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已經很厲害了
陳越在一中稱神那一個月,蔣惜每天都在琢磨怎麽退學的事,壓根兒沒注意他的光輝燦爛。
對他的印象也不過是從周小雨的只言片語中拼湊出來的。
等她清醒認識到“學習第一”的重要性,陳越已經成了全校女生追捧的暗戀對象。
提到這,她不禁感慨她那段悲催歲月。
她有個發小初中沒上完便退學到廣東進廠打工。
那時她剛上高一,換了新環境、新宿舍、新同學,還沒完全适應高中生活。
且被學業折騰到自閉,心情煩悶到極點,忍不住跟發小吐槽,發小則給她分享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社會有多好玩。
蔣惜耳根子軟,眼饞發小不用上晚自習、不用周周考試、不用沒收手機,也不用請假才能出校門。
在發小的慫恿下,她也萌生出退學打工的想法。
想法一出就遭多方阻攔。
老班三令五申告誡如果她沒有學歷,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有多艱難;奶奶在電話裏哭着讓她多學點知識;上大學的遠房表姐給她規劃遠大前程,讓她一定好好學習,不然将來後悔一輩子。
周群女士的做法就簡單多了,知道勸不動,當天下午買車票趕回西坪,把她從學校拎到工地搬磚。
蔣惜搬到第三天上午就乖乖回學校上課。
這場退學風波也因她的投降偃旗息鼓。
許是老楊特意交代,她回到班裏,同學們紛紛遞來關懷、理解的目光,表示到了叛逆期,正常。
蔣惜感受到同學們的貼心,熱情加入這個集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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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學校擁抱的蔣惜,學習态度雖然端正,卻因缺一個多月的課,沒趕上學習進度,期末成績出來一落千丈。
數理化生連挂好幾門紅燈。
要不是文綜保命,她這次分科一定掉出重點班。
索性,她卡在車尾。
—
飯快熟時,陳越媽媽拎着幾籠蘭花草回來了。
那是蔣惜第一次見陳越媽媽,她長得很漂亮,很像電視機裏走出來的美人。
化着精致的妝容,塗着豔麗的口紅,穿了身看起來就很昂貴的休閑西裝,手腕戴着一塊她認不出牌子的石英手表。
脖子、耳朵還戴着沉甸甸的黃金首飾,黃金戴在她身上沒有一點土氣,反而氣場十足。
蔣惜那時候腦子裏的詞語太過匮乏,長大後才知道陳越媽媽可以用“貴氣逼人”、“精明能幹”形容。
夏日炎熱,怕把蘭花曬死,儲素将蘭花提到後門口的水井旁,舀了兩勺水澆在蘭花根。
蔣惜見她滿手泥,主動上前接過水瓢,彎腰從水井裏舀了勺水,低頭給儲素倒水讓她洗手。
儲素洗完手,接過蔣惜遞過來的洗手帕擦了幾下手上的水漬,又拿皮筋紮起頭發。
紮完,儲素将打量的目光投放在蔣惜身上。
見蔣惜頂着張素淨、白皙的圓臉,睜着濕漉漉的杏眼,拿着水瓢安安靜靜站在一旁,沒有半點架子。
儲素朝她笑了下,客氣道:“謝謝小妹妹。”
蔣惜将水瓢放回水缸,回頭迎上儲素打探的目光,腼腆道:“不用謝……”
儲素跟小孩沒什麽話說,随便應付兩句便進屋跟老人搭話。
蔣惜在水缸旁邊站了幾秒,嘴一撇,果斷将這段插曲忘卻,擦擦手,若無其事走進廚房。
陳越打完游戲,人坐在廚房邊的隔間看新聞。
估計是二奶奶怕他無聊特意開的。
電視機跟她手機一樣破舊,那時候液晶電視已經開始普及,二奶奶家跟她家都是用的幾年前買的臺式彩電。
信號不好的時候滿屏雪花,信號好的時候清晰度也不高。
用那種淺綠色大鍋蓋收信號,在上面牽一根電線,風吹雨打的時候還得爬上屋頂拿傘罩着。
今天天氣好,信號不錯,至少能看得清人影。
蔣惜端着菜出去,屏幕剛好放出兇殺案嫌疑人的臉,長相太駭人,吓得她當場驚呼出聲,連帶着碗裏的臘肉也掉了幾片在地上。
陳越聽到尖叫聲,緩慢擡起頭顱。
見她驚慌失措,陳越瞟了眼屏幕裏播放的血腥場面,不動聲色撿起板凳上的遙控器換了頻道。
蔣惜嫌剛剛的舉動太丢臉,放下臘肉便匆匆躲進廚房取筷子。
取到飯菜都端齊,大家指着拿筷吃飯,蔣惜才磨磨蹭蹭鑽出廚房。
人少,可以一人占據一方座位。
蔣惜剛好坐在陳越對面,一擡頭就能看到他那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
他吃相很好看,端起碗,坐得筆直,夾菜也不像她挑挑揀揀,而是碰到哪塊夾哪塊。
吃東西慢嚼細咽,碗筷接觸也不會發出聲響。
老人都喜歡給小輩夾肉,肥瘦都夾。二奶奶牙口不好,今天炒的全是肥肉,還是那種很油很肥的。
蔣惜不愛吃肥肉,二奶奶知道她不愛吃,給她夾了別的菜。
這份殊榮自然也有陳越的份兒。
給陳越夾菜,他沒露出半點嫌棄,反而将碗湊近二奶奶的筷子,等二奶奶夾完,還不忘禮貌說謝。
蔣惜胃口不好,沒怎麽吃。
陳越媽媽是個大忙人,一頓飯接了好幾個電話,好不容易息兩分鐘,又出去接電話了。
大家都沒放筷,蔣惜也不好提前放碗,便握着筷子時不時地夾幾粒米塞進嘴裏。
陳越就坐在她對面,擡頭就能看見,她想不注意都難。
瞥到他碗裏堆積成山的肥肉,蔣惜忍不住皺眉。
這要是她,怎麽吃得下去。
年輕人都不愛吃肥肉吧?
蔣惜不信邪,仔細觀察一番陳越,見他幾次夾起肥肉都默默放下,顯然不怎麽愛吃。
一小碗米飯吃都快幹淨了也不見他夾肥肉,蔣惜見狀,推開椅子,起身走到陳越身邊,問他:“你還要不要加米飯?”
見他猶豫,蔣惜偷偷加一句:“……不想吃我可以給你偷偷扔掉。”
隔得近,蔣惜可以看到他臉上細碎的絨毛,他鼻梁很挺,像對面的山筆直、陡峭。
眼睛也好看,标準的桃花眼,寬窄一致的雙眼皮,中間起一道小小的褶皺,瞳仁黢黑有神,看人時,總給人深情、浪漫的錯覺。
握着筷子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背的青筋、血管清晰可見,屬于護士最喜歡的手。
陳越思考片刻,将碗遞給蔣惜,“加點米飯吧,肉不要扔,別浪費。”
二奶奶耳朵不好使,并沒聽見她倆的對話,只以為陳越沒吃飽,找蔣惜加飯。
“惜惜,給越越多添點,鍋裏飯還多,”
蔣惜應了一聲,擡腿跨進廚房給陳越添飯。
剛打開鍋蓋,陳越便走進廚房,站在蔣惜身邊交代:“只要小半碗,別太多,吃不完浪費。”
蔣惜一時間不知道是鍋裏熱氣蒸的,還是陳越的氣息灑的,耳朵莫名熱起來。
匆匆舀了小半勺米飯,蔣惜将碗塞到陳越手裏,避開他走出廚房。
回到隔間,儲素已經接完電話回來繼續吃飯。
兩大人聊着聊着突然将話題扯到兩高中生身上。
儲素擱下筷子,偏過臉詢問蔣惜:“妹妹也讀高二?”
蔣惜遲鈍地眨了下眼皮,點頭:“嗯,高二。”
“在幾中讀?”
“唔,一中。”
“巧了,陳越也是一中。”
“選的文科還是理科?”
蔣惜擡頭望了望對面的陳越,見他滿臉平靜地夾起一塊肥肉咽進嘴裏,又吞了小半口米飯,輕嚼慢咽進喉嚨。
蔣惜抿抿唇,結巴道:“……我理科不好,學文。”
“陳越也選的文科。不過他理科更好,他班主任這半個月天天打電話讓我勸他學理,我勸也勸不動,還——”
儲素話還沒說完,陳越擱下空碗,不着痕跡打斷她:“媽,二外婆等着你吃完洗碗。”
儲素也意識到自己耽誤了進度,也不再說話,端起碗繼續吃飯。
聊到學習,二奶奶喝了口幹竹筍湯,大口誇贊蔣惜:“我們家惜惜學習好,周圍幾個孩子就她考上一中,其餘都去打工了。”
“也就指着她考大學光宗耀祖了。這孩子打小就聽話、孝順,嘴巴也甜。每回碰到我背點東西,她二話不說接過東西替我背,生怕我吃虧。上回我在地裏摔得人事不省,這孩子撞見我摔了,費勁背我回家,還打電話給他叔送我進醫院。”
“我們這兒上學難。孩子讀小學,大冬天四五點就爬起床,拿着電筒去上學。離學校又遠,走路來回要三四個小時。她吃得苦,這都讀到高中了。”
“條件是差了點,可她要考上大學,我這老太太多少支持點。”
“我們這可不像城裏,出一個大學生太難。她爸媽打她兩歲起就一直在外打工,也就春節回來待幾天。她奶奶一手帶到現在,也不容易。”
“……”
陳越母子都沒說話,各自放下碗筷聽老人講。
蔣惜卻滿臉羞愧,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在陳越面前還敢說她成績好?她那點成績到他面前都不夠看好嗎。
還有她高一退學的事鬧那麽大,陳越早知道了吧?
蔣惜腦門全程挂了兩個字——丢人。
盡管儲素一直誇蔣惜優秀,蔣惜卻聽得出那是客套話。
畢竟更優秀的人就在她對面啊。
這頓飯吃得蔣惜尴尬又窘迫,以至于她幫忙二奶奶收拾完碗筷,連香蕉都沒來得及拿就想撒腿走人。
躲得過二奶奶,卻沒躲過陳越。
蔣惜剛鑽出後門,還沒邁開腿就被背後的陳越出聲叫住,“蔣惜。”
嗓音極淡極輕,卻清晰地傳入蔣惜耳朵。
蔣惜腳步一滞。
陳越退出游戲屏幕,揣好手機,擡腿緩緩走到蔣惜面前。
眼睛直白、平靜地盯了幾秒蔣惜紅了大半的臉蛋,陳越扯唇說:“你已經很厲害了。”
“如果我在你這個起點,不一定比你好。”
剎那間,蔣惜心髒砰砰跳個不停。
她一擡頭就見陽光穿過瓦片,窸窸窣窣照在陳越肩膀、臉上、頭頂,他沐浴在陽光底下,內心滿是坦蕩、光明。
像一道光,赤/裸/裸/照進她漆黑、狹窄的世界,将她所有見不得光的情緒全都一掃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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