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拒絕告白

易鐘深的話把大家驚得更甚,學生們都直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是該震驚于這次易少居然沒有拒絕,還是要驚訝于這句話所蘊藏的深意。

不是他的字……

那豈不是意味着,易少對這位的字很熟悉?

連高主任都覺得很驚奇:“鐘深,你怎麽知道?”

沒等本人回答,劉老師先想了起來:“你們倆在競賽之前見過,是吧?”

他和主任解釋:“去B城比賽的時候,正好離T大挺近,我請鐘深來給學生們傳授過經驗。”

“哦哦,對,”高主任也反應過來了,“說起來你們倆也是上下兩屆的呢,是吧,溪雲?這麽近,還都總考年級第一,是不是前兩年在高中就認識了?”

薄溪雲突然被問,搖搖頭:“前兩年沒有。”

他的确回想起在記憶裏,競賽前曾經有人來隊裏指點,那時他曾見過易鐘深。

但記憶裏并沒有更早的交集了。

“……”

易鐘深的眉尾垂了垂,沒有說話。

但不知為什麽,薄溪雲對他仍然有一種難言的熟悉感,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那邊劉老師已經順手把紙封收了起來,沒有再提這個烏龍事件,他一邊引着人向辦公樓走,一邊開始問正事。

“鐘深今天怎麽有空回來?對了,你晚上不急着回去吧?”

旁邊依舊有不少同學跟着,不過老師也沒有趕大家散開,畢竟學生們也難得能有放松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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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等一會兒晚間上課鈴響起,他們也都得回教室了。

高主任也說:“對,思學演講廳正好空着呢,怎麽樣,給咱下一級的高三生們做個演講?”

易鐘深的家人前些年就搬去了B城,只有他這個家中獨子還在Q市上高中。易鐘深自去年考上全國TOP2的T大之後,也直接去了B城,自此還沒有回過Q市。

今天他難得過來,老師們自然想多留他一會兒,給學生們看看榜樣。

易鐘深卻沒有直接答應,只道:“有事過來,時間有限。”

老高好奇:“什麽事,還要你專程跑一趟?”

薄溪雲也跟着三人在走,一路在思索着什麽,視線還落在易鐘深的身上。

結果他忽然聽見易鐘深說:“來找薄溪雲同學。”

薄溪雲一愣,莫名生出一種被抓包的感覺。

随即,他就聽見了對方接下來的話。

“內部成績出了,他拿了競賽金獎,T大的老師讓我來聯系他。”

“……?!”

高主任當場就走不動路了,劉老師也愣在了那,直勾勾的視線在易鐘深和薄溪雲間反複來回。

反倒是學生們的反應更加直白。

“金獎?!”

“又一個金獎!新學神!!”

“我靠T大??金獎是不是可以保送T大了?!”

雖然大家早已聽聞過高三那位常年位居第一的雲神相當厲害,但也沒想到他會這麽厲害——這可是全國範圍的競賽。

連一向寡言的易鐘深,都好像因為佩服而多說了幾句:“他是全國第四,進了國家集訓隊。”

國家集訓隊的名額有五十個,只要是前五十名就可以直接進入。

但全國前五,這含金量絕對又高了一級。

“比我去年的名次更優秀。”

易鐘深說着,望向薄溪雲,淡淡道:“恭喜。”

薄溪雲怔了怔,點頭:“謝謝。”

但其實,能平靜說話的也就只有他們兩個了,連身經百戰的劉老師和老高都激動得聲音開始發顫:“金獎,全國第四,真的?我的天!”

“T大讓你來的嗎?憑這成績可以直接保送了?”

易鐘深:“對。”

“哇——!!”

學生們又是一陣驚呼,看向薄溪雲的眼神甚至比之前看易鐘深的更加熾熱。

這可是學校裏每天都見到的學神啊,“封神時刻”還是由他們親眼見證的!

一趟能看到兩個學神,大家都覺得賺翻了。兩個老師也好不容易才平複了些情緒,想起還要去辦公樓。

高主任搓了把臉,揉了揉笑僵的嘴角,終于冷靜下來:“外面太冷了,走走走,屋裏談。”

然而說着說着,他嘴角又控制不住地揚了起來:“哈哈,金獎!”

薄溪雲:“……”

原本淡然的他,卻好像被傳染得也有些失笑了。

這麽個難得的驚人喜訊,沒多久就傳遍了校園。老師們還知道克制,學生們就完全不加掩飾了。

走到辦公樓的短短一段距離裏,聚過來的同學越來越多,大家倒是很有秩序,沒太過吵嚷,就是都很期待着看學神們一眼。

這麽多熱情祈盼的目光,總讓薄溪雲隐約覺得,自己有點像記憶裏的某一種生物——

“錦鯉”。

任誰都很想摸一摸蹭一蹭他。

好不容易進了辦公樓,四下才終于安靜了些,室內也比外面暖和許多。

“來來,坐!”高主任一邊招呼着,一邊翻紙杯接水,問,“鐘深啊,你是為說這個消息來的嗎?”

剛才太過興奮,現下想一想,這個消息其實完全也能在線上或電話通知,沒必要大冷天的跑一趟。

果然,易鐘深道:“不止。”

他說着,忽然伸手拿起桌上的遙控器,将中央空調的溫度調高了兩度。

“呦,冷嗎?”高主任見狀,原本接水的動作也停了,轉而去拎剛燒開的熱水壺,“是不是在外面吹風太久了?我換點熱的。”

易鐘深沒有拒絕:“謝謝。”

這讓劉老師有點意外。

不記得易鐘深怕冷啊。

去年帶高三的時候他還感慨過,小年輕就是火氣旺。

不過易鐘深依舊是那般沒有多少外露波動的模樣。

倒是一旁的薄溪雲,因為明顯更溫暖的熱風而放松了一點,被凍到冰涼的身體漸漸緩了過來。

薄溪雲本來就怕冷,又遇上今冬這罕見的寒潮,就更難捱了一些,剛從室外進來,纖挺的鼻尖和耳廓都泛着白。

他接過主任遞來的熱水,摘下了一直戴着的口罩,輕聲說了句“謝謝”。

紙杯冒出袅袅熱霧,在暖意的熏染下,少年薄白的皮膚上終于浮現出一點血色,耳尖也暈上了淡淡的紅。

他悄悄地喟嘆了一聲,漂亮的眉眼無意識地舒展下來,被飄懸的熱氣烘襯着,更惹得人視線流連,讓人挪不開眼——

想要目不轉睛,隔着似雲般水霧,将他看得更清楚。

溫暖的辦公室裏安靜了一會兒。

直到劉老師忍不住提醒:“鐘深,你說不止這件事,那還有呢?”

薄溪雲這時才想起,易鐘深的話還沒說完。

他雙手捧着紙杯,擡眼望過去,易鐘深還沒摘下口罩,看不全表情,不過他的眉眼很平靜,語氣如常。

“學弟資料有一點問題,要補一些證明。”

薄溪雲冷不丁被叫,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學弟”指的是自己。

“資料有什麽問題?”高主任立刻反應過來,“因為改名的事嗎?”

易鐘深:“對。”

高主任皺起眉,劉老師更是面色不好看,開口就想說什麽,不過顧及薄溪雲的心情,還是忍住了。

白家改名這件事,真的是給薄溪雲多添了太多麻煩了。

但薄溪雲其實并沒怎麽在意。

他的更多心神反而在易鐘深身上。

兩人坐得并不算近,從薄溪雲的視角,能看到易鐘深的側臉。男生大半張臉仍被黑色口罩遮着,薄溪雲的視線卻莫名地停在了對方側顏的鼻骨線條上。

易鐘深的五官極立體,山根深而挺直,無形中便透顯出了威懾的冷意。他高挺的鼻梁上有一處極小的凸起轉折,更顯得側臉輪廓格外淩厲。

——也讓薄溪雲莫名覺得熟悉。

就好像,他曾對着那輪廓長久細看過一樣。

自己到底在什麽時候見過這人?

薄溪雲的記憶尚還不太清晰,他正疑惑地思索着,卻見自己視線投落的地方,沉默了有一會兒的易鐘深下颌動了動,瘦削的喉結極慢地滾了一滾。

薄溪雲以為對方口渴,又或者是醞釀着想要開口,但他又看了一會兒,易鐘深既沒有摘口罩喝水,也沒有說話,甚至連淡色的眼睫都垂停着,不動了。

直到正在商量什麽的劉老師和老高看過來,薄溪雲才回神,意識到一直盯着人看不禮貌,忙收回了視線。

這時他才又聽見易鐘深的聲音。

“曾用名和現用名的資料證明,需要提前上傳。”

不知是不是錯覺,薄溪雲覺得對方聲音微微帶一點啞澀。

好像真的口渴了。

聽得薄溪雲忍不住淺抿了一口紙杯裏的水。

他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熱水好舒服。

相比之下,兩個老師更心急許多,忙追問:“是不是要在系統出成績之前上傳好?”

易鐘深點頭:“出成績後只有半天時間确認個人信息,我來之前看過,學弟在系統裏的名字還沒有更新。”

“那得趕緊傳證明啊,”劉老師說,“等确認完了一出公示,就來不及了。”

他忙招呼薄溪雲:“來來溪雲,我陪你去給家裏打個電話,趕緊把證件備齊傳上去。”

薄溪雲起身跟上了劉老師,帶上房門前他無意間回眸一掃,正巧看見了易鐘深終于将口罩摘下,低低換了口氣的一幕。

瞥見易鐘深的臉,薄溪雲倏然一怔。

他終于從略顯混亂的記憶中找出了對方的身份,可這個答案對他來說卻着實不算妙。

因為這人好像……

是傳聞裏他的暗戀對象。

去B城參加全國競賽時,白家小少爺的身世被揭穿,他被指認為冒名頂替的假少爺,因此被各種針對找碴。

還有人發現他似乎暗戀易鐘深,這件事當即就被刻意宣揚了出去,成為了某些人又一個可以拿來羞辱假少爺的笑柄。

不過少年緊接着就因為白家的到來和鬧事而高燒昏迷,薄溪雲醒來後,競賽決賽已經迫在眉睫,他沒再分心聽人說什麽閑話,後來也一時沒有回想起這一件事。

直到今天回來,遇見易鐘深本人。

薄溪雲這才反應過來。

怪不得有人針對陷害的方式,會是讓自己來送寫着“我喜歡你”的紙條。

還有來之前在教室裏,聊着易鐘深的同學們突然見他進來,為什麽會有那種尴尬的安靜和絞盡腦汁的安慰。

薄溪雲:“……”

那位冷淡疏離的易少,似乎忽然就變得危險起來。

從薄溪雲假少爺的身份被曝光之後,他就收到了不少惡意,這種暗戀的傳聞大概也是用來羞辱他的手段。

雖然易少本尊八成聽不到這種小道信息,但以易鐘深的身家背景,如果他真有不悅,哪怕只是一點小小的教訓,對現在的薄溪雲來說也相當棘手。

“溪雲?”

一起出來的劉老師察覺少年的神色略有些異樣,不由得擔心起來,連聲安慰說,“沒事,別怕,老師陪着你呢。”

他拿出手機:“來,你把號碼輸上,我跟他們談。”

薄溪雲回神:“好。”

他知道劉老師是擔心白家人再出什麽惡言,傷到自己,便誠懇地道了謝。

“麻煩老師了。”

門外兩人打電話的同時,辦公室裏,高主任也在嘆氣:“白家這些事鬧的,可把孩子給坑慘了。”

“你知道改名這是怎麽回事嗎?”

老高用手背拍着掌心。

“這居然是他原來的父親白格磊親口逼着要改的!要不是劉老師他們極力勸阻,好不容易勸着推遲了幾天,白家賽前就要改名了!真這麽搞,溪雲連競賽都參加不了,哪還能拿到今天這個金獎?”

高主任着實有些氣不過,當老師的,最看不得原本前途大好的孩子被生生耽擱。

“你說說,唉,這可是一輩子最關鍵的高三,白家差點就把孩子的前途給斷送了!”

老高氣喘都有些發急。

但他也知道,這實際上是薄溪雲的家事,不好和別人多說。而易鐘深又一貫是不會關心他人雜事的性格。

老高平複了一下,勉強壓下火氣,正想轉開話題,卻聽見易鐘深說:“不止改名的事。”

高主任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易鐘深神色平靜,聲線卻似窗外的霜寒天氣,帶着冷意。

“剛剛的紙條也是。”

“紙條?”高主任問,“你說溪雲剛剛拿來的那個什麽‘流程表’嗎?”

他知道易鐘深的性格,也察覺對方情緒不算好,開口便想勸:“那肯定是個誤會,溪雲不是這樣的孩子……”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聽易鐘深道。

“不是誤會,有人針對他。”

“哎?”老高反應了過來,“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害溪雲?”

易鐘深道:“劉老師說競賽隊趕在今天回來,是要參加校長推薦,回學校填報名表。”

和競賽保送一樣,校長推薦同樣是高校提前招生的一種方式。薄溪雲平日成績優異,表現良好,自然也入選了校長推薦的名單。

“校長推薦有考察期和公示期,”易鐘深道,“如果他現在被爆出喜歡同性和早戀的傳聞,學校就不會通過對他的考察,他不能參與校長推薦。”

高主任愣了愣:“是……對,你說得對。”

他這時才發覺了自己的一個疏漏——無論是自己還是老劉,他們這種熟悉薄溪雲的老師都覺得溪雲不是亂來的孩子,所以對剛才的紙條都沒有多想。

但如果這件事真的傳開去,學校裏其他不認識薄溪雲的老師和學生聽了,卻真的會對這個孩子造成相當大的影響。

“是我疏忽了。”高主任定了定神,“溪雲在競賽前還發了高燒,要是他競賽成績不理想,回來就只剩校推這個辦法了。”

這兩年自主招生的政策不斷收緊,連降分都審查得很嚴格,至于保送,基本上就只剩競賽和校長推薦這兩條通道。

老高到底是年級主任,迅速就意識到了嚴重性:“如果這個時候,他的校推又被攪黃,那不僅是保送堪憂,對他的心态也會是嚴重打擊,甚至還有可能影響到高考……”

易鐘深沉默。

他的長指交叉,指腹緩緩摩挲了一下手背瘦削的筋絡。

“對了,這麽一說我還想起一件事。”老高道,“之前好像就有人匿名舉報過溪雲。”

“說他冒充白家兒子,品行不端,應該予以公開處罰。”

老高頓時有點坐不住了:“這麽看,針對他的坑害早就開始了啊。”

易鐘深蹙眉:“舉報怎麽處理的?”

“當時學校覺得這個和學習沒關系,就按‘據查無此事’回複了,也沒怎麽在意。”老高疑惑,“誰會這麽針對溪雲?”

易鐘深頓了頓,說:“我聽聞,最近白家動作很多。”

“他們反應是挺激烈的……”老高說着一愣,“你是說,是白家人做的?”

易鐘深言簡意赅:“那幾個字,是有人模仿學弟筆跡寫的。”

老高還有些發愣,但細想之後也覺得有道理。

“也是,能對溪雲這些家事知道得這麽清楚,的确可能是身邊的人……好像白家還有個孩子也在高三,叫白唐還是白宋來着。”

不管如何,可以想見,薄溪雲接下來回家後的生活肯定不會太好過。

老高嘆了口氣:“這樣,我找人先去具體查查之前舉報的事,還有今天那個讓溪雲送紙條的人。”

這邊剛理出些頭緒,門外打電話的兩人就回來了。

劉老師臉色明顯不算好:“白家說沒空,不給找證件。”

老高難以置信:“沒空?”

劉老師嘆了口氣:“連電話都不是家長接的,是什麽秘書,說白家正在舉行宴會,沒時間。”

老高簡直大開眼界。

怎麽會有這樣的家長?

相比之下,薄溪雲的反應倒是很平靜,主動道:“我回去拿吧。”

他問劉老師:“是今晚要,還是明天?”

一旁的易鐘深道:“越早越好。”

男生一開口,薄溪雲便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

他需要盡可能地和對方保持距離。

劉老師說:“那現在去吧,反正晚自習也沒課了。”

薄溪雲點頭,正要為能離開小松一口氣,就聽易鐘深對高主任道:“您還記得,剛剛說的……”

“對!”高主任立刻道,“溪雲別自己走了,找個人陪你一起。”

照他們剛才的設想,白家現在并不安全。而且不管始作俑者是誰,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要保證薄溪雲能順利保送。

學校今晚還有學生,兩個老師都走不開,老高道:“那就拜托鐘深去一趟吧,正好拿到就把證件傳上去。”

薄溪雲一愣。

和易鐘深一起?

劉老師說:“唉,那高三學生們就沒法聽鐘深的演講了。”

對。薄溪雲正想附和點頭,就聽劉老師道:“下次吧,還是這件事要緊。”

薄溪雲:“……”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送上了和易鐘深一起回家的路。

甚至于在上車的時候,他正想拉開後座的車門,卻聽見易鐘深低冷的聲線:“後座有東西。”

于是,薄溪雲就這樣在對方的注視下轉而向前,略顯僵硬地坐上了副駕駛。

同居前座,是比剛剛共處一室更狹窄親近的距離。

薄溪雲看着自己放在雙膝上的指尖,盡量避免與對方包括視線在內的任何接觸。

以免冒犯。

“嗡——”

車還沒開動,旁邊忽然有振動聲響起,駕駛座上的人将手機拿了出來。

薄溪雲本來就一心回避,現下出于禮貌,更不該旁聽。

見接電話的人沒有要下車的意思,他就客氣地示意了一下,準備自己下去。

結果卻聽見易鐘深說:“不用。”

薄溪雲分明從各路人口中都聽說過這位易少的冷漠寡言,可現下他卻聽見對方又道。

“外面冷。”

薄溪雲一愣,通話已經被點開,聲音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易少?”

薄溪雲拉着車門的手還沒松開,就聽“咔嗒”一聲。

他看見易鐘深的長指一動,按下了駕駛位的車鎖。

“……”

現在就算拉着車門也打不開了。

薄溪雲放開手,終于發現,自己暫時已經沒辦法再遠離了。

電話那邊的聲音開始彙報:“已經聯系到了一中教務處的人……”

易鐘深沉默地聽着,只偶爾地會應一兩聲。

車內如此安靜,薄溪雲雖然沒想聽,但還是知曉了個大概。

易鐘深在查那個讓薄溪雲送來紙條的學生會成員。

出來之前,高主任已經向薄溪雲仔細詢問過幫送紙條的始末,說這件事他們會處理,讓薄溪雲安心去完成自己的事。

可現下,雖然主任說過會查,但易鐘深這邊卻好像又找人在處理。

薄溪雲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前方,卻在後視鏡中望見了正在接電話的人。

易鐘深目視前方,車外路燈的光影投落在他英俊的臉上,更顯得他眉宇沉沉,神情冷肅。

看起來,他似乎的确很介意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告白的事。

薄溪雲想起同學們之前的讨論,據說,這位學神很不喜歡被傳緋聞。

他正想着,就見易鐘深挂斷了電話,許是察覺了鏡中的視線,對方擡眸望過來,恰好與薄溪雲對上。

薄溪雲再想收回目光,已經是來不及了。

“怎麽了?”

車門已然落鎖,封閉的車廂裏,易鐘深偏于低沉的聲線帶出冷淡磁性的尾音,落在耳膜,震得生出一點若有似無的癢意。

薄溪雲搖頭:“沒什麽。”

但易鐘深的目光并未挪開,甚至不再通過後視鏡,直接看向了身側的薄溪雲。

薄溪雲無法,頓了頓,還是問。

“您是不是,很不喜歡緋聞?”

易鐘深看着他,開口卻先是一句:“不用敬稱。”

他目光再未挪開,薄溪雲這時才發覺,從上車之後,對方沒有再戴上口罩。

如此安靜的空間裏,那張近在眼前的冷淡面容愈發顯得存在感十足。即使那俊美的線條輪廓已然在照片上看熟了,此刻卻依舊透着無法忽視的凜冽懾人。

易鐘深說:“嗯,我不喜歡。”

薄溪雲暗自嘆了口氣。

果然。

安全起見,他還是和易少離遠一點。

正想着該如何保持距離,薄溪雲卻忽又聽見對方說。

“除非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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