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夜涼如水。
花苑內, 在清輝月光的照映下,唯有那一片引入活水的池塘,顯得波光粼粼, 夜風拂過時, 水面如被輕輕吹皺。
晨晖站在亭內, 望着前面正在喂魚食的謝珣。
“你的意思是,這麽多天, 你沒有發現她跟任何可疑的人有聯系?”謝珣聲音清淡。
晨晖腦子中不自覺想起,方才清明的抱怨。
他說世子爺這幾日行事反複,只怕跟那位沈姑娘有關。
于是,晨晖低聲說:“屬下親自跟蹤過沈姑娘, 确實沒有。特別是您吩咐過的,四五十歲的中年文人模樣的男子,更是從未出現過。”
晨晖自然知道謝珣要找的是誰。
他低聲說:“姚寒山此人, 名聲太大,當年他出山時,就是為了助聖上和王爺成事。待今上登基之後,他竟不受一官一職, 行事低調,後來更是寄情山水,尋游世間, 行蹤頗為難定。這十幾年來, 他的行蹤幾乎是成了迷。”
晨晖一直知道世子爺在找姚寒山, 但是他卻不敢細想這其中的意味。
都說帝王難當,可是比起帝王更難做的, 便是帝王的兄弟。
歷朝歷代, 帝王争奪莫不都是異常血腥的, 很多帝王都是踏着兄弟的屍骨,登上了那個至尊之位。
即便今上和郢王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當年争位時,郢王更是全權支持。
只怕當初,永隆帝私底下,也沒少許諾共享天下權柄。
可是他登位之後,一兩年尚且還好,待徹底坐穩帝王之後,大權在握,曾經的許諾,不過都是鏡花水月罷了。
若是誰真的敢當了真,等着他的,只怕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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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郢王爺一直以來都不過問朝政之事,甚至偶爾還會幹出那麽一兩件惹人非議的荒唐事。
就連他唯一的嫡子謝珣,這麽多年,久居佛寺,未必就沒有這方面的考慮。
只為了讓那個已經手握着天下權柄的人,安心罷了。
晨晖忍不住道:“這樣的人,名聲太大,便是引來的目光也太多。之前屬下派人去衢州時,就發現有另外的人,也在打探他的行蹤。”
謝珣慢條斯理的捏了魚食,灑在池塘裏,水裏的錦鯉養了許久,早已習慣了被喂食,有甚者,更是越出水面争搶。
“只怕太子也急了吧,三皇子端王勢大,眼看着交好一半朝臣,四皇子魏王雖封地位于西南,聽聞封地管理極好,是個財神爺。只怕這些人當中,最想找到姚寒山的,就是太子爺了。”
當年姚寒山作為今上的第一幕僚,據說有經天緯地之才華。
要不然太後家世那般普通,皇上和郢王爺當年即便是一母同胞,同氣連枝,可是在先帝的皇子之中,也并不占優勢。
當年先帝不僅有冊封的太子,還有皇貴妃之子,這兩位才是最被看好的帝位人選。
永隆帝反而是後來居上的例子。
有這麽個例子在前,還記憶猶新着呢,太子如何能不着急。
要知道古往今來,沒能登上帝位的太子,都是落得何等凄涼下場。
晨晖小心觑了謝珣一眼,這才說:“若是世子爺先找到這位姚先生,可是打算用他交好哪位?”
一直以來,晨晖都聽從謝珣的吩咐,尋找姚寒山。
只是今上的這些個皇子裏面,晨昏打眼瞧着,自家世子爺好似對誰都平平淡淡,要是說嫌惡的,大概也就是九皇子。
只是每回都是九皇子主動挑釁,覺得世子爺搶走了太後和皇上的寵愛。
這等小孩子脾性,只怕也是被寵壞的。
至于真正交好的皇子,倒是未曾見過。
這些皇子都想找的幕僚,若是被世子爺先找到了,是不是要拿他出來,交好哪位皇子。
“我為何要交好他們?”謝珣聲音微涼。
融與這涼如水的夜色中,絲毫不顯維和。
難道世子爺要将姚寒山此人,留着自己用?
這個念頭剛在晨晖心頭劃過,他心跳猛地一狂,緊接着後背上起了一層密密實實的汗,腦海中的想法卻如何都停不了。
一直在腦子中回蕩。
直到許久,謝珣緩緩轉過身望着他:“從明日起,我讓父親給你重新安排差事。”
“世子爺。”晨晖立即跪地。
他擡頭,雙手緊緊盯着謝珣,聲音似暗藏着金戈之聲,“屬下乃是世子爺的人,一日是,終身便是。主子若是用不着我,只管賜我一瓶毒藥。”
頭頂星月清輝,灑落下來照在他的臉上,那雙眸子異常堅定。
謝珣:“既然今日你想知道的,都已經問完。接下來該怎麽做,想必你也清楚。姚寒山這個人,我要他活着來見我。”
“是,屬下遵命。”
待晨晖要退出去時,謝珣擡眸看向他,突然說:“你知你與清明最大的不同在哪裏?”
晨晖垂首:“屬下愚鈍,還請世子爺示下。”
謝珣輕聲一笑:“你比清明聰明。”
晨晖心口再次發緊,可是卻發不出一聲。
大概這也是主子為何事事,都帶着清明在身邊,因為清明并不在意世子爺想要做什麽,只要世子爺吩咐的事情,他只管去做。
哪怕世子爺讓他從懸崖絕境一躍而下,清明也會毫不猶豫。
因為他相信世子爺,一定不是讓他去死,定早已經埋好後手救他。
“屬下愚鈍,”晨晖聲音微苦。
謝珣望着天邊那一輪弦月,低聲說:“你與清明,自幼便伴我,皆是我信任之人。”
晨晖心底溫熱,一下想起了他們當初在佛寺中的歲月。
公子每日都要禮佛做早課,他與清明就守在外面。
偶爾兩人實在嘴饞,去後山打野雞,誰知卻不小心點燃了枯草,險些釀成大禍,卻是公子替他們遮掩過去。之後公子竟還給銀子,叫他們去山下酒肆中大吃一頓。
晨晖還記得,當初清明一邊啃着雞腿,一邊哭着說,世子爺是這世間最好的主子。
如今晨晖會如此問,并非不忠。
而是憂心,皇子之間奪嫡之争,從來都是充斥着腥風血雨。
沈绛沒想到三公子這一忙,又是好幾日沒回來。她自然不會主動去京兆府衙門找,畢竟三公子若是真的在躲她,反倒是尴尬。
況且這兩日,方寶寧突然與她說,這幾日護國寺會有一場法會。
乃是釋然法師親自主持。
這位釋然和尚雖然年紀并不大,可他的師傅乃是高僧道遠,這位大師在世時,法名遠播,佛法精深,便是皇上和太後都頗為推崇。
況且釋然還是郢王爺世子爺謝珣的師兄。
之前雖然因為世子爺要出家的事情,郢王爺和護國寺生了龌蹉,就連太後心中都頗為不滿。
不過護國寺到底是百年佛寺,竟不知怎麽就峰回路轉,這次法會聽聞郢王妃會親自出席。
所以旁人猜測,定然是世子爺從中斡旋。
也是為了挽回護國寺的聲名。
因此這次法會不僅辦的隆重,甚至還光邀京中權貴,這些平時就愛禮佛的夫人小姐,自然也不會缺席。
方寶寧悄悄說道:“你之前不是說,一直聽我說殊音姐姐美貌,卻無緣得見。我聽說這次定國公府也會去,好像殊音姐姐也會一道前往。”
沈绛望着方寶寧,竟是有些說不出話。
方寶寧卻沖着她眨了眨眼睛:“若是你想去的話,便同我一道,我阿娘平時最愛捐香火錢,在護國寺便捐了不少。”
“謝謝方妹妹。”沈绛由衷說道。
她與方寶寧都心知肚明,她絕不會只是因為聽聞大姐姐的美貌,便想見她。
但是這個小姑娘,卻還是願意幫她。
沈绛突然覺得她這次入京,竟是遇到了那樣多真心待她的人。偏偏她礙于如今狀況,竟連真實身份,都無法告知她們。
一時,她又有些愧疚。
好在沈绛打定主意,若是今後她真實身份曝光,姜妙和方寶寧若是惱她,她一定會親自道歉。
一次不成,就兩次。
兩次還是不成,就一直等着她們原諒自己。
護國寺,位于城西外的靈山之上。從故衣胡同過去,約莫要三十裏。沈绛一早便約了方寶寧在城門口相見。
果然,她到了沒多久之後,方家的馬車也便到了。
沈绛戴着帷帽,上了方寶寧的馬車,有些歉意道:“沒來得及給方夫人請安。”
方寶寧笑道:“你放心吧,我母親并非那等一味重規矩的人,我昨日便與她說過,邀了你一同前往護國寺。”
“她可知我是朱顏閣的掌櫃?”沈绛問道。
方寶寧搖頭,低聲說:“我只與她說,你是姚掌櫃的表妹,來京城沒多久。但是在映雪堂上,咱們一見如故,你還幫姜姐姐解圍。我母親誇你,頗有俠義心腸呢。”
沈绛這才放下心來,雖說她自個不在乎。
但是長輩會覺得一個女子,在外抛頭露面的做生意,有失體面。
這一路上,因着有方寶寧在,倒也并不無趣。
反而不知不覺中,就到了護國寺。
待剛一下車,沈绛就隔着廟門,看到了那座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寶塔,九層之多,足有二十六七丈高。
在充裕的陽光之下,寶塔周圍仿佛被籠着一層聖光。
叫人心中不自覺就生出敬畏。
沈绛趁着知客僧來之前,給方夫人見了禮。
這位方夫人看着便是個極喜禮佛的,手上還戴着一串佛珠,因着方寶寧是她的幼女,上頭還有好幾個已經娶妻的哥哥和嫁人的姐姐。
因此方夫人看得出年紀,顯得有些慈眉善目。
她們是來參加法會,不過此刻法會還未開始,因此她們被知客僧領着,先去了可以休息的廂房。
一進了廂房,剛坐了沒多久,方寶寧便說道:“母親,你剛才也聽那知客僧說了,後山的那片桃林正開着花,不少小姐都去賞花了。”
“我便知你是個坐不住的,你瞧瞧人家沈姑娘。”方夫人嘆了一口氣,一副拿方寶寧沒法子的模樣。
方寶寧輕搖着方夫人的手臂:“母親。”
“去吧,逛一會兒便回來,可千萬別誤了法會。”方夫人說道。
方寶寧歡喜的點頭,趕緊拉着沈绛離開。
沈绛今日帶着阿鳶一塊過來,方寶寧身邊也有個侍女。誰知這侍女卻是來過護國寺許多次,這裏的路都有些熟。
她瞧着這路的方向,立即詫異道:“小姐,咱們是不是走錯了,這裏不是往桃林的方向。”
方寶寧哪裏是要去桃林,她說:“沈姐姐,我知道定國公府的人已經來了,這會兒肯定也在廂房裏歇息。”
沈绛知道她是要帶自己去找大姐姐,自然是相信她。
至于她自個的丫鬟,被方寶寧瞪了一眼,趕緊閉嘴不說話了。
誰知,她們剛走出去沒多久,竟又遇到一群千金小姐。
她們其中一人,瞧見方寶寧便笑道:“方妹妹,可是也要去桃林賞花,可真是太湊巧了。”
方寶寧:“……”
誰與你們湊巧了。
可她這會兒卻不能說不是,因為她在方夫人那裏,就是找的這個借口。況且她們這會兒不去桃林,非要去別的地方,反而惹得旁人懷疑。
她無奈的看向沈绛,就聽沈绛緩緩開口:“是啊,我們也要去桃林。”
這時,衆人才看向沈绛。
只是她臉上戴着面紗,大家都頗有些疑惑。
直到其中有一人說:“莫非你就是沈姑娘?”
沈绛雖說之前只去過一次映雪堂,可是見過她的姑娘,雖嘴上不說,心底卻無不驚訝她的美貌。後來她又幫姜妙,當衆回敬了英國公府的那個纨绔少爺。
大家心底紛紛替她叫好。
雖然後來她再未去過映雪堂,于是她雖不在映雪堂中,但映雪堂上卻依舊流傳着關于她的傳說。
至于後來不少小姐私底下,都有讨論,覺得她容貌比霍竹韻更盛。
頂多也就是霍竹韻比她占了一個貴字罷了。
這些京城貴女雖各個自持美貌,卻依舊難以與霍竹韻相比,況且霍竹韻還有那樣尊貴的家世。可是誰又甘心成為旁人的襯托呢,紅花雖嬌豔,綠葉卻并不甘心。
如今突然出現一個沈绛,于是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不知不覺把沈绛的美貌傳了出去。
一個商戶之女,卻能豔壓身為國公之女的霍竹韻。
還有比這更大的羞辱嗎?
此刻有人把沈绛認出來,衆人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格外不同。
只是相較于今日光彩照人的衆位小姐,沈绛的打扮卻格外低調,淺藍色繡着白玉蘭花的長身裙,唯有有些出衆的就是腰間系着的那根用銀絲繡着的腰帶。
将她本就苗條纖細的身材,襯托的越發纖秾合度。
她臉上覆着面紗,只有一雙清澈修長的黑眸,還露在外面。
今日陽光正濃,金色光線似輕輕落在她的眼底,讓溫柔嬌媚的眸子邊緣染上了一層淺淺的金光。
沈绛微微颔首,引得衆人都忍不住打量她。
很快,她們到了桃林旁,誰知遠遠竟瞧見有一處涼亭在略高的地方擺着。那裏才是觀賞桃林的絕佳好地方。
因此衆人緩緩走過去,只是走近了,才發現亭子上竟站着一對男女。
站在亭邊的男人是背對着衆人,只見他一身白袍,上面用銀絲線繡着暗紋,在陽光之下微微閃着波光,猶如水波粼粼。
他身姿颀長,單手背在身後,雅致而不失英挺。
光是這一道背影,就叫人忍不住心生波瀾,想要見見他轉身時的模樣。
至于旁邊那位國色天香的小姐,卻是大家都熟悉的,英國公府的小姐霍竹韻。
這位素來在京中享有盛譽的貴女,此刻卻沒了往常那種高高不可攀的矜貴模樣,反而是她主動擡起臉,與身側的男子攀談。
也不知地方說了什麽,就見她笑逐顏開。
本就出衆的容貌,在這樣的溫柔笑意下,越發顯得光彩照人。
“這是哪家公子?”有人忍不住低聲開口。
霍竹韻因着生得貌美,不少世家公子都會想方設法與她親近,如今她卻反而主動與這個男子攀談,可見對方身份必是不低。
“瞧着并不是哪位皇子啊?”
就在話音剛落時,那個站在涼亭內的男子,卻淡淡轉身。
只是衆人心頭卻大失所望,因為他臉上竟帶着一張精致的銀色面具,在陽光下面具熠熠生輝,卻也把男子的面遮得嚴嚴實實。
便是連下巴都未露出。
突然,有個人說道:“這不會是那位三公子吧?”
沈绛眉心一跳,心髒随之劇烈跳躍。
其實在看到對方的背影時,她就覺得太過熟悉了,像極了第一次她邀三公子回家吃羊肉爐,她與三公子在巷口道別。
那時,她遙遙望着程嬰的背影,就如今日這般。
終于沈绛開口說:“是哪位三公子?”
“自然是郢王世子,我聽說這位世子殿下雖然在京裏的時間并不多,但是每次出現都會引得所有人注視,但是他又生性低調溫和,并不喜旁人這般瞧他。所以之後偶爾出現時,都會戴着面具。”
沈绛心下一松,原來對方戴面具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可是她心底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一旁的小貴女們,卻已經讨論開了。
“我也聽說,這位世子殿下長得極英俊,堪稱是上京第一美男子,只可惜他除了宮裏的宴會之外,竟沒怎麽參加過旁的宴會。”
“難怪都沒什麽人說過此事。”
“可惜這位世子殿下一心只有神佛,要不然也不會加冠禮上,鬧出那樣的事情。”一位瞧霍竹韻不順眼的小姐,輕哼了聲,幸災樂禍道:“有些人的心思只怕注定要落空的。”
“可別這麽說,說不定世子爺如今已回心轉意了呢。連皇上都不許旁人在議論此事,許家妹妹,你這話可不能再亂說。”
一個與霍竹韻交好的姑娘,暗含警告的說道。
就在衆人吵吵嚷嚷時,涼亭上的男子卻已悄然離開。
想來他是發現了這邊的衆多閨閣小姐,帶着自己的侍衛,直接從另一邊緩緩離開。
衆人看着他清冷出塵的背影,又是一陣感慨,恨不得上前掀開他的面罩,好一睹這位傳說中的風采。
待他離開之後,霍竹韻也帶着丫鬟緩緩走過來。
“霍姐姐,那位真是郢王世子嗎?”有心直口快的,立即問道。
霍竹韻卻沒像衆人以為的一言不發,反而微微一笑:“确實是世子殿下。”
又有人好奇問道:“霍姑娘可有瞧見世子殿下的真容?”
霍竹韻微一愣,随後輕聲說:“方才在廂房時,殿下并未戴着面罩。”
這意思還不明了,世子殿下并不避着她,這不就是把她當成自己人。
“世子殿下果真像傳聞中,那般俊美嗎?”
霍竹韻一向有些孤傲,除了與她交好的人外,并不太與旁人親近。今個她能站在此處,任由旁人問來問去,已是極難得。
如今再聽到這樣大膽的問題,還真有人怕她甩了臉色離開。
誰知她聽罷,不僅沒有氣惱,居然面上微赧,柔聲道:“三公子長相自然是俊美無俦,只是他生性淡薄高潔,并不在意皮囊。”
一聲三公子,再次彰顯了她與謝珣之間的親密關系。
衆人一陣哄鬧,雖各個羞澀不好将那些話宣之于口,卻也打趣着霍竹韻。
畢竟這位世子殿下,雖之前鬧出那樣的事情,可是他身份尊貴,又生得那樣一副好皮相,京城貴女誰聽見,能不心動呢。
況且這位傳說中一心只念神佛,若是能有叫他貪戀紅塵的女子出現。
只怕整個京城都會沸騰。
這樣巨大的虛榮心下,這位世子殿下反倒比宮裏的幾位皇子,更叫人心動不已。況且太後偏寵世子,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這樣的婚事,偏偏又要落在霍竹韻的頭上。
即便是再瞧不慣她的人,心底都要酸一句,她怎麽那麽好命呢。
沈绛在一旁聽了半晌,終是不耐煩。
況且這位神秘的世子殿下給她的感覺,實在太像三公子。此刻聽着這個霍小姐,一口一個三公子,她心情越發堵塞的慌。
于是幹脆給方寶寧使了眼色,于是兩人借口去旁邊走走,遠離了衆人。
待她們往回趕,準備去定國公府的廂房,看看能不能借機跟沈殊音說上話。
就見在一個拐彎處,突然一人從樹後跳了出來,竟是個公子哥模樣的男子。只見他長袍領口松散,衣冠不整不說,眼神迷離,一張臉潮紅不已,整個人看起來似癫似狂。
“你們,”他指着沈绛和方寶寧,突然大叫:“快來陪我。”
方寶寧被吓得愣在原地,幸虧沈绛伸手拉了她一把,這才沒叫他被撲了滿懷。
“登徒浪子。”方寶寧吓得快要哭出來。
沈绛卻一眼就瞧出來,這人不對勁。此人衣袍華貴,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身,即便再纨绔,也不至于在佛寺之中對女子下手。
況且他眼神不對勁,是那種好像服用了什麽藥物,産生了幻覺,整個人都很癫狂。
“我們快走。千萬別大叫,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沈绛立即推開方寶寧。
這人雖然是瘋的,但要是別旁人看見,他這般追着沈绛和方寶寧。
沈绛是不在乎她的名聲,但是卻不能連累方寶寧。小姑娘若是壞了名聲,只怕連親事都無法說。
方寶寧含着淚點頭,兩人帶着丫鬟迅速往前。
可是這人似瘋了一般,居然跟在她們身後,一邊追一邊喊道:“美人,美人,別跑,快來陪我玩,來陪我呀。”
他聲音癫狂又極大,說不準就要把別人引來。
沈绛突然站住,松開方寶寧的手,對阿鳶說道:“你先帶方小姐走。”
“小姐,你呢?”阿鳶喊道。
沈绛皺眉:“快走,我留下來處理他。”
要是任由他這麽喊下去,遲早要把別人喊來。到時候看着他追逐自己和方寶寧,還不知要傳成什麽樣子。
她握了握自己的手掌,這種服了藥的人,對她而言,輕而易舉。
“快走呀。”沈绛怒道。
阿鳶一向是聽她的話,此時咬着牙,拉上方寶寧就先走了。
沈绛不跑了,對方眼看着要追上她之後,眼神迷離而又狂熱的看着她,突然說:“我好熱,美人,快來給我寬衣。”
她看着他,眉眼冷漠,此刻如同看着一個死人。
在她正要動手時,卻聽到不遠處有腳步聲。
沈绛嘆了口氣,失望的望着對方,今天算他的命大。于是她立即選了個跟方寶寧相反的方向跑過去,誰知這人竟如瘋子般,緊追着她不放。
只是她跑出了桃林,才發現前方竟有條河擋着。
對方眼看着她站在河邊,一邊笑一邊扯自己的衣服:“美人,你可真是調皮,為何還不與我一道快活。”
沈绛發現這麽久,這人的癫狂不僅未減緩,竟還似越發狂熱。
就在對方伸開雙手,就要撲過來時,突然兩邊各一根繩子竟甩了過來,繩子頂端有一個圈,直接将男人的手臂套住。
随後兩邊一拉緊,此人一下摔倒在地上。
不知何時出現的侍衛,直接出手将此人制住。
沈绛擡眸望過去,就見不遠處,一個穿着白衣的男人站在那裏。
他身姿挺拔而又瘦削,氣勢淩人。臉上帶着的銀色面具,雖熠熠生輝,可是陽光卻透不過面具,讓他整個人仿佛被一層化不開的霧氣萦繞着,神秘而又清冷。
“世子殿下,他好像是服了藥。”侍衛查看後,單膝跪在他面前回話。
終于一個聲音響起:“把他扔進河裏,好好清醒清醒。”
聲音暗啞低沉。
沈绛的心終于徹底一松,并不是三公子的聲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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