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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裏也是溢滿了悲傷的,那麽絕望、那麽孤單無助,“我是錦年的母親,你可以叫我伯母,如果覺得唐突可以叫我顏女士。”

顧染白下意識的挑眉,眼裏有一閃而過的疑惑。

竺錦年的母親?曾經被他明令禁止不許提的——母親?

顏女士?那也不是一個已婚女子該有的稱呼,尤其是他們這種家境的已婚女子更應該被稱為某某夫人。

看出她眼裏的疑惑,顏女士眼中那種如影随形的悲傷就更加顯而易見,仿佛下一秒就要凝結成淚珠溢出來一般!

“不瞞你說,錦年的父親不願意接受我。”

顧染白從來不知道一個人會将自己不如意的一面這麽輕而易舉的對一個陌生人道出,而且是用她如今這副淡淡無奈的表情!

“顧小姐,你能不能和我去見一個人?”

“誰?”

“錦年。”

顧染白一愣,雖然早在她爆出身份的時候便猜到了她的來意,可還是忍不住卡了一下殼。

“那個……對不起,竺總如果有事可以直接打電話吩咐,或者是……”

“他來不了。”

那是一輛很普通的車,寶馬X6,算得上是豪車,但和竺家的身份地位完全格格不入。顧染白倒是不驚訝,她剛剛才說過竺家并不接受她。

“顧小姐,錦年很喜歡你。”

坐上車,顏女士一句話頓時讓顧染白唇瓣微張,半天說不出話來,對于她的失禮顏女士卻仿佛沒有看到一樣。在提起竺錦年時,她的唇邊有着和所有母親一樣溫柔弧度,那雙眼睛裏有着晶亮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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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過報紙,知道你和林慕言之間的事,顧小姐,錦年是個好男人,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考慮一下。”

顧染白附合着扯着唇幹笑:“是……是好男人……”

真不知道是他的母親不了解他,還是他在家裏就是一副好男人的标準,但是看過了他身邊層出不窮的莺莺燕燕後,實在無法理直氣壯的點頭,應承顏女士的話。

“但是顏……伯母,兩個人的事情還是不能這麽草率,您選兒媳婦也該好好了解一下對方的為人。”

她第一次古道熱腸,對竺錦年她有着一種特殊的感情,也許,是因為他在自己最難以承受的時候陪着她度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時間。

沒想到顏女士聽了她的話卻突然捂着嘴抑制不住的哭了起來,到最後,手顫抖的連方向盤都握不住。

看着車子在路上東搖西晃,顧染白忍不住出聲建議:“伯母,要不我們先休息一下。”

顏女士将車停在路邊,雙手緊緊的捂着臉,聽不到哭泣的聲音,卻能看到她的雙肩在劇烈的顫抖。那種絕望的悲傷仿佛能傳染一般讓顧染白原本準備的安慰話都卡在了喉嚨裏,她的手僵在顏女士肩膀的上方,遲疑着,最後還是收了回來。

也許哭過了,會好受一些!

這個女人的內心一定不像外表那麽光鮮亮麗,從她一直盈着憂傷的雙眸便能看出來。

“不是我不願意慎重其事,是沒時間了,錦年沒時間了。”

斷斷續續的話從她顫抖的唇瓣中溢出,聲音微弱的幾不可聞,可是顧染白聽見了,不只聽見了,還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直接打在她心尖最柔軟的地方!

“什麽叫沒時間了?”

“都怪我,都怪我。”

顏女士答非所問,一個勁的敲打着自己的腦袋自責,仿佛陷入了某種可怕的回憶,情緒已經完全崩潰。

只是一個勁的說着‘都怪我’三個字。

之事想毀美。“伯母,您冷靜點,您先別激動,有什麽事情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解決。”

她知道事态可能比想象中的更嚴重,不然沒有一個母親會說自己的孩子沒時間了,而且,還是在選擇伴侶這種人生大事上。可是她除了說這句話,已經再找不到話來安慰這個崩潰的女人。

“解決?”剛剛還情緒激動的顏女士喃喃的重複着這兩個字,愣愣的擡起頭,眸色灼灼的看着蹙着眉頭試圖安慰她的顧染白,“不,不能解決,顧小姐,如果錦年真的愛你,請你一定要接受他,就當我求求你了,請你一定不要拒絕他。”

顏女士擡起頭的時候,顧染白才看到她塗着唇彩的唇瓣紫得驚心動魄,那種瑰麗的色澤将她原本明豔的臉暈染出了一層淡淡的死灰。

顧染白心裏驀然的一跳,就這麽一晃神的時間,顏女士尖利的指甲居然用力的嵌進了她的肉裏。血珠從傷口溢出,她不敢掙紮,更不敢将手抽回來,此時,她在顏女士的眼裏除了看到悲傷還有死灰。

她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柱!

“我小時候家裏很窮……”

顏女士的眸子微微眯起,身子無力的跌坐在椅背上,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見一樣,而她唇瓣的紫色卻越來越讓人心驚膽顫!

紫色,代表着——心髒病。

“伯母,我先送你去醫院,有什麽事以後再慢慢說。您還能動嗎?我來開車,或者我打120。”

“不,不能等,錦年這些年太辛苦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我怕他會做什麽傻的決定。”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胸腔裏仿佛被一把刀在用力的攪動一樣撕心裂肺的疼,可她卻執拗的平息着将話一字字清楚明亮的說出來。

這些話,憋在心裏太久了,久的她已經忘記了曾經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是怎麽熬過來的!

“我們家很窮,有四個哥哥,我是老五,還有三個妹妹,父母辛辛苦苦将我們拉扯成人,卻面臨着結婚生子,那時候在村裏,男方沒有像樣的房子和家具是沒有女孩子願意嫁給你的。所以,雖然幾個哥哥都踏實肯做,樣貌也是村裏上等的,可三十歲還是沒能娶上姑娘。村裏不比城裏,二十五歲在不成婚就要被人指指點點了,父母用了一輩子的積蓄才好不容易幫大哥讨上媳婦。”

她的眼睛裏有朦胧绻缱的光澤,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的生活,雖然苦,卻沒有任何的煩憂。

第一百零四節:我在竺氏樓下等了你很久

更新時間:2013-11-20 13:13:23 本章字數:3445

顧染白的眉蹙的很緊,顏女士的情況不容樂觀,雖然已經叫了救護車,但她還是擔心。

“顏伯母,要不……”

“然後我遇見了錦年的爸爸,在我被迫辍學,在社會上飄蕩的時候我遇見了錦年的爸爸。”

顧染白不知道怎麽形容顏女士臉上的表情,痛苦、甜蜜、自責、內疚,總之五味雜陳。

“他需要一個孩子,但不需要妻子,因為,他深愛的人過世了,而他必須盡作為竺家獨子的責任,為竺家開枝散葉。所以他找到我,在查清我的家庭條件後,給了我一筆錢,任務是為他生個兒子。”

她眼裏有光,璀璨灼亮的光,“好多錢啊,我長那麽大都沒看到過那麽多錢,足夠我的四個哥哥都有一套很好的房子,并且富足一生了。”

“所以,你就瞞着他你心髒不好的事情生下了竺錦年,所以,竺錦年現在才那麽恨你?”

她還在喘息,還在努力想把當年的事用一種最委婉,最不刺傷自己的話告訴顧染白,可是顧染白已經冷漠直白的說出了後來的故事。

這是個老掉牙的故事,聽到開篇就知道結果,再聯想到竺錦年偶爾抽風的話,原來,他只是在用哪種漫不經心的态度與她告別。因為厭棄自己,無論是身體還是他母親生下他的理由,所以,才有他現在玩世不恭的态度!

顏女士突然激動的哭了起來,痛苦絕望的搖頭,“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會有那麽嚴重,我以為最多是和我一樣心瓣閉合不全,我以為是這樣的,我以為是這樣的。”

随着她激烈的自責,唇瓣上的紫色越來越瑰麗亮眼,顧染白蹙眉,她不同情顏女士,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自私,竺錦年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但是想想,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自私,這世上也不會有竺錦年。

“藥呢?”

顧染白拿過她放在一旁的手包,裏面除了一包紙巾外其他什麽都沒有。

顏女士側頭,目光虛無的看着她,唇瓣微顫,就在顧染白以為她要說話時,她突然暈了過去。頭重重的砸在方向盤上,那劇烈的聲音也敲在了顧染白的心裏!

後面,傳來救護車刺耳急促的警笛聲,顧染白微微松了口氣手忙腳亂的從車上下來,将顏女士費力的拉出了駕駛室。

顧染白不知道竺錦年是不是也住在這家醫院裏,她此刻倒是擔心在車上一度停了呼吸的顏女士,雖然她自私,但是對竺錦年的疼愛是毫不掩飾的,那是種無法超越的母愛。

她坐在急診室外藍色的塑膠椅上,每一次來醫院都是心情沉重的,那種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陰冷讓她忍不住抱進了雙肩。

手術持續了兩個半小時,值得欣慰的是終于還是搶救過來了,而醫生同時也說了,她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除非換心,要不然——

将顏女士安頓好,顧染白便去熱水房打水,普通病房都是自己動手做這些雜事,以她現在的能力和地位還沒辦法住上醫院的VIP病房。

“1235病房的那個人什麽時候出院啊?”

剛走到走廊便聽見護士在抱怨,顧染白向來對八卦不感興趣,所以只是腳步微微頓了一下,便往走道末端的熱水房走去。

“我怎麽知道,我說她就不該住我們這裏,應該去住14樓的神經科,整個一神經病,又沒病,還占着病床不走。”

“得,你這就是瞎妒忌,嫉妒人家有錢是吧,沒病住病房,不打針不吃藥,錢還照給。”

“不說了不說了,查房去,要是被護士長抓住我們在這裏聊八卦,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也許是護士的話太讓她印象深刻,這年頭,住院的費用不低,居然還有人将這裏當賓館住。走過1235的時候她特意看了一眼裏面。

這是一間六個人住的大病房,裏面很擁擠,嘈雜的電視聲、家屬高談闊論聲、椅子劃過地面尖銳的聲音。

而在這片嘈雜中,靠窗病床上的那個人顯得異常安靜,之所以會一眼注意到,是因為其他病床邊上都有家屬陪着,一個、兩個或更多,而她的病床前尤為的冷清。

她背對着顧染白,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鋪散在潔白的枕頭上,很瘦,被子隆起的弧度很小,蜷縮着,像被人遺棄的寵物一般讓人生憐。

顧染白提着保溫瓶的手在劇烈的收緊,心髒處傳來一陣接一陣的尖銳的痛,她不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心痛只是因為床上躺着的,是她熟悉到骨子裏的人!

“之然——”

顫抖的聲音被嘈雜聲淹沒,但她卻明顯的看到了被子掩蓋着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顧染白走到她面前,十天不見,她的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唇瓣幹裂,沁出了點點的血跡。她的眼神是空洞的,明明是注視着你,你卻感覺到她只是在看向你身後的遙遠。可是卓之然卻是笑了,看到顧染白時,她的唇邊揚起了一抹如同蓮花般聖潔高雅的笑:“快了,小染,快了。”

“什麽快了?”

顧染白蹙眉,握起她搭在床邊上的手,見真的沒有針眼才放下心來,忍不住微微責備,“就算要躲,你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住酒店去?第一次見這麽奇怪的人,離家出走居然住醫院。”

卓之然安靜的等顧染白責備完,唇瓣始終帶着入骨三分的淺笑,那種笑沒有溫度、沒有神韻,有的只是麻木。

“只有住在醫院,修其才找不到我。”

她說這句話時透着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無奈,當自己費心躲的人只手遮天的時候,她才知道,無路可逃。

可是軟修其,我就快忘記你了,當你在我心上的時候你是最讓人無法承受的痛,當你不在我心上的時候,你就什麽也不是!

“傻瓜。”

顧染白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額頭,伸手緊緊的将她抱住,“之然,你打算這麽一直躲下去嗎?”

染不很表社。卓之然笑着搖頭,此刻,她的笑裏多了幾分向往,“不,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完成,我想去西臧、想去乞力馬紮羅山、想去拉斯維加大峽谷,還想去阿帕拉契亞……”

這些地方都是軟修其明令禁止的,因為太過危險,可是向往自由、向往世外桃源的她用一種近乎虔誠的态度向往着這些地方。

顧染白已經忘記了哭是怎樣的感覺,可是看到卓之然,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沒有誰比她更了解卓之然向往擁抱世界的偉大夢想,她曾說,希望能騎着自行去去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感受每個地方不同的人文特色,對于這一點軟修其曾經也被她的描述深深的感染過。

現實畢竟是殘酷的,尤其是像軟修其這樣的軍人家庭,更無法容忍他不務正業的旅行,所以,畢業後,他們僅僅只去了和青安市相鄰的另一個城市!

她以為經過現實的洗禮,卓之然早就放棄了小時候的夢想,沒想到她只是為了軟修其無後顧之憂深深的将那些藏在了心底。

“好,我們一起去。”

顧染白緊緊的攬着她瘦骨嶙峋的背脊,軟修其和卓之然現在的情況彼此冷靜一下也是好的,可是她不放心讓她自己去。

“小染,不用擔心我,慕言是個好男人,雖然我不知道竺錦年是不是一樣是個好男人,但是出于私心,我還是希望看到你和慕言在一起。”

“之然——”

“小染,或許,我走不了了。”

她松開緊緊擁住顧染白的手,語調平靜,帶着淡淡的嘲弄。

顧染白順着她的視線看出去,一輛黑色的賓利車停在住院部的停車場裏,車門打開,一道欣長的身影快速從裏面步出,朝着住院部小跑而來。

那是軟修其,他的臉色比卓之然更差,蒼白中透出淡淡的青色,胡渣淩亂,眼眶凹陷。在他身後緊緊跟着的人是林慕言,一如既往冷漠淡靜,從停車場到住院部僅僅兩三百米的距離,便吸引了大片年輕女子的目光!

他仰起頭,深邃迷離的目光落在卓之然住的病房玻璃窗上,擡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精致奢華袖口在陽光的折射下綻放出一記謠言的光芒。

“小染,如果我能像哈利波特那樣會魔法就好了。”

那我就可以消失,可以避免這種無數次将即将愈合的傷口撕開的疼痛。

“之然。”

軟修其氣息微喘的扶着門面前站定,看到卓之然時,他的眉眼裏滿是歡快喜悅。只要找到她,

看見她,哪怕她一直像這樣面無表情也是好的!

顧染白深深的看了一眼蒼白的幾乎下一秒就要消失的卓之然,終于在她笑着沖她點頭時出去了,越過軟修其的身側,她似乎看到了他眼底有晶瑩的水色。

她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出來。

他們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的好!

“小染,我在竺氏樓下等了你很久,可她們告訴我你請假了。”

林慕言靠着牆,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可天知道那一刻的他有多慌亂!

第一百零五節:你怎麽來了

更新時間:2013-11-21 22:43:46 本章字數:3441

顧染白手裏還提着保溫瓶,聽到她的話只是頓了一下便接着往熱水房的方向走,這樣的林慕言,她害怕。

褪去了驕傲和倔強,委曲求全、用盡一切只為了想和她在一起!

“慕言,別這樣,當初你能眼不眨的将我送進精神病院,那現在也請你眼不眨的放手吧。”

她第一次用這種平靜的語氣和他讨論曾經,那段她費盡千辛萬苦要逃避的過往。

“如果我不放手呢?”

林慕言雙手緊緊的擁着她的肩,深邃的眸子裏是毫不掩飾的情誼,他愛她,一直沒有變過。他曾經以為他會和許靜婉結婚,為了那雙以為他廢掉的腿,将對顧染白的深愛埋藏在心底。

所以,他縱容她,為了怕她因為覺得無法融入他的生活而産生消極心态,他對她近乎到了放任的寵溺。他永遠都記得兩年前的一天,她支出了近一千萬,而他僅僅只是挑了挑眉!

如果,當時他能不那麽放任她的經濟,如果不給她那些權利,也許,她就無法這麽肆無忌憚的傷害顧染白。

“小染對不起,我從來沒聽過你解釋,是我的錯,才讓許靜婉那麽肆無忌憚。”

“呵——”

顧染白嗤笑,“林慕言,你不覺得現在說這些太晚了嗎?傷害都已經造成了,已經沒有道歉的必要了。”

她的眸子微眯,笑意璀璨,而在這份璀璨後面卻是森冷陰寒的恨意。她無法忘記那兩年不見天日的痛苦,更無法忘記每天被無數僞裝成精神病的人打得頭破血流的場景,如果不是還有父母的仇、孩子的仇支撐着她,也許她根本無法活過那一場場的災難。

“小染,我會用我後半生的時間去彌補。”

林慕言用宣誓時才會有的誠摯鄭重的語氣說着他此生說過的,最無奈卻又最真誠的話,如果顧染白願意,他願傾其所有,只為她不要拒他于千裏之外!

他知道,這條路荊棘遍布,可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也不能放開顧染白的手。這個女人他從小就認定了,可他不明白為什麽最後會變成這樣,也許,他們都太年輕,所以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要隐藏自己身上的尖刺。

所以,他們将彼此刺得傷痕累累。

“彌補?”顧染白挑眉,譏诮輕浮:“如何彌補?林慕言,就算你将自己弄殘了,弄傷了,可是曾經那些痛卻真真實實的在我身上出現過,并不能因為你也痛了,所以就妄想相抵。”

人來人往的走道上,兩個人靜靜的凝望,在顧染白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林慕言明顯的感覺到呼吸滞了一滞!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林慕言的神色冷沉深邃,注視她良久,伸手拽住顧染白提着保溫瓶的手,快步往醫院外面走。

“林慕言,你放開我,我還有事,不去。”

顧染白這點微不足道的掙紮,林慕言根本不放在心上,他的唇抿得很緊,尤其是看着她手上擰着的保溫杯。被顧染白送來醫院的那個中年婦女,他認識,這是竺家的隐晦。

他的步子很快,顧染白要很用力才跟的上,于是走道上就出現了這樣滑稽的一幕,一個俊逸的男人拉着一個不停掙紮卻不得不跟上他腳步的漂亮女人疾步往醫院外面走。

攝于男人全身上下透出的冷漠霸氣,周圍的人紛紛讓道,竊竊私語着望向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

“林慕言,你無賴,你放開我。”

掙紮間,綠色的熱水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會派人照顧着,你現在只能跟我走”,他回頭,深邃的眸子裏閃耀着灼灼的亮光,“別無選擇。”

***

“之然——”

軟修其的聲音沙啞,開口後也吓了一跳,忍不住幹咳了一聲。

他和卓之然這樣靜靜的坐了半個小時,病房裏其他人都覺得怪異,頻頻将目光落在他們身上。而卓之然并沒有要開口的打算,軟修其甚至覺得如果他一直不開口,卓之然會這麽一直沉默下去!

“之然,我們談談。”

“好。”

軟修其原以為她會拒絕,沒想到她居然毫不猶豫的便點了頭,倒讓軟修其愣了一下。

見卓之然已經撐着身子從床上下來,他急忙伸手去扶,卓之然愣了一下,避開了他伸開的手。

染她提你裏。“喝咖啡嗎?你最愛的極品南山。”

“不用了,就在天臺上吧,我答應你換個地方只是不想被人當成熱鬧看。”

這幾天一直躺在床上,腳步有些虛浮,剛從床上站到地上的時候,簡直就像是踩了團棉花,虛軟的差點跌倒!

軟修其的手已經伸出,到看到她滿臉戒備的神情,又讪讪的縮了回來。

天臺的風很大,刺骨的寒意從身體的每個毛孔鑽入皮膚裏,油走在血管中,最後将跳動的心髒都凝結成了冰塊。她迎風而立,十天不見又瘦了很多,鎖骨高高的凸起,更顯得弱不經風!

她把玩着手機,似乎在發信息,軟修其不敢靠的太近。天臺周圍沒有護欄,而卓之然就站在邊緣,稍不注意便會掉下去。

“之然,你站過來一點,那裏危險。”

他第一次發現他居然會害怕,軍人家庭長大的他早就忘了什麽是害怕,可是現在,看着卓之然被風吹得泠泠作響的衣服,明顯感覺到心在胸腔裏快速的跳動!

卓之然看了眼身下的萬丈高樓,似乎才反應過來她站的位置有多危險,恍然大悟的往後退了一步。

“修其,我不會自殺。”

是的,她雖然柔弱,但也有着野草的韌性,要不然也無法始終如一的堅持等軟修其從部隊裏回來!作為軍嫂,有着不足以外人道的辛酸艱苦,當年,修其不願意憑着家裏的關系調回本地,硬是在滇南熬過了五年的歲月才争取了調回青安的機會。

那一年,剛拉開房門的時候他幾乎不敢相信,這個人就是她心心念念了五年的男人!

寸長的頭發能看到青白的頭皮,皮膚黝黑粗糙,染着高原紅的雙頰,嘴唇幹裂翻着白皮。身上穿着軍綠色的棉衣,挺拔的身材和她送他上飛機的時候相差甚遠。

見慣了他俊逸的韓式發型,如今看到他寸短的頭發,她幾乎不敢叫出那個一直萦繞在心頭五年的名字。

“之然,我回來了。”

五年的空隙讓他們有短暫的沉默,但膠結的眼神裏卻是無法掩飾的愛意,終于,軟修其朝着卓之然張開了雙臂,将呆愣的女人緊緊摟緊懷裏。

他鋼鐵一樣的雙臂将卓之然摟得窒息了一下,卓之然沒有掙紮,哪怕有點喘不過氣她也由着他擁着,緊貼着他堅實的胸膛。

“修其,修其,修其。”

她熱淚盈眶,除了一遍一遍的喊他的名字竟然激動的不知道該做什麽,甚至忘了他一路從滇南趕回來,累不累、渴不渴,就這樣和他站在門口,緊緊的相擁!

“之然,跟我回去,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軟修其驚慌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卓之然回過神,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她又走到了邊緣,這一次比剛剛更加的驚險。急忙手忙腳亂的退回來,她怕死,不,其實她怕痛,這樣摔死肯定又狼狽又痛。

“什麽答複?修其,你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那是你的孩子。”

她的心在滴血,說到孩子的時候,心髒像被一只手狠狠的拽住,疼得無以複加。可是她愛軟修其,所以不願意讓他背負罵名,對一個軍人來說,在外面有了女人還有了孩子,那是一種足以毀滅他一生的事情。就着軟家在京都的地位,這樣的緋聞蒙羞的不僅僅只是軟修其而已,甚至有可能削了他的軍銜!

那些,都是他用命換來的名譽。

她怎麽忍心,怎麽忍心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便毀了。

“之然,我們是軍婚,沒有我的允許,你休想離婚。”

卓之然沉默,風将她散落的頭發吹得四散飛舞,擋住了她全部的表情。軟修其往前走了一步,剛毅的臉上有太多複雜的表情,連向來的溫潤都無法維系!

聽到他氣急敗壞的吼聲,卓之然只是笑,笑得有點無法抑制,她回頭,美麗的眼睛裏有着柔柔的光。那是一種包容,獨屬于卓之然的。

軟修其心尖銳的疼,他認識的卓之然是俏皮的,天真快樂的像只蝴蝶一樣,可是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便褪去了身上所有的快樂,只剩下滄桑和疲憊。

她的目光越過他的身體看向後面,像是回應她一般,鐵門‘砰’的一聲巨響,軟修其回頭,恰好看見夏雪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過來。

雙手撐着肚子,臉上一如既往的濃妝豔抹,她是那種妖豔的女人,哪怕是一個動作也風情萬種,倒是不合她名字中的‘雪’字。

此刻,她撐着腰喘息,行為舉止卻不顯的半分粗魯,反而是帶着一種天生的妩媚妖嬈!

“你怎麽來了?”

軟修其皺眉,對夏雪,他是打心底裏厭惡。

第一百零六節:你這是唱哪一出

更新時間:2013-11-25 20:20:38 本章字數:3504

“我叫她來的。”

卓之然看了眼累得直喘氣的夏雪,又看了眼怒意和痛意交織的軟修其,容色裏染上了幾分曾經的俏皮。

“修其,父親說過,軍人就該有所擔當,我怎麽忍心,讓你陷入不仁不義的地步。”

軟修其怒極反笑,撐着腰腹笑得連眼前都一片模糊,“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才強撐着停下不停顫動的胸膛:“卓之然,你真真的大方。”

他一轉頭,便對上盈滿狂喜笑意的夏雪,被他凜然的目光駭住,夏雪竟然不敢動彈,直愣愣的看着軟修其閑庭若步的走來。

視線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像一把利刃般狠狠的戳了進去,“那晚,我真的和你做了了什麽?”

“是……是……”

夏雪的聲音是顫抖的,努力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往後退了退。

軟修其的目光冷冽如刀,死死的盯着她小腹的位置,似乎已經看到了那個孩子在她腹中長大,“那你就好好保護她,如果掉了或者出了什麽意外,我一定讓你陪葬。”

卓之然在聽到他用如此慎重的語氣讓夏雪保護好孩子的時候,心在劇烈的疼着,像一只大手死死的捏着她的心髒!

痛,撕心裂肺的痛。

她一直以為軟修其不愛孩子,所以才不讓她生,原來不是,他是愛的,聽他的話,那該有多在乎才能讓向來溫潤的他說出這樣的話啊。

“我……這種事情不是誰能說的準的,有些孩子他天生就脆弱,在母體中生存不了,這些意外也是有的。”

她雖然很想護着肚子裏唯一的護身符,可是軟修其近乎詛咒的話還是讓她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

陪葬——

不,這句話她不敢應。

“意外?脆弱?”

軟修其嘲弄的重複着這幾個字,看着她妩媚的臉,那雙眼睛裏是毫不留情的鄙夷冷嘲,“你倒是真懂。”

夏雪臉上一窘,急忙想出口解釋,但軟修其再次開了口。

“你記住,如果這孩子生下來後不是我的,後果一定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他的眼神是冷的,像是要将孩子生生撕裂一般,夏雪驚恐的捂着小腹,生怕他一個控制不了撲了過來!

她從來沒見過這麽強勢的男人,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能讓人生出無窮的懼意,可是傳言不是說軟修其很溫潤嗎?

“如果是你的呢?”

雖然害怕,但她還是挺了挺背脊,顫抖的說出了心裏的話。

這個男人她要了,無關愛情,只為那只手遮天的權勢!

“那——”他話音微頓,琉璃色的眸子裏竟然有璀璨耀眼的光,那是一種極致的豔麗,“你就準備守一輩子的活寡。”

卓之然想,她終究不是善良的,因為聽到軟修其的話,她心裏躍上了一層歡喜。尤其是看到夏雪蒼白的臉頰,她更是歡喜的,這個破壞他們婚姻的第三者!

她恨她,有多愛軟修其就有多恨她。

×××

顧染白被林慕言拉進了城北一個廢棄的廠房,四周雜亂,堆積着以前留下來的塑料制品。

似乎很久沒人來過,雜草及膝,顧染白走的很費力,不時踩到塑料品踉跄幾步。

林慕言放緩了速度,那張臉如玉般沁涼,如刀刃一般凜冽,破舊的住宿樓下,站着幾個黑衣的男人,看到了林慕言紛紛恭謹的鞠了一躬!

“先生,人都在裏面了。”

“恩。”

林慕言點頭,這一刻,他身上的尊榮高貴是那麽明顯的透出來。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華貴,屬于上位者的霸氣。

小樓裏粗粗打掃了一番,但空氣質量依舊不好,透過窗外透進的光能看到塵埃在空氣中浮浮沉沉。顧染白忍不住捂着鼻子打了個噴嚏,小樓有五層樓高,一樓常年不見陽光,而且看那窗子也是近來才打開了,透着一種陰冷寒意!

叫直然雪曾。才剛抱住雙臂,一件溫暖的外套便罩了下來,顧染白擡頭剛巧看到林慕言眸子裏一閃而過的緊張。

他的視線落在顧染白下意識搭在外套上的手上,見顧染白只是将外套攏了攏,這才勾起了唇角。

原來,他竟然是那麽害怕被拒絕!

“先生,顧小姐。”

有人擡上來兩張沙發凳,在這破舊的陋室顯得格格不入的奢華,顧染白不解的看向林慕言,不知道他這又是唱哪一出。

“把他們都帶上來。”

林慕言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一股子狠意,握着顧染白的手也微微收緊,弄得她更不知所雲。據她了解,林慕言沒有深仇大恨的人。

就在她愣神的時候,已經有十幾個穿着破爛的人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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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