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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重生之種藥生香

作者:醉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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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桶中丫頭

“月丫頭,月丫頭。”五月聽到娘親在叫她。她不回答,她藏起來,不讓娘親找到她。

以前五月還小的時候,曾經藏在爹爹的書桌下、自己的小床底下、門後面、衣櫃裏面……那些地方都不夠好,所以總是很快就被娘親找到。這次她藏到米桶裏,把全身都埋到米裏了,娘親一定找不到她!五月為自己這麽有這麽聰明的主意而洋洋自得。

不過躲在米桶裏有一點不太好,很容易把米粒吸到鼻孔裏去呢……所以五月只敢很慢很慢、很輕很輕地吸氣,可還是有淘氣的米粒,非要到她的鼻子裏去玩。

五月想要小心地把米粒挖出來,可是鼻子已經癢得怎麽也忍不住了。

“阿嚏!”她打了個大噴嚏,鼻子裏的米粒雖然噴出去了,但她張開的嘴裏卻湧進了更多的米粒。

五月的娘親循聲而來,看見米桶旁邊放着個小凳子,桶裏一個小小的人兒,頭發上,臉上白乎乎的,粘着許多米粒,甚至連睫毛上都粘着碎米,還在“呸呸”地不停往外吐嘴裏的米粒。

娘親忍不住笑了,但是很快忍住笑,板起臉來說:“怎麽還這麽淘氣?月丫頭已經六歲了,要跟着爹爹學認字,不可以這麽淘氣了。”

但是看着米桶裏小人兒那滑稽的樣子,娘親還是憋不住笑了出來,邊笑邊把那小人兒從桶裏抱出來,捋掉她頭上身上的米粒。再幫她脫了鞋子和外衣,把衣服口袋裏和鞋子裏的米都倒出來。

五月用小手抓出嘴裏最後一粒米,放在眼前仔細瞧了瞧,再看看娘親。她正低頭替五月弄掉鞋子裏的米呢。五月偷偷把米又放回嘴裏,嚼了嚼,沒啥味道,硬硬的……

·

爹爹給大家看完病就會陪五月玩了。可是最近他總是要五月陪他玩認字的游戲。玩認字游戲讓五月知道了,爹爹叫葉昊天,娘親閨名叫程青蓮,自己叫葉五月。爹爹說,因為五月是在五月十五這天生的,所以起了這個名字。

雖然認字也挺好玩的,五月還是更喜歡玩捉迷藏。所以五月總是在陪爹爹玩好認字游戲後,拉着爹爹玩捉迷藏。

爹爹比娘親笨多了,總是要找好久才能找到五月藏的地方。有時候看見爹爹在五月藏的地方附近找來找去,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對的地方,五月急得差點出聲提醒爹爹。

爹爹找到五月的時候,還總是很驚訝地說:“怎麽也想不到月丫頭會藏在這麽難找的地方。”五月便會咯咯笑着從躲藏的地方爬出來,撲到爹爹懷裏去。

五月還喜歡找隔壁的王家哥哥玩,王家哥哥比五月大四歲,他會帶五月去爬樹,去溪邊摸蝦,去采野莓吃。有次王家哥哥爬上大樹後,興奮地對五月說:“月丫頭,我找到一個鳥窩,裏面還有鳥蛋呢!”

五月在樹下仰頭蹦跳着,卻看不見鳥蛋,她叫着:“王家哥哥,給我瞧瞧,給我瞧瞧。我要看鳥蛋!”

王家哥哥說:“好,我拿下來給你看。”

為了拿住鳥蛋,王家哥哥下樹的時候摔下來了。鳥蛋摔碎了,王家哥哥的臉也變白了。王家哥哥哭喪着臉說:“月丫頭,我腿好像摔斷了,好疼啊……”

五月驚慌地向家裏跑去,邊跑邊喊:“爹爹,王家嬸嬸,王家哥哥腿摔斷了!”

爹爹很厲害,把王家哥哥的腿治好了。五月就又能跟着王家哥哥去玩了。

·

王家嬸嬸很喜歡五月,總是抱着五月逗她玩,問:“月丫頭,給嬸嬸做媳婦兒好嗎?”

五月不解地張大圓圓的眼睛,漆黑的眸子清澈明亮,像水面倒映着天光:“洗衣服兒?”

王家嬸嬸呵呵地笑着:“不是洗衣服兒,是媳婦兒。就是嫁給你王成哥哥,住在王家嬸嬸這裏,月丫頭改成和你王成哥哥一樣的姓。”

五月想了想說:“不要,五月要嫁給爹爹,五月已經和爹爹是一樣的姓了。五月要住在自己家裏。”

王家嬸嬸禁不住大笑起來:“月丫頭不能嫁給爹爹的。”

五月生氣了:“為什麽月丫頭不能嫁給爹爹?爹爹最好了!”

王家嬸嬸止了笑,感慨地說道:“是啊,月丫頭的爹爹是最好的好人。醫術這麽高明,卻肯留在我們這種小村子裏。我們這些窮莊稼人本來哪裏看得起病?藥錢都常常付不足的,多虧你爹爹心善,肯收下糧食山貨來抵藥錢。”

她嘆口氣:“只苦了你娘親啊。月丫頭,你知道你爹爹為啥不去縣城裏開醫館嗎?”

五月搖頭幹脆地說:“不知道!”

王家嬸嬸也就不再打聽,只笑嘻嘻地說:“月丫頭嫁過來,天天讓你王成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五月想了想,最近爹爹和她玩的認字游戲越來越難了,已經有點不好玩了,還是跟着王成哥哥玩有趣,便點點頭:“好!”

王家嬸嬸便又笑起來,摟着她親一口。五月不耐起來,便扭着身子滑下地,跑去找王成哥哥玩了。

快樂的童年就仿佛溪流裏掬起的一掌水,清澈甘甜,在陽光下閃爍着光芒,卻終究穿過指縫,随着溪流遠去了,只在記憶中留下淩亂的碎片。

·

五月十歲的時候,爹爹死了。

五月不停地問娘親:“爹爹去了哪裏?為什麽不回來了?”

娘親卻只是哭着不說話,任憑五月怎麽問,她都不告訴五月,爹爹到底去了哪裏。

娘親帶着五月去了很遠很遠的舅舅家。走得那天,王家伯伯、嬸嬸、王成哥哥,還有村裏其他人都來送她們。五月哭了,她不想走,她喜歡王家嬸嬸和王成哥哥。但她還是被第一次見到的舅舅抱到牛車上。

牛車便慢悠悠地把她們帶走了。

五月十一歲的時候,舅媽說她爹爹早死了,她和娘親都是吃白飯的,再也不肯留她們住在舅舅家。

五月很傷心,原來爹爹不是去了很遠的地方,她再也見不到爹爹了。她也很憤怒,明明舅舅家的衣物是娘親洗的,飯菜都是娘親燒的,清掃也都是五月做的,為什麽要說她們是吃白飯的?

舅舅又趕着慢悠悠的牛車,把她們送到另外一個人家去。五月看見舅舅收了那家人一車的大米,還有一包小小的,卻沉甸甸的東西。

娘親讓五月喊那個男人爹爹。五月不肯,只叫着:“他不是五月的爹爹,五月的爹爹死了!”

那個男人便打了五月一巴掌:“不許再提你以前那個爹爹!”

娘親抱着五月哭了,所以五月不提自己的爹爹了,但是她也不會喊那個男人作爹爹。

在舅舅家時,娘親臉上的神情總是淡淡的,不過娘親看到五月的時候,總是會溫柔地微笑。但娘親自從到了這家人家開始,就沒有再笑過。

那個男人一喝酒就罵娘親:“不會笑嗎?整天哭喪着個臉,我沒有給你飯吃嗎?哭死前一個,還想哭死我嗎?真後悔娶了你這個女人,花了我那麽多銀子當聘禮,只娶回來個哭喪星。長得好看有什麽用?看到你這付喪氣樣子就生氣!”

娘親并不反駁什麽,只是默默地做着家事。

住進這家人家開始,五月單獨睡一個朝北的小房間,娘親不再陪着五月睡。冬天小房間很冷。她經常冷得睡不着,有時候便會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是從娘親和那個男人的房間傳出來的。那些聲音模糊而痛苦,仿佛拼命壓抑卻仍然壓抑不住地擠了出來……還有那個男人的低喝聲,怒罵聲,有時候又是古怪而可怕的笑聲和哼哼聲……

那些聲音讓五月既感到好奇又感到恐懼,就像是王家嬸嬸給她講的鬼故事裏,鬼怪躲在洞裏吃人肉的聲音。

有一個冬夜,那些聲音再次響起。五月終于忍不住好奇,偷偷穿好了衣褲,輕輕下床,蹑手蹑腳地走到娘親和那個男人的房門邊。他們的門緊緊地關着,五月便眯着一只眼,從門縫裏看進去……

她看見娘親和那個男人都沒有穿衣服。娘親的身上到處都是青青紫紫的,就像五月摔跤後的膝蓋。

那個男人一邊掐着娘親的脖子,一邊扭動着屁股,屋子裏有節奏地響起像是拍手似的聲音,不停地拍着……

五月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她回到自己房間的小床上,衣服也沒脫,卷起被子将自己蜷縮起來。五月不懂他們在做什麽,只覺得那是一件又可怕,又惡心的事情。

五月覺得娘親是不是要死了,她被那樣掐着脖子,她一定會死的,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了。可是第二天一早,娘親又好好地出了房間,做飯、洗衣。娘親穿着衣服時,看不出身上的青紫。

五月再也不敢偷看那個房間。當冬夜裏那些可怕的模糊聲音響起,五月便把頭蜷進被子裏,将耳朵死死地堵住。

作者有話要說:何如的舊坑,已經完結,歡迎入坑。

☆、血色夜晚

第三個冬天過去的時候,五月十四歲了。因為長期吃得不好,她長得比同齡的女孩子瘦小許多,臉上也幹癟癟的沒什麽血色。但在這個春天,她一下子長高了,厚重的冬衣換下後,薄薄的春衫下面已經可以看到隆起的胸脯。

那個男人看着五月的眼神變了,他經常會支使五月跑東跑西,替他倒水拿東西,或是替他捶捶腿捏捏背什麽的。

五月害怕他的眼神,她盡量躲在房裏不出去。那個男人支使五月做事時,娘親便搶着做了。夜裏那些本來模糊的聲音漸漸變得更加暴烈起來,五月無論怎麽用力堵住耳朵都無法堵住那些喝罵聲。第二天,娘親的臉上出現了一塊塊青紫,就像她身上的那些一樣。

五月心疼地親親娘親臉上的青紫,娘親抱着她失聲痛哭起來。那個男人卻高聲喝罵:“死女人,想哭死我啊?去做飯!”

娘親止了哭,邊抹着淚邊匆匆離開五月去做飯了。

·

晚春的某個夜裏,月色沉靜透明。

當一切都歸于平靜,五月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時。她的房門被打開了。

五月恐懼地看着那個黑影走到她的床邊。那個男人看見她圓圓的杏眼大睜着,映出銀白的月光,便說:“丫頭,陪爹一起睡吧。”

五月顫聲說:“你不是我爹……”

那個男人古怪地笑起來:“所以才可以一起睡啊。”

他爬上床,開始拉五月的衣服。五月推開他的手,想要向後躲,卻被堵在了床角。那個男人又爬上幾步,扯松她的衣帶,用力撕扯她的衣襟。五月又慌又怕,無聲地掙紮着,卻怎麽抵得過他的力氣?很快便被他扯松了小衣,露出裏面淺紅的肚兜。

那個男人拉着她的腿,把她拖倒在床鋪上,再用雙手按着她的肩膀,自己跨騎在她身上,重重地壓着她,讓她無法掙紮。

他俯身下來,把頭埋在她胸前,肆意地嗅着少女的體香,接着又把噴着臭烘烘酒氣的嘴往上移去,啃噬着她頸下細滑柔嫩的肌膚,用牙齒咬着她的肚兜邊緣向下撕扯,一邊還含糊地說着:“爹爹喜歡你,丫頭乖乖地……”

五月扭動身體,拼命蹬腿,卻根本無法掙脫他的鉗制,她終于哭叫出聲:“你不是我爹,你不是我爹!”淚水在臉上縱橫,聲音漸漸嘶啞。

那獸卻興奮地笑起來,起身撕扯她的褲子。他一放開五月的肩膀,五月就用肘撐起上身,一邊朝着他使勁亂踢,一邊向後退。

那獸出其不意,被她在肩頭重重踢了一下,趕緊把左手舉起,護着自己的臉,右手則向她伸過來,試圖抓住她的腳脖子,口中還罵罵咧咧地說着:“死丫頭,你和你娘都是老子他媽的花錢買回來的,真金白銀啊!結果一個整天哭哭啼啼,一個就敢還手打老子……給我老實點,不然老子就把你賣到窯子裏去,好歹也要收回點錢……”

門口傳來娘親顫抖的聲音:“別碰她,不然我就死在這裏……”

五月轉頭,看見娘親站在門口,她的全身劇烈地顫抖着,手中舉着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五月不由得驚叫起來:“娘,娘!不要,不要啊!”

那獸回頭看看,輕蔑一笑:“哭喪星,你要敢死,早就死了,還用等到今天嗎?”說着便抓住忘記蹬腿的五月,握住她的雙踝,将她拉向自己身前。

五月使勁推打着身上的獸,阻止他靠近,眼睛卻只是瞧着娘親。她瞧見娘親絕望地閉起眼,眼角滑下兩道亮晶晶的淚痕。

娘親揚起了頭,将菜刀用力割向自己的脖子。蒼白的月色下,許多許多黑色的東西從娘親的脖子裏噴射出來,帶着濃烈的血腥味,帶着娘親的體溫,撒到五月的身上、臉上,甚至她的嘴裏……

那獸驚住了,松了手上的力量。

五月掙開那獸的爪,從床上向門口撲了過去。

娘親軟軟地倒在地上,五月抱住她的身子。她張了張嘴,仿佛要對五月說什麽,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她脖子上的傷口猙獰地翻開着,啵啵地冒着黑色的泡泡……

那一刻,整個世上都只剩下一種顏色,血的黑色,只剩下一種聲音,那種“啵啵”的聲音……

“啵啵……”

“啵……”

五月覺得那聲音壓得自己透不過氣來了,她拼命地拼命地吸着氣,終于從胸中發出一聲尖利的嘶喊:“娘!——娘!——不要啊!不要丢下月丫頭一個人啊!不要啊!——”

那獸本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們,被五月的嘶喊震了一下,清醒過來。他抖着腳走過來,低頭看着躺在五月懷中,做了自己三年妻子的女子,聲音也顫了:“這,這,這死,死女人……”

五月聽見那獸的聲音,胸中立刻燒起了一把火,灼燙了她的全身,燃紅了她的眼睛!

她輕輕放下娘親的身子,伸手摸起地上的菜刀,雙手死死抓緊,猛地轉身,對準那獸的肚子狠狠地刺了進去,猛地抽出來,再用力刺進去,再抽出來……

那獸扭曲着臉,驚愕地張大了嘴,難以置信地望着自己噴湧着熱血的肚子,口中發出“荷荷”的聲音。他想要推開五月,手擡起一半就沒了力氣,倒退了兩步,終于腿一軟,整個人向後直直地倒下。

五月并沒有因他倒下而停手,她不停地刺着地上那具只會微微抽搐的身體,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

她不知道自己刺了多少下,直到雙手酸軟,掌心被獸血染得滑膩,再也握不住菜刀為止。猛刺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軟軟地坐倒在地上,怔怔地看向另一邊。

娘親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再也看不到娘親溫婉的笑臉,再也聽不到娘親喊她吃飯的溫柔呼喚。

這世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有多希望爹爹還活着啊,如果爹爹沒有死,娘親就不會吃這麽多苦,也不會為了救她而自盡。

她顫抖着手,握住胸口的玉佩,心中滿是深深的恨意與愧意,這是爹爹留下來的,自從爹爹死後,她就一直帶着。娘親總說,這玉佩會保佑她的。可是,這玉佩保佑不了爹爹也保佑不了娘親,獨獨留下她一人又有什麽用?!

用力扯下玉佩,細細的紅繩割開了手指,她卻不覺得疼痛。她攥緊玉佩,高高舉起,然後用力地把它砸向地面!

沒有預期中玉佩碎裂的脆響,一片白光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瞬間把她完全包裹在其中……

……

“月丫頭,月丫頭。”五月聽到娘親在叫她。

這溫柔的呼喚,是她在做夢嗎?娘親不是應該死了嗎?

五月猛地打了個噴嚏,一睜開眼,就瞧見了娘親溫婉地笑臉,但是娘親很快忍住笑,板起臉來說:“怎麽還這麽淘氣?月丫頭已經六歲了,要跟着爹爹學認字,不可以這麽淘氣了。”

但是娘親瞧着五月滑稽的樣子,還是憋不住笑了出來,邊笑邊把她從桶裏抱出來,捋掉她頭上身上的米粒。再幫她脫了鞋子和外衣,把衣服口袋裏和鞋子裏的米都倒出來。

五月茫然地低頭看着娘親替自己弄掉鞋子裏的米,視線變得模糊起來,淚珠掉落在娘親的手背上。

娘親擡頭,驚訝地問道:“月丫頭,你怎麽哭了,是不是把灰弄到眼睛裏去了?”她急切地捧起五月的臉蛋,對着光仔細察看。

五月搖搖頭,抹去眼中的淚水。

娘親沒看到她眼睛裏有什麽東西,就再次低頭幫她穿好鞋子,起身後又摸摸她的頭:“月丫頭乖,去找隔壁王家哥哥玩吧,娘親要做飯了,不然一會兒你爹爹就要餓肚子了。”

五月看着娘親走向竈臺的背影,心中卻是一片茫然,她現在是在做夢嗎?或者以前的那些事才是在做夢?一個很長很可怕的噩夢……

她茫然地環視了周圍,這裏是自己十歲之前都一直住着的地方,娘親每日就是在這個廚房裏燒菜做飯,然後就會溫柔地呼喚她:“月丫頭,該吃飯了。”

那個被煙熏得黑黑的大竈,那堆金黃色的稭稈,那口敲破了一小角的大水缸,旁邊放着濕漉漉的木盆,總是擺得齊整的木桌木椅,擦得幹幹淨淨木制碗櫥,可以藏起小小的她的米桶……觸目所及,一切都如此熟悉,喚起她深深的懷念。

她低頭瞧瞧地上,絲毫不見玉佩的蹤影,再瞧瞧自己的手,眼前的手,小小的,手指又短又胖,肉乎乎的。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玉佩也不在脖子上挂着。

娘親剛才說,自己才六歲?可是,她卻覺得自己應該是十四歲了。她暈暈乎乎地走到廚房門口,發現門檻高得離譜,她只能扶着門框,擡起自己的小短腿,艱難地跨過廚房門檻,才到了屋子外面。

五月徹底糊塗了。

作者有話要說:何如的舊坑,歡迎入坑。

☆、奇怪夢境

五月糊裏糊塗地跨出自家廚房的門,屋外是初夏午後燦爛的陽光。亮晃晃的陽光刺得她的眼睛有些睜不開,五月回頭瞧了眼門內,眼前晃來晃去的,就是娘親忙碌地生火的背影。

現在所看的一切是真的嗎?可是就在剛才,她還在那個朝北的小屋子裏,坐在滿地冰冷的血泊中,看着娘親一動不動的身子,想哭卻哭不出來……所有那些黑暗可怕的過去,不像是夢啊?

娘親回頭見她還杵在門口發愣,笑道:“今天月丫頭是怎麽了?要是平時早就奔得沒影了。是不是眼睛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說着娘親有些擔心地放下手中的稭稈,朝着五月走了過來。

五月瞧着娘親的臉,眼睛一下子酸酸漲漲的,眼淚又要湧出眼眶來,她怕娘親擔心,急忙扭頭向着外面跑去,一邊叫道:“沒有,沒有不舒服,娘親,我去找王家哥哥玩了。”

五月站在門口時,背着光,葉程氏沒有看到她眼中的淚水,聽她這麽一說,便放心地回到竈臺後面繼續生火。

五月一直奔出了自己家的院子,到了院門外,才慢慢止住步子,向周圍看去。是的,眼前是熟悉的景象,直到十歲之前,她都住在這個地方。住在舅舅家裏時,她一直想念着這個叫王家村的地方。再後來,到了那個男人的家裏後,她就再也不想了,她覺得想也沒用,她回不來了。

邁着短短的小腿,順着熟悉的小道,向右穿過一條小土路,就到了王成的家。

五月站在門口有些猶豫,她此時還有些迷糊,不知道該喊:“王家哥哥出來玩啊!”還是直接進去找他。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親熱地問:“月丫頭,發什麽呆呢?”

五月吓了一大跳,回頭一瞧,就是王家哥哥,比她高出了老大一截,以前天天帶她出去瘋玩的王家哥哥。

王家哥哥奇怪地問道:“月丫頭,你今天是怎麽了?看起來怪怪的。”

五月忙搖頭:“沒,沒有,王家哥哥,我們去玩吧。”

王家哥哥撓撓頭,十歲的孩子那有什麽心思去琢磨事情,聽到去玩,立刻就開始想要到哪裏去玩了。王家嬸嬸原來在院子裏頭編竹簍,聽見他們在門外說話的聲音,便喊道:“成子,我讓你今天去鎮上賣竹簍子的,賣得了多少錢啊?”

王成聽到王家嬸嬸的聲音,臉色突然變了,急忙跑進院子,灰頭灰腦地小聲說道:“我,我背着竹簍子的時候被人撞了一下,掉在地上壓壞了好幾個……”

王家嬸嬸有些急了,這家裏本來就不富裕,靠着農閑時,編織些竹簍子去賣錢來補貼家用,這半大小子幹農活也靠不上他,就讓他去賣竹簍。今天帶去的可是她在兩個多月的時間裏,抽閑一點點編出來的,要是賣得好,能換五十多文呢。她站起來一把捉住王成的手臂:“你拉住那個撞你的人了嗎?有沒有讓他賠錢給你?”

王成的頭垂得更低了:“沒有……”

王家嬸嬸見他背後空空的,又問:“那後來全賣完了?賣了多少錢?”

王成沒說話,從胸口摸出一個小布包。王家嬸嬸搶過來,打開一數:“怎麽就這麽點?”

王成小聲說:“好多都壓壞了,有個老伯說這些簍子沒人要了,我賣不出錢的,他好心把簍子都買下了。”

王家嬸嬸那個氣啊,心裏又怨得慌:“他哪裏是好心啊?你這傻小子啊,壓壞那幾個拿回來娘再修整修整又和新的一樣了,你倒好,好的壞的全讓他拿去了,才換了六文錢!哎……”說着說着她眼淚都快要出來了。莊戶人家愛惜東西,錢財方面更是勤儉,這五十多文錢,也不是個小數目了。

五月一直怔怔地看着他們說話,眼看着王家嬸嬸那神情,猜到接下來她該會狠狠地罰王家哥哥了。往常王家哥哥闖禍了的話,王家嬸嬸常常會罰他不許吃飯,但他這回闖的禍可不小,說不定會罰得更厲害些。

她跨進門,用稚嫩的聲音,軟軟地求道:“王家嬸嬸,你不要難過,也不要罵王家哥哥啦,月丫頭幫你編竹簍子,下次和王家哥哥一起去鎮上賣,好不好?”

王家嬸嬸扯起袖管內側,擦了擦眼睛:“嬸嬸怎麽能讓你來編竹簍啊。不過月丫頭說這話,嬸嬸愛聽,等你長大了就做我們家成子的媳婦兒,到時候再和嬸嬸一起編竹簍啊?”

她回頭看了看王成,又道:“還是月丫頭懂事,成子,你比月丫頭大了四歲,到現在還傻頭傻腦的,怎麽就這麽不開竅呢?”

王成不敢搭腔,悶聲站在一邊。

王家嬸嬸雖然心疼那幾個竹簍子,到底是個心胸豁達的女人,被五月一求,想着這傻兒子也不是故意闖的禍,就當花錢買個教訓吧!她拉過五月,摸摸她的頭,問道:“月丫頭,你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懂事啦?昨兒個還和成子玩得一身泥巴回來呢。”

五月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到現在她還不曉得自己是在做夢還是醒着。明明是這六歲的身子,但自己心裏的想法卻是十四歲的。

王家嬸嬸也沒多想,她自己只養了個小子,以為女孩子早慧些也是正常的:“月丫頭就在王家嬸嬸這裏玩會兒吧。我們家那個傻小子闖了這麽個大禍,這幾天可不能再放他出去瘋玩了。”說着狠狠地剜了王成一眼。

王成心裏已經偷着樂了,只是這幾天不能出門玩而已,比起餓上好幾頓,那是極輕的懲罰了。

五月在王成家呆了不多久,就耐不住要回家了。她覺得和王成玩不到一起去了,而且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麽了,難道真的是在做夢?

從進入這個奇怪的夢開始,經過的時間越久,她心裏越是慌,她怕自己突然就會醒過來,又回到那個滿地是血的黑洞洞的小房間。她拼命地跑着,奔回到自家院子門口,跳過門檻,再奔到廚房門口,瞧見娘親好好地在竈臺邊炒菜,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

五月喘着氣,小小的胸膛快速地起伏着,兩眼怔怔地瞧着娘親。娘親往鍋裏撒上點鹽花,再用鍋鏟翻炒幾下,把碧綠的青菜盛到碗裏。她的臉被鍋裏騰上來的熱氣熏得紅潤,耳邊的幾絲頭發有些汗濕,彎彎地貼着臉頰,嘴角挂着絲淺淺的笑容。

這……也許不是個夢吧?五月在心裏暗暗念道,如果這是個夢,她永遠都不想醒過來。

葉程氏放下菜碗,擡頭瞧見五月回來了:“月丫頭,去喊你爹爹吃飯了。”

爹爹!她好多年沒有見到的爹爹。五月急忙轉身,向爹爹平時給村裏人看病的那屋奔去。如果爹爹沒有死,如果爹爹還活着……

她沖進那間帶着淡淡藥香味的屋子,撲面而來的熟悉氣味,讓她的視線又變得模糊起來,模糊的視線中,那個穿着青衫的熟悉身影向她轉了過來,就算兩眼含淚,她也不會看錯那張臉,那是她的爹爹。

葉昊天正在收拾藥箱,只聽門口那又輕又快的腳步聲,就知道是自己最寶貝的女兒跑過來喊自己吃飯了,笑眯眯地回身,卻看到小丫頭的眼睛裏含着淚,不由得吃了一驚,幾步跨到門口,将她抱了起來:“是誰欺負我們家的月丫頭了?丫頭告訴爹爹,爹爹收拾他去。”

五月一把摟住爹爹的脖頸,搖搖頭,輕聲道:“都是廚房裏的煙不好,害得月丫頭眼睛酸酸的。”在舅舅家和那個禽獸家的經歷,讓她早早地學會了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和情緒。在這個越來越真實的“夢”中,她要裝成六歲的月丫頭,讓這個“夢”延續下去,最好永遠都不要結束。

·

晚飯很簡單,紅薯和糙米混合蒸熟的飯,一碗炒青菜,一碗蘿蔔湯。但是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和樂融融地吃着。爹爹喊娘親“青蓮”,說着白天看診的瑣事。娘親喊爹爹“天哥”,靜靜地聽着,臉上挂着微笑。

吃完晚飯,葉程氏收拾桌上的碗筷,葉昊天對五月說道:“月丫頭,今天我們先不捉迷藏,爹爹和你玩個好玩的游戲,如果你玩得好,爹爹就陪你捉迷藏,好不好?”

五月記得這一天,知道爹爹要教她認字了,便用力地點點小腦袋。

她從六歲開始,跟着爹爹學了四年,那時候貪玩,不夠努力,雖然認了不少字,《三字經》、《百家姓》甚至《論語》、《孟子》之類的經史也背過不少,但寫起來就常常出錯,字跡也不好看。這一次,她想要認真學,她想要看到爹爹贊許的笑容。

葉昊天十分震驚于五月的聰慧,那些簡單的字,她一教就會,沒一個會認錯,這一個晚上,短短的一個時辰裏,她竟記住了幾十個常用的字!只有幾個筆畫特別多的她搞錯了。

而那幾個搞錯的字,也是五月故意記錯的。她不敢讓爹爹知道她原來就認識這些字,生怕爹爹生疑,追問起來,也許“夢”就會醒了。

·

這天夜裏,葉昊天一直對妻子念叨着,五月是如何如何聰慧,他要多花些時間教她。

葉程氏輕輕笑他寵溺女兒:“她一個女孩兒家,再聰慧也是要嫁人的,學了這麽多,也沒有用的地方。”

葉昊天嘆了口氣,惋惜地說道:“可惜了可惜了是個女孩,若是個男孩兒就好了,是個可造之材啊。”

他想了想又道:“就算是女子,多學點也是好的,知書達理又通曉醫術,将來找婆家也容易找個好人家。”

葉程氏笑道:“月丫頭才六歲,天哥你也想得太遠了,已經在想替她找婆家的事了?”

葉昊天也笑了:“是我想遠了。”

葉程氏遞上溫熱的毛巾,又替他解開頭上的發髻,拿木梳細心地梳理順:“天哥,還是早些歇息吧,明天還要起早看診呢。”

葉昊天擦完臉,等着葉程氏也洗漱完畢,将她拉到懷裏,輕輕道:“我們來生個男孩兒吧,以後也好照顧月丫頭。”

葉程氏嗔道:“也不怕吵醒了月丫頭。”

葉昊天道:“隔着兩道門呢,聽不到,何況那丫頭早就該睡着了,這會兒怕是在做夢和王家哥哥玩呢。”

作者有話要說:

☆、舊事重演

躺在自己的小屋裏,五月不敢睡着,她生怕一睡着再睜開眼睛,就會發現這個幸福的“夢”醒了。她使勁兒地睜眼盯着床頂的白紗,卻終究抵不過這個六歲的小身體裏強烈的睡意,不知不覺地合上了眼皮,墜入沉沉夢鄉中去。

第二日清晨,天邊還蒙蒙亮的時候,五月就被院子後面養的雞吵醒了,她在床上翻了個身,随後猛地睜開眼,向四周環視了一圈,又伸手到眼前仔細瞧了瞧,确定是六歲稚兒胖乎乎的小手,這才松了口氣。

這之後的十多天裏,五月每天晚飯後就跟着爹爹學認字,白天就在外面找個沒人之處,用樹枝把泥地掘松了,在松軟的土壤上練字。她漸漸開始确信,現在自己并不是在做夢,雖然她不明白為何會突然回到六歲的時候,卻不妨礙她暗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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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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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