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10)

也側耳聽着屋內的動靜,屋內屋外竟然神奇般的一起安靜下來。

龍桂一揮劍割下床帏蒙在劉賢頭上,從靴子裏摸出一把鋒利小刀,幾下就把劉賢的頭割下來,用床帏包好,輕輕放到桌上,然後到門口輕推下紫鸾示意她出門。

紫鸾低着頭推門出來,龍桂跟在她後面反手把門關上,假裝得意的用力搖了搖琴音身上得來的那串鑰匙,跟着紫鸾一起走出院子,路過琴音的屍體不忘對屍體作揖,大聲說道:“抱歉,老爺讓我帶玉姬去取件寶物,我去去就回!”

綠衣飛一樣沖出人群,跑到紫鸾身邊向她行了一個禮,悄聲說:“我帶你們去倉庫。”

說完,提起門口的燈籠在前邊帶路,帶着紫鸾和龍桂快步離開。

沒走多遠就到了倉庫,遠遠看過去倉庫門口只有兩個守衛,龍桂疑心頓起、停下腳步,綠衣忙道:“在裏面還有好幾處關卡,怕人起疑,外面只有兩個心腹守着。”

龍桂聽了也不言語,從懷裏摸出身上所有的霹靂子統統向門口丢了過去,那兩個守衛以為是暗器,俱都拔刀去撥,結果反倒擊爆霹靂子,轟隆隆連聲巨響那兩個守衛炸成肉沫,連帶倉庫門口都被炸塌。

綠衣臉色慘白,被吓的呆愣在原地,紫鸾總算見過世面,見龍桂回頭對她指了指一邊的樹叢,只呆了一呆,就忍着耳痛拉着綠衣躲向樹叢暗處。

龍桂則運起輕功,飛一樣掠向不遠處打鬥吵嚷的方向——那裏劉義正在圍剿“龍桂”。

途徑一處梅林,小徑邊突然躍出幾個黑衣人,帶頭的一刀向她砍來,龍桂揮劍一格即往後躍去,罵道:“你個蠢錢大,竟然敢砍我?!”

錢大忙收起刀跪倒在地,“公主饒命,剛才十萬火急,我沒認出您來。”

龍桂顧不上責罰他,急問道:“前邊怎麽樣?”

“我們也才剛剛到,還沒過去。”錢大答道。

“你眼光不錯,這裏很适合埋伏,你留幾個人在這裏等着截殺守衛,放過其他閑雜人等,其他的跟我去救人!”

被誇贊的錢大意氣風發的留下幾個人,帶着剩下的人跟着龍桂跑向前邊。

很快,龍桂看到幾個守衛護着劉義在一邊觀戰,她對着錢大打了個手勢,讓他帶人從另一側過去,自己則沖向劉義,嘴裏大喊着:“大事不好了!有人暗算了老爺,還請少爺快去見老爺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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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義眼見“龍桂”一方漸漸不支,勝利在望不舍得離開,反倒罵龍桂:“狗東西,胡說什麽?我爹是真神下凡,豈會被暗算?”

龍桂只得躬身退下。

劉義話音剛落,就有劉賢的貼身小厮哭號着跑來向他禀告:“少爺~老爺被人害死了!”

劉義身邊的守衛俱都動容,劉義一時拿不定主意,看向他們,可還沒等他們獻策,就有三個年輕貌美的婦人哭哭啼啼的跑過來拉着劉義的手不放。

劉義厭惡的甩開她們,“不要碰我!”

可那幾個婦人欺他年幼,也許還沒嘗過男女滋味,反倒貼到他的身上,大有撲到他的懷裏痛哭的趨勢,慌的劉義手忙腳亂。

寧風聽到這邊有哭號聲,奮力連攻幾下,擊傷李長河跳出戰圈,跑到劉義的身邊問道:“丞相他被暗害了?”

不等劉義說話,一個大嘴婦人先晃着胸部哭着回答,“天啊!老爺被人割掉了腦袋,真是吓死我了!”

寧風稍一遲疑,随即下了決心,突地一劍刺穿劉義的胸口,劉義不可置信的看看寧風,像要阻止悲劇發生一樣雙手握住劍刃,可惜寧風毫不遲疑的從他胸口拔出劍,順便切斷了他的十根手指。

異變突起,劉義的一腔熱血濺了大嘴婦人一頭一臉,吓的她尖叫着轉身逃走,因她一臉是血,又張着一張血盆大口,驚的跑來找劉義商議對策的人們以為見到了鬼,四散逃走,有膽大的以為她被吓瘋了,追着抓她,因她亂闖,反倒讓人發現了李二。

寧風橫劍在胸,大聲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諸位同僚何不棄暗投明?”

一個婦人不屑的冷哼一聲,被寧風一劍刺倒在地,剩下的一個婦人再不敢言語,垂手低頭默然不語。

劉義身邊的守衛本就驚疑不定,見上司如此說,紛紛起了倒戈的念頭,正在這時,錢大帶人加入混戰中,一下子就扭轉了局勢,把成包圍之勢的相府守衛反倒圍在中間、裏外受到夾擊,如此更加堅定了相府守衛的投降之心。

寧風看了眼戰況,暗自得意自己的決斷,雖然時間只差那麽一小會兒,可心意卻大不一樣。

龍桂在暗處冷冷看了眼寧風,轉身仗劍加入戰團,接連砍翻數人,救出了身受重傷的李長河。

龍桂把李長河拖到一旁不顯眼處,撕下他的外衣幫他包紮傷口,抽空觀察了一下,見寧風又殺了個拒絕投降的部下,正大咧咧的命令戰鬥中的部下放下武器。

劉義還未死去,傷口處流出的熱血轉瞬間就被寒風吹涼結成薄冰,他躺在地上,原本絕望的望向一邊小徑的雙眼突然煥發出異樣的光彩。

龍桂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見李二拿着一把佩刀衣衫不整、歪歪斜斜的跑來,見劉義躺在血泊中又驚又懼,急着跑近,結果一腳踩在凍成冰的鮮血上,跌倒在地,佩刀失手飛了出去,刀刃好巧不巧的擦過寧風的脖頸。

本以為馬上就要走向人生巅峰的寧風覺得脖子上一涼,然後發現鮮血箭一樣帶着他的野心叛離了他的身體,直到頹然倒地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看到整個過程的龍桂摸摸下巴,笑道:“這有點兒意思啊……”

離奇的意外讓戰鬥中的雙方都驚呆了,相府的守衛拿着武器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舉起還是該放下。

龍桂站起身大聲說:“劉賢造反,主犯已死,從者繳械概不追究!”

☆、憤怒

見大家只是驚訝的看着自己,并沒有振臂一呼從者雲集的事情發生,龍桂猛的想起自己現在身穿丞相府守衛的衣服,誰能聽到一個卑微的守衛的聲音?

龍桂尴尬的站在原地,眼見幾個士兵就要往她身上招呼兵刃,突地一個聲音響起:“我是寧貴妃李倩可,我這裏有先皇禦賜的特使金牌,劉賢造反,其父子已被格殺,從者繳械,概不追究!”

龍桂循聲望去,見紫鸾高舉金牌站在不遠的高處,綠衣在一邊為她提着燈籠,燈籠微弱的光照在紫鸾的臉上,讓她蒼白的臉顯得肅穆莊重,有種異樣的美。

龍桂溫柔的笑了一下:好像長了一些呢……

突地一道冷箭直向紫鸾射去,龍桂情急之下随手抓起身邊的一個人向紫鸾推去,結果那人和撲到紫鸾身上的綠衣撞作一堆,一起壓在紫鸾身上,紫鸾被他們撞的摔倒在地,恰恰躲過了那支冷箭。

龍桂臉上怒氣升騰,錢大見她發怒,拿出懷裏的哨子猛的吹響,尖銳的哨聲直沖雲霄,轉眼間,劉賢的宅邸變成了人間修羅場。

龍桂飛奔到紫鸾身邊,一腳踢飛剛才丢過來的李二,又一腳把紫鸾身上的綠衣踹到一旁,彎下腰急切的問紫鸾:“怎樣?可有哪裏受了傷?”

紫鸾嬌呼聲“疼”,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眼淚汪汪的給龍桂看剛才跌倒時在地上擦傷的手掌。

龍桂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刮了下紫鸾的鼻子,笑罵:“嬌氣!”

紫鸾委屈的嘟起嘴。

龍桂眼見局勢已定,不想再讓紫鸾深陷危險,于是拉起她的手,說道:“走,咱們去看看劉賢的寶貝都有什麽?”

“那綠衣怎麽辦啊?”紫鸾看着地上被龍桂踹傷的綠衣為難的問道,她剛才摔倒在地沒看到龍桂踹人,還以為綠衣為了救她受了傷。

管她去死!龍桂這樣想,但說出口的卻是:“她受傷了不能動,我叫人先給她治療!”

說完,随手折下一枝梅花放到綠衣的身上,然後認真的對紫鸾說:“你看,我已經給她做好标記了,馬上就會有人來救她。”

“哦!”紫鸾放下心來,四處尋找兵刃想上前殺敵,卻被龍桂固執的拖走,所以她并不知道那天晚上丞相府血流成河,屍體成山。

因為冬天土地凍的像鐵一樣,最後只能用火焚燒屍體,大火整整燒了一天,到最後,焚化的骨灰、勃勃的野心、曾經的喧嚣吵鬧統統随風散去。

這些,紫鸾很久以後才知道,當時她随着龍桂離開去找劉賢留下的財寶,到了被炸塌大門的倉庫,發現門口已經被清理出一個出口。

似乎裏面的守衛已經逃走了,畢竟壞消息傳的比較快,幾乎相府裏的所有人都知道劉賢父子已經死了。

龍桂從房角摘了一盞燈籠提在手裏,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外面的一些綢緞藥材已被洗劫一空,只剩下掉到地上來不及拿走的一些散落物件。

龍桂看都不看那些,拿出那串鑰匙細細比對,果然有一把形狀奇特的小鑰匙,龍桂在倉庫的四面牆壁尋找一遍,又踢開地上的散落雜物把地面細細查看一邊,還是沒有找到類似鑰匙孔或者機關的地方。

龍桂皺眉沉思,出去看了看倉庫,見倉庫是獨棟的,并不與其它房子相連,于是繞着倉庫轉了一圈,用步子丈量了一下長寬,可等她重新進了倉庫,卻驚訝的發現紫鸾不見了。

龍桂驚出一身冷汗,拔劍在手四處查看,可倉庫裏空落落的,只有靠牆擺放的箱子,箱子都只有尺把寬,只能站進去,并沒有足夠的地方可以藏人,

“龍姐姐~我在這裏。”

紫鸾悶悶的聲音傳來,似乎被困在什麽狹小空間裏。

龍桂被吓的不輕,“喂!你被高人收了嗎?”

龍桂提心吊膽的等了半天卻沒有等到回答,過了一會兒,紫鸾的腦袋從一個箱子裏面露了出來,氣憤的問道:“什麽被高人收了,你當我是什麽?”

見紫鸾無事,龍桂才放下心,沒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你找到密道了?”

”嗯!“紫鸾興奮的連連點頭,招手叫龍桂過去,龍桂走到那個小箱子前面,見那個小箱子的樣式和其它的沒什麽差別,但是把底板掀起之後,下面是只容一人進出的小小入口,有一個梯子通到下面的房間。

紫鸾先下到梯子下面,在一邊等龍桂,龍桂順着梯子下到底下,臨走不忘把頭上的底板蓋好。

龍桂下到密室四處打量,燈光微弱,看不大清四周,依稀是個和上面倉庫差不多大小的房間,可能修有開在室外的通風口,所以一點也不氣悶。

龍桂随口問道:“你怎麽發現這裏的?”

紫鸾得意的說:“這個箱子四周的灰比較厚嘛!我以前偷看我爹的藏書就是找灰多的,經常是我爹藏起來的傳奇話本!”

“然後你爹發現了把你打的半死?”

“怎麽會!”紫鸾又嘟起嘴,生氣的大聲說:“都說是灰塵多的書了嘛,他自己都不看的,我偷走他都不知道!”

地下室冬暖夏涼,紫鸾已經暖和起來,嘴唇紅豔豔的花朵一樣,襯在白皙的皮膚下更顯嬌豔。

龍桂用拇指輕輕拂過紫鸾的嘴唇,那唇溫暖柔軟。

紫鸾一愣,連忙用手背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輕聲問道:“是不是剛才我說話噴出了吐沫?”

見龍桂冷冷的看着她不說話,紫鸾紅着臉說道:“我以後會小心的……”

“蠢……”龍桂低聲罵了一句,不知的說紫鸾還是說自己,轉身拿着燈籠四處查看,恰巧燈籠噼啪一聲炸了一個燈花,紫鸾吓的緊跟在龍桂身後,用手緊緊抓着龍桂的衣擺,以為她不知道而有小小的暗自得意。

龍桂先走到對面的牆上,見牆上似乎密密麻麻的挂滿東西,舉起燈籠一照,發現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每樣東西下面都相應的标有字跡。

紫鸾湊到近前仔細看了看,好奇的用手指碰了碰其中一個,疑惑地問道:“這截東西是什麽,怎麽還彎彎曲曲的?難道是什麽奇花異草?”

“人的手指。”龍桂平靜地說:“彎的部分是指甲。”

紫鸾吓的倒退一步,瞪大眼睛看向龍桂,結果帶起的風吹的燈火搖晃不停,讓龍桂的臉看上去陰晴不定。

“怎麽……怎麽回事?”紫鸾緊張的舌頭打結。

“下面寫着呢!”龍桂用手指了指那截手指下面的字跡。

紫鸾這才看到那些字,字跡陳舊模糊,依稀寫的是一個龍國人的名字和食指。

龍桂把燈籠舉高,依次照過牆上整齊排列的各種零碎器官,最後把燈籠停留在一個只有名字的地方,那裏字跡早已斑駁脫落,幾乎認不出來,可龍桂知道那裏寫的是:李倩嘉——那是紫鸾的李媽媽的名字,也是寧貴妃的名字。

☆、生死

“喂~”龍桂扯了扯把臉埋在她背後的紫鸾,問道:“你是不是說過寧貴妃長的像你的李媽媽?”

紫鸾不敢擡頭,含糊的“嗯”了一聲。

龍桂無奈地說:“你也是上過戰場的人,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什麽好怕的呢?”

“怕啊,一直都怕,只是有的時候不敢讓人知道而已……”

紫鸾說話的時候呼出的熱氣透過衣服,讓龍桂覺得癢癢的,無奈的反手拍拍紫鸾的屁股安慰她,問道:“李媽媽有沒有說過自己家裏的事情?”

紫鸾沉默許久,擡起頭答道:“沒有,她從沒說過,我記得我問過她很多次,可她都只是笑笑,被我纏的急了,就說是天意弄人什麽的。”

“也許真的是天意弄人呢……”龍桂轉身繼續查看。

紫鸾拉着她的衣擺問道:“龍姐姐,你說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何必去猜,直接去問寧貴妃好了,她不是還活着嗎?”龍桂随意的答道。

“她可是貴妃啊……”紫鸾郁悶地說:“我費了那麽大的勁才進宮一次,要怎麽樣才能再見到她啊……”

“你求我啊,求我帶你去見她。”龍桂笑道。

“可我覺得她好可怕,有點不敢見她啊……”

“那就不要見了。”

“……”

說着話,龍桂拖着身後的紫鸾繞着地下室走了一圈,并沒有發現其他的東西,只得又把紫鸾拖到進口處。

紫鸾還在啰裏啰嗦的說李媽媽如何好,龍桂猛一轉身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吓的紫鸾一動不敢動,龍桂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上面,紫鸾眨了眨眼表示自己也聽到了上面傳來紛沓的腳步聲。

龍桂松開紫鸾,拉着她躲在梯子後面的陰影裏,吹滅燈籠,四周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紫鸾吓的緊緊抱住龍桂,小聲問道:“那些是什麽人啊?”

龍桂用食指壓在紫鸾的唇上,讓她噤聲,側耳細聽上面的動靜。

上面傳來吵鬧聲和兵刃撞擊聲,過了一會兒安靜下來,又有箱子在地上拖拽的聲音。

有人問道:“錢頭兒,要不咱們分了這些東西吧?”

錢大沉吟一下答道:“這不好吧,還是要先問過公主才對。”

幾個不滿抱怨的聲音傳來,“頭兒,這次任務老六死了,他家還有老婆孩子呢,憑上面給的那點錢怎麽夠他們生活啊?咱們少拿點,公主不會在乎這點東西的。”

“就是,就是,咱們兄弟可是賣命的,公主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的。”

錢大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同意,“那就撿輕便的少拿一些,千萬不要讓別人看出來。”

衆人低聲歡呼,很快就傳來集市般亂糟糟的聲音。

紫鸾低聲說道:“龍姐姐,他們騙你,咱們出去罵他們!”

“沒必要。”龍桂平靜地說,“他們賣命不過是為了錢財,大多世人拼命不過為了酒色財氣,這很正常,什麽都不為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什麽都不為的是什麽樣的人啊?”紫鸾好奇的問道。

“就是那種真正為國為民、天天把忠義挂嘴上的人啊,傻的要命,還讓人拿他們沒辦法。”

紫鸾想了想,輕聲問道:“就像我爹那樣的人嗎?”

龍桂用沉默回答了紫鸾。

紫鸾也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問道:“那樣不對嗎?書上不都是那樣寫的嗎?”

“呵呵。”龍桂低笑,“也不是不對,看站在什麽地方看吧,上位者當然希望下面的人忠誠能幹,要是他們一心為了別的,肯定會讓人不放心的,要是個平庸無能的人也就算了,要是卓越不凡的……”

紫鸾沉默下來,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使得龍桂的其它五感更加敏感,連抱着紫鸾的手都開始蠢蠢欲動,可紫鸾卻茫然無知,深深的陷入成長的困惑之中,在“書上都是錯的”和“龍姐姐最會騙人”之間猶疑不定。

好在上面很快安靜下來,龍桂點起燈籠,乍起的光亮讓她們兩個人都眯起了眼睛。

龍桂把燈籠交給紫鸾之後先爬上梯子,剛要伸手推開上面的擋板,突地上面又傳來腳步聲,龍桂的手一頓,紫鸾在梯子下面也聽到了腳步聲,學着剛才龍桂的樣子,一下子就吹滅了燈籠。

四周又陷入濃稠的黑暗當中,龍桂怕紫鸾害怕,用手摸着梯子一層層往下走,腳一踏到實地就伸手把吓的幾乎屏住呼吸的紫鸾拉到懷裏。

紫鸾吓的想叫,龍桂把她的頭用力壓到自己的胸前,在她耳邊低聲說:“別怕,是我。”

等紫鸾身體不再僵硬,龍桂才慢慢松開手,紫鸾擡起頭深吸一口氣,嘆道:“差點被你的胸憋死——你怎麽知道是我啊?”

龍桂被逗笑,“我就是知道啊……”

即使看不見,我也知道那個人是你,就像你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二人相擁而立,上層傳來到處翻找東西的聲音,最後,腳步聲音停在了出口的箱子附近片刻,一個女子的聲音清晰的傳來:“啊!燈籠!”

龍桂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一時又想不起來。

紫鸾驚訝的轉頭四下查看,可還是沒有一絲光亮,耳聽那個腳步聲出去,很快又進來,接着又急匆匆的跑走了。

紫鸾這才放下心來,長出一口氣,“咱們快出去吧,在這裏快被吓死了。”

“出不去了……”龍桂平靜的說:“那個女人放了火。”

紫鸾不信,點起燈籠,飛快爬上梯子,用手去推擋板,結果險些被燙傷,只得愁眉苦臉的回到龍桂身邊。

龍桂泰然的拉着她靠着牆壁坐下,搖頭嘆息:“完了,沒想到你我竟然會被困在這個地方。”

紫鸾沉默了一會兒,竟然哭了起來,抽噎着說:“我也就算了,你怎麽能死在這裏呢?還有那麽多事情需要你去辦,都是我的錯,是我的命不好,連累了你……”

“怎麽會死在這裏呢?”龍桂似在自言自語的反問,轉而問道:“你有沒有什麽想做還沒做的事情?”

“當然有啊……”紫鸾摸着眼淚,“我還是處女呢……”

龍桂眼睛一亮,“要不我幫你?”

紫鸾撲哧一笑,“龍姐姐就會開開玩笑!”

龍桂哀怨的看着紫鸾,紫鸾笑過之後不再緊張,收起眼淚嘆道,“本來以為報仇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可是時間還沒到一年,生死關頭我第一個想起來的竟然是旁的有的沒的。”

“那你還想報仇嗎?”龍桂輕聲問,緊張的等着紫鸾回答。

紫鸾搖了搖頭,龍桂心裏一松,沒想到紫鸾接着說:“這段時間見過太多的生生死死,這麽多的事情發生,讓我來不及細想這件事情,要是我能活着出去的話,再仔細考慮報仇的事情吧。”

上面各種絲綢錦緞熊熊燃燒,熱度烤的密室的溫度節節升高。

紫鸾擦了把汗脫掉外衣,轉頭看向龍桂,龍桂也飛快的脫掉外衣,恰在此時燈籠裏的蠟燭突地滅了,紫鸾習慣性的靠向身邊的龍桂。

龍桂摸索着拔掉紫鸾頭上的各種簪子,把她盤的緊緊的長發放下,好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紫鸾像只撒嬌的小貓一樣,用力在龍桂的胸前蹭了蹭,低聲說道:“龍姐姐,你對我真好……”

“還不夠,還可以更好……”龍桂摸着紫鸾光滑的長發,“要不要試試?”

☆、坦白

“可是沒時間了,我們就要死了……”紫鸾難過的說:“我們約好來世也在一起好不好?今生我欠你太多,來世我來償還你。”

龍桂嗤笑一聲,“來世飄渺,不如現在及時行樂!”

低頭嗅了一下紫鸾發上的香味,手指順着她的脊柱慢慢向下,低聲責備道:“蠢貨,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想說點別的嗎?”

紫鸾瘦瘦的,骨節明顯,龍桂的手指順着她的曲線起伏滑過,當龍桂的手指離紫鸾的尾椎骨還差一個骨節,馬上就要探入那個溝壑的時候,紫鸾發出一聲幼貓樣的嗚咽。

“龍姐姐……”紫鸾艱難地說:“對不起,我騙了你……”

“哦……”龍桂的心不在蔫的回答,手指想繼續向前探索。

“那天我偷聽到你和我爹的對話……”紫鸾抱緊龍桂,難過的說:“我知道為什麽我的一家會被殺……”

龍桂的手悄悄握成拳,咬牙暗恨:蠢貨!我衣服都脫了,你跟我說這個!

“我聽到你讓我爹支持太子,還威脅他……”紫鸾突然嚎啕大哭起來,鼻涕眼淚一下子就濕了龍桂的衣襟,“可是我沒辦法恨你,我……我喜歡你!”

突地聽到紫鸾的真情告白,龍桂的心情一下愉悅起來,高興的抱着她滾到在地,結果剛翻了個身,就聽咚的一聲,紫鸾的頭重重的撞到了梯子上。

“呀!”紫鸾呼痛,急忙說道:“龍姐姐,你不用怕,我不會害你的!”

“我怕你?”龍桂不屑的反問,心疼的把紫鸾抱在懷裏,用手胡亂揉着紫鸾的腦袋,沉默了一會兒,解釋道:“其實我……”

“沒關系的。”紫鸾打斷她,“不管怎麽說你和我爹之間并不是個人恩怨。”

“那倒是,可是我……”

“我真的不介意的,我爹也算求仁得仁。”

“是,可是我……”

“今天你被我連累馬上就要死在這裏,也算我報仇了……”

“蠢貨,閉嘴!”龍桂終于不耐煩起來,用力把紫鸾的臉壓到自己的胸前,“我想說我并沒有要害你爹,我本就是替父皇辦事,只是把當時你爹做的說的報告給父皇而已。”

紫鸾拼命掙紮了半天才從龍桂的胸裏把腦袋揪出來,驚訝的問道:“所以是皇上他想殺我爹?”

“他本來并不想殺的,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改變了主意。”龍桂沉吟着說,“也許,是某人的收集還少了一樣吧。”

“你是說……”

“是的,我猜牆上的那些東西來自曾經顯赫一時的李靖一家,你的李媽媽就是李靖的女兒李倩嘉。”

“這……這太不可思議了!”紫鸾驚訝的目瞪口呆。

“是啊。”龍桂也覺得很神奇,“李靖當年可是被抄家,這樣都能收集到,也真難為她了。”

“那我的仇人是寧貴妃還是李賢呢?”紫鸾傻傻的問。

“……不是一樣嗎?”

紫鸾想了想,長嘆一口氣,失望地說:“知道了又能怎樣呢?我們被困在這裏都快死了——我覺得好冷,一定是快死了……”

龍桂心裏一喜,雙手又活泛起來,“我來運功讓你熱起來吧!”

“哦……”紫鸾渾身軟綿綿的靠在龍桂的懷裏,“要是很費力氣的話就算了,反正我們也快死了。”

“是啊,快死了一樣……”龍桂在紫鸾耳邊低語,溫潤的嘴唇擦過她的耳垂,逗的紫鸾一陣心悸,忍不住笑出聲,躲閃着說:“好癢……”

“不要亂動!”龍桂捉住紫鸾的雙臂,正色道:“待我為你運功!”

雙手順着紫鸾的雙臂向上移動,附上她的臉頰。

陌生的感覺讓紫鸾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奇道:“诶,你的手好涼——怎麽會涼呢?”

“這個……”龍桂支吾着,“也許是因為我運的是冷寒功吧?”

“不對!好像火已經停了!”紫鸾開心的掙開龍桂的手站起來查看,結果又咚的撞到了梯子上,捂頭呼痛,龍桂只得點起燈籠裏的蠟燭,也在心裏給自己點上一根蠟。

紫鸾眨了眨眼,适應了一下突然亮起的燭光,順着梯子向上爬起,剛要用手去推擋板,龍桂趕緊在下面喊道:“小心燙,用衣服包上手!”

紫鸾接住龍桂扔上來的外衣把手裹住,試着推開擋板,立馬有頭發燒焦的味道飄了進來。

“火已經熄滅了!”紫鸾興奮地說,“我們運氣真好!”

“本來也燒不起來……”龍桂怏怏地說。

“……”紫鸾狐疑的看向龍桂。

“呵呵……”龍桂讪笑道:“本來真絲綢緞就燒不起來,上面四周牆壁是鐵的,下面密室的通風口又在別處……”

聽了龍桂的解釋,紫鸾一聲不吭的爬了出去,龍桂見她生氣,趕緊跟着爬出密室的出口,見紫鸾傻愣愣的站在門口,急忙追過去道歉:“不要生氣嗎,我沒有故意騙你啊……”

猛的發現紫鸾的臉上即羞且怒,眼睛卻直瞪瞪的看着她的身後,覺得有點不妥,轉頭一看,見錢大和李長河領着一幫人站在門外正看着她們,有的拿火把,有的拿水桶,看樣子是看到火光趕來的。

龍桂再回頭看看紫鸾,借着外面火把的亮光發現紫鸾頭發蓬亂,兩眼通紅,衣衫不整,外衣拿在手裏,活生生一副剛被采摘過的樣子。

紫鸾惱羞成怒,一跺腳,轉身逃也似的往一條小路上跑去。

“……”龍桂對着她的背影擡了擡手,心裏有苦說不出,還是李長河反應快,推了推身邊一個還在傻愣着的人,催道:“快跟着幫忙,百歲跑的這麽急,一定是有要務在身!”

“啊?啊!”那個人醒悟過來,答應了一聲,追着紫鸾跑了過去。

龍桂給了李長河一個贊賞的眼神,吩咐道:“李長河身上有傷行動不便,帶着人在這裏清點倉庫,一場大火,損毀在所難免,你可要仔細着。”

李長河面露喜色、眼露精光,在錢大那幫人羨慕的眼神裏大聲的應了。

“錢大,帶着你的人跟我去書房搜一下!”

錢大早已腰包鼓鼓,倒也不眼紅李長河,答應了一聲,帶着人跟在龍桂的身後。

龍桂低聲問錢大:“整個相府都搜過了嗎?有沒有發現靺鞨人?”

“沒有!”錢大答道:“只有龍國人,并沒有發現口音奇怪的人。”

龍桂沉默不語,心裏猜想着那個靺鞨三王子會在什麽地方,手裏有多少人。

在劉賢的書房,錢大帶着手下開始細致的搜索,可惜劉賢沒有留下一點兒的蛛絲馬跡,甚至連賬目都是清清白白,要不是先發現的寶庫,恐怕真的會以為他是個兩袖清風的好官。

龍桂只得帶着人折回到劉賢的卧房。

卧房空落落的,本來熙攘的人們早已四散,只有琴音的屍體還敬責的靠在門邊守衛着早已死去的主人。

龍桂在琴音身邊停下,說道:“他是個忠義之人,把他好好埋葬了,刻碑記述,要是有家人的話,就多照顧一些。”

跟随的衆人看龍桂的眼神中立刻充滿了敬仰,恨不能也死在守衛龍桂的路上。

錢大留下兩個人去辦,剩下的繼續跟着龍桂去卧房搜查,經過一幫人不懈的努力,終于在劉賢床頭的暗格裏搜出一個小盒子,可龍桂滿懷希望打開後,發現裏面只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一朵幹枯的花,一把斷了齒的梳子,林林總總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

龍桂嘆口氣,把盒子合好放到劉賢的屍首身上,吩咐道:“把這個盒子和他一起好好收斂了吧——畢竟是一國首相,不要讓人笑話我們太寒酸了。”

“就這樣?”錢大有點遲疑,“不再查看一下這個盒子嗎?也許有暗格或者密語也不一定。”

“不必。”龍桂搖頭道,“是時候見見龍國的新皇帝了!”

☆、品位

錢大安排人手準備車輛,路上遇到尋找龍桂的紫鸾,順便帶她到門口等着,等待的時候順口安慰道:“公主有的時候是粗暴了點,可粗暴也是一種情趣啊!”

“……”已經換好男裝的紫鸾紅着臉說:“沒有,她很溫柔的……”

“那就是你的不對了!”錢大擺出大哥架勢,“雖然你沒有男人的東西了,可你的手和嘴不是還在嗎?取悅公主是你的責任,怎麽可以生氣逃走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紫鸾恍然大悟,“這樣啊……”

“在聊什麽?”剛走出大門就看到紫鸾好好的站在車邊,龍桂的心情莫名的愉快起來。

“錢兄他告訴我……”

“随便聊聊!”錢大給紫鸾使了個眼神不叫她說,嘴裏說着“十萬火急”飛快的溜走了。

龍桂也不惱,先上了馬車,轉身把手遞給紫鸾。

“我自己走就可以了!”紫鸾見馬車不大,體貼地說,“你累了一晚,好好休息吧!”見龍桂面色漸冷,雖未說話,可仍然執着地伸着手,紫鸾趕緊拉着她的手登上馬車,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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