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注意時間
葉桐,還是和費利第一次見到她那時一樣,着裝得體而恰當,化着精致的淡妝,看起來,依然非常美。
進了審訊室,她目不斜視,臉上帶着高傲的表情,高貴而端莊的坐在椅子上。
費利看着她,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面前這個女人,無論舉手投足還是一颦一笑,都充滿着十足的魅力。
不由自主的移開了視線,費利的目光移向左面的那面牆,他知道,小布和吳秘書,此刻正在那面牆後,這裏的一舉一動,她們都看的見。
是的,吳秘書就坐在隔壁的審訊室裏,面朝着費利的方向,表情忐忑不安。
小布觀察着她的表情,一只手搭在吳秘書的肩膀上。她雖然不知道吳秘書為何會這麽緊張,但她明白,費利交代給她的任務必然有緣由,她一定要做到。
費利清清嗓子,将茶杯擰開喝了口水,咕咚咕咚的咽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審訊,現在真的開始了。
費利的雙手放在桌上,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說:“葉女士,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一個奇怪的現象,很多案件的第一發現者,被證明就是最後的兇手。”
“我知道。”葉桐微微笑着看向費利,“但我還知道沒有一個法官會憑這個判一個人有罪。”
“這點我也知道……”費利指了指身邊的屏幕說,“這是案發當日走廊上的視頻,不知道葉女士有沒有興趣看一看?”
“既然都準備好了那也未嘗不可。”葉桐看了看屏幕,臉上的微笑絲毫沒有變化,“請開始吧。”
費利也不再多話,開始播放監控錄像。
快進沒有內容的段落,錄像很快就播完了。
随後,費利将錄像定格在神秘的女人進入張大光辦公室的瞬間。
“不知道這個女人葉女士有沒有印象?”費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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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桐搖了搖頭:“我不記得我見過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費利看着葉桐的眼睛,“在吳越和張大光被毒死的當天上午九點十分左右進入過張大光的總經理辦公室,在裏面停留了大概三十分鐘左右,目前,是這個案子最大的嫌疑人。”
“哦,是嗎?”葉桐的表情絲毫未動,“新聞報道上不是說兇手是那個女秘書嗎?我以為你們已經把她抓起來了……原來還有這麽一回事,這我可不知道。”
隔壁,吳秘書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她低垂的眼角流露出一絲哀傷,小布看了她一眼,突然有點可憐她。
費利看着葉桐問:“你真的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沒有。”葉桐的語氣很肯定。
“真的?”
“是,沒有見過。”葉桐回答着,微微偏了偏頭,似乎很奇怪費利的反複追問。
費利站起身,走到屏幕面前,指着圖像中那個神秘女子的雙手。
“你自己有沒有注意到?”費利輕輕點着屏幕說,“當你看手表的時候,總是習慣把左手稍向前伸,指端稍稍向上,無名指略下壓,小指則微微翹起。在與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做過這個動作,和視頻上這個女人所做的,完全一樣。”
葉桐眼神微變,瞳孔略微放大,稍顯驚訝的看着費利。
“其實,我第一次看到這段錄像時,就一直在懷疑你就是這個女人,但是一直沒有什麽頭緒。”費利摸了摸下巴,嘴角微微上揚,“直到小布提醒了我,一個人即使改換裝束--改換的再精致也罷,習慣的動作卻不是那麽容易改掉的。”
隔壁,吳秘書擡起頭來,眼神裏流露出一絲焦急,小布則眉頭微皺,微微勾起了嘴角。
“等等,”葉桐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也許這只是一個偶然而已,你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
“我知道,請讓我說完。”費利看着葉桐,“其實對你來說,在紅酒裏下毒并讓吳越和張大光飲下毒酒,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葉桐不置可否,右手稍稍勾起搭上左手的手背,微微偏過頭去。
“讓我猜猜看,你看看我說的對不對。”費利笑了笑,接着,點了點屏幕上的神秘女子,“九點左右,是張大光唯一可能老老實實待在辦公桌前的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他會接待一些客戶和合作者,對于預約之類的要求并沒有那麽嚴格,所以你在這個時候來了,打扮成這個樣子,大大方方的從吳秘書前走了過去,而她--還有公司的任何一個人,當時都沒有認出來。”
“呵……”葉桐發出一聲輕笑,“這能做的到嗎?”、
“你可以的。”費利說,“我讓小布查過你的檔案,你曾經做過裝飾設計師和化妝師,對色彩和裝扮肯定比較拿手。當然,你肯定也知道什麽樣的裝扮最不容易惹人注意。你也确實做到了,他們幾乎都對你毫無印象。”
葉桐看着費利,眼神有些複雜,卻并沒有說話。
“現在,就讓我猜猜你作案的過程。”費利深吸一口氣,“你進入張大光辦公室之後,馬上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後,你向他說明你想要繼續投資鑽達公司的事--鑽達公司現在正處于危急關頭,能有人繼續投入資金就等于給了鑽達公司一條活路,張大光當然喜出望外。然後,你就裝作對那瓶紅酒很有興趣的樣子,讓張大光為你倒了一杯紅酒。”
說話的時候,費利一直緊緊盯着葉桐,葉桐的神情絲毫未變,靜靜的聽着費利說的每個字。
費利接着說:“這點小小的要求張大光自然不會拒絕,然後,在張大光打開紅酒給你倒了一杯之後,你随便找個別的任何理由讓他轉過身去,趁機将□□下在酒瓶內--只要用小型注射器或針頭一類的東西,就不用怕留下指紋。接着,你喝完了杯中的紅酒,起身告辭。”
葉桐仍舊沒有動,隔壁的吳秘書卻輕輕顫抖着用手捂住了雙眼,就這樣過了幾秒鐘,才繼續擡眼看着對面,小布注意到,吳秘書的眼圈已經紅了。
費利起身,将監控錄像調至吳越進入總經理辦公室時的那一刻,指着屏幕上面露喜悅的男子說:“得知你能夠繼續為鑽達公司提供資金,張大光當然會立即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的頂頭上司吳越。心懷喜悅的吳越急忙趕到張大光那裏,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他們便像平常那樣--飲一杯紅酒以示慶賀--當然,他們都沒想到,這次是最後一次了。”
葉桐依舊沒說話,只是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看着葉桐的表情,費利心中稍有一絲黯然,他繼續說下去:“我想,為了讓事情更确定一下,你可能會對張大光說些比如‘你可以和你的上司喝一杯’之類的話。就這樣,雖然因為這些都建立在對死者言行的一貫猜測上,有那麽一點點的不确定性,但很幸運,他們都還算是容易□□縱的男人,你的計劃最終還是順利完成了。”
說完這些,室內出現了短暫的安靜。
葉桐低下頭去,擡起右手用手指遮住自己的面容,從縫隙裏看着費利,口中輕輕的問道:“這都是你的猜測?”
“是的。”費利說,“都是我的猜測。”
“我覺得,你這種猜測是對我的侮辱。”放下手,葉桐擡起頭、挺直脖頸看向費利,“我想我最好找我的律師來一下……”
“等等,我說過您不用着急,等我全部說完再找您的律師吧。”費利看着她說。
“全部說完?”葉桐微微眯起雙眼,“這不是全部?”
“不是,”費利搖搖頭,“我真正想和您說的,是第四位受害者。”
“第四位?”葉桐微微睜大了雙眼,眼神很不可置信。
“第三位指誰,我想葉女士您自己知道。”費利嘆了口氣,“蘇秋的父親在三天前的夜晚被車給撞死了,肇事車輛做的很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我想,要找到肇事車主,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葉桐別過臉去,雙腿別向門的方向,不再看着費利。
“其實,殺蘇秋的父親很簡單,那個男人經常晚上跑出去和自己的那幫朋友喝酒,喝多了就在街上亂晃。只要找準他活動的時間,撞死他很容易。”費利頓了頓,接着說,“我要說的,不是蘇秋的父親,而是第四位受害者--張大光的女秘書吳莉莉。”
葉桐輕輕皺緊了眉頭,隔壁的吳秘書則是驚訝的站了起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布安慰的拍了拍吳秘書的肩膀,示意她坐下。雖然小布自己對費利的說法同樣也很吃驚,但她還記得自己的職責。
輕輕的掃了左邊的牆壁一眼,費利問葉桐:“葉女士,我想最近關于這個案件的報道你都看過了吧?”
“看過了。”葉桐明顯有些心神不寧,眼神有些漂移。
“那麽……”費利看着她,“對報道中的吳秘書,您有什麽感受?”
費利等了一會,葉桐沒有回答。
“既然您不願說,那麽我來替您回答吧。”費利說,“雖然我的同伴對此也有責任,但報道中的很多內容都是真的,比如說,吳秘書與吳越和張大光的關系。”
葉桐看着費利,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
“我知道,葉女士您、還有小布,對吳秘書這樣的女人都懷有成見。覺得她不是個好女人……”費利頓了頓,“但我不這樣想。”
葉桐的神情微動,帶着些探究的看向費利。隔壁的吳秘書聽了這句話,驚訝的睜大了雙眼。
費利看着葉桐,臉上有些不忍:“在小布調查蘇秋、調查你的同時,我也關注過她的檔案,吳秘書她比蘇秋早上半年來到鑽達公司,能夠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她也很不容易。”
葉桐依舊沒說話,眉頭皺的更緊,微微低了頭,似乎在思考。
“我不知道吳秘書在蘇秋的死中扮演了什麽角色……”費利接着說,“但是聽蘇秋的同事說,她們倆是很親密的朋友……”
葉桐還是保持着剛才的姿勢,一動未動。
“葉女士……”費利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出口,“我知道就憑我的猜測,根本不能把您送上法庭。但是,如果此案真正的兇手不出現,那麽吳秘書就會終身背負兇手的罵名,她的工作,她的生活,甚至她和她的家人,都會被這污名所摧毀,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聽到這裏,隔壁的吳秘書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淚水,沿着臉頰流了下來。
小布看着吳秘書,她此刻心裏很複雜,她明明、明明是很讨厭面前這個女人的,但是此刻的吳秘書--吳莉莉,卻讓人無論如何都讨厭不起來。
葉桐低着頭,她仍舊沒有表态。
“那麽……”費利鼓起勇氣說,“葉女士……您現在願不願意把實話告訴我?蘇秋,究竟是您的什麽人?您到底是不是兇手?您說吧,您說了,我就信。”
葉桐猛地擡頭看了費利一眼,嘴唇動了動,卻什麽都沒說出口。
還是不行麽??費利有些失望,他又等了片刻,看到葉桐仍舊沒有開口的意思,便站起身來,打算去叫隔壁的小布和吳秘書。
“等等!!”葉桐突然叫住了費利。
身體頓了頓,費利回過身,臉上露出難以抑制的喜悅表情:“您願意說了嗎?”
費利的聲音有些顫抖。
葉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笑容裏有些無奈也有些溫柔,她看着費利,輕輕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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