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星辰
吃過飯後,因為距離家也不遠,四人于是一前一後閑逛回小區,易學佳和周禮諾拖着手走在前邊,柯鸩飛手裏提着書和手裏提着飲料零食的裕琛走在後邊。
“嘿,你跟老易有什麽進展?”柯鸩飛八卦地問裕琛。
“你想要什麽進展?感情更深了。”他笑答,“我從她的好兄弟晉級為超級好兄弟?”
柯鸩飛并非真的關心這個問題,他只是迫不及待想帶出來自己的這一句話:“我和她牽手了。”
裕琛一怔後,故意追問:“和易學佳?”
“諾諾。”柯鸩飛翻個白眼。
裕琛輕飄飄地“哦。”了一聲。
“你不信?”柯鸩飛急了,這一趟的“約會”要問他最大的收獲,就是趁亂摸了一下周禮諾的手,那不是他故意的,當時真的情急,但四舍五入說成牽手也不算撒謊,他反正這麽認為的,“我真的牽了,她的手又小又軟——”
裕琛搶話道:“骨頭細細的好像筷子似的對吧?”
“哎,是。哎?不是你——”柯鸩飛懵了,“你怎麽知道?”
裕琛不說話,只是勾起一邊嘴角露出高深莫測的壞笑。
來到12棟樓下,裕琛伸手接過柯鸩飛手裏的一袋子書,說:“拿來吧。”
“你幹嗎?”柯鸩飛沒反應過來。
“不是給周禮諾買的麽?”裕琛抖了抖另一只手裏還裝着糖的塑料袋,“我給她送上去啊,你忘了我們住一棟樓?”他最後一句話故意拉長了音,說得意味深長。
“啧。”柯鸩飛不甘願地看着他提着兩手袋子跟在周禮諾身邊遠去,他突然想起來,“明天早上集合哈,別忘了,我們要進行下一輪抽簽游戲。”
“起不來——”易學佳頭也不回地回應。
Advertisement
柯鸩飛喊話:“一張正版游戲碟,随便挑——”
易學佳于是揚起手比出“OK”的手勢。
分開沒多久,易學佳回家沖了個冷水澡後剛躺下想補個下午覺,就收到周禮諾的短信,“我能過來嗎?”她于是回完“來。”後就下了樓。
雖然只有幾步路的距離,易學佳也按慣例去迎接,她總是不放心讓周禮諾一人落單,好像打小時候開始倆人就是寸步不離,因為她的媽媽楊碧光曾經箍着她的手說:“你看,諾諾真像個洋娃娃,你可得看好她,別讓她被壞人抱走了。”
于是易學佳就盡可能地讓周禮諾停留在自己的視野裏,每一次在新聞裏看見有哪個年輕姑娘被拐帶,或是在距離家只有不到五百米的地方遇害,她都會腦補成周禮諾的遭遇,然後吓出一身冷汗。
“又吵架了?”易學佳領着周禮諾上樓。
“嗯。”周禮諾點點頭,“還不是因為柯鸩飛買的那些東西,我說了不要。”
易學佳已經能想象到吵架的內容了,周曙光認為有男生給周禮諾買禮物是理所當然的,而任美國則認為異性的財物不可以收,指不定還罵出了非常難聽的詞兒,比如“妓女”。
被寄予了無限希望的周禮諾,從懂事開始就被母親控制得幾乎沒有喘氣的空間,周曙光要求周禮諾十項全能,可是他們家窮,什麽少年班都上不起,于是周曙光隔三差五就帶不同的男性回家,做周禮諾的私塾老師。
他們是鋼琴老師、繪畫老師、舞蹈老師和英語老師,周禮諾擁有的電子琴、畫具、舞鞋、教學CD和筆記本電腦,都是不同的男老師送的,聽周曙光說,這些男人是她的朋友,雖然街坊鄰裏不這麽認為,而且周禮諾的爸爸任美國也不這麽認為,爸爸經常為此和媽媽吵架,但是周曙光回嘴的嗓門更大,她怒罵講閑話都是凡夫俗子,思想龃龉,懂個屁,他們和她是靈魂之友,是知己。
得益于這些男老師的教誨,周禮諾小小年紀已經博古通今、知書達理,而她父母之間愈演愈烈的戰争,成為了小區裏挖不完的談資源泉。
進了門以後,周禮諾徑直去了易學佳的卧室裏翻書看,而易學佳則橫卧在沙發上開着電視機打盹兒,臨到晚餐時間時,林碧光回來了,周禮諾聞聲出來道一聲:“阿姨。”
林碧光的态度好像見着自己女兒般自然,她晃了晃手裏的塑料袋說:“諾諾,剛巧我買了玉米,晚上吃煮玉米?再炒點兒青菜?和西紅柿炒雞蛋。”
“好,我幫你洗菜?”周禮諾迎上來。
“哎,不成,你那是搞藝術的手。”林碧光躲開,沖沙發上的易學佳河道,“嘿!賴在那裏幹嘛?懶鬼,沒見着我兩手都被占了?”
易學佳拖拖拉拉地站起來,晃着雙手去接袋子,說:“我這也是畫畫的手啊。”
“就你那鬼畫符。”林碧光嫌棄地說。
“切。”易學佳接過菜走向廚房。
周禮諾于是又回到了卧室裏,和易家人在一起時,是她最為放松的時刻,她可以懶可以饞,甚至連後背也不用再時刻緊繃着,是她最為寶貴得閑喘氣的空間。
到了晚飯時間,易誠實也回來了,諾諾正幫着往餐桌上擺碗筷,沖他道:“叔叔好。”
“喲,是諾諾啊,我說呢,這屋裏的燈今天怎麽亮點兒——”易誠實舉起一只手來遮着眼睛道,“蓬荜生輝。”
易學佳端着紫菜豆腐湯出來,對易誠實問話:“易老板,你今天不是休息嗎?怎麽又奔哪兒賺錢去了?”
易誠實抹抹眼,“哎,怎麽又黑了?”
周禮諾被逗笑,易學佳大聲對他道:“我看你這老花眼得開刀了。”
“還知道回來?”林碧光端着青椒肉絲從廚房裏出來,給桌上湊齊了三菜一湯,“輸了多少?這家還是咱們家嗎?”
易學佳邊坐下來端起飯碗,邊不滿地質問易誠實:“你又打牌去了?”
“輸?風水輪流轉,今天到我家。”易誠實也坐下來,得意洋洋地從懷裏掏出五張百元大鈔甩在桌上,“怎麽樣?一下午就掙這麽多,你算算,這我要是一個月每天都掙這個數兒,一個月得多少錢?發財。”
“得了吧。”林碧光将切好段的玉米盛在一個碗裏放在周禮諾眼前,邊吃菜邊教訓她老公,“你上個月輸的兩千,回本了嗎?”
易誠實于是陪着笑臉将話題跳了過去,“吃飯吃飯,諾諾你多吃,瞧你瘦得,整個也就半個,不,三分之一個咱們佳佳吧。”
易學佳不幹了,回嘴道:“易老板,你不看看你的肚子,切下來上個稱,指不定也是一個諾諾那麽重。”
“別胡說。”林碧光接話,“諾諾哪兒能有那麽油膩?”
這一頓家常菜就在易家人七嘴八舌的打趣中吃完,周禮諾雖然骨子裏被周曙光刻上了條件反射的節食習慣,但在這張餐桌上,卻總是吃得比往常多,因為不會有任何人對她指手畫腳也不會有人摔筷子吵架,而且林碧光阿姨做的飯菜實在是太好吃了,她羨慕易學佳的方方面面,追根溯源,還是因為她有一個好媽媽。
吃過飯以後,易學佳照例拉着周禮諾說:“去你家屋頂吧。”
幸福南裏小區的居民樓屋頂,由每一棟的頂層兩戶共同負責,通往屋頂的樓梯裝着鐵門,挂着鎖,鑰匙有兩把,八樓的兩戶家庭各自持有一把,通常不上鎖,方便鄰居們去屋頂晾衣服,曬蘿蔔幹、柚子皮,有的人還會搭個小窯洞熏制香腸和魚幹。
盛夏時,不願意在家開空調費電的人,會帶着涼席或是竹凳子去屋頂乘涼,讀小學時的易學佳經常和周禮諾上去數星星。
“現在都看不見什麽星星了。”易學佳坐在地上,仰頭對着夜空發出感慨。
曾經易學佳和周禮諾坐在這個散發着各種奇怪煙熏氣味的瀝青地板上,見過如夢似幻的星河,那是她們一輩子忘不了的一幕,泛着紫色的黑夜之中星雲交織,争相閃爍,像是一場大自然的演唱會,當時的她們太小了,現在回憶起來,都禁不住懷疑那是一場美夢。
周禮諾說:“沒關系,以後長大了,我們可以去挪威看極光。”
“挪威?”易學佳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你也要出國?”
周禮諾疑惑地看她一眼。
“今天裕琛也說要出國。”
聽她這麽說,周禮諾眼裏流露出些許贊賞。
易學佳追問:“所以你要考國外的大學嗎?”
周禮諾笑了,像是對小朋友解釋般耐心地說:“不可能的,沒有那個錢,如果有,我媽媽也會願意的,她會送我去法國學芭蕾,去意大利學歌劇,現在她的夢想是我可以考上北京的電影學校,讓我去學演戲。”
“你要當明星?”易學佳激動道,“合适!”
周禮諾的手搭在易學佳裸露的膝蓋上,将她曲起來的腿順勢按了下去,搖了搖頭說:“我想學金融管理、對外貿易,以後做那種‘空中飛人’的工作,把地球的每一個角落都走遍。”
“聽不懂,但是很酷。”易學佳又把腿曲了起來,因為她個子有一米七二,一雙長腿經常感到無處安放,瘦長單薄的體型,穿着短袖短褲,走在街上常被人誤以為是男生,在學校裏更是被不認識她的學妹當成清秀的美少年學長,鬧過幾起學妹們告白後才得知真相于是心碎的鬧劇。
“也就是想想,媽媽不會同意的。”周禮諾苦笑。
易學佳突然側過臉去,拖着下巴,皺起了眉頭,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幹嗎?”周禮諾感到奇怪,也曲起腿用膝蓋撞易學佳的膝蓋,她身高一米六八,從全國平均身高來看也是很高個兒的女生了,但是周曙光堅持認為她必須得長到一米七以上。
“我太笨了。”易學佳認真地說,“我在想該怎麽辦?你考的大學我一定考不上。”
周禮諾笑了,愛憐地揉了揉易學佳的膝蓋,溫柔地說:“傻瓜。”
“你別着急,你要去哪兒都可以,你去吧,香珠太小了,這裏什麽也沒有,配不上你,別惦記我,反正我會想辦法的。”易學佳握着周禮諾的手,做出承諾,“不管你将來要去哪裏,我反正得跟着,不能放你一個人去。”
周禮諾擡手勾着易學佳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來與自己對視,輕哄道:“你別傻了,為自己想想,你想去哪裏?想做什麽?不用老想着我要去哪裏,去做什麽,因為我們是獨立個體,不可能永遠在一起的。”
易學佳委屈地咬着下唇,“怎麽裕琛那麽說,你也這麽說?難道你們這就長大了成為獨立個體了?看不起我這樣的小朋友了?你們不也還得伸手跟父母拿零花錢呢。”
“急了?”周禮諾寵溺地用指尖戳戳易學佳的臉頰,“你總要長大的,誰都逃不過,父母也會老呀,最終我們都是獨自一人來,獨自一人去。”
“呸!呸!童言無忌。”易學佳用手在周禮諾眼前使勁兒扇着風,似要把不吉利的一串串字符給扇跑了,嘴巴急匆匆地吐着字兒,“你現在是一個人嗎?不是,你以後會是一個人嗎?肯定不是。因為你有我陪你,你還會有老公,喜歡你的人從這一棟樓開始排隊要一直排到香珠大橋——啊,難怪大家長大了以後都要談戀愛。”她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成為愛人就可以不分開了,晚上還可以睡一個被窩。”
“這腦袋。”周禮諾推一下她的頭,“結婚的還能離婚呢。”
“那談戀愛是為了什麽?”易學佳迷茫地問,“不是為了永遠在一起難道是為了親嘴?”
“為了占有啊。”周禮諾說,“談戀愛等于是宣布主權,我不喜歡那種拿對方當所有物的态度,所以我不想談戀愛也不想結婚,我可從來沒想過要被誰占有,我只屬于我自己。”
“好,好!我陪你不談戀愛、不結婚,以後我們倆作伴就好了,我可以屬于你,但是你不用屬于我,反正我不讨厭你指使我。”易學佳整個身子側了過來,貼得很近地對周禮諾突然氣鼓鼓地抱怨,“這麽一想真的很不公平,如果喜歡一個人就要和她親嘴的話,為什麽一定得是愛人?朋友不行嗎?我這麽喜歡你,未來的有一天,會有一個臭男生蹦出來親你,但是陪你長大的我卻不行?憑什麽?”
“這麽在意的話——”周禮諾笑盈盈地說,“那就親一下。”
“啊?”
不等易學佳反應過來,周禮諾貼上她的嘴輕輕吻了一下。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