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2)

,插在美娘的發髻上。

謝秀一見就說:“四姑娘,這根簪子是你娘留給你的吧?你舍得送人?”

美娘聽見趕緊想取下來:“太貴重了,妾身受不起。”

“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拿回來之理,你就收下吧,你戴着好看。”商憐薇堅持要送給美娘,笑意溫柔,“咱們以後常走動,相互做伴兒解悶。”

“是。”

美娘柔柔地答應了,心裏頭卻莫名其妙有東西隔着似的不舒服。商憐薇話說的得體東西也送的恰當,可她為什麽就是覺得那麽別扭呢?

不等美娘弄個明白,商憐薇又捂嘴咳了起來,這一下果然引起謝安平的注意,他關切問道:“四姐你好些沒?身上的疹子消了嗎?”

商憐薇擡眼看他,眸光流轉:“吃過藥已經好多了,只是以後萬萬沾不得酒了。”

謝安平略顯愧疚:“四姐你也真是的,我叫你喝你就喝啊,你不知道拿水做做樣子嗎?反正我吃醉了也看不出來。”

謝秀瞪他一眼:“瞧瞧!自己的不是還要怪四姑娘,混小子!”

商憐薇抿嘴輕笑:“我是從來不騙你的,安平。”

美娘聽着幾人的對話,終于找到症結所在。不是她對商憐薇有偏見,而是商憐薇表情神态語氣總是“不經意”流露出“我對安平最好我最心疼安平你們誰也比不上”的感覺。好像她是那厮的正經妻子一般,對丈夫納進門的小妾關心問候,真是“賢惠大度”得很啊。

呸呸!有本事你看着這厮別放他出去禍害人啊!借着姐弟的關系眉來眼去,當她尤美娘樂意被你倆污眼睛!

“二姑媽,姑父和安青不在?”領着美娘拜見過衆女,謝安平想起還少了兩個人。謝瓊道:“你姑父去渝州查糧了,安青可能還在衙門裏忙吧,不用管他,咱們先用。”

侯府用膳一向是有四個大丫鬟布菜,四個侍女伺候茶水帕子,還有四個丫頭掌燈。美娘覺得憑自己現在的身份應該不能上桌吃飯,于是自然而然接過丫鬟遞來的濕潤帕子,遞給謝安平擦手。

“站着幹什麽,坐啊。”謝安平見美娘還站在那裏,便拉着她的手腕子要她坐,美娘急忙道:“不不,妾身伺候您。”

Advertisement

謝安平道:“這些事用不着你伺候,爺娶的媳婦兒不是丫鬟,叫你坐你就坐。”

幾位姑媽也沒想到謝安平會這樣待美娘,好像當真是把她當妻子看待一般,尚有些詫異。還是謝瓊最先反應過來,道:“搬個軟凳來,初柳你過去伺候爺。”

美娘惴惴不安地挨着謝安平坐下,心想糟了,這混蛋行事毫無章法,恐怕好些人已經把她當作眼中釘了。不過轉念一想也不全是壞處,這厮寵她就是給她撐腰,以後她在侯府裏說話也有三分底氣,不怕別人欺負。

“別擋着爺,一邊兒去。”初柳給謝安平夾菜,正巧擋在了他和美娘的中間,謝安平不耐煩推開她,親自夾了一塊肉給美娘,樂呵呵地說:“嬌嬌吃這個,累着你了,好好補一補。”

桌底下他的手不規矩地摸上美娘大腿,徐徐探往腿根。

死色胚!美娘恨不得一腳踢他個不能人道,無奈此時只能忍着,她擰過身子,微微垂眸含羞,扭扭捏捏喊道:“爺,別這樣。”

飯桌上的人只要不是瞎子,一見美娘這反應,再聯系到謝安平放在桌下的那只手,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厮在幹嘛。

謝瓊謝敏年紀大了不好意思點破,尴尬地挪開目光,只有謝秀不能忍受,一拍桌子指着謝安平鼻尖吼道:“好好吃飯!”

謝安平身子一抖,悻悻把手收回去,細細哼了一聲:“吃就吃,那麽兇幹嘛,難怪嫁不出去……”

美娘終于能清靜一會兒了,她眼角餘光瞟着身旁的商憐薇,發現她捏着調羹正在喝湯,指節青白青白的,應該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下來的罷。

真想不通,這麽個又色又壞的混賬家夥也值得喜歡?這是甚麽眼光。

用完晚膳謝安平就和美娘回自個兒院子休息去了,天色已晚,行雁打着一盞燈籠在前帶路,倆人走在中間,最後跟着個叫香槐的丫鬟,抱着各位姑奶奶給的賞賜玩意兒。

侯府宅子大,一路黑黢黢的美娘也沒看清楚,直到進了燈火通明的院子,她才發現這裏不是喜房在的那個小院。三進三疊的院落,十幾間大房,門口站了一排小厮一排丫鬟,都是出來迎接小侯爺的。

謝安平看出美娘的疑惑,道:“這兒是爺住的地方,以後你就住這兒了。”

美娘詫異:“妾身住這兒?這怕是不合規矩吧?”

哪兒有妾侍堂而皇之住進主人房裏的,這厮以後要是娶妻了咋辦?難不成她還要跟大房共住一屋?最重要的是,跟他住一起連個喘氣兒的空隙也沒了,她才不想跟這混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爺的府上,爺說的話就是規矩。”謝安平一副“天塌下來有爺頂着”的氣派,“昨天那院子不幹不淨的,要是你這身細皮嫩肉被怪蟲子咬壞了,爺可要心疼的。”

美娘現在後悔昨晚把這厮掐太狠了。

晚上在榻帳間美娘又任随謝安平折騰了一回,事畢他心滿意足地睡去,她卻因為白日睡足了尚有精神,遲遲不能入眠。過了一陣美娘估計這厮睡熟了,于是她輕手輕腳推開搭在胸口的手臂,只聽謝安平不悅哼哼了兩下,美娘趕緊抓了個軟枕塞他懷裏,他抱着軟綿綿的枕頭蹭了蹭,沒有醒來。

美娘下了床,走到外間點了一盞銀燈,翻看幾位女眷送的東西。

二姑媽給的那個匣子裏有一套齊整的紅藍寶石頭面,還有兩對金镯子和幾顆龍眼大的綠松石,看得出來都是好東西。這也說明二姑媽謝瓊是府裏管事的人,手裏握着實權,所以出手也大方。

而三姑媽給的金漆盒子雖然好看,打開來裏面卻是些零零碎碎的發簪珠子,多是銀簪和石榴籽兒大的珍珠,論起來可能還不如那兩匹緞子值錢。美娘猜那兩匹緞子說不定也是侯府按例分給謝敏的,只是因為色彩鮮嫩不适合她的年紀,所以才拿出來送給自己做人情。還有商憐薇給的玉簪,據說是亡母之物,美娘覺得送什麽不好非要送這種物件?如此“忍痛割愛”,謝安平見狀只會覺得商憐薇愛護美娘,自然心生好感了。

這對母女不簡單,以後要提防了。美娘心裏這般想,轉念又樂了,她們算計她絕不容忍,可要是她們是算計的那混蛋,她還求之不得呢!

最後是小姑謝秀給的翡翠镯子,別看她是匆忙間從手上取下來的,可美娘覺得今晚收的東西當中,最值錢的就是這根镯子。由此看來,謝秀是真的對謝安平好,所以也是真心期望美娘好好服侍他。謝秀就是嘴巴厲害了點脾氣壞了點,倒是個直腸子,跟她相處好應該不難。

美娘把首飾分揀了一下,漂亮的惹眼的放一邊,看起來不那麽引人注目卻又值錢的放另一邊。她已經打算好了,平時還是要多戴這些首飾在幾位姑媽面前晃悠讨好她們,其他的悄悄換成銀子存起來,等以後離開了這混蛋,買宅子買丫鬟過逍遙日子去!

她才不準備跟他過一輩子呢,跟着他是權宜之計,這兩年她就兩個目标:一是從他身上榨銀子;二是把他家攪得天翻地覆。

這厮不是愛霸占良家婦女嗎?得讓他知道她尤美娘可不算什麽賢良淑德的女子!

謝安平,以後有的是苦果子喂你吃!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完成……酒叔去喘口氣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鮮花送給酒叔喲!親親~╭(╯3╰)╮

☆、28

28、看宅邸花叢藏匪

“唔……”

清早謝安平美美地醒來,往枕邊一摸,空的。

他一把抓開紗帳:“美娘!”

“爺,妾身在這兒呢。”

原來美娘早就起了,正在對鏡打扮,她聽床鋪上的動靜就知道謝安平醒了,故意沒有理睬,哪曉得他乍呼呼大吼一聲,倒把她吓了一大跳。

他從來不喊她名字的,都是嬌嬌來嬌嬌去這樣肉麻的叫,可今天是怎麽了?

謝安平這才松懈下來:“爺還以為把你丢了。”

美娘扶了扶才梳好的雲鬓,笑盈盈起身過去:“爺說笑了,這裏是侯府,就算您想把妾身丢掉,妾身也丢不了。”

“過來。”

謝安平坐在床沿招手。只見他睡眼惺忪,眼眸裏沒了素日嚣張精明的光芒,反而有些迷迷糊糊的,長睫毛投下一圈淺淺的陰影在眼下,耳朵輪廓微微發紅,耷拉着臉像極了一只被抛棄的小狗。

美娘按捺住揪住他腦袋猛揉一通的沖動,走近把手伸過去:“怎麽?”

謝安平握住柔荑的時候仿佛有一瞬的遲疑,不過很快他收緊手掌,把美娘拉進懷裏抱着,在她身上摸來摸去。

……狗爪子!

美娘用嬌笑來掩飾心裏的怒氣,羞澀嗔道:“讨厭啦,人家的衣裳都被您扯壞了。”

“別動,讓爺好好摸摸。”胡摸亂捏了一陣,謝安平漸漸回神,他把手放在美娘胸口重重掐了一把,很滿意地說:“是嬌嬌,爺沒做夢。”

敢情這混蛋是沒睡醒!

美娘敢怒不敢言,只能抿緊嘴巴拿眼睛瞪他。如果眼神能化作刀劍就好了,肯定把這厮紮十萬八千個窟窿眼!

謝安平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黏着美娘親來親去:“怎麽起這麽早?再陪爺睡一會兒。”

“不早了,太陽都出來了。”美娘把手抵在他胸口,盡量隔開兩人的觸碰,轉而問:“爺您今兒個不用去衛府嗎?”

他這官也當得太輕松了,就算是金吾衛的上将軍,難道都不用去看看衛府裏的情況嗎?他也不怕他走之後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其他将士指不定怎麽荒唐呢。話說回來,可能他在那裏的話更荒唐吧……

果然,謝安平輕描淡寫地說:“這幾天衛府沒什麽犯人,去了爺也找不到人揍,還不如在家多陪你玩玩兒。”

好吧……算她多嘴。

美娘心想他的玩法她可玩不起,在榻帳間厮纏個沒完沒了有甚麽好玩兒的,就算要玩兒的話也得照她的主意來。美娘歪着頭笑:“爺說話算話?”

“當然。”謝安平拍着胸口保證,美娘歡喜地在他臉頰吻了一口:“爺快起來吧,待會兒咱們出府轉轉可好?”

謝安平倒也幹脆利落,說起身就起身,一刻鐘功夫已經把自己收拾妥當了,都沒喊丫鬟幫忙。美娘忙着張羅朝食,等謝安平出來坐下就開吃,他邊吃邊問:“嬌嬌,你想上哪兒去轉轉?”

“爺您忘了答應過妾身什麽嗎?”美娘做出一副委屈的小模樣,“您不是說騰個空宅子給我娘住麽?妾身想去看看那裏還缺什麽,趕緊添置了好接我娘過去。”

謝安平吞了嘴裏的銀絲卷兒,趕緊道:“沒忘沒忘,爺早就給二姑媽說了,宅子就在兩條街外,東西齊全啥也不缺,嬌嬌你不用專程跑這一趟。”

“總歸親自看了才能安心,爺您就陪我去嘛,去嘛去嘛……”

美娘拉着謝安平胳膊撒嬌,把他心都要叫化了,此時自然有求必應:“好好好,咱們立馬就去。”

“爺真好!”

美娘歡天喜地地撲過去。她的開心勁兒不全是裝的,先把宅子占了,再給這厮吹吹枕邊風,瞅個空把房契弄到手,等以後賣掉換成銀子拍拍屁股走人,一切多麽順理成章!多麽水到渠成!

臨出府之前,美娘問謝安平:“爺,咱們要去給二姑媽她們說一聲麽?”

也不知侯府裏有沒有這種規矩,府裏人去哪兒得給當家的報備一下。

謝安平一臉莫名其妙:“給她說幹嘛?”

美娘見他這般反應就放心了,笑着挽上他手臂:“妾身意思是去請安,其實回來再去也是一樣。”

謝安平道:“如今天兒熱,請安什麽的就免了罷,爺怕你被曬暈了。爺還沒用什麽力氣都能把你搞暈幾次,這毒辣辣的太陽你鐵定受不了。”

這倆根本不一樣好麽?!再說他媽的這還叫你沒用力氣!

美娘覺得跟這厮在一起久了聖人也忍不住要飙髒話。

冷靜冷靜……

“爺真心疼妾身。”美娘做出一副感激樣,趁機又問:“爺,那以後咱們能單獨在院子裏擺飯嗎?總是同姑媽她們一起……有些不自在呢。”

她一個妾侍哪兒能天天坐在大桌上吃飯,傳出去可要被人嚼舌根了,指不定招來多少嫉恨。再說天天跟商憐薇杵一塊兒,她還真怕哪天人家“正房奶奶”看不下去一包藥毒死她!

“你想在哪兒就在哪兒,以前爺屋裏沒人,所以都去姑媽那裏吃飯,如今咱們成了小家,也該單獨過活了。嬌嬌走吧,早去早回。”

美娘覺得謝安平還是挺好說話的,至少以今天的表現來說,算得上百依百順了。

兩條街外也不遠,美娘是坐轎子去的,謝安平是武将不喜歡坐轎,騎馬跟在轎子旁邊。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宅子大門前,軟轎落地,謝安平下馬牽美娘出來。

這處宅邸雖是侯府名下的産業,但卻是謝瓊做主買的,至于為什麽買謝安平也不知道。美娘下轎定睛一看,宅子坐北朝南,大門開在東南角,七八級臺階上去,是扇黑漆大門,門口種着兩株桃花,如今花謝了結出疙瘩大的青桃兒,看起來跟梅子樹似的。跨進門後,迎面一堵荷花影壁,壁下置了一口大水缸,裏面養着金魚,光照影動,金魚游動的時候會把影子折射在影壁上,形成一幅活色生香的荷塘畫卷。

美娘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兒了。繞過影壁往裏走,三進的宅子不大不小,一進的院落是給下人住的,還有廚房,二進是正堂和左右兩邊的待客廂房,最裏面才是主人家的卧房。宅子東面有處小花園,進了外院穿過垂花門就能進花園,沿着花園都修了抄手游廊,就算大熱的天逛園子也不怕曬。

這個地方雖然還沒有王家大,但勝在精致小巧,而且比俞如眉現在住的地方好太多了,美娘一邊看一邊在心裏算該買多少個丫鬟婆子,每月大概要使多少銀子,還有靠花園的那座閣樓應該給她哥做成書房……

謝安平見美娘低頭不語,眉心微蹙嘴唇翕動,大概是在思考着什麽。他猛地把她從後面抱起來,湊上去咬她耳垂:“想什麽呢?怎麽不理爺!”

在想怎麽擺脫你。美娘當然不可能說實話,裝模作樣地驚呼了一聲,半嗔半怒道:“您吓死妾身了!爺真壞!”

謝安平摟着她轉了個身,手臂托起她面朝自己,笑着問:“爺這麽壞你怎麽還喜歡啊?”

誰喜歡你這混蛋了,眼睛又不是瞎了!

美娘含笑反問:“那爺又為什麽喜歡妾身呢?”

謝安平臉上閃過一絲回憶的甜蜜,随即彎起一雙風流眼,笑意變得真實純粹,徐徐道:“因為……你給過爺最好的東西。”

美娘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她給過這厮什麽好東西,若說是她的清白身子……虧他也好意思說出口!那根本是他下藥強占的!

跟混蛋就不能認真理論。美娘決定不去追根究底,免得給自己找難堪,于是話鋒一轉說道:“爺,妾身看這裏什麽都是現成的,搬進來立即就能住,那明天把我娘接過來您看成嗎?”

“成,有甚麽不成的。”謝安平一口答應,突然問:“嬌嬌,明天是不是要回門啊?”

美娘一愣。納妾又不是真的娶妻,哪兒有什麽回門之說,本來她還愁要怎麽跟俞如眉解釋這事兒,現在看來真是天賜良機,既然這厮主動提了,她就順勢推舟答應便是。

“嗯。”美娘點點頭,仰臉美目盈盈,眼神渴望,“爺,您明天有空陪妾身回家嗎?”

謝安平剛要答應,就見姜參事匆匆穿過游廊而來,眉宇神色焦急。謝安平放開美娘,轉身迎上去:“什麽事?”

姜參事見美娘也在便壓低了聲音,靠在謝安平耳邊說了幾句話,美娘豎起耳朵聽,只捕捉到什麽漕運、私鹽一類的詞,想來大概是公事。于是她也就沒興趣再聽了,轉身去摘路邊的蜀葵。

謝安平聽完,大步過來對美娘道:“爺有事要去衛府一趟,待會兒行雁護送你回侯府,路上當心,爺晚上便回。”

美娘巴不得擺脫他,很乖巧地答應:“好,正事要緊,爺快去吧。”

謝安平埋頭在她嘴上啃了一口,就轉身随姜參事走了。美娘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門外面,确定了他不會回來,馬上擡起手背狠狠揩嘴,呸呸直吐。

“死混球惡心死了!噗噗……”

行雁還沒來,美娘坐在廊下,一邊扯着蜀葵花瓣,一邊繼續盤算心裏的那點小九九。

明天回家把首飾交給信得過的人去換銀子,不能給俞如眉,否則會引她懷疑。最好是給黃莺,小丫頭勤快伶俐對她也忠心,是最合适的人選。而且俞如眉搬出來後需要人照顧,院子裏的王嫂腿腳不好伺候起來力不從心,所以得把黃莺贖出來,放在俞如眉身邊。

另外,自己當妾這件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須得找個恰當的時機給俞如眉說了,還有尤文揚那裏也要坦白。希望他們不會怪她自作主張吧。

除了這些,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有件最重要最糟心的大事。那混蛋說“母憑子貴”,看來是一心一意想要她生孩子,前幾次是她運氣好沒中招,葵水如期而至,但現在他每天都要跟她做那檔子事兒,懷孕只是遲早的問題。千萬不能有孩子!這樣一個庶子生出來,明擺着是讓人欺負的貨色,萬一以後那厮娶了正妻生了嫡子,她尤美娘的孩兒就會變得跟她一樣,從小看人眼色受盡委屈。還有若是生了女兒,想想一介侯門庶女又有些姿色,會被家裏人用來做什麽?結果不言而喻,看看她自己就知道了。所以她寧願死,也不願給那煞星生兒子。再說有了孩子以後,她想離開他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美娘越想越沮喪,不由得嘆了一聲又一聲:“唉,唉……”

窸窸窣窣——

蜀葵花的花枝動了動,好像底下有什麽活的東西。美娘一驚站了起來,忐忑盯着一人多高的花叢,心想端午剛過,這園子是不是雄黃灑得不夠多,還有蜈蚣毒蛇吧?

美娘有些發怵,心想還是盡快去找行雁好了,她提起裙擺往回走,這時花枝被人一掌扒拉開,一只染血的手鑽出來拽住美娘,把她拖進了密密的花叢裏。

“救——唔唔!”

美娘剛要呼救,這人就捂住了她的嘴。他的掌心有血,還混了一股泥腥味兒,使得力氣又大,差點把美娘捂死。

“老實點!”

這人靠在美娘肩頭,惡聲惡氣地威脅,美娘看不見他,但猜測他是個滿臉胡子的邋遢大漢,因為他硬刺般的胡須紮得她臉疼。

他用胳膊牢牢箍住美娘的脖頸,雖然落魄卻沒有失去從容,他低聲道:“帶我進屋子裏面,走。”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酒叔三更耶!三更!但素小妖精們居然還說太少了!如此可怕的欲求不滿!!!酒叔要哭了~~o(>_<)o ~~

還有!居然26章的留言只有10個……妹紙們難道都沒有看那麽“純潔”的一章嗎?!很“純潔”你們就不願意留下鮮花了嗎?!

☆、29

29、憑機智劫後餘生

美娘也不知自己怎麽這麽倒黴。這已經是她第二回遇上歹徒了吧?在國子監門口那回是被人用刀抵着腰,現在是被這莽漢箍住喉嚨。她垂眼瞟見鐵柱一般粗壯的胳膊,再對比一下自己的小細頸子,覺得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論。她要硬碰硬的話只有一個下場——找死。

好漢不吃眼前虧,更何況美娘并非好漢,只是區區弱女子。也許是經過上回那事她膽子練出來,又或許是因為挨着謝安平久了,她連那種混世魔王千年煞星都不怕,又怎麽會怕這位看似落難的綠林英豪。于是美娘點頭答應他的要求,擡手指了指花園的角門。

這人便挾持着美娘往那方走去,腳步沉穩但呼吸略有不平,美娘猜他可能是受了傷,不然怎麽會抹她一臉的血,難聞死了。

但此時不是抱怨嬌氣的時候,美娘帶着他胡走亂竄,暗暗祈禱能被人發現,救她脫離魔掌。不料她運氣就是這麽差,走了一路居然連個鬼影都沒撞上!反而還讓身後的人起了疑。

“還沒到?別想騙老子!”

美娘嘴裏嗚嗚,雞啄米似的點頭,随手指着旁邊一間房。這人便一腳踢開房門,推美娘進去再迅速關上。

美娘跌進去撞在桌子上,小腹那塊兒被磕得疼痛,她不敢叫喊勉強咬牙吞下,卻聽到旁邊“咚”一下,那人背靠房門摔在地上,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呻|吟。

“呃……”

美娘回頭看他,發覺這人果然是個絡腮胡的大漢,濃密的胡須把面龐遮得看不清容貌。但她感覺他年紀不小了,從露在外面的眼睛還有額頭來看,可能有四十歲左右。此時大胡子正手捂腹部坐地喘息,不時有血從指縫中滲出來。

如此情形她還是怕的,連臉頰的血污也來不及擦,驚恐地往後退。

“過來!”大胡子見她動作低吼一聲,但美娘連連搖頭愈發後退,最後直接躲在了牆角裏。大胡子的胡須動了動,美娘覺得他在發笑,寒恻恻的:“你躲到哪兒去?”

他從靴筒裏摸出個東西,随便揚手一扔。美娘只覺眼前銀光乍現,“镗”一下就有什麽東西掠過耳畔,釘在旁邊的牆上。她側目而視,發現竟是一枚梅花镖,與此同時她的頭發掉了一縷,在空中打了個旋兒緩緩落地。

大胡子沉聲威脅:“下回你不聽話,這枚镖就直接紮進你喉嚨裏面。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死得那麽難看,你也不想罷。過來。”

美娘牙關打顫,雙腿僵冷似乎不是自己的了。她拖着木然的身軀走過去,咬緊唇不敢哭出來。

大胡子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視線落在她的下半身,忽然道:“裙子脫了。”

美娘大驚:“不行!”雙手死命按住裙腰。

大胡子把臉一沉:“別讓老子說第二遍,脫!”

美娘白着一張小臉,凝目怒視大胡子,一副寧死不屈捍衛貞操的倔強神情。大胡子盯着她一會兒反應過來,垂頭看了眼還在冒血的腹部,嗤道:“老子再卑鄙,也不會占一個能當閨女的小姑娘便宜,老子要幹淨的布包傷口。”

咦?美娘出乎意料,又有些将信将疑,但此人目露兇光明顯不是善茬,她只得先行應承,吞吞吐吐道:“那……你等着……我、我換下來給你。”

他們誤打誤撞進的是間住人的廂房,美娘繞到床頭,把幔帳一拉隔住視線,脫掉裏面的白绫裙兒,幸好她今天在外面還罩了層綢裙,不至于露出腿來。

“給。”美娘把裙子扔過去,仍舊是避得老遠。

大胡子緩緩放開捂着腹部的手,解開衣襟露出身軀,美娘瞥見是個他腰腹右側有個三寸來長的刀傷,看樣子傷口還不淺。大胡子一手重新捂住傷口,用牙咬住裙子用另一手撕扯,撕出一塊塊布條,然後費力地包紮腰腹,動作娴熟。美娘就在牆角怯怯地看着他。

這人應該是慣匪,身上傷疤無數,也許還是江湖上什麽幫派中人,胸口那裏有處刺青,狀似虎頭。

勉強包好傷處,紅色又瞬間蔓延到白布之上,大胡子喘着氣命令美娘:“找壺燒酒來,還有針線。”

美娘磕磕巴巴:“哪、哪裏有酒……”

大胡子道:“問人要。”

話音一落,院子裏行雁已經找過來了:“姨娘——姨娘——您在不在屋裏?”

大胡子使了個兇狠眼色給美娘,美娘顫顫巍巍答應:“诶……行雁我在這兒。”

行雁得到回應來叩門:“姨娘,咱們該回府了。”

美娘站在門背後,腳踝被大胡子捏住,握得很緊。她只得撒謊:“我剛才在花園裏跌了一跤,裙子被劃破了,你幫我找條幹淨的來換,對了,還要針線和水,我要洗洗……還有,要一壺燒酒。”

針線縫補說的過去,但燒酒?行雁不明白:“燒酒?”

“嗯……因為膝蓋也摔破了皮,我想拿燒酒擦一擦。”

行雁趕緊道:“那我給您找大夫來看看吧!”

美娘急忙拒絕:“不用不用,外人面前怪不好意思的,我也沒什麽事,你按我吩咐把東西送來放在門口便是。”

“好嘞,那小的送金瘡藥來,姨娘稍等。”

行雁步履匆匆地去了,美娘暗自慶幸這座宅子平時沒幾個人,所以才能糊弄過去。她徐徐吐了口氣,緊繃的肩膀松下來,擡頭擦了把額頭汗珠。

“你這麽小就嫁人了?”這時大胡子問道,眼裏有些詫異。

美娘沒好氣道:“給一個混蛋當小妾而已,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見她語氣不好,大胡子又問:“被他搶去的?”

“算是吧,反正不是我自願的。”

大胡子沉默了,沒再說話。很快行雁就把美娘要的東西送來放在門口,因着顧忌美娘不方便見他,他就又走了。之後美娘悄悄打開門,飛快把那些東西拿進屋裏,然後又關緊了房門。

大胡子讓美娘幫他清洗傷口,然後用燒酒消毒,最後拿針線縫合起來。美娘哪兒見過這樣的亡命之徒,拿着針抖抖索索,半天都不敢沖皮肉刺下去。

大胡子笑了:“又不是你痛你怕甚麽,快點,不然老子血都流幹了。”

美娘一狠心,閉着眼紮下去,然後一針針縫起來,不斷麻醉自己這是布不是肉,是布不是肉……

大胡子硬是一聲都不吭,任随美娘這樣縫合了傷口,又塗上金瘡藥。他見美娘一張小臉髒兮兮的,可一雙眼睛好看動人,透出一種熟悉的善意,不覺心神出現一絲恍惚。他擡手在美娘額頭摸了摸:“跟着我怎麽樣?”

美娘避開他的手,不悅嗤鼻:“我為什麽要跟着你,也當你的小妾嗎!”

“哈哈哈……”大胡子覺得好笑,“老子才沒那麽惡心,老牛吃嫩草糟踐小姑娘。老子什麽都不缺但缺個閨女,看你有膽色又機敏,想收你當幹女兒,怎麽樣?”

聽大胡子這般一說,美娘覺得他其實也不算窮兇極惡。但她不屑道:“我爹娘還好好的,用不着認什麽幹爹當靠山。再說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就算親爹親哥也一樣,說賣你就賣,眼皮都不眨一下。”

大胡子忍俊不禁,對美娘的刁鑽連連搖頭:“伶牙俐齒……搶你回去的那人受了不少氣罷?”

說到這個美娘莞爾一笑:“他是賤骨頭一個,就喜歡我氣他。”

屋子裏剛收拾完,行雁也回來了:“姨娘您好了嗎?小的讓他們把轎子擡進院子來了。”

美娘可憐兮兮的望向大胡子,大胡子神情嚴肅,微微點了點頭,最後緩緩放開了她。美娘按捺住歡喜雀躍,故作鎮定地打開門走出去,坐上了軟轎。轎簾放下來的一瞬,她簡直高興地想哭。劫後餘生,就是這種感覺。

“姨娘,爺說老夫人明天就搬過來,那小的今天是不是留幾個人在這兒?”

行雁在轎外詢問,美娘想起大胡子,猶豫了一下道:“不用了,等過幾天再搬,咱們都回侯府吧。”

既然他放她一條生路,那她也不能趕盡殺絕,希望他休息休息就盡快走吧。

回到侯府已是下午,美娘還沒緩過勁來,連吃東西的胃口也沒有,關了門倒在床上就睡,可是又睡不着。

她越想越覺得今天真是太危險了,這樣的意外興許不會再碰到,但萬一下次是有人要害她呢?那煞星的仇家肯定不少,瞧他一天那跋扈的勁兒就知道。另外侯府裏的姑媽姐姐都深藏不露,不得不防。且不說其他,單講那大胡子是怎麽進了二姑媽買的宅子,行雁又為什麽那麽久才來找她,裏頭的彎彎道道恐怕沒人能說清楚。

美娘想到這裏一陣後怕,開始懷疑起今天的意外究竟是不是意外?她心中拿捏起主意來,沒心腹跟在身邊是不行,出嫁的時候不想黃莺她們跟過來受氣,所以沒要陪嫁丫頭,再說一個妾侍哪兒能擺那麽大譜,進門還帶丫頭,存心落人話柄呢。不過現在她顧不得這麽多了,必須趕緊弄兩個能幹的人陪着,形影不離最好。但侯府裏的人都不知底細,現在還不能用,最快最好的法子是從以前家裏找兩個相識又聽話的。

打定主意,美娘起來更衣梳洗,招呼下人好好準備晚膳,等謝安平回來她陪他吃兩杯酒,吹吹耳邊風一定能成。

可是謝安平一夜都沒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男配早就出來了嘛,大胡子蜀黍雖然不是男配,但他以後會給小猴爺添堵的啦啦啦~~~

O(n_n)O謝謝人生寂寞如雪扔了一個地雷,丫丫就是丫丫扔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