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9)
桂一指前面佛像,“快看!那個佛像好像動了!”
紫鸾趕緊順着手指看去,“哪裏?哪裏?”
龍桂忍着笑,說道:“咦?又不動了,可能是我眼花了。”
紫鸾嘆了口氣,“也許是你有佛緣也不一定,我就沒遇到過佛祖顯靈的事情。”
龍桂一笑,拉着紫鸾直奔正殿,把懷裏的線香點了,分給紫鸾一份,一起插在殿前的香爐裏。恰巧前面的香客剛剛禮拜完離開,龍桂進去跪在左邊,紫鸾跟着跪在右邊,悄悄用手拉龍桂衣襟,“龍姐姐,女子得跪在右邊……”
龍桂坦然自若,“佛祖知道我的心意即可,不要拘泥世俗。”
紫鸾只得依她,雙手合十,默默禱告,佛殿空曠寧靜,檀香味萦繞鼻端,紫鸾難得與佛如此親近,最先想到的竟然是:希望龍姐姐平安無事,早日覓得如意郎君,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想了半天,偷偷睜開眼睛看到佛像微翹的嘴唇,似在譏她貪心不足,只得苦笑一聲,前思後想,許下一個願望:希望龍桂心想事成。
龍桂偷眼看着紫鸾,見她面露微笑,心裏想知道她求的什麽,又不方便問,只得收回眼神,嘟囔一句,向佛像拜倒,紫鸾也跟着拜倒。
紫鸾剛要起身,龍桂伸手按住她的脖頸,嘴裏又嘟囔一句,按着她一起拜了一拜,紫鸾略略不滿,想要起身,結果又被龍桂按着拜了一次,匆忙下連方向都偏了,到底一連拜了三次龍桂才松手,和紫鸾一起起身。
出了大殿,紫鸾好奇的問道:“龍姐姐,你許的什麽願啊,怎麽要拜那麽多次啊?”
龍桂呵呵一笑,難得的微微臉紅,“沒什麽大不了的,你許了什麽願啊?”
“我……”紫鸾臉上也是一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兩個人各懷心思對着笑了半天,正巧一個老和尚路過,看到她們低聲說:“癡……”
龍桂收起笑容,冷眼看着那個老和尚,紫鸾則屁颠颠的跑到主持面前行了個禮,問道:“大師,您看我來年運勢如何啊?”
老和尚回了個禮,念道:“心随意動,心不動,則意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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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聽“咣當”一聲響,聽聲音就知道“功德”的分量不輕,老和尚一笑,嘴裏吉祥話流水一樣,最後連“早結連理”、“早生貴子”的話都說出來了。
紫鸾臉上更紅了,低頭逃也似的走了。
龍桂笑而不語,背着雙手跟在紫鸾身後,那個和尚站在一邊恭敬的低頭送行,當龍桂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老和尚脫口而出,“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萬般皆因果。”
龍桂腳步頓了一下,微微一笑,說道:“紅塵苦海,可我願意為她沉淪。”
見前面紫鸾向她招手,也不等老和尚回答,自顧離去。
老和尚搖搖頭,走到佛前坐下默念經文,念罷睜眼見一個小沙彌滿臉怒氣站在一邊,便開口問道:“何事?”
小沙彌氣憤的說:“主持,有人往功德箱裏扔了塊石頭!”
主持平靜的說:“留着,以後修繕房屋的時候用。”
小沙彌只得忍怒退下。
龍桂随着紫鸾出了寺院,叫迎客僧去取馬,寺院門口一邊的空地上有些小攤,賣些香燭、烏龜之類的,龍桂拉着紫鸾走到一處賣龜的小攤前,見水盆裏有些半死不活的小烏龜。
龍桂掏出一粒金珠放到一個縮在殼裏的小烏龜的背上,說道:“我要這個,十萬火急!”
賣龜的小販看着金珠眼睛都直了,咽了口吐沫,艱難的說:“這些錢不……不夠!”
紫鸾本就不喜歡賣龜賣魚給人放生的這門生意:若沒人買,豈不是就沒人抓它們來賣?!又見攤主漫天要價,氣得拉着龍桂就走。
龍桂反手拉住紫鸾,冷冷對小販說:“夠……”
指着小龜說道:“錢大!”
小販趕緊低着頭說:“公主在上,小的已等候多時。”
龍桂低聲問道:“有什麽消息嗎?”
“有……”小販低聲說道:“錢頭兒探聽得到那位重傷卧床,現在相府掌權的是他的兒子劉義。”
龍桂皺眉問道:“劉義還小吧?好像也沒什麽功名。”
“是的。”小販答道:“最聽不得反對意見,為了樹威,已經殺了不少人了。”
龍桂聞言微笑,“錢大做的不錯。”
拉着目瞪口呆的紫鸾轉身就走,走之前想起一事,笑着對小販說:“那金珠賞了你了,把這些龜都放了吧。”
小販連忙稱謝,收起金珠,端起水盆,飛奔向寺裏。
等龍桂拉着紫鸾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那個小販已經把金珠擺在地上,又擺了些別的小玩意兒,拿着幾個竹圈賣力吆喝呢。
紫鸾訝道:“在這裏擺這種騙錢的攤位真的好嗎?”
“很好啊。”龍桂笑道,“來這裏的不都是想用一點點誠意就換得佛祖庇護的人嗎?都是心存僥幸,玩這種游戲最是适合不過。”
作者有話要說: 龍桂在佛前嘟囔的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生死
龍桂和紫鸾取回馬匹,原路返回,路過一處,見那個“遇到菩薩顯靈”的老太太已經把那顆金珠供奉到一個木匣裏,擺在路旁,供過往行人參拜。
紫鸾嘆道:“一個被人垂涎,一個被敬仰,真是……同珠不同命啊!”
龍桂深深的看了紫鸾一眼,感嘆道:“是啊,有的豬被人宰殺,有的 ‘豬’就是有人護着。”
紫鸾笑道:“龍姐姐又玩笑了,再被人護着,最後還不是一樣被吃掉!”
“是啊……”龍桂嘆息,“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掉。”
“想吃就可以吃掉吧!”紫鸾不解。
“不了……”龍桂又嘆息,“再養養吧,等豬腦再長長的。”
“哦,原來龍姐姐愛吃豬頭啊!”紫鸾捂嘴偷笑。
“是啊,豬頭……”龍桂嘆氣嘆的快把肺吐出來了,萬分煩惱地看着紫鸾。
等二人回到紮營的地方,李長河早已等在路邊,見到龍桂喜滋滋的上前禀告:“公主,寧風來投誠了!”
“這麽快?”龍桂驚訝,随即贊道:“果然是個聰明人!”
下馬要進營帳,卻被紫鸾拉住衣袖,“龍姐姐,寧風他這個人滿口謊話,靠不住的!”
“我知道啊。”龍桂難得說回真話,“我早看出他腦後有反骨,那又怎麽樣呢?現在能幫上我就可以了,又沒指望他對我忠誠不二!”
“可是做人臣子不是要誓死效忠才對嗎?”紫鸾痛苦的看着龍桂。
“是那樣沒錯啊,我們對下屬都是這樣要求的啊!”龍桂不解紫鸾為何痛苦,一時又解釋不清,只得勸道:“你先去歇息吧,我一會兒忙完去看你。”
紫鸾低下頭,默默松開了手。
龍桂輕輕拍拍她的頭算是安慰,轉身帶着李長河快步進了營帳。
寧風見到龍桂熱情的招呼道:“土土,想不到我們這麽快就又見面了?”
龍桂看都沒看他一眼,徑自在帳中唯一的一塊虎皮中間坐下。
寧風有些尴尬,但事已至此,只得厚起臉皮問道:“木兄,不知道你那時說的想請我加入的話還算不算數?”
龍桂裝作沒聽見,招手叫過李長河,吩咐道:“去看看午飯做的什麽?什麽銀耳燕窩羹的別做了,吃膩了,我想吃魚翅餡的水晶小籠包!”
“啊?”李長河一愣,随即了然,連連點頭答應着退下了,候在營帳門口聽着裏面的動靜。
寧風雙手握拳又放開,後槽牙咬了又松,最終還是跪倒在地,低着頭對龍桂說:“請大人收留我,我現在已經有家歸不得了……”
“呀,老兄你這是做什麽?快快請起!”龍桂嘴裏說着這樣的話,身體卻一動不動,“當着衆人的面我們說好相忘江湖的,你這又是何苦呢?”
寧風恨道:“大人有所不知,劉賢對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甘願為他效犬馬之勞,哪知道劉賢受傷卧床,他的兒子劉義竟然對我百般猜忌,你我分別之後,我回家竟然發現爹娘被殺,妻兒被虜,此仇不共戴天!”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龍桂打着官腔,“那你怎麽不去報官啊?我只是一介商賈,幫不了你啊?”
“我……”寧風一時語結,沉吟半天才說:“自古官官相護,我打算賺多多的錢,找個殺手殺掉劉義!”
“也是一個辦法。”龍桂摸摸下巴,點頭同意,“可我現在不缺人了啊。”
寧風急道:“我什麽都能幹的!文能寫,武能打,對京城大小街道建築特別熟悉,特別是對丞相府了如指掌!”
“可那是丞相啊……”龍桂為難的說:“我可不敢得罪。”
寧風連連叩首,“還望大人千萬收留,我什麽都能做的!”
“那你先去幫我揀點幹柴來燒水泡茶吧!”龍桂随意說道。
寧風連連稱謝,起身出門,李長河指派個機靈的下手跟着他,見他走遠才轉身進了營帳,不解的問龍桂:“我們何不讓他帶着我們去殺了劉賢?”
龍桂冷笑一聲,說道:“你可見到他官靴上的血跡?他衣服未換而鞋帶血跡,必是殺了親近之人,想必他為了取信于我已經殺了自己的爹娘,這樣無情無義的人,說的話怎麽能信呢?”
李長河慚愧的低下頭,龍桂接着說:“何況我對他百般折辱,他竟然都忍了,這樣的人必有所圖,你且去探聽一下他的口風,若他想引你做什麽事情,先應承下來再來禀告給我。”
李長河得令退下,龍桂前思後想一番,不免緊皺眉頭。
突聽紫鸾在營帳外問道:“我能進去嗎?”
龍桂展眉一笑,親自過去把簾子掀起,見紫鸾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熱粥站在門口,趕忙側身讓她進來。
紫鸾進了營帳四處打量一下,最後把碗小心擺在虎皮前面,又從懷裏掏出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遞給龍桂。
龍桂接過,發現饅頭還燙手,訝道:“這麽熱,你怎麽放懷裏了?有沒燙到?”
“沒事的……”紫鸾臉上一紅,“天氣冷,怕涼掉,你趕緊趁熱吃了吧。”
龍桂心裏一暖,拉過紫鸾一起坐下分吃饅頭。
見龍桂不似平時說笑,紫鸾問道:“龍姐姐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龍桂一笑,“要是時間來得及就好了,我這麽年輕,靠也把劉賢靠死了。”
紫鸾仔細回想了一下,把劉賢受傷經過細細說給龍桂聽,龍桂聽了只是沉吟不語。
“龍姐姐不必煩惱,讓我扮作神醫去查看一番,見機行事!”
龍桂嗤笑一聲,“開什麽玩笑?現在的丞相府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你要去送死嗎?”
紫鸾低下頭,“要是我死了,你把我葬在山崗上向陽的山坡……”
龍桂聽了伸出雙手掐住紫鸾的臉頰笑罵道:“你敢死在我前頭試試?看我不打的你死去又活來!”
龍桂心裏氣紫鸾胡亂說話,下手重了點,掐的紫鸾哇哇大叫。
紫鸾奮力拍掉龍桂的手,嘟着嘴用手揉搓雙頰,龍桂見她生氣,拉開她的手,親自為她揉了揉,一會兒把她的臉揉成“日”字,一會兒把她的臉揉成“夕”字。
正鬧着,李長河闖了進來,見龍桂和紫鸾正在笑鬧,馬上轉身出去。
紫鸾臉紅紅的打算起身離開,龍桂伸手把她攬在懷裏不讓她走,大聲說道:“李長河進來!”
李長河應了一聲,低着頭進了營帳,垂手站在門邊。
“到近前來!”龍桂不客氣的說。
紫鸾掙紮着要走,龍桂沉着臉瞪了她一眼,紫鸾只得安靜下來,緊張的渾身發癢。
李長河看着自己的腳尖走到龍桂近前,禀奏道:“寧風勸我帶人去丞相府偷寶庫!”
“好啊,你帶人去吧!”龍桂命令道。
李長河趕緊捂着自己的眼睛跪下,說道:“我剛才什麽都沒看見,公主千萬要相信我!”
“嘁!”龍桂不屑的說:“你看見又如何,我和我的內臣玩笑不可以嗎?”
紫鸾哀怨的看着龍桂,龍桂瞥了她一眼,伸手在紫鸾的下巴上摸了一下,對李長河說:“看,這裏都沒有胡子!”
“是!是!是!”李長河趕緊應着,見龍桂面色和緩,問道:“那我不用帶人去丞相府了吧?”
“去啊!”龍桂正色道,“我先帶人去打探,你随後再去接應,管它什麽機關陷阱,我要用我的鐵騎統統踏平!”
紫鸾本來被龍桂戲弄的羞憤欲死,見龍桂如此說,一下子臉上血色全無,伸手抓住龍桂的衣襟,“我……我要和你一起去!”
“好的。”龍桂笑着對紫鸾說:“這次,你和我一起去!”
龍桂心想:死,也要死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一天,一個患者去看醫生。
“醫生,我是個雞蛋,但是渾身長滿了毛,我肯定是那裏出了問題!”
醫生認真的檢查了它的身體,說:“你沒病,你是一個猕猴桃。”
………
又一天,一個猕猴桃去看醫生。
“醫生,我是個猕猴桃,可是我總覺得我的內心太黃了,我肯定是那裏出了問題!”
醫生認真的檢查了它的身體,說:“你沒病,你是一個黃金猕猴桃。”
……
擁抱所有的小天使,誠實、勇敢的面對自己才能快樂起來。
☆、相問
一番商量之後,李長河領命出去,龍桂又細細地問紫鸾丞相府的建築,可惜紫鸾只對玉姬住的摘星樓的印象比較深刻。
龍桂也不惱,拿出磨石慢慢打磨佩劍。
紫鸾在一邊看了半天,感嘆道:“你看佩劍的眼神好溫柔,就像李媽媽看我的眼神一樣。”
龍桂一笑,“武器比人可靠的多。”
把打磨好的佩劍收起,伸手抽出紫鸾的佩劍,紫鸾幾次被俘,現在腰裏的佩劍是把普通的短劍。
龍桂皺眉,“你怎麽把原來的那把劍弄丢了?再怎麽樣也不能遺棄自己的武器啊!”
紫鸾支吾着說不出話來,龍桂無奈的笑笑,認真的幫她把劍打磨好。
冬天天黑的早,很快夜色深沉,李長河帶着一小隊人悄悄的跟着寧風出發,龍桂和紫鸾也混在隊伍中一起向京城前進,到了京城城門,不知道寧風跟守城的人說了什麽,守城官兵絲毫沒有盤問就将衆人放進了京城。
如此順利,讓龍桂的心提了起來,在一個拐角處趁無人注意,拉着紫鸾隐身到一個胡同裏,等到寧風等人離去後才從另一邊的小路溜向劉賢的府邸。
府邸的圍牆有一人多高,站在圍牆的陰影裏,紫鸾努力回憶那處矮牆所在,龍桂随手撿了個石子扔到圍牆裏面,頓時引的一陣犬吠。
龍桂等了一會兒,發現除了犬吠并無人聲,一縱身,腳在圍牆上一踏再次借力,雙手扒住圍牆邊緣,伸頭向牆裏查看,見牆下幾只惡犬還在狂叫不停,龍桂惡狠狠的瞪了過去,那幾只狗被她身上的殺氣所攝,夾着尾巴嗚咽着逃回窩裏,幾個連外衣都來不及穿就跑出來查看的衛兵見狗乖乖的回到窩裏,罵了一句,還未走近就折返回到屋裏。
龍桂雙臂一撐,跨上圍牆,彎下腰把手伸給紫鸾,紫鸾趕緊握住,借力爬上圍牆,借着燈光見下面有狗,吓的騎在圍牆上面不敢動。
龍桂無奈,只得先輕輕躍下,把幾條狗鏈子放在一起打了個結,折回到牆邊,對紫鸾伸開雙臂,鼓勵道:“快跳!”
紫鸾一向聽龍桂的話,竟真的依言跳到龍桂的懷裏,結果重重的撞到龍桂的胸,疼的她發出一聲悶哼。
“沒事吧?”紫鸾窺着龍桂的眉眼小心的問。
龍桂皺着眉,低聲答道:“沒事……”
紫鸾心虛的用手幫她揉了揉。
龍桂倒吸一口涼氣,急忙捉住紫鸾的手,說道:“先記着,回頭找你一起算賬,今天咱們先找摘星樓!”
紫鸾四處張望一下,為難的說:“可是,我也不知道摘星樓在那裏啊?”
“樓如其名,必是最高的那一座!”龍桂伸手一指遠處露出一角的高樓,拉着紫鸾尋路出去,路過守衛的房間不忘點把迷香塞進窗縫。
走出院落就是丞相府的大花園,四處積雪被打掃的幹幹淨淨,龍桂解下白色披風,翻了過來穿上,披風的黑色襯裏讓龍桂隐身于黑暗之中。
紫鸾這才知道披風的妙用,依樣反穿。
龍桂拉着紫鸾一路躲躲藏藏,溜到了那座兩層高樓之下,樓門的牌匾上面果然寫着“摘星樓”。
龍桂等巡邏的守衛過去之後,飛奔到樓門前,把刀□□門縫,一點一點撥開門栓,推開一條小縫,招手叫紫鸾一起閃身進樓,再把樓門輕輕關好。
大廳一側的偏房裏面還有燈光,有小姑娘的說笑聲傳來。
龍桂潛到門口,微微掀起棉簾向內張望,見是兩個丫鬟正在一邊刺繡一邊聊天。
一個說:“那天見的那個帥哥哥再沒遇到過,不知道去哪裏了。”
另一個緊張的說:“綠衣,你千萬不要和別人提起,聽說那個帥哥哥是刺客假冒的呢!”
龍桂拔劍在手,殺氣頓顯,紫鸾搶在她之前闖進屋中,把一只銀針飛快紮到剛才說話的那個丫鬟的翳風穴上,那個丫鬟立時癱倒在地,沉沉睡去。
綠衣看見紫鸾驚叫一聲,龍桂一劍向綠衣刺去。
沒想到綠衣直直看着紫鸾,喜道:“帥哥哥!”
好在龍桂力量收放自如,把劍堪堪停在綠衣的胸口,逼問道:“玉姬可在樓上?”
可惜綠衣眼裏只有紫鸾,癡癡的對紫鸾說:“你是劫富濟貧的俠客嗎?帶我走好不好,我從小就希望能做紅佛女……”
被忽視的龍桂惱羞成怒,正要一劍刺下,卻被紫鸾拉住胳膊。
紫鸾溫言問道:“玉姬可在樓上?”
綠衣搖搖頭,說道:“她帶着丫鬟禮佛去了,很少住在這裏的。”
“你怎麽沒去?”龍桂問道。
紫鸾見綠衣不回答龍桂,只得重複問道:“你怎麽沒跟着一起去啊?”
綠衣這才答道:“我只是個下等丫鬟,她信不過我,從來不帶我去的。”
龍桂氣的暗暗咬牙,轉念一想收起佩劍,拉過紫鸾對綠衣說道:“她就是名滿江湖的少俠 ‘一根蔥’!目前還未成親,我們這次來丞相府就是為了殺了老賊劉賢,為百姓平冤,你可願幫我……她?”
紫鸾暗暗擦了擦一頭的冷汗,心虛的看向綠衣。
沒想到綠衣連連點頭,滿眼崇拜的說:“只要少俠肯帶我走,我願意為奴為婢,一輩子忠貞不渝!”
“那好!”龍桂正色說道,“現在帶我們上樓, ‘一根蔥’要扮成玉姬的模樣混進老賊劉賢的卧房!”
綠衣忙不疊的點頭,把手中繡品丢到一邊,費力去搬動地上的丫鬟,紫鸾趕緊幫忙,合力把那個丫頭搬到床上放好,然後綠衣才拿起桌上的燈盞領着二人上樓。
玉姬的房門鎖着,綠衣看向紫鸾,紫鸾踮腳去摸門楣——以前她藏房門鑰匙的地方,結果只摸到一手灰。
龍桂上前用劍鞘別住鎖稍一用力拗斷鎖芯,讓到一邊,讓綠衣前頭帶路。
綠衣用手護住燈盞帶二人進入玉姬的卧房,直奔梳妝臺,示意紫鸾坐在臺前。
龍桂站到窗前,從窗縫向外窺視,緊盯着路上來往守衛,也許守衛都去埋伏李長河了,這裏守衛并不多,偶爾一個擡頭見了窗上的燈火也不以為意。
龍桂間或瞄綠衣一眼,見綠衣熟練的把紫鸾的頭發打散盤起,揀起盒子裏常用的簪子給她別上,略帶遺憾地說:“可惜這裏只有普通的,貴重的都被玉姬貼身的丫頭收起來了。”
紫鸾摸摸頭上的羊脂玉簪,嘆道:“這些個也不錯了。”
一時裝扮完,綠衣又找出幾件衣服讓紫鸾選,紫鸾猶豫不決,龍桂問道:“玉姬常穿的是那種顏色?”
綠衣想了想,說道:“玉姬常穿紅色,不過少俠還是穿這件白色的吧,這件有毛領,可以遮擋一下臉。”
紫鸾依言換上衣服,站起身讓龍桂過目。
紫鸾身高和玉姬相仿,只是較她略瘦,把衣服套在外面剛剛好。
龍桂見了一笑,“沒想到你扮成女人模樣也很美啊。”
綠衣在一邊贊道:“少俠這樣裝扮以後,遠看還真和玉姬一模一樣,這臉,是事先易容過的吧?”
紫鸾含糊應了,摸摸自己的臉問龍桂:“真的很像嗎?”
“不像!”龍桂冷冷說道,“你就是你,和誰都不像!”
“可是……總有人說……”紫鸾遲疑地說。
“他們瞎!”龍桂不客氣的說,催促綠衣,“事不宜遲,快帶我們去見劉賢!”
綠衣站在門口,讓紫鸾先行,紫鸾微微拉起衣擺,照着早年李媽媽的指導,緩步走下樓梯,儀态萬方,任最苛刻的教導麼麽也挑不出錯。
綠衣愛慕的看着紫鸾的背影,不想被龍桂一把握住手腕,手腕像被鐵箍住了一樣,痛徹心底。
“你到底有何居心?”龍桂壓低聲音問道:“你這樣聰慧靈巧的人怎麽可能只是個下等丫頭?”
☆、威脅
綠衣被戳破心事,慌忙道:“不要懷疑我,我只是想離開這裏而已。”
龍桂眯起眼睛,冷笑道:“随你怎麽想,你記住我手裏的劍可不是那麽好哄的!快快帶我們去見劉賢。”
綠衣連聲答應,龍桂一松開手她就小跑幾步趕上紫鸾,亦步亦趨的跟着她,指點着去劉賢卧房的路,龍桂隐在暗處遠遠尾随他們。
路上紫鸾遇到兩個巡邏的守衛,守衛們見是玉姬,皆讓到一旁低頭行禮。
待紫鸾和綠衣走過,一個守衛問另一個:“李二,玉姬怎麽只帶了一個小丫頭,而且看着那丫頭也臉生啊!”
李二凝神思索一番,答道:“是有一點奇怪啊!”
轉頭一看,同伴換成一個穿黑披風的人。
不等李二問話,龍桂搶着問道:“天下太平!”
李二楞了一下,脫口而出:“今天的口令不是 ‘一統山河’、 ’萬壽無疆’嗎?”
“那就是錯喽~”說完,龍桂一掌擊在他的頸側,把他打暈在地,拖到旁邊陰影處扒下他的衣服,扒到一半李二悠悠醒來,死死拉住褲帶低聲哀求,“不可以這樣粗暴,人家和你還是第一次~”
氣的龍桂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握拳猛擊幾次把他再次打暈才順利脫下他的外衣。
等龍桂換好衣服出來,紫鸾和綠衣已經走的蹤影皆無,龍桂一時無法只得循着剛才的方向往前走,很快又遇到一高一矮兩個巡邏的守衛。
龍桂先開口問道:“一統山河!”
“萬壽無疆!”那兩個守衛齊聲答道,高個問龍桂:“你怎麽就一個人啊?”
龍桂一指身後,“李二壞肚子蹲茅廁去了。”
那兩個守衛皆偷笑,矮個說:“那個李二真是蠢啊,不知道怎麽混進來的。”
“說不定是少爺看上他那張臉了。”龍桂随口接道。
那兩個守衛意味深長的對視一眼,高個嗤笑道:“看上他的屁股還差不多……”
龍桂幹笑幾聲,問道:“可看到玉姬了?我拾到了她的玉簪子得趕緊還給她。”
高個守衛指了一個方向,“往那邊去了。”
見龍桂要追過去,高個守衛不忘好心的叮囑她,“你照顧着點李二,今晚人多事雜,傷了他不好向少爺交待。”
“放心吧!”龍桂應道,“我保證他今晚躺着就行!”
說完,龍桂頭也不回的去追趕紫鸾。
遠遠的見到一處宅院燈火通明,門口圍了好多的女眷,個個或真或假的都愁眉不展。
龍桂心中暗喜:看來劉賢命不久矣。
再細看,紫鸾被幾個中年婦人圍在當中指指點點,綠衣擋在她的面前,面頰紅腫,卻倔強的不肯退後一步。
龍桂心思急轉,一時想不到主意,握着劍柄就要硬闖進去,突地一個管家模樣的急匆匆的從院裏跑了出來,衆女眷呼啦一下把他圍在中間,紛紛問道:“琴音,老爺怎麽樣了?”
“有什麽話要說嗎?”
那幾個中年婦人也撇下紫鸾圍了上前,可那個管家根本不搭理她們,不耐煩的用胳膊肘推開前面擋路的幾個婦人闖出包圍,正要往外跑,一眼看到站在一邊的紫鸾,喜道:“玉姬夫人,老爺正急着找你呢!你們真是心有靈犀啊!”
紫鸾趕緊低下頭,按琴音的指示走進院裏,引的一群婦人大呼小叫的憤憤不平。
綠衣也想跟着紫鸾進去,不料卻被琴音攔在門口。
綠衣急道:“夫人得要人伺候。”
琴音用力推了綠衣一把,罵道:“你算什麽東西?外面等着!”
婦人們又圍住綠衣說長道短,龍桂趁機走近門口。
琴音不耐煩的對吵嚷的婦人們喊道:“都閉嘴!再吵現在就把叫人牙子來把你們領走!”
一個身穿素白衣服的女子立馬放聲大哭,“老爺啊!你怎麽那麽狠心啊!”
正巧一個華服少年帶着隊守衛趕到,華服少年一腳把那個白衣女子踹翻在地,罵道:“人還沒死呢,你嚎什麽!”
罵完再沒多看她一眼,直奔院子而去,琴音見他要進院子,趕緊跪在門中間,笑着陪不是,“少爺,老爺說了,想單獨和玉姬待一會兒。”
劉義一巴掌把琴音打的歪向一邊,罵道:“狗奴才,要你管!”
琴音爬起來繼續跪直,勸道:“少爺,老爺有令,我們做屬下的不敢違背,否則就是不忠!”
劉義猛地抽出身邊守衛的腰刀對着琴音,瞪着眼睛喊道:“信不信我一刀殺了你!”
“請少爺全我忠義!”琴音低下頭把脖子放到劉義刀下。
劉義氣的渾身發抖,可刀卻遲遲不敢落下。
龍桂暗笑他一介書生還想學人家殺人,上前一步抓住劉義的手腕勸道:“少爺莫與他一般計較,老爺只是一時糊塗,到底您才是他的親兒子,現在辦正事要緊!”
劉義順勢把刀丢在地上,恨恨的說:“正是!我先不與你這狗奴才一般見識,等我活捉龍桂,爹他自然會對我另眼相看!”
突地,遠處傳來喧嚣打鬥聲,劉義大喜,“龍桂果然上當了!”
說完,帶着衆守衛直奔打鬥處而去。
挨打的那個白衣女子見劉義走了,才悄悄從地上爬起來,躲在人群後面。
龍桂瞥了一眼琴音,見他嘴角流血,殷勤的上前把他扶起,贊道:“兄弟,你真是赤膽忠心趕超日月啊!”
琴音拂了拂膝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冷冷的說:“做奴才的就得守本分,情義擱兩邊,忠字放中間!”
龍桂一抱拳,贊道:“說的太好了,在下實在是太佩服了!”
見琴音臉上不喜卻也沒反對,龍桂接着說道:“大哥,我進去給您接點水擦把臉吧?免得一會兒老爺見了生氣!”
琴音一瞪眼睛,“你想進去?”
龍桂勸道:“我就去廂房給您老拿點熱水,絕對不會進主屋的!”
說完身體一扭從琴音身邊擠過,站到他的背後,猛的一拳擊中他的腰椎,琴音還沒來得及反對就氣絕身亡。
龍桂扶着琴音的屍體坐倒倚靠在門邊,大聲說道:“大哥,您先在這裏靠一會兒,我燒了熱水就來。”
說完閃到一邊,在門後拿起琴音的手趕蒼蠅一樣對那些婦人揮揮手。
那些婦人只得紛紛後退幾步。
龍桂又拿着琴音的手不耐似的連連揮動,那些婦人只得一退再退,幾乎退到十米以外,龍桂這才滿意,放下琴音的手快步走向主屋。
主屋門口兩側站着一幹規規矩矩的丫鬟小厮,連聲咳嗽都沒有,見龍桂直直往裏面走,有小厮上前攔住,低聲斥道:“你是什麽人?亂闖什麽?”
龍桂一亮剛才順手從琴音腰裏摸出來的一串大小鑰匙,說道:“琴音大哥有事脫不開身,讓我幫他把這個拿給老爺,還不快讓開?”
那個小厮猶豫不決,龍桂勸道:“必是老爺要送給玉姬什麽寶貝,耽擱了咱們可擔不起!”
那小厮還是不讓開,但龍桂看出他的遲疑,一把把他推開,闖到卧房中。
作者有話要說: 想想別人的公主都是溫柔、可愛、易推倒,我的公主是冷酷、腹黑、真話少,可我就喜歡這樣的!
☆、運氣
龍桂先看到紫鸾正好好的跪坐在床前的榻上,一顆心才算安定下來,然後才看見躺在床上的劉賢雙目滿含深情的望着紫鸾,似乎在等待她回答什麽。
龍桂低聲說:“快搖頭!”
紫鸾聽到她的聲音,聽話的搖了搖頭。
劉賢雙眼頓失去光彩,長嘆一口氣,氣絕身亡。
龍桂上前拉起紫鸾,問道:“他問你什麽了?”
“不知道啊……”紫鸾無辜的搖搖頭,“他對我說 ‘此生最後一個問題,你可曾……’,可是我等了半天,他也沒說出來可曾什麽啊。”
龍桂開心了笑了起來,見紫鸾茫然的看着自己,趕緊收起笑容,正色道:“你去門口盯着外面,我搜一下劉賢身上有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紫鸾答應了一聲,跑到門口目不轉睛的盯着外面,外面的小厮丫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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