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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他做爹的不方便和女兒說,還是要青蓮慢慢問出五月中意之人到底是誰。
五月知道那個病人,她此時心中想得全是一會兒去找陸興,如何唬住他,這是現在最急迫緊要之事,便沒有再多想,對葉昊天道:“爹,昨日那病人見我沒有開藥,總是不肯放心,我就答應了他,今日再去看看的,這會兒正好醫館空閑,沒有病人,我去看一下,順便把藥箱也帶回來。”
葉昊天聞言心中一動,猜測五月又是和昨日一樣,以看病出診為借口,其實與人約好了,在某處相會。他一心想找出這人是誰,便答應道:“去吧,不過早去早回,不要像昨日那樣晚歸了。”
五月點頭應下,便出了醫館。
葉昊天趕緊叫出程青蓮,交待了幾句後,自己也匆匆出了醫館,遠遠地跟着五月。
五月往陸興家方向而去,走出自家醫館所在小路時,轉了個彎,無意中眼角餘光卻見小路上有個人影。她止住步子回頭一看,卻見一角灰袍閃過,有個人躲到了她視線死角裏。
灰袍顏色實在常見,五月不曾想到葉昊天,她心裏暗暗推測,誰會偷偷跟着自己呢?難道是陸興?但他穿得是短衣而非長衫,且他昨日被自己唬住了,這人應該不會是他,那麽還有個可能就是陳茂時,難道他已經知道了陸興失敗之事,這就跟着自己要親自動手了?
五月裝作不知身後跟着人,慢慢沿着小鎮最大的街道而行,估計身後之人跟上來之後,轉彎進入一條小路,随即快速奔跑起來,見到第一條小弄就閃身入內,四顧無人,便一動念躲入了玉佩洞天之中。
過了一小會兒,一個穿着灰色長衫之人從小弄前匆匆走過,在弄堂口看了一下,又繼續沿着小路找了過去。
五月估摸着那人該走過弄堂口了,便從玉佩洞天中出來,探頭向小路上看了一眼,讓五月大吃一驚的是,跟着她的居然不是別人,而是她爹爹葉昊天!
不過她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爹爹怕是還在懷疑她昨日晚歸的真正原因,所以想要跟出來探個究竟,只是她可不能讓爹爹知道真相,至少現在不行。她為了避開葉昊天,從這巷子後面繞道離開。
·
陸興平日裏雖然虧心事做得不少,卻從未有害過人命,但昨天為了那三兩紋銀,倒真是動了殺心。他又親眼見到五月眨眼間消失眨眼間出現,心中便将她看做了鬼怪,只怕她來找自己索命報複,駭得整整一夜都沒睡着。
直到雞鳴日出,天光大亮,他才放下了一顆心,自來鬼怪都是夜裏出現,白天是不會作祟的,他一夜不睡又極為困乏,便胡亂地裹了被子,身子往床上一歪,很快就打起鼻鼾來了。
睡得迷迷糊糊時,他聽見有人敲門,心想只要裝作自己不在家,過一會兒門外之人就會走了。他翻了個身繼續再睡,誰知門外那人不肯罷手,始終用力敲着門,就算稍微停下一會兒,不久又會敲打起來。他被吵得再也睡不着覺了,只得惱怒地坐起來,喊了聲:“誰呀?”
門外之人并不應答,反而把門敲得更響,似乎陸興不把門打開,他就要把這門敲破為止。
作者有話要說:葉大夫胡思亂想,滿腦袋都是看不清臉的未來女婿,O(∩_∩)O哈哈~
☆、惡怕更惡
陸興等不到門外的人回答,抓了抓頭發,想起昨天答應陳茂時的事情,大概是陳茂時等不及自己去告訴他,急着來問結果了,便喊了一嗓子:“來了!別敲了。”
他一邊慢慢地朝門口走去,一邊心裏還在琢磨着該怎麽去搪塞陳茂時,又該怎樣從他手裏多多少少騙一點銀子出來。誰知一打開門,卻見門外站着一個俏生生的年輕女子,姣好的臉上此時卻滿是厭惡憎恨的神情,一雙圓圓的杏眼惡狠狠地瞪着自己,正是昨晚被他掠到野外,在白光中消失又鬼魅般出現的葉小大夫。
陸興駭得呆了一下,剛反應過來想要關門,誰知門外的葉小大夫右手一揚,迅速拂過自己的手腕,拂過之處麻了一下,還帶着點痛,手上立刻就沒了半分力氣,哪裏還能去關門。他心中早把葉小大夫當成了鬼怪,如此一來更是吓得連退幾步,好離她更遠一些。
五月其實手中暗藏金針,也早猜到陸興一見她就要關門,便用金針在他手上穴位刺了一下,讓他暫時手上無力,趁機跨入房中。
陸興雖然害怕,畢竟還算有幾分機靈,想想大白天的不可能鬧鬼,又見五月足下有陰影,更确認她應該不是鬼魂,但對昨夜之事還是心有餘悸,便顫聲問道:“你,你,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五月昨天想了幾乎一整夜,對于陸興可能會問的話做出的反應都考慮過,這會兒非但不回答他的問話,反而反手将背後房門關上,萬一過會兒她要避入玉佩洞天之中,可不想再叫第二個人看見。
此時形勢互換,陸興見五月反手關上了門,反倒更為害怕,不由得又問:“你,你,你到底要幹嘛?”
五月跨前一步,陸興退後一步。她再跨前一步,陸興又退後一步。
要說孤身來面對這樣一個無賴,就算是有了玉佩洞天可以依仗,五月心中還是很緊張。然而此時看到比自己更為緊張害怕的陸興,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原來惡人也怕更惡的人。
她為了忍住笑意,将臉繃得更緊,死死地盯着陸興,用冷冰冰的語調說道:“我昨晚就和你說過,我是人,不是鬼怪。”
陸興稍稍放心,只要不是鬼怪,他就沒這麽害怕了,可是又一想,不對啊,是人怎麽能變來變去的呢?那顆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五月知道他怕什麽,也不去對他解釋,說得越多越容易露陷,就讓他自己胡思亂想,更添恐懼,她只要達到今日來的目的即可:“你昨晚說,你所做之事全是陳茂時指使你做的?”
陸興拼命點頭,只怕五月不信他,卻聽五月果然說道:“這只是你一面之詞,陳大夫原來在此行醫,也算是福澤鄉裏的人,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誣賴陷害陳大夫?”
陸興急道:“真的是陳茂時讓小人做的,小人和葉大夫,還有葉小大夫你無冤無仇,怎麽會莫名其妙地想要來害你們呢?他本來只對小人說,要把葉大夫騙出來,小人就是太貪錢,答應了他。誰知道他心腸這麽狠毒,說要把你們都殺了,還說會出足足三兩紋銀,小人那會兒見錢眼開,被豬油蒙了心,居然真的答應了他……”
“口說無憑,我要你把陳茂時叫過來,與他當面對質。”他的辯解五月不屑于聽,便截斷了他的話頭。
陸興眼珠一轉,反正他說的基本都是實話,喊來陳茂時也不怕他反咬,比起陳茂時來說,面前這個不知是人還是妖的葉小大夫更為可怕,便點頭答應将陳茂時騙過來。
·
陳茂時這一整晚加一整個早晨都坐立不安,首次買兇殺人,既讓他心中激動緊張,又對陸興這無賴是不是能順利解決葉家父女感到不太放心,一時又對仁濟醫館關閉之後,自己萬善堂再次開張充滿着希翼之情。諸班思緒在他腦中晃過來搖過去,讓他頭昏腦漲,偏偏又睡不着覺。
他有心去仁濟醫館外瞧瞧,葉昊天是不是确實不在,卻又不敢自己露面,怕讓人瞧見了自己,被人疑心自己與葉家父女失蹤有關,想來想去只有等着陸興來自己的臨時租住之處,告知自己情況如何。
不久陸興果然來了,說是昨夜那事辦妥了,只是有一點難處。
陳茂時起初以為他是找個借口問自己多要些錢,昨日說起殺人之事,陸興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五兩,自己與他讨價還價了半天,才定下了三兩的報酬,別是這小子回去後又後悔了,想以葉家父女之事威脅自己,讓自己再多加錢吧?再後來見他神色有些怪異,并不是多要錢財,心中生出疑慮,便問他到底有什麽難處。
陸興偷瞄了一眼陳夫人,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提出要他去自己家裏商議。陳茂時有心将此事瞞着妻子,之前與陸興說話的時候,不提具體人名事情,現在見他樣子,應該是不方便當着自己妻子所說的話,便随着陸興去了他家。
陳茂時一到了陸興家裏,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到底是什麽難處?若是多要銀子,我可不會給你,說好三兩紋銀,再多沒有。”
陸興關上門,向房內看了一眼,不見五月的身影,心裏反而有點害怕,又向四周看了一圈,總覺得她還在屋內,便按着之前五月所要求的,掏出昨天陳茂時給他的那吊錢遞還給他,同時說道:“這錢還你,這事我不幹了,老子還要留條命,吃喝拉撒睡女人。”
陳茂時一驚,失望之餘又有些惱怒:“先前都說好了怎麽又不幹了?那丫頭不是已經被你騙來了,你還能罷得了手?現在她人呢?”
陸興又向着四周看了一眼,神神秘秘地說道:“你說話可要小心着些,葉小大夫不是人。”
陳茂時被他這幅神情弄得滿腹疑慮,不由自主地也向着四周看去,口中問道:“什麽叫不是人?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神神叨叨的,到底在看什麽?”
他視線掃過屋內家什,團着肮髒棉被的小床,缺了個抽屜的櫥櫃,一張破桌子一條板凳……乍一看沒啥特別的啊,一看就是個單身混混缺少打理的家,只是不知為何,大白天的陸興卻把門窗都關上了,屋裏沒了直射進來的陽光,看起來鄙陋中帶着幾分陰森。
他再回過頭來時,卻瞥見櫥櫃前站着個人,定睛一看這不是葉小大夫嗎?剛才明明屋子裏只有自己與陸興兩人,她怎麽無聲無息地出現了?
陳茂時頓時吓得連退好幾步,被身後的板凳絆了個踉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此時才明白陸興所說的“她不是人”是什麽意思!
陸興本來就疑心五月還在屋裏,只是不知用了什麽妖法讓自己和陳茂時都看不見她而已,這會兒見陳茂時被吓得如此狼狽,心裏不由得還有幾分快意。這陳茂時自持是個大夫,看不起自己,與自己說話常常帶着一股鄙視之意,但他看到葉小大夫憑空出現,還不是與自己第一次見到相同情形時一般德行?
五月聽到陸興和陳茂時從外面開門進屋的聲音,便進入了玉佩洞天裏,她好奇陳茂時會如何回答陸興,突然發現自己在玉佩中凝神就能聽到外面兩人的對話。待她聽到陳茂時說出“那丫頭不是已經被你騙來了,你還能罷得了手?”已知陳茂時确确實實就是幕後主謀,便故意突然現身,吓他一下。
陳茂時坐在地下,一對小眼驚疑不定地上下打量五月,心道難道是昨日陸興殺了葉五月,她今日就化成厲鬼來報複了?但見她頭梳雙鬟,身穿布衣,雙眸清澈,臉色紅潤,怎麽看也都只是一個普通少女,不像是什麽鬼怪妖物。
他便定了定神,從地上爬起,等了一會兒,見五月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不說話也沒什麽動作,心中又害怕起來了,心道不管她是人是鬼,現在先撇清自己在說:“葉,葉小大夫,你可不要聽陸興胡說什麽就信了。我從來沒有叫他來害過你,啊,還有葉大夫!”
五月冷冷道:“我剛才明明聽你說‘先前都說好了怎麽又不幹了?那丫頭不是已經被你騙來了,你還能罷得了手?現在她人呢?’還說不是你叫他來害我們父女的?”
陳茂時見自己陰謀已被她知曉,再看她說話表情,都和常人無異,越想越覺得她剛才一定是躲在某處,偷聽到了自己和陸興的對話,然後趁自己不備突然現身,來吓自己一下,若是這樣就被她唬住,枉為他活了這麽一把年紀!此時屋裏就三個人,他和陸興兩個大男人難道還制不住她一個女子嗎?
想到這裏,陳茂時便幾大步邁到五月身前,伸手抓向她左臂,一邊疾聲說道:“陸興,過來一起制住她!”
☆、狗亦咬狗
陳茂時幾大步邁到五月身前,伸手抓向她左臂,一邊疾聲說道:“陸興,過來一起制住她!”
陸興這無賴就是個見風使舵的主,這會兒哪裏肯過來幫忙?
他兩次親眼見到葉小大夫神秘消失再出現,心中打定主意,絕不先對她動手,就讓陳茂時這老家夥去和她鬥。若是他占了上風,自己再上前幫忙也不遲。若是陳茂時吃了虧,那就幫着葉小大夫痛打落水狗。
陳茂時眼看着自己的手就要抓住那條纖細胳膊,五月卻不閃不避,臉上甚至露出個笑容來,心中莫名地慌亂起來,動作就滞了一下。下一個瞬間,就看到面前那小姑娘就如糖粉溶化在水中一般,突然消失不見了!
這一幕,駭得陳茂時成了木頭人,他擺出那副伸出手去抓東西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看着面前,剛才還站着葉小大夫,現在卻空空如也的地方。
許久,他才僵硬地回轉頭看向陸興,顫聲問道:“她,她到底是什麽人?”
陸興搖搖頭,他咋知道呢?他連葉小大夫是不是人都不确定。
五月在玉佩洞天裏聽見陳茂時的問話,想着如果自己能聽見外面說話,那麽自己說話也許也能讓外面聽見,頓時玩心大起,試着回答道:“我是修仙之人。”
陳茂時隐約聽見聲音,卻聽不真切,駭得倒退兩步:“陸興,你可曾聽到什麽聲音?”
五月凝了凝神,大聲道:“陳茂時,你好大的膽子!”
這下陳茂時聽清了,确實是葉小大夫的聲音,然而這聲音空空渺渺,根本找不出聲源所在,他害怕之極,不由得仰頭看看屋頂,心底也覺得自己這種舉動實在荒唐,然而明明聽到聲音,就是看不到說話的人,這種奇異之事只有拿鬼神來解釋。他又是做了虧心事的,這時慌得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才好。
他四處看了看,這屋子空蕩蕩的沒什麽地方可以躲,就想躲到陸興背後去。陸興哪裏肯替他當擋箭牌,揪住陳茂時的衣領就把他向前推。陳茂時發了急,去拉頸後陸興的手,但以他的力氣當然拉不動,就掰陸興的手指。
陸興手指吃痛,揮起一拳重重打在陳茂時臉上。陳茂時被這拳打的頭暈眼花,更加地扯緊了陸興的手臂,死也不放,另一只手則亂揮亂舞,試圖打到陸興。陸興被他在臉上抓了幾把,火辣辣地疼,氣得将陳茂時按倒在地,就是一頓痛揍。
五月在玉佩洞天裏看不見外面情形,只聽陸興和陳茂時打架的聲音,陳茂時不住呼痛,自是吃虧比較多。她樂得讓他們狗咬狗,讓他們在地上糾纏撕打了好一會兒,才喝道:“住手!”
陸興立時住了手。陳茂時被他壓在地上,用手護住頭面,本來已是只能挨打的局面了,此時見陸興住手,趁機一拳重擊在陸興小腹之下的命根之處。
陸興不曾防備,痛得從陳茂時身上滾下,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咬牙嘶嘶地抽着冷氣。他一等疼勁兒稍微過去,就憤恨地爬起來沖到陳茂時面前掄拳又要揍他。陳茂時急忙再舉起手臂護住已經青腫不堪,嘴角眼角都流血不止的頭面部。
五月不願再和這兩個家夥耗時間,喝止道:“住手!你們兩個都聽好了!”
陸興拳頭舉起一半卻只得停下,狠狠地瞪了陳茂時一眼。陳茂時則從雙臂間只露出一對小眼,滴溜溜地朝四下裏看。
陸興自覺揭發陳茂時有功,膽氣要比陳茂時壯,更想要拍五月的馬屁,因此語氣裏帶着幾分殷勤熱切地說道:“聽着呢,葉小大夫有啥吩咐?”
只聽房內又響起五月清朗而又帶着幾分空渺的聲音:“我葉家世代修仙,為了積善修德,才懸壺濟世,誰知到了這個小鎮上沒幾年,卻遇你們兩個小人,嫉恨我爹,設下圈套害我們父女。
我本想收了你們兩人去煉丹,但我爹若是知道了一定會責罵我,所以只能便宜了你們兩個卑鄙小人。以後你們不許再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立刻搬出瑞平鎮,再也不許回來!還有,不許洩露葉家修仙之事,不然我就算拼着被爹爹責罰也要收了你們兩個去煉丹!”
陸興聽了連連點頭:“不敢了不敢了,以後小人一定不做壞事不多嘴,不該說的小的一句都不會說,也絕對不去葉小大夫面前惹您生氣!就不要再趕小人走了吧?”
“不行,限你們三日內必須搬出瑞平,哪怕多留一個時辰也不行。要是過時不走,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爹爹不知此事,她胡謅的修仙之事,時間長了恐怕會被這兩人看出破綻,因此必須逼這兩個小人盡快離開小鎮。
陸興只得答應,他東西倒是不多,平時也沒什麽正經營生,換了地方也是一樣地混,只是要賣了這裏的祖産房子有些舍不得。
陳茂時聽到只是搬離小鎮這個要求,倒也爽快應承:“在下這幾日就搬走,再也不回來了。”他本就是租住鎮上,在這裏并無祖産,既然在這裏争不過仁濟醫館,倒不如換個地方再開醫館。
兩人說完話,又等了許久,卻聽不到五月有何回答,也不見五月出現,試着叫了幾聲“葉小大夫”,房內再無人回應,便猜她已經離開。兩人互相對瞪一眼,卻也無心再說什麽埋怨對方的話,各自灰心喪氣地準備搬離小鎮事宜。
五月其實不曾離開,她只能瞬息之間來回于玉佩洞天與真實空間,并不能真正離開此地,因此只能等到陸興出門去托鄰居賣房,才悄悄現身。陸興家中反正也無甚財物,又準備賣了房子的,因此只是掩上了門,不曾反鎖,五月輕推屋門,順利離開他家,順便拿走了自己昨日落在這裏的藥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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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仁濟醫館這邊,葉昊天早就回來了,他跟着五月出門,誰知跟着跟着就不見了她的影蹤,無奈只能回了藥鋪內。
程青蓮見他回來,迎上去問道:“天哥,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你可見到那人是誰?”
葉昊天搖搖頭:“五月這丫頭鬼靈精怪,我跟了沒幾步跟丢了,怎麽也找不到她人。”
程青蓮有點失望地“哦”了一聲。
葉昊天道:“今晚你再好好問問,她像這般出去私會總不是個事,如果她還是不說,不如直言詢問。你也好告訴她一些這方面該避忌的事。”
程青蓮點頭應了,又和葉昊天說起自己這一日所推想的可疑人選,夫妻兩人一番讨論,卻也沒個最符合的人選能像是五月的意中人。
等了半晌,五月從外面回來,果然帶回了藥箱。葉昊天見她臉上頗有喜色,放下藥箱後,又偷偷捂嘴笑,便與程青蓮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點了點頭。
五月見爹娘都在鋪子裏,這時又沒有病人,想起種在院中的奇異的小草,和葉昊天說了一聲便去了院子裏。
昨夜她種下的小草就在東壁腳,那裏還長着不少其他野草,雖然是冬天,因為地處江南,地氣較暖,那些野草倒也還綠着。然而從玉佩洞天裏移植而出的那幾株小草卻都萎黃不堪,眼看着就要枯死了。
五月吃了一驚,不曾料到這在玉佩洞天裏再生能力極強的小草,到了外間卻如此脆弱。她趕緊回自己屋裏,帶上杯子到空間取了一杯湖水,出來澆在小草上。盯着看了半天,也不見有什麽好轉,反而好像更為枯槁了。而被少量湖水滋潤過的周圍野草,卻越發得青翠碧綠起來,連本來有些枯黃的葉梢也變綠了。
五月想了想,将即将枯死的小草連帶周圍野草連根挖起,回到自己屋內,反關了門進入玉佩洞天,将這幾株草都種到湖邊。
她本想再觀察看看,卻聽見娘親呼喚她的聲音,趕緊離開玉佩洞天,一開自己的房門,便見娘親站在門外。
“娘,是不是來病人了?”
程青蓮搖搖頭,微笑道:“沒有病人,我看今日較清閑,來和你說說話。”
五月讓娘親進屋,心中有些疑惑,不知她到底要和自己說什麽。
程青蓮拉着五月走到床邊,和她并肩坐下,将她的手掌放到自己掌上,比了比大小,輕笑道:“一轉眼,月丫頭就長成了大姑娘,這手快和娘親一般大了,單看手指還比娘更長一些呢。想起當初,你剛剛出生的時候,那小手,比貓兒爪大不了多少,總是捏成個小拳頭,肉乎乎的別提多可愛了。”
五月“恩”了一聲,輕輕靠在娘親的肩頭,小時候常常這樣靠在娘親的懷裏,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和娘親一般高了。
程青蓮又道:“女兒長大以後啊,心裏除了爹娘之外,還會有別的人。”
五月微微一愣,娘親和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她擡起頭,不解地看着娘親。
程青蓮見五月一臉疑惑,并非預想中的滿臉嬌羞,心下稍定,想來她還是不懂,但女兒已經這個年紀了,有些事還是早些教給她才好。于是她低聲問道:“五月,你可是有喜歡的男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誤會大了,O(∩_∩)O哈哈~
☆、誤會大了
五月聽娘親突然問自己可有喜歡的人,不由得大窘,急忙道:“沒有,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
程青蓮并不相信這話,稍想了想,還是直接問道:“五月,你這性子爹和娘都了解,若是沒有什麽事,怎麽會一個人去野外玩到天黑後才歸家?你老實說,昨日下午你是不是和誰約了在外相會?”
五月這才知昨晚她随意找的借口,爹娘并不相信,反而因此生出了誤會,以為她喜歡上了誰,和那人相會才會這麽晚歸家的,然而昨日之事她還要隐瞞到底。到底該如何回答娘親這問題,讓五月犯了難。
程青蓮見五月一直低着頭,以為自己是說中了她的心事,便柔聲說道:“你若是有了喜歡的人,爹娘不會反對,反而歡喜,但你不能瞞着我們出去私會。要知道女孩兒家清白最是要緊,原來你年紀小,又懂事,總是在鋪子裏幫忙,爹娘沒有擔心過此事,但現在……”
接下來程青蓮一番細細叮囑,諸如不該和青年男子單獨一室相處啦,萬不可有肢體的接觸啦這些。
雖說五月是十五歲的模樣,但她的實際心理年齡其實已經二十多了,自非完全懵懂的小女孩。然而經歷那許多的變故,特別是前世的經歷之後,她對男女之情似懂未懂,又有種本能的厭惡與抗拒,除了公事公辦地替人看病之外,從不曾對差不多年齡的男子有多看過幾眼,更別說是有什麽欽慕喜歡的心情了。
程青蓮的一番好意囑咐,對五月來說,反而勾起她內心深處的暗色回憶。她從來不覺得男女之情是件歡愉之事,反倒是她想要刻意回避的痛苦。
五月越聽越是臉色蒼白,突地打斷了程青蓮的話頭:“娘,我沒有喜歡的人,昨天下午其實是和表哥去鎮外東平山了,我想去找藥典上的一樣藥草,一個人去那裏有些怕就找了表哥陪着去,因為一直沒有找到,才耽擱到這麽晚回來。”
程青蓮訝然道:“那你昨晚為何要隐瞞和表哥一起去的事?”
常言道說一句謊言,要用一百句謊言去圓謊。五月為了不要再聽娘親繼續說下去,随口說昨天是和納福一起出去的,此時卻深深感覺到了後悔,然而話一出口就如潑出去的水,現在想要收回而不得。她一時不知如何圓謊,索性閉口不言。
程青蓮等了一會兒,見她不說話,便嘆了口氣道:“原來是和納福出去了,那還好,只是納福也十八了,雖是你表哥,也要注意避嫌。”
她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說道:“其實,剛才納福從隔壁來找過你,說是鎮上來了戲班子,現在鎮外空地上正在搭戲臺,他喊你過幾日一起去看大戲。”
五月現在那有心思去看什麽大戲,只是剛才和娘親說了昨日和納福一起出去的,想想要先和納福通通氣才行,何況她不願再聽娘說那些男女之事,便起身問道:“表哥還在外面嗎?”
程青蓮一面細細觀察五月的神情,一面說道:“我剛才對他說你在裏面休息,他就回去了。”
“娘,我去舅舅家,一會兒就回來。”五月說完便匆匆離開了自己房間。
程青蓮跟着她到了前面藥鋪,瞧着她小跑離去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
葉昊天見她神色,問道:“青蓮,你問出來了嗎?”
“她說沒有喜歡的人,又說昨日是和納福去了東平山找草藥。”程青蓮停頓一下,又有些遲疑地繼續說道,“我有些疑心她是喜歡納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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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納福剛才去仁濟藥鋪找五月卻吃了個不大不小的閉門羹,此刻有些懊喪地坐在櫃臺後,垂頭看着臺面。
五月過來見舅舅不在鋪子裏,心想正好和程納福說事:“表哥,你剛才去找我了?”
程納福聽到她的聲音,臉上一喜擡頭道:“是啊,五月,我想找你一起去看大戲,鎮子西邊已經開始搭戲臺子了,我問過戲班子裏的人,他們說過四天就開演,演的是《白蛇傳》,這部戲可好看了!”
“看戲的事情先慢點再說,你昨晚是什麽時候回家的?”
程納福雖然有些不解,還是回答道:“我昨天去找以前私塾一起讀書的同學了,在他家吃過晚飯又說了會兒話才回來的。”
五月這下放心了,囑咐他道:“我和爹娘說昨天下午是和你一起去後山找草藥去了,可是沒有找到,所以昨晚很晚才回家,要是我爹娘問起,你可別露了破綻。”
程納福撓了撓頭問道:“五月,你昨晚到底去了哪裏?連我爹都幫着去找了。”
“這你就別管了,記得替我瞞着就好。”
程納福促狹笑道:“你不告訴我昨天去了哪裏,我就不替你圓謊。”
這事五月連爹娘都不能告訴,哪裏能說給他聽,“哼”了一聲道:“那你到底去不去看戲?”
“看,看!”程納福連連道,鎮上難得來一次戲班子,難得這次演的又是會變蛇的白娘子,當然不能錯過。
五月莞爾一笑:“那就這麽說定啦!”
待五月走後,程納福才反應過來,他又給表妹耍了一次,表妹這招叫……對,叫避實就虛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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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蓮見五月回到藥鋪,問道:“五月,你……答應和表哥去看戲了?”
五月點點頭,在櫃臺後面坐下。
剛才五月去舅舅家時,這夫妻倆其實已經讨論過和程青彥一家結親之事,現在程青蓮對葉昊天使了個眼色,兩人到了後面去繼續商量。
本來程納福對五月确是有點意思的,他們早就看出來了。兩家又住得近,他時不時地來找五月說話或是約她出去玩。只是五月一直都對他冷淡得很,常常給他吃閉門羹,所以他們昨天猜測五月的意中人是誰時,壓根兒就沒往納福身上想。
誰知五月昨日下午恰恰就是和納福一起出去了,今天一聽到納福找她去看戲,就立刻跑去了程青彥的鋪子裏答應此事。夫妻倆都覺得這苗頭不對啊!
雖說這是親上加親,但一來這親也太近了,二來程納福雖然長得眉清目秀,頗為俊朗,卻是和他親爹一樣的好吃懶做,性子更是被丁小花寵得頗為驕縱,葉昊天夫妻都不喜歡他做女婿。更別提他還有個潑悍的娘親丁小花了,之前只是寄住他們家,已經如此。若是五月做了她的兒媳,成了她家的人,還不知要被這個婆婆怎樣折騰呢!
這夫妻倆越琢磨越覺得不能同意這門親事,決定不惜一切手段,也要拆散這“一對兒”,就算只是苗頭,也要把這苗頭給掐了!
五月心中所想卻是另一回事,玉佩洞天裏那幾株移植進去的野草不知如何了,而那本來生長其中,移植出來卻變得枯萎将死的奇異小草,移回去後是不是能成活?單從剛才在野草上澆了湖水後的樣子看來,這水不光是對人有益,對草木也有助益,若是野草能在玉佩中存活,那麽她也許能在裏面種上一些藥草,說不定會比外面所生藥草更好些。
她正低頭想得出神,卻見光線暗了幾下又亮,似乎有人從外面進了鋪子。她擡頭一看,進來三人,都不是小鎮上的熟面孔,卻是幾個陌生的青年。
當先一位大約二十來歲,颀長身材,穿一身玄色對襟長衫,深灰色鑲白玉腰帶,鴉黑薄底快靴,清瘦俊逸卻略顯蒼白的臉上,一對狹長鳳目透出一絲探尋的意味:“請問,這裏是葉昊天葉大夫所開的醫館嗎?”
五月一驚,她本以為是路過此地的陌生人,可能來此購藥或是求醫,然而開口就問爹爹名字,看起來像是特意過來找爹爹的,難不成是當年那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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