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女合夥人

見過了女秘書，費利馬上叫小布把那個葉女士請進來。

小布深呼吸，看起來有些緊張。

“喂，你不至于吧？”費利好笑的看着她。

“你不明白，這可是有錢人啊真正的有錢人！”小布一本正經的說，“連鑽達公司的董事長和總經理都上趕子巴結的女人，那肯定不一般！”

“好了好了……”費利實在忍不住笑，“你還是快點把人家請進來吧……”

“好，我去了！”小布深吸一口氣，邁着大步走了出去。

梳理一下思緒，費利這才有時間好好端詳一下身處的這個房間，用來問話的房間看來是臨時打掃出來的一個會客室，大約閑置了很久，室內只有兩張辦公桌和一套沙發，一盞積了些灰塵的落地燈。門窗緊閉着，在這個季節顯得有些悶熱，費利站起身來，把窗子打開。

門開了，傳來了小布那獨特而細碎的腳步聲，費利回過頭，一位中年女子正從門口走了進來，細高跟的鞋子踩在地板上，發出一點一點沉悶的聲音。

“您到這裏坐。”小布的聲音甚至可以說有些谄媚，她用筆記本擋住嘴，眼睛流露出掩飾不住的笑意，在那位女士落座後，她轉向了費利，帶着點嗔怪的說，“這位就是葉女士，哦，葉桐女士……費利老兄，你還不快坐下，人家都已經等很久了……”

走過葉女士身邊，費利坐在葉女士的對面，直到此時，他才真正親眼看到這個女人。

葉女士--葉桐--看起來大概四十一二歲的樣子，她皮膚白皙光滑，五官很秀美精致，可以看得出來年輕時毫無疑問是個美女。她的腰肢很纖細，頭發漆黑光亮的盤在腦後，看起來保養的很好，只是頸部有些遮蓋不了的細紋，所以費利猜測她可能比看上去的年齡要稍微大上幾歲。她的确是個有錢人，身上的每一樣東西--服裝、飾品、包包--全都是價格不菲的高檔貨。但不同于暴發戶，她的着裝十分簡單，一件簡約大方的藍色女式外套，純黑色點綴着稍許花紋的裏衣，顯得她格外的美麗與高貴。此刻，她正安靜的坐在這裏，帶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費利。

與年齡無關，費利似乎感受到了這個女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大魅力，那是一種在歲月的滄桑中沉澱和升華的美，獨屬于這個年紀的女人。

費利覺得似乎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女人會與吳越和張大光之類的人混在一起，甚至，只要想象他們在一起的樣子，就覺得是一種難以接受的情形。

似乎覺察到了費利疑惑的視線，葉桐微微笑了笑說：“不必感到奇怪，我畢竟是個生意人。只要能賺錢，我不在乎我的合作者是什麽樣的人。或者說，他們是什麽樣的人與我無關，我只在乎我能不能得到我應得的利益。”

她漆黑而明亮的眸子讓費利感到些許尴尬，費利咳了咳開口：“請問您是什麽時候發現屍體的？”

“今天下午大約四點，”葉桐回答，她想了想補充了一句，“我昨天和他們約好了今天下午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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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的時候他們是不是還活着？”費利問。

葉桐先是搖搖頭，頓了頓又說：“我到的時候，發現他們都已經倒在桌上。我并沒有靠近他們，所以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着。”

“聽秘書小姐說，你沒有馬上出來通知她，而是耽擱了三分鐘？”

“是的。”葉桐點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過了片刻，她擡起頭微笑着對費利說，“你知道，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見到兩個可能已經死去的人--或者說，是屍體，那種感覺能有多緊張。當時我的心有些亂，手腳僵硬的無法動彈，一時間倒在了沙發上，在那裏坐了幾分鐘，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随後，我就馬上走出了房間，将這件事告訴了秘書小姐。”

費利點了點頭，接着問：“昨天您和兩位死者約了下午幾點見面？”

葉桐笑了，笑的無比自信，她用手指點點椅子的把手，帶着理所當然的語氣說：“我說下午來，用不着定具體的時間。或許中午，或許兩點鐘，或許四點鐘，或許六點也說不定，也或許我下午就不來了，把時間改到別的什麽時候，吳越和張大光如果不願等，那我大可以找別的合作夥伴。我想，鑽達公司現在的狀況你也一定已經知道了，你覺得對他們，我需要那麽謹慎嗎？”

費利微微皺了皺眉，小布則是有些崇拜的看着葉女士，轉頭挑戰的瞅了瞅費利，小眼神似乎在說，看到沒，這才是禦姐！

費利沒看小布，只是指指小布的筆記本讓她記好筆錄，他接着問：“葉女士剛才說過，與吳越和張大光交往是為了利益，現在鑽達公司現在的狀況如此糟糕，他們還符合葉女士的要求麽？”

葉桐笑了笑：“你不是生意人，你不明白，像鑽達公司這樣底蘊深厚、規模龐大但一時間陷入了低谷的公司才是最好的投資對象，只要适當改善管理手段，再投入一定的資金，就能讓這個企業活起來。不過……”葉桐無奈的笑笑，“現在說這些都不重要了。”

“既然葉女士以前和他們合作過，那他們的死會不會對你帶來損失？”

“當然會。”葉女士看着費利，耐心的解釋，“但并不是每一樁投資都能賺錢的。現在他們人都死了，我的投資當然會損失一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所幸……那點錢還不至于對我有多大的影響。”

“冒昧問一下，”費利往前湊了湊，“請問您往鑽達公司投了多少錢？”

“兩千萬……”葉桐的語氣平淡的很，就好像說出口的不是這麽驚人的數字。

費利微微有些驚訝，小布則是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兩千萬！！還還還--這點錢？？

葉桐并不奇怪費利和小布的反應，她微微皺了皺眉，擡起手來看了看表，帶着平靜的微笑說：“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請問，還有什麽需要問的嗎？”

她所佩戴的那塊手表一看就很昂貴，小布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而偏偏，這樣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士有着非常美麗的一雙手。看時間時，她的手微微前伸，指尖微微上翹，無名指和小指一上一下交疊着，那每一根手指都細膩潔白，指甲是具有健康光澤的粉紅色，實在是令人賞心悅目的一幕。

費利一時間竟然看得有些發怔，等到反應過來，他不覺已微紅了臉。居然會對着年長的女性發愣，實在是有些失态。

“沒什麽問題了……”小布這樣說着，用胳膊肘碰了碰費利，“沒問題了，是不？”

“沒、沒問題了……”一時也想不到別的什麽，費利這樣說。

“好吧。”葉桐站起身笑笑，“那我就告辭了。”

“我送你。”小布趕忙幫着把她的挎包遞上，讨好的站起身送她到了門口。

“那個……等等。”眼看葉桐即将跨出門去，費利突然叫住了她。

“還有什麽事嗎？”葉桐回過頭，動作優雅迷人。

“沒什麽事……不，”費利站起身笑笑，“我是說，如果還有什麽需要葉女士的地方，希望葉女士配合。”

“那是當然。”葉桐點頭，嘴角回應的勾出一個微笑，起身走了出去。

小布氣鼓鼓的朝費利吐一吐舌頭，跟在葉桐背後送了出去。

被小布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費利看了看窗外，不知什麽時候，夜幕籠罩，華燈初上，時間的确已經不早了。

窗戶還開着，費利覺得有點冷，起身把窗戶關上。

窗外相隔不遠是一棟建築，沒有主樓高，看着也不怎麽華麗。各個窗口有不少已點起了燈，有些年輕人的聲音夾在風裏送到費利耳邊，看來，這是一棟職工宿舍。

費利推開門，走到走廊上。這個臨時審訊室是走廊盡頭的房間，走廊上現在已經沒有了人影，顯得空落落的，有點令人害怕。

走廊盡頭，一個女人的人影出現在那裏。

“小布！”費利喊了一聲，但很快發現自己認錯了人，從那個女人的裝束上他認出了她的身份，費利擡起手按開了走廊的燈。

燈一亮，那個女人一時間吓了一跳，看到費利，她心慌的拍拍胸口：“是您啊，您的問話結束了？”

費利有點不好意思的向女秘書點點頭說：“結束了，抱歉拖到這麽晚。”

“沒事，反正我在我們公司也待不上幾天了。”女秘書笑笑。

“恩……那我走了。”費利說着，向電梯走去，看着女秘書拉開一扇門準備進去，他忍不住停下，插嘴說，“這麽晚了，你也快點回家吧，這裏畢竟剛剛死了人。”

“既然已經決定不在這裏工作了，今晚先拿一部分東西回家。”女秘書的話語裏有些傷感，“在這裏工作久了，難免也會産生一點感情，其實也蠻舍不得的。”

費利聽着她這樣說着，不知道如何接話。但女秘書的思緒卻好像一時間有些游離，隔着費利的身體，她看向走廊的另一頭，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費利回了回頭，看了看那邊燈光明亮的員工宿舍，理解的說：“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時光？”

女秘書被他打斷了思緒，稍微愣了愣，有些感慨的回答：“是啊，已經這麽多年了……”

電梯發出了“叮”的一聲響，小布從電梯口處走出來，看見隔着相當距離、相對而站的費利和女秘書，有些疑惑的頓住了。

“不打擾你了。”費利說，“我走了，再見。”

“再見。”女秘書這樣說着，走進了那個房間。

費利看着她走了進去，站在原地沒有動。

小布在一邊，有些挪揄的走上去碰碰費利的胳膊說：“怎麽，看上她了？你的眼光可……”小布壓低了聲音，“不怎麽樣啊……”

“怎麽？覺得她不好？”費利問。

“當然！”小布有些不屑的說，“就看她那濃妝豔抹的樣兒，一看就知道是狐貍精！說不定還是……”小布再次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伸出一根小指，“她那兩個死鬼上司的這個呢……”

費利終于被小布逗笑了，拍了拍小布的肩膀說：“小布，其實有時候女人沒什麽不同。你還別不相信，男人有時看女人的眼光，反而比較準确呢！！”

小布有些不能理解的眨眨眼，費利卻伸了個懶腰，轉身走進了樓梯間。

“費、費利老兄……你說的我怎麽有點不明白啊？”小布趕緊跟了上去，“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