍,把他們統統收在旗下,打散重新編隊,第一天就狠狠的操練了他們一番,這些人散漫慣了,那受得了這種罪,不到半天時間,就有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開始發飙。
“開什麽玩笑?我們是來跟着公主清君側的!不去打大官分東西,在這兒瞎跑什麽?”那個漢子大聲嚷嚷着,身邊看熱鬧的都是起哄架秧子的好手,見狀也都嗷嗷的随聲附和。
龍桂本在點将臺上喝茶監督,見他鬧事,不慌不忙的把茶杯放下,站起身客氣的問道:“請教這位壯士姓名?”
那漢子先伸手一扯早上剛穿上的龍國士兵的衣服,露出一胸口護心毛,然後右手大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拇指一指自己的鼻子,咧着嘴說道:“我就是江湖人稱 ‘賽猛虎’的王二狗!”
人群中有人驚呼:“老天爺啊!是那個一個人就屠了滿村二百一十三口的王二狗嗎?”
旁邊人疑惑的問:“有這事嗎?我怎麽沒聽說過?”
“你當然沒聽過了!”另一個人接着說道:“人都死光了,哪還有人知道這事啊?”
有人問先前說話那人:“是啊,人都死光了,你怎麽知道的?”
“當然是衙門裏查到的喽,我姐夫的結拜兄弟的大哥的親舅舅在衙門口看大門,所以知道內部消息,查到抓不到,這事讓衙門灰頭土臉的,對外人是壓根不會提起的!”
很快,圍觀衆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看王二狗的眼神都多少帶上了對強者的崇拜。
龍桂仿佛沒看見衆人議論一樣,正在努力的說服王二狗服從命令,“王二狗,不管你在江湖上如何,如今,你在我的軍中,身為馬前卒就該有馬前卒的覺悟,須知軍令如山,抗命的話就得軍法伺候!”
王二狗上下打量了一下龍桂,輕蔑的說:“軍法?要是小娘們你來動手的話,我甘心情願受了!”
龍桂沉下臉,正色到:“三軍陣前無戲言,王二狗你可要想好了!”
王二狗索性把上衣脫了,露出一身蠻肉,“怕你不是英雄好漢!”
龍桂解下披風丢給身邊的親衛,從腰間解下一條黑黝黝帶滿細小倒鈎的皮鞭,擺了個起手式,沉聲說道:“如你所願!”
王二狗嗷的一聲向龍桂撲了過去,龍桂閃身躲過,一條長鞭舞起來如靈蛇出洞,鞭頭如蛇信一般,左右不離王二狗要害,幾個回合就把王二狗上身的皮撕扯的鮮血淋漓。
王二狗被激的性起,一個翻身滾到武器架前,随手抽出上面的一只長棍砸向龍桂。
李長河在一邊大喊:“大膽狂徒,竟敢以下犯上!”
觀者也是噓聲一片。
王二狗不理,一條棍耍的有模有樣的,可惜碰到了龍桂根本施展不開,那條黑色長鞭如活了一般,一個照面就纏上了棍身,龍桂順着長棍的走勢一抖手腕,王二狗棍去勢已定,餘力不及收回,長棍竟然脫手而出,叮的一聲砸的三四米遠。
王二狗仍不甘心,又折回武器架抽出一把厚重的大砍刀,然後又換了把銅錘,最後把武器架上面的兵器全部換了個遍仍然不敵龍桂,此時觀者已經一邊倒的開始擁護龍桂,紛紛對王二狗豎起小手指,噫、噫的喊的不停。
王二狗還是不服,手裏沒了兵器只能用手臂護住頭臉,嘴裏仍大喊道:“你不過占了兵刃上的便宜,你敢拿件上陣殺敵的兵刃和我對打嗎!”
龍桂聞言收住手中長鞭,冷笑一聲,“你這麽想見我殺敵的兵刃,就讓你見識一下好了!”
轉頭大聲吩咐李長河:“帶人取我的兵刃來!”
李長河答應一聲,帶了八個士兵離去,觀者都沉默着,心裏不約而同的想:真是能擺花架子,取個兵刃都需八人!想那兵刃必是鑲金帶銀的。
衆人俱都伸長脖子,等着難得一見的華麗兵刃,沒想到遠遠的見八個士兵擡着一根黑黝黝的東西走過來。
等走近了才看出那是一把方天戟,八個士兵擡還很費力,估摸着怎麽也得八百斤重。
那八個士兵擡着方天戟走近龍桂,小心翼翼的把方天戟放在她的腳旁,王二狗不可置信的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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