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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癡漢樣。」黎用鄙視的眼神盯着塔芙。

「你這變态巫婆有資格罵我癡漢嗎!?」

「哦?你說我哪裏變态了?」黎慣例性的露出笑容:「比起我,你更變态不是嗎?變.态.勇.者.大.人。」

「哼,這就難說了,說不定你比我更變态呢!」

「你可以再說一次沒關系唷!」與實際心情完全不同的甜美笑容,搭上那嬌柔的語調,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是在生氣。

塔芙知道,再說下去絕對會發生危險的事--她頭頂那兩根不斷晃動的呆毛如此警告着。

所幸一旁的海棠轉開了話題,讓塔芙脫離了危機。

「雖然能跟黎同隊很好,但是有些事情必須先厘清才行呢。」

「厘清?」

「今晚能來我房間一趟嗎,黎?」

♀ ♀ ♀

當晚,塔芙與黎接受了海棠的邀請,留在「妖精的屁股(FairyButtocks)」過夜。塔芙被安排到單人客房休息,黎雖然有自己的房間,不過今晚……

「叩叩--」

木制的房門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進來吧,門沒鎖。」

得到海棠許可後,黎打開房門,不過并沒有直接進入房內,而是呆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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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開了頭頂兩側的馬尾,穿着公會制服(女仆裝)的海棠--黎并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打扮,但仍愣了半倘。

坐在床邊,手抱着枕頭的她,是如此的誘人。

「進來吧。」

聽到海棠再次催促,黎才走進房內,關上了門。

「這是?」黎不明白海棠的意圖。

對方則是回個微笑之後起身,有些危險的站在彈簧床的邊緣,她張開了雙手,讓身體成了「大」字形。

「這是公會的制服,一旦穿上這套服裝,我就代表了這公會,代表了副會長的身分。」

「我知道,不過這麽做是什麽意思?特地把我叫來你房間,應該不只是為了說這些吧?」

「黎,你想要的是什麽?」

平淡到讓人無法猜透情緒的問句。

不對,無法猜透的不只是情緒,這問句本身所隐含的意義也讓人迷惑。

「能夠與你相稱的……副會長等級的水魔法嗎?」

「海棠?」

「看着我,黎。在你眼前的是身為副會長的我,這身分、這力量是你所想要的嗎?」

「……海棠,你怎麽了?」

「反、反正黎只是需要我的魔法,才邀我組隊的吧?」

她縮着身體,手捂着胸口,用着啜泣的聲音喊道:「回答我,回答我啊,黎!」

「你……」

說什麽傻話!

說得好像我是為了利用你的力量一樣,開什麽玩笑!

蠢蛋蠢蛋蠢蛋蠢蛋蠢蛋蠢蛋蠢蛋蠢蛋蠢蛋--!

「你這蠢蛋什麽都不懂!」

一邊将站在床邊的海棠往床上推倒,一邊不斷否決:「才不是這樣、才不是這樣!」

粗魯的将白色圍裙拉開丢至一旁,然後用力扯開女仆裝胸前的鈕扣,将黑色連身長裙強行脫去。

這樣一連串的行動,海棠沒能反應過來,只能錯愕的看着失控的黎。

等到她意識過來時,早已經一絲不挂的被強押在床上。

「……現在我眼前的你,不是副會長的外表,只是單純的海棠。」

「……」

「不是為了你的身分,更不是為了你的力量,海棠,我想要的是你。」

「像這樣一無所有的我,你也想要嗎?」

「我想要這樣的你,海棠。」黎緊抱住她:「所以……和我一起吧?」

不發一語,回抱黎的雙手代替了言語的答覆。

啊啊,是啊!

沒有鬧別扭的必要,黎她……想要的原本就是我啊!

「……太好了。」

海棠微笑着點點頭:「這樣就算厘清了呢,真是太好了。」

相互依偎的兩人,心跳彷佛同步了一樣。

這鳴動的聲音,是如此悅耳。

「要是能永遠這樣就好了。」

小聲的,用着沒人聽得見的音量祈願。

在這鳴動聲停止前,就讓我再冒險一次吧!

作者有話要說: 海棠~海棠~!

第06話「猨翼山的猛獸」

我們需要害怕的,只有「恐懼」本身而已。

靜下心來會發現:很多事情并沒有自己所料想的那麽艱難恐怖。

(by塔芙)

我的名字是塔芙(Tapfer),是LV.2的勇者。

目前,勇者後宮有兩位--黎和海棠。

「哇哈哈,離建立後宮的路又跨進了一步!」

聽到這句,黎忍不住瞄了塔芙一眼,不過不是很在意的模樣,應該說根本沒打算把這種廢物放在眼裏。

她張望了四周,最後将目光移到海棠身上,問道:「海紅會長呢?」

「不要無視我啊!」塔芙抗議。

「很久之前,會長就跟第一團的人接受委托的任務,前往遠征了。」海棠回覆黎剛才的問題。

「第一團全部!?」

黎看起來十分驚訝,原本就不小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就像遇到了什麽新奇古怪的事情般。

「第一團?」塔芙好奇的問。

「我們公會成員按照實力分成三團,其中第一團就是精英團。」

黎解釋﹔「包括我跟海棠在內共有二十人,每個人都是LV.50以上的高手。」

……拐彎抹角的誇了自己是高手。

「說起來,LV.50算是高手嗎?不是聽說曾經有LV.180以上的存在過?」塔芙問。

「五百年前發生過一場大戰,導致各族百等以上幾乎滅絕,戰後所知的最高等級是LV.99。」黎回。

「這樣LV.50也只是算中等程度吧?」

「不,到達LV.50以上的數量仍在少數,大多數的人幾乎是維持在LV.20左右,嘛,這是以『人類』來說啦!其他的種族沒有資料可以确定。」

「原來升等是這麽困難的事嗎?」

「因人而異,每個人的極限是不同的,如果沒有資質的話,即使過了幾十年也只能維持在LV.20。」

「如果有資質的話,」海棠補述黎的解釋:「幾天內升個5等、10等也是有可能的。」

「回歸正題,動用到第一團所有人,究竟是去遠征什麽敵人?」

大概是因為這樣大陣仗的遠征是創會以來首次,所以黎特別關心這次的詳細內容,要是平常,這目中無人的巫婆才不會去管別人呢。

「不清楚,會長并沒告訴我詳情。」海棠回答:「我只知道是名為卡彌戴奧斯的人委托,任務獎勵是天杯法典。」

「天杯……法典!?」黎發出了驚呼。

天杯法典--魔導士們一生所追尋的至高魔導書,相傳是由神親自撰寫,然而實際用途不詳,實際價值仍需打個大大的問號。

那終究只是個傳說,連是否真的存在至今也仍是未知數。

因此,讓黎如此驚訝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天杯法典作為任務獎勵出現;二是會長接受委托。

就她所知,會長是個深思熟慮的人,只要沒有十足的把握便不會妄動,很難想像會為了這種不确定的獎勵而行動。

應該有什麽……讓會長必須要得到那東西的理由。

♀ ♀ ♀

「天杯法典。」

河畔的草地上,青發的少女倒卧在地,喃喃自語:「必須要得到才行。」

頭頂後方綁着單馬尾,長相清秀動人,年約二十的女子--她是魔導公會FairyButtocks的創始人,現任會長海紅。

她那一身的公會制服,也就是女仆裝沾染上了青草的味道,草香與少女的體香混雜着,令一旁路過的魔導士為之陶醉。

不,正确來說不是路過的魔導士,而是同公會的第一團菁英--加爾斐德。

他閉上雙眼,站在一旁駐足了幾分鐘之久,直到會長發出詢問:「要站在那多久呢?」

「啊不,沒什麽,只是有點問題想請教。」加爾斐德走到會長身旁的草皮坐下:「就這樣在這休息沒關系嗎?」

「目标又不會跑掉,再說時機未到。」

「時機?」

「嗯。」海紅會長坐起身子,拔起腰間的禮劍指向遠方:「撒下天羅地網的時機。」

♀ ♀ ♀

生長着茂盛低海拔植物的森林中,有三位人影前進着。

「我說……」

塔芙有些汗顏的張望四周,這森林看起來好熟悉,如果想得沒錯的話……

一群矮小瘦弱的灰白駝背生物從樹林中沖了出來,将三人團團包圍。

「果然又是山怪啊!」

塔芙已經不知道該從何吐槽起了,為什麽能蠢到三番兩次進入這森林?

海棠拔出綁在腰部後方的長杖,雖然山怪的等級和自己相差數倍,仍十分謹慎小心。

猨翼山,這是森林所在的山的名字,如其名所示,這座山上充滿着許多怪獸、怪鳥。

海棠防的不只是眼前的山怪,也是在預防不知何時會突然冒出的敵人。

「海棠,不要出手。」黎用手擋住了海棠:「讓你發揮的戰場在更後面,我們的目标是山頂。」

「原來你是計畫性犯罪啊!」塔芙對着黎吼道:「你知道路還故意把我們帶上來的吧!上次該不會也是故意的?」

「嗯,故意的唷!」

露出甜美的微笑,下一秒随即放出不知名稱的火焰魔法,将包圍突破後抱起海棠逃走了。

咦?

「喂--!啊我咧!?」

本來想追上去的塔芙,卻因為魔法防禦不足而無法一起突破火焰,只能在原地大聲求救。

不過看起來是沒人打算來拯救她。

「可惡,這個腹黑巫婆……!」一邊滴咕痛罵,一邊拔出腰間的新手劍。

對手是大約十四只Lv.4的山怪,而自己則只有LV.2,以等級來說并不樂觀,加上技能只有「百合LV.2」、「吐嘈LV.2」與「走為上策LV.1」,基本上是沒有可行的戰鬥技能。

前兩招廢技先不論,第三招也只是單純的逃脫技,以這等級來說撤退機率只有區區10%,如果使用失敗該場戰鬥則無法再次使用。

沒給塔芙太多思考對策的時間,一名山怪首先帶頭殺來。

「『走為上策LV.1』發動!」

随着塔芙的高喊,出現了發動失敗的灰黑色光芒。

輕輕「啧」了一聲後,揮動武器迎戰。

前些日子在妖精公會留宿時,曾向那邊的魔導士請教過關於山怪的問題,畢竟是遭遇過的怪物,會想了解一些情報以備不時之需也是當然。

山怪,種族為妖精。

妖精種族的共通特性就是物理防禦低下,正好我是物理職業,即使差了兩等也不是毫無勝算。

現在的問題點在於:擊殺一只所需要的時間,以及一對多的應對方法,如果與單只交鋒過久容易演變成被圍攻的局面。

然而這些思考都只是浪費腦細胞,揮出第一發斬擊時,塔芙理解了這點。

山怪被輕松的砍成了兩半。

「雖然聽說過妖精的物理抗性很低……」

一邊砍殺突破包圍網,一邊向着山頂跑去:「沒想到弱成這樣啊!」

猨翼山山頂。

到半山腰為止,周圍的植物就已經漸漸減少,山頂不意外的寸草不生。

黎和海棠兩人沿路攻略至此,如入無人之境。

「就是這個了,猨翼山頂端盛産的白玉--星曜輝石。」

說着,黎從地上撿起了一塊閃爍着白色光輝的結晶。

「星曜輝石?」海棠翻找了腦袋中的記憶:「那不是需要熱熱的溫度才能熔解形成的結晶嗎?造理說應該在火山口附近才對吧?」

「不,正因為這種玉石只在高山頂端生産,才名為星曜輝石。」

「『接近星曜之處』的意思嗎?」海棠先是理解名稱的由來,接着繼續發問:「但這種冷峻的高山,要如何熔解……」

問題還沒問完,就傳來了足以震動天空的答覆。

巨大的翅膀拍動空氣的巨響,難道是……

「崔格(Dragon)!」

擁有強力魔法攻擊的種族,除了魔法的造詣相當高外,還有強壯的身軀得以造成不凡的物理破壞。

風壓越來越強烈,幾乎要把兩人吹飛,要不是海棠及時張開結界防禦強風,大概早已飛到九霄雲外。

一只狀似蜥蜴,卻巨大異常的生物,由山與山之間的深谷飛到兩人面前。

「爓爖王--!」

如同赤色結晶一般的身軀透着熔岩般的液體,将萬物熔解殆盡,甚至連周圍的天空被燻成烏黑色。

那可是BOSS級的怪物啊!

「黎……撤退吧?」

「不,要将牠擊敗,這是任務指定目标。」

「任務?」

「獎勵是HP藥水X13、MP藥水X15、解毒劑X9、3000元。」黎補充說道:「事實上,我已經事先領取獎勵了。」

「黎的封印……不能解除吧?」

回應是搖頭:「封印束帶我想等到與『那個人』交戰時再解除。」

「嗯,我明白了。」

黎封印後的等級只剩原本的三分之一不到,僅有Lv.23,根本不是這怪物的對手。

只能靠我自己了嗎?

「黎,你先躲遠一點。」

指示她退開之後,海棠将魔力集中於法杖上的寶石,使它放出了青藍色的光輝。

紅與藍的光芒在空中交鋒,随之而來的是兩股魔力流的碰撞。

「『Frail3722(孱弱之心)』海棠溫葛爾,前來讨伐--!」

♀ ♀ ♀

女孩無神的雙瞳看着被鮮血染紅的四周,無力地攤坐在地。

只是被兩個人攻擊就成了這種結果嗎?

如果我在一開始接到通知時,親自迎戰的話……就不會是這樣了吧?

啊啊,是啊,都是優依的錯。

身為魔王,卻沒能守護魔物。

陷入了自責的黑暗漩渦之中,魔王優依已經找不到任何脫離的方法,就這樣……向下沉淪吧!

「禀告!」

就在這時,殘存的傳令官跪在門外,向大廳內的她報告:「巴裏度洛伯歸來,目前於正殿門口請求接見。」

巴裏度洛伯(PalidoLobo)--魔王城的管家,在優依的親父死亡後,成為了她的義父兼養父。

如果是平常,大概會十分高興的允許接見吧?但是現在,優依誰也不想見。

拒絕會見,并且要求包括傳令官在內,無論誰來都不接見。

關上大門,年幼的王獨自縮到牆邊。空曠的大廳,彷佛化為虛無的黑洞,一切的一切都不斷沉淪消逝。

「……如果我、如果優依早知道會這樣,自己獨自迎敵就好了。」

榮耀、自我……都被名為自責的漩渦卷入,逐漸下沉。

不斷不斷想着那天的種種,陷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暗。

突然,女孩踩到了不應該出現在一無所有的黑暗中的「底」。

溫暖厚實的觸感輕撫着她那嬌小的頭,優依張開了眼,擡起頭仰望。

「……不是說拒絕會見的嗎,笨蛋。」

蒼色的男子如同騎士一般,半跪在優依身旁。

他那雙溫和的蒼藍雙瞳像是能安撫人心一樣,至少,優依的心情平複了不少。

「抱歉,擅自進來了。」蒼色騎士如是說。

「……笨蛋、笨蛋,不要看……優依不想讓人看到現在的我。」

一邊不斷擦拭着淚水,一邊這麽說着:「不要看,笨蛋。」

但是,巴裏度洛伯并沒有聽令,仍然用溫和的神情凝視着王。

「沒關系的,想哭就哭吧,如果這樣才能繼續向前,那就盡管哭吧!」

「笨蛋!優依、優依可是魔王耶!」

「魔王也好、魔物也好,無論是誰都無所謂。難過了、後悔了、痛苦了,那就哭吧!将這一切随着眼淚宣洩。」

淚水又……再次潰堤。

抑郁已久的情緒也一同傾瀉。

「都是優依的錯,都是優依的錯!要是我、要是我……」

「嗯,事情的經過我聽說過了。」洛伯拭去了她臉上縱橫交錯的淚水:「事實上當時不在魔王城的我也有責任。」

「不對!當時身在城中,卻依然沒能阻止這一切的我才更加……」

--罪孽。

這兩個字,哽在喉中沒能說出口。

「優依應該有能力阻止,卻還造成這樣的結果……吶,這是優依的錯對吧?」

「啊啊,是啊!」意外的,洛伯沒有否定優依的發言:「這是優依的錯。」

因為他知道:越是否定,只會讓她越自責。

如果旁人能夠責怪她,自責感反而會因此減少吧?

「但是,這同時也是全部魔物,包括我的錯誤。」

巴裏度洛伯站起身來,從敞開的大門遙望遠方:「王的錯,就是魔物們的錯。」

門外多了些許的影子,漸漸增加着。

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魔物們半跪在門外。

十、三十、五十、一百、數百……增加到最後已經無法以一門之縫來估算數量了。

「不要忘了你不是一個人,我們會幫你分擔你的過錯的,吾王。」

「你們……」優依攙扶着牆,慢慢站了起來:「你們是笨蛋嗎?」

我終於看見了,父王。

這就是屬於我的……屬於魔王的羁絆。

作者有話要說: 海紅。

第07話「萬物崩毀之時」

在不牢固的地基上建築,遲早會讓整個建物崩毀。

世界也好、我也好……都只是建構在扭曲地基上的不良品。

(by黎)

? ? ? ?

震天的咆嘯。

名為爓爖王的巨大猛獸拍動狀似蝙蝠的巨翼,朝海棠俯沖而去。

迎擊的海棠周圍則開始刮起了飓風反制。

「天之榮光,地之悅塵。贊揚、稱頌、敬拜,為天之大榮耀。羔羊,免去吾不義之罪,應允吾等的祈禱。」

以極快的速度将咒文詠唱完畢,狂風夾帶着電流往崔格的腹部重擊:「天殛榮光(Gloria in excelsis Deo)--!」

雙方相互撞擊所産生的沖擊力甚至将不少巨岩震碎,然而,這麽強烈的力道卻僅僅只是讓牠稍微改變了飛行軌跡。

原本向着海棠俯沖的巨獸,開始振翅高飛,在空中盤旋了幾圈,最後展開第二次的沖降。

「義人,吾欲使洪水泛地毀世,凡世間活物,無一不死。此創世紀之災,除入天之舟者,無一不亡。」

随着海棠的詠唱,巨獸正上方開啓了類似亞空間的裂縫,從那長達數百尺的縫隙中湧出了大水,以傾盆之勢将爓爖王壓制落地。

這次的魔法與剛才的「天殛榮光」是相同等級的上級魔法,然而這次的卻更具威力,原因無它,海棠雖能使用各種屬性,仍是主修水魔法。

深淵灌入了洪水,成為一條深流。

短暫的風平浪靜之後,水魔法造成的川流開始起了狂瀾,在一次的強烈風爆下,巨獸從水底高高飛往蒼穹,再次傲視萬物。

似乎是被激怒了。

天空逐漸染上了火紅色,就連開着防禦結界的海棠都被這狂亂的魔力流刮傷。

「僅僅是魔力就這樣了嗎……」

沒有多餘的時間驚嘆,她立刻詠唱下一道魔法:「天之榮光,義人,吾欲使洪水泛地毀世;地之悅塵,凡世間活物,無一不死。贊揚、稱頌。羔羊,免去吾不義之罪,應允吾等的祈禱,佑吾等免受創世紀之災。」

雙重咒文的同時詠唱,能夠節省重新灌輸魔力所需要的等待時間,一次放出兩道大魔法。

「天殛洪荒(Gloria in excelsis Deo and Flood myth)--!」

與這帶有雷電、狂風與巨洪的魔法相對的是崔格的吐息。

爓爖王張大了嘴,讓高濃度的魔力集結而出,那是比其身體更加劇熱的烈焰。

雙方的魔法勢均力敵的在高空交鋒,然而海棠終究只是血肉之軀,由於身體無法快速供應維持「天殛洪荒」的魔力,加上連續使用上級魔法造成的負擔,她漸漸趨於弱勢。

最後,「天殛洪荒」幾乎被「爓爖吐息」包覆壓制。

情況十分不樂觀,即使對方的吐息已經被魔法抵銷不少,要是直接被那攻擊命中仍兇多吉少。

當海棠自認「已經不行了」的瞬間,無數發火魔法接二連三的向「爓爖吐息」側面直擊,試圖打偏其着陸點。

「黎!?」

能夠辦到這樣無間斷施放魔法的,也只有不需詠唱的黎。

然而事與願違,黎的魔法不但沒能将吐息打偏,甚至有助長火勢的跡象。

「糟了!」

一時心急只想着要将攻擊軌跡弄偏,忘記自己與敵人同樣是使用火魔法。

蔽天的火海從天而降--!

♀ ♀ ♀

「時機已到。」

說着,海紅會長站了起來,開始指揮散布在四處歇息的魔導士們集合。

集合到一半時,正好遠方漫起了重重塵霧,那是多達數百人的騎兵隊「瑞貝爾騎士團」。

不,不只一支隊伍,甚至連「聖耶洛因教團」也一同參戰了,加上我方的魔導團,共計三大組織共同出戰!

「會……會長,這是?」

「組織同盟。」海紅笑着答道:「要打當然就要打必勝的仗,等他們在前鋒開路殺陣之後,我等再坐收漁翁之利。」

「但是為什麽?」一旁的魔導士十分不解:「教團與魔導公會應該是勢不兩立的存在,為什麽會願意協助我方?」

「在『大敵』之前,何謂敵我?別忘了我們這次的目标是特別的。」

沒錯,在那一位敵人面前,無論人類勢力如何分裂、如何對立,都會開始團結一致,直到那位敵人滅除為止。

換個角度想,就是因為那個敵人,人類才得已達成共識的吧?或許,那存在本身對人類事實上擁有某些程度的助益。

即使如此,她仍是敵人。

這點……永遠無法改變。

♀ ♀ ♀

猨翼山的山頂化為了火場,視線中除了火光以外什麽也看不見。

天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濁黑的煙幕。

「……」

黎發出了數個無法結成語句的低鳴。

火。

眼前的景色勾起了黎所不願意回想起的記憶:「那個人」來了,脅迫、暴力、恐懼……血,■■被奪走了,■■■■死了,被「那個人」殺了,■■■■不是罪惡,罪惡的是「那個人」!但是為什麽?為什麽死的是他們?為什麽受到火刑的是他們?

「不要……」

明明聽說猨翼山的崔格不強的,應該能贏的,不就是只弱小的崔格嗎?海棠的水魔法應該能輕松戰勝的啊……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要,我不要海棠死掉!■■跟■■都離開我了,連海棠也要離開了嗎?

我……讨厭火。

我……讨厭自己。

正因如此,我才只能是火魔導士。

「放心,黎,我沒事。」

遮蔽視線的濃煙之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雖然看不清楚四周,無法确認海棠的傷勢,但她仍活着的事實給了黎很大的慰藉。

要是海棠就這樣離開自己,難保黎不會立刻崩潰。

「海棠,你有沒有受傷?」

「稍微吧,雖然有點痛痛,不過只是輕傷而已。」

本來黎還想追問海棠是如何抵擋那發「看似無法抵擋」的攻擊,最後作罷了。

怎麽抵擋的,那些都無所謂,只要海棠沒事就好。

高山上的強風很快就讓濃煙完全散去,視野又重新恢複。

「……!?」

眼前的光景,讓黎難以置信,但也正因為看了這個,才明白為何自己與海棠沒被「爓爖吐息」燒死。

玩過象棋的人應該知道「楚河漢界」吧?黎眼前就是出現了那樣的分界,将黎、海棠與爓爖王完全分隔於兩端。

雙方之間的空間被蜂窩狀的無數六邊形隔開,每個六邊形都呈現金黃的色澤。

然而,最讓黎訝異的并不是這個。

剛才的那些說簡單點,就僅僅是「蜂巢狀的結界」,對於一個魔導士而言「結界」并不罕見。

真正罕見的是--

「妖精的共通特性就是物理防禦低,相對的……」

翅膀。

不知是因為爆炸的沖擊,還是因為長出這翅膀而使背後的衣料破碎,眼前的女孩□□着背。

從那裸背延伸出一條條狀似樹枝的五彩翅膀,亂中有序的生長着。

「黎知道海棠花的花語是什麽嗎?」翅膀的主人詢問道。

那女孩--海棠回過頭望着黎,等待着答案。

「離愁、指導者,還有……」

「妖精的光輝。」

如同其花語,眼前的她綻放着奪目的光耀,而不顯得刺眼。

真要用簡單的詞語來闡述,大概就是海棠的學名吧--Speciosa(華美的)。

「妖精……?」

黎念出了這個單詞。

由植物魔化、修練、演變而成的魔物,事實上妖精本身并不是那麽的罕見,就連剛才的山怪也是屬於妖精的一種。

但是……如此接近人型的妖精還是第一次見到。

「海棠是……妖精?」

「嗯,海棠?溫葛爾。」

「溫葛爾?難道是那個『溫葛爾』的後代嗎?」

一開始海棠在宣戰時,讓黎先退到一邊,因此沒聽清楚她的全名。

要是那時有聽到,現在就不至於這麽驚訝了吧?

溫葛爾(Ungur)--神話中孕育出妖精的妖精之母。

(注:取自澳洲原住民神話。在世界還未有陸地,一片汪洋的遠古時代,溫葛爾自海底中誕生,并孕育了妖精。)

「好了,差不多該解除結界出去和那家夥決勝負了!」

「等等!」黎抓住了正要舉起法杖解除結界的她:「你的魔力……恢複了嗎?」

「嗯,八成左右。」

「反正我的火魔法對爓爖王沒用,不如我把我的魔力分給你吧?」

「咦?」

聽到黎的提議,海棠完全僵化愣住。

然後……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發出非常大聲的驚嘆。

她羞紅着臉,慌亂的想要說些什麽,卻只能發出幾個不成語句的聲音。

「黎黎黎黎……黎你在說什麽啊!那樣……我……不不不不不……不好吧!」

「海棠你冷靜點,不是你想的那樣!」

黎自己也顯得有些慌亂,但仍深呼吸試圖平複。

她解釋:「只是Kiss而已!」

所謂的魔力,是於窦房結産生,儲存於丹田。

而丹田有三:上丹田位於腦部;中丹田位於胸口;臍下三寸則為下丹田。

除了上丹田外,其餘兩個丹田所儲存的魔力都可傳輸給他人。胸口是順着吐氣吹入他人口中,也就是現在打算做的接吻。

至於海棠如此驚慌的原因,大概是以為兩個丹田的魔力都要傳輸給她吧!

下丹田的開口處位於跨下,如果要将魔力傳給海棠,只能透過□□将體內的氣放出,簡單說,必須和海棠貝合。

雖然也有将下丹田的氣運上胸口,一并由口中放出的方法,但運輸途徑過長容易流失掉,缺乏有效利用的原則。

「總之,只是從口部傳輸而已。」

「啊?嗯……」

海棠點點頭,主動湊到黎身邊。

由於身高差的原因,黎半跪着與海棠接吻。

雙唇緊貼着,盡量讓吐出的氣完整傳入對方口中。

只是這樣還無法使魔力進行傳輸,最重要的是相容性,就如同兩個硬體要連結必須要達到某種程度的共通一樣,兩位魔導士必須要得以共鳴。

不是一般意義的共鳴,而是心的共鳴。

雙方都在心中默念着相結合的咒語。

同調。

以「七日火的女王(Queen830826)」與「孱弱之心(Frail3722)」之名宣告。

汝即為吾身,吾即為汝心。

頻率對照,102、105、108、110、114,同步完成。

傳送開始。

黎的魔力和唾液混雜在一起,流入了體內。

這就是……黎的魔力嗎?

該怎麽說呢?是參雜着苦澀與酸味的魔力,說實在并不是那麽的可口。

但是沒關系,因為是黎……因為是黎所以沒關系的。

頭開始有點昏了,如果再不停止的話大概會「看」到「那個」吧?

順着體液流入體內的魔力,彷佛電流般刺激一條條神經。

頭開始痛了,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知道的,現在的我是海棠,同時,現在的我也是黎。

這就是完全同調。

影像,黎的記憶--過去曾感受到的一切透過魔力傳遞而來。

……

…………

火光。

那是個照亮夜空的無情火焰,被焚毀的不是什麽建築,而是兩個人類,活生生的人類。

女孩只是靜靜地望着,靜靜地、靜靜地……

看着自己的■■被火刑致死。

…………

……

『不要看。』

黎彷佛這樣說着,同時,記憶的傳送中斷了。

不是因為別的原因,是黎推開了我,中止連結。

太遲了。

「對不起,黎……」

海棠想要拭去臉上的淚水,卻怎麽也辦不到。

淚水像是流不完一樣,不斷的傾瀉而出。

只是一瞬間,就如此深刻的感受到了悲痛。

「對不起,我稍微看到了你的過去。」

五彩的枝翼染上了悲痛的火色。

海棠轉身,背對黎,面對爓爖王。

「但是,又更加了解黎的事情,說實在……」

隔絕雙方的蜂巢狀結界解除,巨獸的威壓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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