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坦白

游戲脫力跪在地上，“你說……時間到底改變了什麽。”

亞圖姆淡淡的道，“也許只是把我變回了原樣。”

“才不是。”游戲猛地擡起頭，表情激烈的反駁，“你怎麽可以這麽說自己，我們一直都非常的相信你，我，還有城之內，我們一直都相信着你！是因為你像我這樣軟弱的人才能變得堅強，我們共同成長進步，你怎麽能這樣，不管不顧的抛下了我們，獨自回到原地。”

亞圖姆擡手觸碰自己臉，猜想聽到這些話的自己，是在露出什麽樣的眼神。不太在意的笑了笑，回過頭去看他，“游戲，你覺得現在的我怎麽樣？”他眼角微微上吊，顯得非常陰森古怪，“會覺得可怕嗎？”

“是的……”游戲黯然，“我非常的，害怕這樣的你，現在的你就像很久以前，沒有心一樣。”

“這樣啊。”亞圖姆笑彎彎的，“真是抱歉，我讓你失望了。”

“怎麽這麽說，另外一個我……”游戲的眼淚順着臉頰流淌下來，“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亞圖姆看着那道水痕移不開眼睛，腦中想着的卻是同樣這麽哭過的另一個人，旖旎畫面一閃而過，仿佛整個人都愉悅起來，“我的夥伴啊，不要哭了。”他彎腰扶起了他，“不然我也會感到難過。”

游戲擦着眼淚迷茫的眨眼，本來心中驚喜，可對方的樣子卻令他心涼。

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少年逼迫自己冷靜下來，腦中組織好将要說的話，還未等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不要說令我傷心的話哦，不然我會不想見到你，夥伴。”

久違的稱呼帶來的不是親密和熟悉，冰冷的氣息環繞全身，游戲手指一顫，他想如果是城之內的話，一定不會這麽容易就放棄的。

而且這個人是亞圖姆，絕對不能放任他這樣錯下去。

他堅定的重新握緊。

“乖~”亞圖姆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誘哄着，“對于你們來說是四年吧，這段時間啊……發生了很多事，非常的複雜哦，造成現在這種情況的原因是說不明白的，夥伴，你會理解我對吧。”

不會，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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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戲恐懼的看着即将全部脫離掌控的手掌，眼淚稀裏嘩啦流個不停。

“真是的，你們這群小鬼都這麽愛哭呢。”他睫毛煽動一下，似乎癡迷的晃神了兩秒，之後安撫道，“城之內也是這樣……啊，別哭了。告訴你也無妨，我們沒有做到最後，本來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得到他，他又給我哭成那樣，專會戳我軟肋，很可惡呢。”

“是、是嗎？”游戲紅着眼睛，“那你讓我帶走城之內。”

“這可不行。”想也不想的被反駁回來。

游戲提高聲音，“為什麽？”他握着拳頭，喃喃重複了一遍，“為什麽不行。”

亞圖姆沉默了，過了半天才道，“本來不想說的，可是因為是夥伴你在問，告訴你也可以。”

“大概是……我愛上他了吧。”

雖然早有預料，但聽人親口說出來，沖擊力不是一般的大。

“這不是突發奇想，也不是我的認知錯誤，應該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成型感情，并且在時間的催促下越積越深厚。”

“也許是一見鐘情，也可能是越來越喜歡。”

“當我發現這種感情之後，應該說是像昏昏沉沉睡了很久之後，突然被叫醒過來那樣。雖然非常痛苦，但是非常甘甜。”

“我愛他什麽，想向他索取什麽，那些事情，我都不清楚。”

“唯一肯定的一點，大概是從愛被發現那一刻，就無法收斂了。”

“像突然被溫暖所包圍，又随時幹渴得幾乎死去。”

“所以，夥伴，不要再說要把他帶走這種話。”

他傾訴時溫柔的表情全然改變，甚至因為難以忍耐的痛苦露出扭曲的表情，“因為只有這個，絕對、絕對！不行。”

游戲忽然想到一本書上說過，愛情是殺死，也是複生。

用在這裏可能并不恰當，可在他貧瘠的詞彙中，已經想不出來更貼切的字來形容他的感情。

他微微挑起了唇角，看着亞圖姆道，“另一個我，你真過分，你怎麽能這樣……在你自己離開我之後，又在我身邊搶走另一個人。”

心中柔軟的角落酸澀一疼，亞圖姆黯然道，“抱歉。”

游戲默默接下。

時間大概奪走了很多，但一切終究會有個結果。

而且這個結果應該會是美好的……

不！

是一定要他美好。

……………………………………

淩晨三點，家裏，武藤游戲正式開始煩惱好友與另外一個自己的關系。

交代一下前面的事，大概是他們溝通完以後，兩人雙雙沉默着一前一後出了心靈的迷宮，亞圖姆跟大家打了聲招呼，在瑪哈特周到的照顧之下，本田和杏子吵吵鬧鬧幾句，最後由自己幫襯着，很快離開了亞圖姆的家。

現在的情況是杏子睡在自己屋子裏，本田霸占了城之內的床。

而他本人則非常辛苦的坐在沙發上，隆重的做好了準備，思考着一些事。

頭痛感不依不饒的襲來，甚至比在卡牌中陷入苦戰的時候還辛苦數倍，太難以理解了，或者說太難以接受了。

比起幫他們苦惱怎麽扭轉戰局，游戲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眼前的事實。

………………

人在處于無知無覺的時候，恐懼才會逐漸褪去。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城之內醒後發現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他大概早都忘了自己睡在棺材裏，抱着毯子趴着一動不動。

現在到底幾點了，幾月幾日，白天還是黑夜，他不斷在想這些問題。

身邊沒有任何能顯示時間的東西，他閉着眼睛，默默數着秒數，開始猜測如果沒有一直伴随着他水流動的聲音，在這一片靜谧之中，他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瘋。

實際上現在也沒有好多少，幹渴的嘴唇微不可見的蠕動，數着數着，時鐘規律的秒數忽然變慢，漸漸和心跳變成同一個頻率。

34，35，36……

他停住了嘴，吃力的撐了撐，從床上爬了起來。

幾乎在他起身的同一時刻，周圍的光芒淺淺綻放，最後亮如白晝，亞圖姆端着托盤進來，上面安穩的放着一杯剛剛溫好的牛奶，還帶着熱氣。

他把托盤放低到城之內能拿到的程度，像每隔一個普通早晨的問話一樣，若無其事的道，“睡了這麽久，肚子一定餓了吧。”

那溫柔的語氣不同尋常，也是，就算被困在一個仿若靜止的空間，時間也回不到很久以前。

這個認知早就該有了，只是他一直沒有接受，任由他一點一點，涓涓細流一般在心底積存，所以今天一下子忽然開朗，也顯得不是那麽難以理解。

城之內一口幹掉了一大半牛奶，雖然身體還在疼着，力氣總算恢複了一些。

他抹了抹嘴，腦中在想一些別的事。

剩下的牛奶被人耐心的喂到嘴裏，杯子僅僅一個彈指便消失了，頭發被梳理把玩着，城之內覺得有些癢，晃了晃腦袋。

“今天的城之內，很安靜呢。”

嘆了一口氣，大男孩摸着擋在腰間的毯子，提出自己的要求，“給我弄套衣服來吧，這麽光着好不舒服。”

頭上的手一頓，亞圖姆眼中閃耀着淺淺的光，似乎是非常驚喜和高興，“想要什麽樣的？”

“啊？”城之內想了想，“只要不是裙子就好。”

對于亞圖姆來說，就算改變了心境，也不會去改變他的審美觀，更加不會對此又絲毫寬容和松懈。

你看游戲，在兩人共用一個身體的那段日子，不也硬生生從乖寶寶穿衣風格變成一個酷炫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