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親熱

所有人陸續到齊之後，新的抽簽配對開始了，柯鸩飛端坐在三個紙團前，神情凝重得像是在等診斷結果的病人。

“你被點穴了嗎？”梁楓疑惑地在柯鸩飛眼前揮揮手。

何子萱翹着二郎腿說：“看起來更像是便秘了吧。”

“閉嘴。”柯鸩飛睜開眼瞪着他們說，“不要影響我的氣場，這是至關重要的，決定我命運的一刻……”

“神經病，不是說好每個人都輪一圈。”何子萱陰陽怪氣地笑起來，“你今天抽到誰都可以的，不礙着你的目标。”

“氣勢很重要好不好？！”柯鸩飛“哈！”地一聲大喝之後，伸出手去按住一個紙團，“是男人，就要一鼓作氣沖過終點線。”

将紙團展開來：上面畫着一個吐舌頭的豬頭，署名是易學佳。

柯鸩飛好像中彈一般，一聲不吭地癱倒在地。

“等會兒請我去網吧，‘卡丁車’還是‘魔獸’？”易學佳拿腳尖踢一踢他，被柯鸩飛拿手打開。

第二個抽紙條的是梁楓，展開來一看，工整的一個“諾”字。

柯鸩飛于是從地上彈起來，他和何子萱默契地對視一眼，在心裏“耶！”了一下。

于是裕琛就不用特意去展開第三個畫着桃心寫有“萱”的紙條了。

第二天的安排也通過抽簽決定了：梁楓和易學佳，柯鸩飛和何子萱，裕琛和周禮諾。

第三天的安排則是：裕琛和易學佳，梁楓和何子萱，柯鸩飛和周禮諾。

見到自己最後一次游戲才能和周禮諾配對，柯鸩飛轉念一想，多些時間“熱身”也不錯，于是從地板上站起來，開開心心地踢一腳易學佳，“走啊，老易，為了部落！”

一聽見要去打游戲便一躍而起的易學佳，對周禮諾揮揮手後，便跟着柯鸩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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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楓和周禮諾四目相對，兩個人都不出聲，也不動作，仿佛時針在流經他和她之間突然停滞似的。

突然意識到這倆人的悶騷性格有許多相像之處的裕琛禁不住“噗”地一聲笑出來，周禮諾立即兇狠地瞪他一眼後，站起來自顧自朝大門走去說：“我們走吧。”

“哦，好。”梁楓于是乖順地跟了上去。

随着關門聲響之後，屋裏只剩下何子萱和裕琛，這正是她最理想的境況，她并攏雙腿，雙手疊在膝蓋上，以遮擋自己短裙下露出的皮膚，裕琛盤腿坐在她對面，雙手張開支撐着地面，笑盈盈地看着她，也不說話，于是何子萱的耳朵裏只有電風扇發出的嗡嗡響聲，不過是數十秒的時間，她只覺得被這輕淺的風吹亂了頭發也攪亂了思緒。

“呃……”她擡手捂着劉海，盯着地面窘迫地笑着，“我們幹什麽好呢？”

裕琛說：“聽你的。”

“我……我就想這麽呆着……”她想說“和你一起”但還是舌頭轉了一圈，給自己找了一個不這麽肉麻的說辭，“外面太熱了。”

“好。”裕琛的姿勢又松垮了一些，“那我就陪你這麽呆着。”

他的視線并不是一直在自己身上，而是四處無所謂地游蕩，比起裕琛周身散發的那慵懶氣場，何子萱只覺得自己坐在水深火熱的一個坑裏，她臉上一會兒熱，心裏一會兒涼，當他的視線掃過自己時，她又開心又慌張，當他的視線越過自己時，她既松了一口氣又怒上心頭。

沒在地板上坐太久，裕琛就站起來去開冰箱了，“喝什麽？有可樂、雪碧和蘋果汁。”他問。

受不了這個“冷熱交替”的折磨，也不想叫裕琛覺得自己無聊，何子萱說：“那要麽我們出去随便逛逛吧？”

“嗯……”裕琛探頭在冰箱裏數着食材的數量。

何子萱站在他身邊，也看不見他被冰箱門擋住的臉上是什麽表情，只聽得見他仿佛正陷入苦惱的沉吟聲，這三十秒又是度日如年的感覺。

“那我們去超市吧？”裕琛關上冰箱的門，沖她一笑，“剛巧做飯的菜不夠了，如果你不介意，午飯我們就別在外面吃了，在家裏做吧？”

“好呀！”何子萱立即綻放了笑顏并鼓起掌來，因為“在家裏做”這四個字未免也太甜了吧！讓她有種已經和他過起了日子的錯覺，但旋即又低落地說，“啊……我，我，不會做飯……”——太挫了吧！——她在心裏唾棄自己：一個不會做飯的女生！他還會娶嗎？！

“我會啊。”裕琛說，“如果你想學，我教你？”

何子萱于是小雞啄米般點頭。

裕琛邊抓起錢包塞在口袋裏邊漫不經心地看着她說：“幹什麽？這麽高興，怪可愛的。”

“可愛？那你摸摸我的頭嘛？”何子萱跳到他跟前低下頭，她是一時興起逗他的，卻沒想到，他真的伸出手來輕輕拍了一拍。

“走吧。”裕琛說着，拉開了門，腳已經邁了出去。

何子萱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似在回味般，半晌才喜笑顏開地轉過身去。

已經坐在網吧裏的柯鸩飛，一手托腮，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這會兒，何子萱該高興壞了吧？指不定已經躺裕琛的床上了。”

“說什麽呢？”易學佳眼睛盯着電腦屏幕，雙手靈活地操作着鍵盤和鼠标，“什麽床不床的，你以為裕琛是你啊？”

柯鸩飛懶洋洋地說：“我相信裕琛啊，他雖然不是正人君子吧，但也是比較挑的，在獸欲和名譽之間，肯定是選擇名譽啦，一個何子萱還犯不着讓他賠上名聲吧。”

“哎耶，你這人說話怎麽這麽惡心啊？”易學佳撇着嘴嫌棄，“裕琛腦袋裏才沒有那些豆腐渣，他可是學霸，跟你這種學渣腦袋裏的東西能一樣麽？”

“這你就不懂了。”柯鸩飛沒有在打游戲，而是百無聊賴地浏覽着一些卡通美少女圖片，他肯定地說，“我們男生不管成績好不好，個子高不高，喜歡吃甜的還是辣的，腦子裏想的東西都是一樣的——都是豆腐渣。”

易學佳轉過臉來，做出惡心的樣子吐了吐舌頭，踹了一腳他的椅子腿兒。

“但是我們正常男生會衡量的，一定要冒險做什麽的話，比如說告白啊，或是做些親熱動作啊，都會選擇自己喜歡的女生，要不然失敗了還要惹人讨厭，就虧大了，所以裕琛就算腦子裏有想法，他也不會去碰何子萱的，他喜歡的人……一定是很高級的。”柯鸩飛一手敲擊着鼠标，而托着下巴的那只手的食指無意識地敲擊着臉頰，“但是何子萱會不會撲倒他就說不好了，她喜歡他喜歡到都快要忍不住吃掉他了。”

“啊？這麽喜歡了嗎？”易學佳眨了眨眼。

柯鸩飛轉過臉來看着她問：“你一點兒都不驚訝？”

“她不是從小就特喜歡他麽？”易學佳露出有些自鳴得意的表情，“我早就看出來了。”

“哈！”柯鸩飛不屑地笑一聲，“最遲鈍就是你，什麽臉啊，你有什麽好得意的，那你知道我喜歡周禮諾嗎？”

易學佳看都懶得看他道：“切——你能不喜歡嗎？誰不喜歡啊？”

“那你知道裕琛喜歡周禮諾嗎？”他追問。

易學佳一愣，猶豫地“呃……”了一聲。

“我瞎猜的。”他繼續說。

“去你的。”易學佳又踹他一腳。

“哎，那你喜歡誰啊？”柯鸩飛上半身傾過來，繼而又馬上抱着自己往後倒，“你可千萬別喜歡我哈！”

易學佳終于轉過臉來，眼神眯起來以冷漠的視線靜靜地看着他，“我要說些什麽，才不會傷害你呢？”她嘴角冷笑。

柯鸩飛愣了一會兒，然後通體酸爽般抖了抖，笑嘻嘻地說：“媽耶，這一秒你簡直周禮諾附體，吓死人了。”

“你覺得她吓人你還喜歡她。”易學佳轉過臉去時，屏幕上顯示游戲已經結束了，她氣到拍了一下鍵盤，“切！”

“這你又不懂了，關于我們男生你怎麽什麽都不懂。”柯鸩飛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越是怕她，才越是喜歡她啊，不然怎麽會有‘妻管嚴’存在呢？”

“哦……”似乎認可了他的說法，易學佳轉了轉眼珠子後說，“那梁楓應該不喜歡諾諾。”

“不一定。”柯鸩飛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思考，“他那個木魚腦袋，可能更直接，等他想談戀愛的時候，也不會特意去喜歡誰，就直接奔着一個聰明又漂亮的女生去了。”

易學佳驚嘆道：“這麽實際？”

“是啊，我們男生，只會喜歡最喜歡的那個女生，但是如果追不到，那就随便哪個女生都可以了。”柯鸩飛認真地點點頭，“所以結婚的話，娶不到最喜歡的女生，那就相親找個最漂亮最聰明的女生。”

易學佳的手捂着脖子，似乎要抑制嘔吐的感覺，“你別再說了好不好……我要開始讨厭你們男生了。”

“什麽啊？我都沒向你收費呢，教你這麽多，以後就可以慧眼識男了不好麽？”柯鸩飛白她一眼，然後掏出手機來打字，“也不知道他們那邊什麽情況，我得提醒一下，別忘了游戲的新規則。”

易學佳“哈？”地一聲。

“哈什麽哈啊？你該不是忘了吧！”柯鸩飛發送完短信後，瞪着易學佳說，“今天大家都要認真地做出一些情侶才會做的事情！”

“哈……”易學佳突然好像漏氣的氣球般，整個身體慢慢垮下來，不悅地看着他問，“那我跟你也要做嗎？”

柯鸩飛一臉沒料到“這一出”的表情，但立即挺起了身子，幹咳了一下說：“當然，規則就是規則。”

見到她一臉苦相，他有些不滿地整個身子轉過來道：“你就一絲絲都不喜歡我嗎？到底我是哪裏不好了？”

“你也不需要我喜歡你啊……”易學佳小聲嘀咕。

他不依不饒地說：“雖然是這麽說，但你這一臉不情願，也很傷害我啊！”

“行吧行吧。”易學佳猛地伸出雙手握住柯鸩飛的雙手，“這樣好了吧？”

一秒、兩秒、三秒的沉默之後，柯鸩飛忐忑地問：“什麽感覺？”

“你出了好多汗。”她說。

“你好意思說我！”他甩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