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正文完】直到,我遇到……
輸完液,陳越送蔣惜回學校收拾行李。
蔣惜情緒不大好,陳越一直在旁安撫。離開前,陳越又去找校長替蔣惜請了一周假。
李兵得知消息,連夜送他倆去縣城車站。
地勢問題,回西坪的途中幾乎全是隧道,信號接收不好,蔣惜發給周群的幾通電話都沒接通。
路程十幾個小時,蔣惜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一直抱着手機在發消息。
看着那些紅色感嘆號,陳越拿過手機,伸手握住蔣惜冰涼的手指,囑咐她:“先睡一覺,別到西坪自己累倒了。”
熬到後半夜,蔣惜短暫地睡了兩三個小時。
第二天中午,蔣惜兩人抵達西坪中心醫院。
一到醫院,蔣惜直奔病房。
周群那時剛準備出去吃飯,瞧見沖進病房的蔣惜,周群臉上又驚又喜。
她緩了會,詫異問:“真回來了?”
蔣惜喘了口氣,扶着門,顫抖着嘴唇問:“奶奶怎麽樣了?”
周群理了理頭發,輕松道:“剛動完手術。小腿骨折和輕微腦震蕩,人沒什麽大事。”
“得虧從後面掉下來有草墊着,要從前面掉下來你奶奶怕是有的難熬。年紀大了骨頭脆,這一摔怕是要熬幾個月才能走。”
“人剛睡着,先別去打擾,讓她睡會。你吃飯了嗎?”
蔣惜聽到鄭秀英沒事,胸口壓着的大石稍稍落下。
坐了八小時火車,兩小時飛機。蔣惜緊張到一口水都沒喝,聽周群問才想起自己餓了。
她摸了摸自己空癟的肚子,搖頭:“還沒。”
周群擺擺手,領着人往外走:“我也沒吃,下樓去看看有什麽好吃的。”
陳越跟院長了解完情況過來,剛好撞見蔣惜跟周群手挽手從病房出來。
瞧見人,陳越頓了頓,主動上前打招呼,“阿姨您好。”
說着,陳越将關切的目光轉移到蔣惜身上,低聲問她:“奶奶沒事吧?”
蔣惜看他出現,遲鈍搖頭:“……小腿骨折還有輕微腦震蕩,剛睡着,我還沒見到人。”
“你不是回去了嗎?”
陳越搖了搖頭,否認:“沒,跟主治醫生聊了幾句手術的事。”
蔣惜舔了下嘴唇,擔憂道:“……怎麽說?”
陳越想了想,簡單說:“沒什麽大問題,就是奶奶年紀大了,可能後期恢複有點困難。”
周群聽完他倆的對話,打量的眼神落在眼前人高馬大、帥氣的陳越,疑惑問:“你是?”
陳越瞥了眼突然不知所措的蔣惜,禮貌答:“阿姨,我叫陳越,是蔣惜男朋友,很抱歉現在才拜訪您。”
周群先是愣了一下,後露出笑,大方誇贊陳越:“小夥子長得倒是不錯,哪兒的人,怎麽會看上我家蔣惜?”
蔣惜扭頭望着周群,一臉不解問:“為什麽會看不上我?”
周群拍了拍蔣惜肩膀,笑着打趣:“就你這醜姑娘有人要就不錯了。你忘了你去年相親被拒的事了吧?”
“去哪的找的男朋友?我看着人挺精神、幹淨。”
蔣惜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花大價錢買的,行了吧?”
周群嗔她:“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麽。”
陳越見母女倆鬥嘴,在一旁無聲笑了笑。
走進電梯,周群想到還有一個人在,連忙跟陳越解釋:“小陳啊,你別見怪。這孩子一直這個德行,除了有點懶、有點皮,沒什麽毛病。”
陳越垂眸看看蔣惜,點頭:“阿姨您放心,我跟她說高中同學,挺了解她的性子。”
“再說,她活潑點挺好的。”
周群當場驚訝:“你倆是高中同學呀?那認識好多年了啊。”
陳越想了想,給出答案:“今年是第九年。”
周群繼續問:“那小陳也是西坪人?”
陳越點頭:“嗯,是的。”
周群:“那小陳家裏現在幾口人?父母都是幹什麽的?”
陳越沉默半秒,誠實回複:“四口。母親在房地産公司上班,父親是警察,我十二歲那年他執行公務犧牲了。還有個妹妹在讀大學。”
周群臉上浮出一絲歉意,“不好意思啊小陳,阿姨不知道這個情況,問話有點直接。”
陳越滾了滾喉結,語調溫和道:“沒事阿姨,您有什麽想問的都可以問。”
周群點了點頭,繼續問:“那小陳現在在哪兒高就?”
陳越謙遜道:“自己開了家小公司,目前在青田做一扶貧項目。”
周群驚訝道:“開公司的啊,那小陳很厲害的啊。”
“我們家蔣惜跟小陳比,确實高攀了。她就在青田給那些學生教書。你們現在待在一個地方的吧?這次回來——”
周群還沒說完,蔣惜忽然出聲打斷她:“媽,吃什麽?”
周群斜了眼滿臉幽怨的蔣惜,反問:“吃什麽?我都行,你想吃什麽?”
蔣惜太累太困,壓根兒沒有吃飯的精力:“……我也都行。”
周群:“那你跟我這說什麽?我跟小陳聊得好好的,你別打岔。”
蔣惜舔了舔嘴唇,沒吭聲。
她很反感周群問陳越太多私人問題,卻又知道攔不住。
胸口無形中生出一股煩悶,煩到最後有種在陳越面前再次丢臉的窘迫感。
陳越瞧見蔣惜的反應,趁周群打電話的功夫,他擡手摸了摸蔣惜腦袋,低聲安撫她:“我沒關系,阿姨想問就問,能答的我都可以說。”
蔣惜嘆了口氣,解釋:“她平時不這樣的。雖然八卦點,但是也不會像今天這麽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知道她想了解你的基本情況,但是……”
陳越搖了搖頭,俯身跟她說:“正常。如果我女兒突然有了男朋友,我可能比阿姨更過分,”
蔣惜無言以對:“……”
怕醫院有事,蔣惜在醫院附近找了家飯店,讓老板炒了幾個菜簡單吃了頓。
飯桌上,周群翻來覆去詢問陳越的基本情況。
知道他是A大畢業,還去國外留過學。
周群眼裏的欣賞越來越濃,聊到最後,周群對陳越的态度比對蔣惜還熱情,只差把他當親兒子看待,還多次囑咐蔣惜不要欺負陳越。
蔣惜氣到說不出話。
晚上周群去陳越開的酒店休息,蔣惜在醫院守夜,陳越陪同。
下午吃完飯回去,鄭秀英短暫地醒了一陣。
看到蔣惜回來,老太太高興到忘了身上的傷,拉着蔣惜的手,一個勁地跟她講話。
期間提到陳越,老太太也跟周群一樣,問了他不少問題。
中途陳越出去接電話,老太太偷偷摸摸看了眼緊閉的病房門,小聲跟蔣惜交代:“奶奶不中用了,掙不來什麽錢。但是給你留的這份嫁妝,奶奶是一分沒動。”
“這小夥子人不錯,奶奶瞧着性子什麽也挺好,是個會過日子的人。乖乖孫,你跟他好好處,處到明年就結婚,也讓奶奶有機會看看重孫子。”
“奶奶呢也不耽誤你。你明天就買票回去上課,別耽誤了學生學習。奶奶這啥問題沒有,你待這也是浪費時間。”
蔣惜聽完滿不是滋味,她扭過頭擦擦眼淚,回頭笑道:“我請了幾天假,可以多照顧您幾天。”
鄭秀英擺擺手,拒絕:“誰要你照顧。你媽在這陪我,用不着你。你現在回去多上上班,過年在家多待幾天,奶奶這心裏就高興了。”
蔣惜哭笑不得,她拉住鄭秀英的手,跟她商量:“那我再待一天,後天走行不行?”
鄭秀英立馬背過身,擺手拒絕:“你明天就走,我不留你。”
蔣惜勸不動鄭秀英,只能答應:“行行行,我現在就買票,明天走。”
鄭秀英這才轉回來,她擡頭望望蔣惜,嘆息着囑咐:“回去好好教書,好好照顧自己,跟小陳好好處。有事沒事多往家裏打電話,遇到事別一個人扛着,聽到沒?”
蔣惜哽咽點頭:“聽到了。”
鄭秀英瞥了瞥背後的陪床,皺眉道:“你別擱我這守着,出去找個賓館住一晚。這硬邦邦的床,睡着哪兒舒服。”
蔣惜吸了吸鼻子,起身替她掖了掖被,交代:“您睡您的,別擔心我。我出去上個廁所。”
走出病房,蔣惜後背抵在牆壁,抱着肩膀無聲無息望着空蕩蕩的走廊。
陳越送周群回酒店回來,瞥見的就是這一幕。
看蔣惜孤零零站在走廊,陳越邁腿走到她面前,低聲詢問:“怎麽哭了?”
蔣惜抹了把臉,擦掉眼角的淚痕,壓着聲說:“奶奶讓我明天回青田。還說給我存了筆嫁妝,她一分錢沒動。”
“我剛剛收東西看到了存折,上面有五萬存款,她存了七八年。我都不敢往下細想她那些錢是怎麽存下來的……”
陳越沉默片刻,伸手将蔣惜摟進懷裏。大手落在她的後腦勺,喟嘆:“奶奶很愛你。所以,你也要更愛自己,這樣才不辜負她的愛,知道嗎?”
蔣惜臉貼在陳越胸膛,小弧度地點了下頭:“嗯……”
“我們明天回青田?”
陳越翻出手機看了眼日期,邊訂票邊答應她:“好。”
蔣惜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再待兩年我就回西坪工作,我想離家人近點。”
陳越摟着人,摸着她的頭發,輕聲細語答應:“好。”
“那你呢?”
“我會盡可能跟你在一起。”
—
剛回到青田,蔣惜就收到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黎藝來青田了。】
從西坪回來,陳越沒回村長家,直接送蔣惜去學校。
蔣惜剛進宿舍,就見她床上坐了一個陌生女人。
那人穿着一身卡其色西裝套裙,留着一頭及耳短發,妝容幹淨、精致,看着幹練、氣場十足。
徐清也沒了往日的肆意,規規矩矩坐在床上,人有些拘束。
跟女人說話時也帶了點局促。
聽到開門聲,女人轉過頭,面露詫異地盯向蔣惜。
蔣惜迎上女人打量的目光,下意識退了半步。
陳越在門口等她,瞥見她的小動作,疑惑問:“怎麽不進去?”
女人聽到陳越的問話,忽然走近蔣惜,主動朝她伸手打招呼:“你好,我叫黎藝,很高興見到你。”
蔣惜聽到黎藝的名字,臉上浮出短暫的錯愕,她沒想到黎藝會找到青田。
沉默良久,蔣惜遲鈍地伸出手跟黎藝握手:“你好,我是蔣惜……”
黎藝高傲地擡了擡頭顱,居高臨下說:“我知道你。高中的時候就聽過你的名字。我這次過來是來找陳越的,我有話問他。”
“聽徐清說他前兩天跟你回西坪了,你都回來了,他也回來了吧?”
陳越聽到動靜,主動走到宿舍門口跟黎藝搭話:“我人在這,你有什麽話要說?”
黎藝別開眼盯住陳越,問他:“能不能找別的地方聊?”
陳越沉思片刻,點頭:“可以。”
黎藝推開宿舍門,率先走開:“那行,走吧。”
等黎藝走遠,陳越在原地站了站,垂眸跟蔣惜講:“我跟她聊兩句,你先休息休息,休息完去吃飯?”
蔣惜擡頭朝他扯出一絲苦笑,故作大方道:“嗯啊,你去吧。人家大老遠找過來,也挺辛苦的。”
陳越笑笑,擡手揉揉蔣惜後腦勺,給她打預防針:“別多想,我跟她沒什麽交集。”
“她這次是跟我公司的項目策劃過來的,他倆是同學,我事先不知道。”
蔣惜眨了眨眼皮,笑着說:“陳越,我相信你。你去吧,我先收拾行李。”
陳越看她沒生氣,頓了頓,開口:“好。”
—
等陳越離開,蔣惜關上門,緩慢走到床邊。
瞥了眼被黎藝坐過的位置,蔣惜沉默半秒,蹲下身,拉開行李拉鏈,默不作聲整理衣服。
徐清看蔣惜一味地埋頭整理行李,嘆了口氣,無奈解釋:“蔣惜,這事怪我。”
“我上次過來瞥見學長,在朋友圈發了條消息,結果被學姐看到了。她私信問我地址,我随口就告訴她了。那時候你跟學長還沒——”
蔣惜放下T恤,回頭看看滿臉歉意的徐清淡淡說:“沒事。我相信陳越。”
徐清聞言,将沒說完的話全都吞進喉嚨,“嗯行……你奶奶沒事吧?”
蔣惜:“沒什麽大礙。”
徐清撇了撇嘴,忽然問:“你知道黎藝學姐喜歡學長嗎?”
“知道。”
“那你——”
“陳越如果喜歡黎藝,他早就行動了。不會等到現在,也不會……讓黎藝主動吧。”
“說得也是。既然你不擔心,那我就當這事過了啊。”
蔣惜輕輕點了點頭,說:“跟你沒關系。”
—
宿舍外的走廊,陳越立在樓梯口,面色平靜地瞥了眼半天不吭聲的黎藝,語調淡淡問:“不是有話問我?”
黎藝聳聳肩,面色遲疑問:“你跟蔣惜在一起了?”
陳越毫不猶豫點頭:“嗯,我追的她。”
黎藝笑了笑,聲線低落道:“你還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我留啊。大學四年,留學三年,我跟你表白不下十次,每次你都拒絕。我那時候總自欺欺人說你要忙學業,所以才拒絕我。”
“留學回國,你開公司,我進科研所。我以為我們會頂峰相見。結果你轉身來到青田扶貧。”
“陳越,你有這麽喜歡她嗎?喜歡到你可以放棄原來的目标、計劃,喜歡到可以門不當戶不對,可以——”
話音未落,陳越及時出聲打斷她:“有。”
“還有,我從來沒有放棄過我的目标、計劃,我只是中途轉了下方向。”
“她從來沒有拖累過我,也沒有成為我的累贅。反之,她是我一路前行的動力。”
“如果非要形容她的重要性,我可以說,她于我而言,跟數學同等重要。”
“黎藝,你不了解她。她遠比你想象的優秀、厲害。可以說,她的存在讓我覺得我無趣的人生充滿意義。”
“2011年8月,我在林安見她的第一面起就一發不可收了。我都說不清,我什麽時候喜歡上她的。只知道我對她的喜歡藏在所有細枝末節裏。”
“我看她腿摔破皮我會難受;看她哭,看她大半夜一個人在街上晃,看她跟她媽打電話申述她遇到的委屈、不公我會心疼;看她不努力學習我會着急;看她被人欺負、孤立我會生氣……不知不覺間,我的所有情緒都被她牽着走。”
“可以說,我在她面前沒有任何主觀自控力。她就是她,任何人無法替代,她也不會成為任何人。”
“所以,最後只要是她就行。“
“承蒙厚愛,但是抱歉,我心有所屬。”
黎藝來青田之前其實準備了很多話,可是經過陳越這一番自我剖析後,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不是輸給蔣惜,是輸給陳越,輸給他獨一無二的偏愛。
—
黎藝明天回上海。
跟陳越談完,徐清陪黎藝去食堂吃飯。
學校宿舍不夠住,村鎮也沒什麽正規酒店。
蔣惜不顧前嫌,主動提議讓黎藝今晚睡她的床,她去周萍家借宿一晚。
離開學校前,黎藝叫住蔣惜,跟她談了幾句。
那時太陽剛下山,夕陽染得西邊的天空泛起大片橘紅。
蔣惜提着洗漱用品,站在操場邊緣望着遠處的山,面色平和問:“黎藝,你要跟我說什麽?”
黎藝已經決定放下。
她掃了兩眼蔣惜,沉默片刻,說:“我高二就知道你。”
蔣惜一頭霧水:“嗯?”
黎藝抿了抿唇,大方說:“我在陳越手機裏看過你的照片。那時你穿着軍訓服,對着鏡頭比了個剪頭手,看起來挺傻的。”
“我當時問他照片上的人是誰,他沒理我。後來我倆一起參加省賽,他有幾天狀态很不好,老是出錯誤,被數學組老師說了好幾次。”
“有天他突然請假出了集訓營。再回來,整個人特別冷漠,誰跟他說話他都沒理。一直到競賽結束,他都沒怎麽搭理過人。”
“後來我才知道那段時間他跟你吵架了。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我轉了好幾圈才要到你q/q。我承認我很卑鄙,故意跟你說我要追他,想讓你知難而退。”
“但是我沒想到你那年高考失利。他知道你高考失利,沉寂很長一段時間。他大一幾乎一整年都沒怎麽對自己好過。日日夜夜在實驗室熬,在圖書館刷題,跟導師一起做項目,投科研論文。”
“他好像要把自己逼瘋,逼到沒時間想你。到大二,他忽然恢複之前的樣子,開始社交,開始出去聚會,開始抽時間玩游戲之內的。“
“我很喜歡他,一直注意他的一舉一動。那次改變,是在你第二次高考後,他知道你考得不錯,所以很開心。”
“……”
“他遠比你想象的要愛你。他讀大學那幾年很多人追他,但是他每次都說他有喜歡的人了。我有次不小心看到他的手機,他給你單獨建了分組,還給你的備注改成【月亮】。”
“你有時間可以看看他的備忘錄。他的備忘錄裏存了很多你的事。比如你不愛吃茄子,愛喝可樂,讨厭下雨天,函數老學不會……”
說到這,黎藝回頭凝視了兩眼滿臉呆滞的蔣惜,開口:“我不是輸給你,我是輸給了他。”
“還有,謝謝你今天的照顧。我明早就走,以後不會再打擾你們。祝你們幸福,還有對不起。”
說完,黎藝頭也不回走進夜色裏。
—
蔣惜到周萍家,周萍回娘家了,只有李兵在家。
蔣惜不大好意思待他們家,出來後給陳越打了個電話,問能不能去他那住一晚。
陳越聽完,頓了半秒,說:“你等我幾分鐘,我去接你。”
“大晚上不安全,你別出來。等我到了再走。”
蔣惜:“好。”
十分鐘後,陳越拿着手電筒去周萍家接蔣惜。
路上,蔣惜還覺得不大好意思,陳越倒是一臉坦蕩。
回到村長家,陳越直接領她上了樓,交代她:“先去洗澡,我下樓跟村長聊聊項目的事。”
“缺什麽自己拿。”
蔣惜提着洗漱用品,不好意思點頭:“好……”
下了樓,陳越并沒去村長那屋,而是站在院子裏回消息。
林生豪這兩天在搬家,收拾舊物時翻到一本雜志。
他看着名字有些熟悉,翻開一看才想起這是蔣惜第一次過稿的那本雜志。
知道陳越跟蔣惜在一起了,林生豪想也沒想,直接給陳越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林生豪在電話裏激動道:“沃日,你猜我翻到了什麽?”
陳越低頭瞥了眼腳尖,不慌不忙問:“什麽。”
林生豪嗤了聲,繼續問:“你還記不記得蔣惜投雜志過稿那事?”
陳越想了想,遲疑問:“稿費用來給我買了mp3那次?”
林生豪拍了拍大腿,激動道:“對對對就是那次。那你知不知道,她投的那篇文章寫的就是你?”
陳越愣了半秒,不大确信問:“寫的我?”
林生豪:“肯定是你。那用詞用句不是你我把書吃了!你等等,我給你截圖發過來,你自己看。”
電話挂斷,林生豪連發好幾張照片給他。
照片裏,雜志已經老舊、泛黃,上面的字跡也變得模糊。
陳越點開相冊,一眼瞥見那篇文章名《少年瘋長》,文/長意。
【少年……】
【我要感謝一個人,感謝他出現在我貧瘠、普通的十六歲,成為我的标杆、人生向導、努力的目标。】
【夜裏星星璀璨燦爛,少年意氣風發,如野草般瘋長。此刻的天地最是遼闊,人也幹淨明朗,所有歡喜都藏于細枝末節,不忍暴露。】
【而他,永遠鮮活、熱鬧,成為時光裏不朽的明月光。】
一篇長達三千字的文章,陳越反複看了四五遍。
看到最後,陳越對着手機兀自笑了一下。
他收好手機,仰頭看看二樓亮着的燈泡,邁步走上樓。
到房門口,正好碰到洗完澡,站在陽臺彎腰擦頭發的蔣惜。
陳越無聲無息望了望人,開口喊她:“蔣惜。”
蔣惜抓住幹毛巾,迷茫回頭:“嗯?”
陳越嘴角小弧度地勾了勾,看着人,漫不經心問:“《少年瘋長》裏的少年是不是我?”
蔣惜動作一滞,她猛地瞪大眼,滿臉爆紅道:“……你怎麽知道?”
陳越阖了阖眼皮,神色認真問:“是我,對嗎?”
蔣惜舔了舔幹澀的嘴唇,點頭承認:“……是你。”
陳越若有所思點點下巴,繼續問:“所以,你從那時候就喜歡我了嗎?”
蔣惜抿唇回複:“是……”
沉默良久,陳越突然出聲:“可是,我很早就喜歡你了。”
蔣惜愣了一下,仰頭回應:“我也是。”
陳越忽地笑了笑,張開手,朝蔣惜開口:“女朋友,過來抱抱我。你男朋友現在有點難受。”
蔣惜放下毛巾,一頭栽進陳越懷裏,她蹭了蹭腦袋,問他:“難受什麽?”
陳越滾了滾喉結,喟嘆:“難受我們錯過了很多年。”
蔣惜眨眼,安慰他:“可是我們現在在一起了啊。”
陳越沉默半秒,畫風一轉:“所以為了彌補你男朋友的遺憾,你能不能親口給我念一遍《少年瘋長》?讓你男朋友感受感受你隐忍的愛意?”
蔣惜腦子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你确定不是在自戀?”
陳越被她逗笑,擡手捏捏她的鼻子,笑問:“自戀?不是你寫的我嗎?”
蔣惜瘋狂搖頭:“我不念!”
陳越:“念。”
“不念!”
“念完讓你睡覺,不念不讓睡。”
“不……”
“你可以考慮清楚再說。”
“我念。”
蔣惜再次看到那些文字,心情說不清的複雜。
她發了會呆,舉着手機,一字一句讀。
【我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人,是一套沒有具象的概念,是一句無關緊要的旁白。】
【我擁有的東西少得可憐。只有夏日的風、冬日的霧、春秋的雨屬于我。】
【直到,我遇到了他。】
【……】
【我要感謝一個人,感謝他出現在我貧瘠、普通的十六歲,成為我的标杆、人生向導、努力的目标。】
【夜裏星星璀璨燦爛,少年意氣風發,如野草般瘋長。此刻的天地最是遼闊,人也幹淨明朗,所有歡喜都藏于細枝末節,不忍暴露。】
【而他,永遠鮮活、熱鬧,成為時光裏不朽的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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