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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突然見到一個女子在替人診脈,心中大喜,誰想這自稱是大夫的女子轉身過來,竟是這般年輕,當然不可能有什麽太高明的醫術。

只是現在夫人病急,附近又實在找不到其他大夫,恐怕除了找她之外,別無選擇。最終他一跺腳,咬牙道:“還請姑娘去替夫人看看。”說完就匆匆引路。

五月見小厮那副急樣,估計他家夫人病情不輕,便也在他後面快步跟上。

小厮一路走一路道:“姑娘先替夫人看看,要是沒有把握,就索性別開藥,真要出了事,姑娘和我就都有麻煩了。”

五月道:“我自不會胡亂開藥,你放心好了。”

到了他家夫人所在房間,小厮敲了敲門,輕聲道:“綠荷,大夫找來了。”

很快房門打開,一個長相姣好,丫鬟打扮的女子看了一眼五月,又探頭向門外兩邊看了看,皺眉道:“大夫呢?夫人病得重,可耽誤不得。”

小厮道:“這位姑娘就是大夫。”

綠荷吃了一驚:“她?”

小厮道:“這驿站裏裏外外我都找過了,沒其他大夫了,只有這位葉姑娘。”

綠荷略一猶豫後道:“葉姑娘先進來看看也好。”說完把五月讓進房內。

五月跟着綠荷向裏走,這個驿站雖小,倒也有大房,這間就是分裏外兩進的。綠荷一路走,一路對五月說着和那小厮差不多的話,大意就是讓她沒把握不要開藥。五月不與她多言,一切到時自明。

到了裏間,可見床邊站着一個将近五十歲的中年男子,衣飾華貴,此時正一臉期待地看着進來的人,卻在見到五月之後變得愕然。

他身邊的床上躺着一人,五月跨上幾步,見床上女子年紀不大,三十多歲,觀她耳後肌膚白皙光潔,然而她的面部,此時卻赫然生着一大塊鮮紅色的斑塊,足足遮蓋了她三分之二的面部,連眼皮都腫脹起來,雙目成了兩條細縫,難以睜開,看起來觸目驚心之至。這鮮紅斑塊乍一看像是胎記,但邊界清晰,微微隆起,上面還生着許多小水泡。

中年男子問過綠荷之後,猶自半信半疑地望向五月。

綠荷在一邊叫道:“夫人,夫人?”

床上女子輕聲嗯了幾下,隔了一會兒才呢喃道:“綠荷……臉上好疼,有人在燒我……你快些……拿水來……”

綠荷聞言便去倒水。

五月一邊握住床上女子發燙的手腕搭脈,一邊擡頭向那中年男子問道:“請問尊夫人從什麽時候開始覺得不适的?起病急不急?”

那中年男子道:“中午前就開始頭疼欲吐,很快就發起燒來,臉上突然出現一塊紅斑,越生越大,很快就整個臉都腫了起來,還出了水泡。”

他說完又連聲發問:“姑娘可能診斷?這是什麽病?要不要緊?能不能治好?臉上會否留下疤痕?”

五月凝神搭脈十數息時間,然後放下女子手腕,替她把薄被蓋好,再次仔細看了看她面部的紅斑,用手指輕按數下,回身對中年男子道:“丹毒,毒熱入營,我先回房取藥,再替夫人針灸。”

男子急道:“姑娘你确定能治?”

五月道:“醫者不是神仙,不敢稱包治百病,只是盡其所能。夫人病情嚴重,五月只能說經過救治後,性命應無礙,至于愈後臉上會結疤,如果疤痕較淺,最終不會留痕,但若是深的話……”

男子聽她如此說,便嘆了口氣道:“最好別留下疤痕,不過總比現在這種樣子要好,還請姑娘趕緊去取藥來吧。”

“那就請先替夫人潔面,并多準備些幹淨的手巾,我去去就回。”五月說完便出房取藥,心中覺得此人只關心是不是會留疤,未免太過無情,不過人家家事不關她什麽事,她只要盡力治病,無愧于心就好。

☆、他是病人

五月離開了那對夫妻的房間。綠荷也跟着她出來,也不知是不是怕她跑掉,一路跟着五月到了她的房間。五月暗暗皺眉,便讓綠荷在門外等着,她反鎖了門,一動念進入玉佩洞天,取了所需藥物立即出來。

綠荷奇怪道:“姑娘取藥為何要鎖門?”

五月笑笑,敷衍道:“我的藥方是家傳秘密。”

綠荷半信半疑地點點頭。既然她跟着過來了,五月便索性将藥直接交給她,囑咐她去煎藥,自己回到那生病女子的房間,取出針盒,替她針灸治療。

她先點起一盞小燈,取出一根金針,在女子面部紅斑周圍,尋到紫暗色怒張之小血脈,将金針迅速刺入血脈,連刺五六下後,緩慢出針,只見針孔處,滲溢出血珠,這血珠不是正常的鮮紅色,而是極暗的紫紅色。

她馬上取一個小火罐在火上略微加熱,于針刺處吸拔毒血,十數息後取下火罐,用幹淨手巾輕輕擦淨血跡。然後換了個地方,繼續如此為之。鼻端下颌等不适合用火罐的地方,她便待毒血自行溢出後,用手巾輕輕按壓針孔,吸出毒血。

之後她再取針,于那女子翳風、頭維、四白、合谷四穴施針,快速進針,慢慢退針,先深後淺,提插撚轉十數息後,留針于穴,隔盞茶時分輕輕撚動,直到一刻鐘後再取出。

這一番治療,足足耗費大半個時辰,累得她渾身酸痛。總算施針完畢,她轉頭對那中年男子道:“尊夫人需好好休息,吃些好消化的食物,明日我再來替她施針放血一次,之後我便要赴京,不知……”

“如此正好,鄙人姓陳,正要赴京上任吏部郎中,不如與姑娘……不知姑娘貴姓?”陳郎中說到一半才發現連五月的姓都還未問過。

“免貴姓葉。”

陳郎中繼續道:“葉大夫,不如與我們結伴同行入京,也好于路上替我夫人繼續治療。”他見五月治療時手法娴熟老道,談及病情時又頗自信,便對她的醫術産生了信任。

五月想了想道:“我本與人同行,不知他意下如何,待我與他商量之後,明日來為陳夫人施針時再定吧?”她既然和冉隽修同行,現在要再和這家人一起走,雖然本來就是順路,但于情于理還是要和他商量一下比較好。不過這人也就是性子別扭,并非不講道理,相信是會同意的。

陳郎中取出一錠銀兩道:“這點診費還請葉大夫笑納,最好葉大夫能夠與我們一起結伴同行,若是能夠将我夫人治得不留疤痕,還有重金酬謝。”

五月本來想說不用那錠銀子,卻想到入京之後,尋找爹爹不知要用多少時間,食宿費用加上其他必須開銷,她還真的需要不少錢,便收下了銀錠,點頭道:“自當盡力醫治。”

·

五月一邊走,一邊想着如何治療陳夫人,盡量讓她臉上不留疤痕。回到自己房間,她疲憊地往椅子上一坐,心中總覺得今日好像還有什麽事沒有做完,突然驚覺自己只顧替那急發丹毒的女子醫治,竟然完全忘了替冉隽修搭脈煎藥之事了。她急忙來到冉隽修所住房間外輕輕敲門。

隔了一會兒,竹筆來開了門,見到五月,便做了個鬼臉道:“葉姑娘,你可算是想到過來了。”

五月一邊進門一邊道:“陳夫人病情緊急,我忙着救治,一時忘了。”

冉隽修坐在桌邊,正在看書,擡眸瞧了她一眼,見她手中無藥,淡淡道:“已經亥時,今天少喝一次也無妨,葉姑娘還是回房早點休息吧。”

五月回玉佩洞天休息,只需小憩片刻就能恢複精神體力,自然不怕太晚休息,便微笑道:“沒關系,我不累,冉公子之前已經停了三個月的藥了,現在重新開始服藥,最好是別再停了。我先替你搭一下脈,再去煎藥,大半個時辰後就能好了。”

冉隽修便放下手中書冊,伸腕給她。

五月搭完脈,終于放心,看來昨晚那場大雨并未對他身體造成什麽影響。她想起那中年男子的要求,便對冉隽修道:“今天那個生病的陳夫人,明日之後還需繼續針療,她家裏人提出要我與他們同行……”

冉隽修拿起桌上書冊繼續閱讀:“既然如此,葉姑娘就和他們一起走吧。”

五月見他誤解了,便解釋道:“這家人也是去京城的,我還是和冉公子同行,只是順路大家一起走,到了休息的地方就既可以替你煎藥,也可以替陳夫人針療。”

冉隽修道:“他們有女眷,有随侍丫鬟,葉姑娘可以乘他們的車,比和我坐一輛車要方便許多。”

五月問道:“那你同意一起走了?”

冉隽修雙眸不擡,看着眼前書頁淡淡道:“不同意也得同意吧?不然就沒有葉小大夫替我煎藥了。” 她是個大夫,他是個病人,僅此而已。

五月微一皺眉,總覺得他語氣怪怪的,而且好好的他怎麽又叫起她葉小大夫來了,難道是因為今晚忘了替他煎藥,他又鬧起別扭來了?算了,他本就脾氣不好,不和他一般見識。她站起身道:“那我去煎藥了,明日一早我先替陳夫人施針,然後再上路,冉公子可以遲些起來。”

冉隽修瞧着她起身離去,背影在門外走廊裏消失,合起手中書冊道:“石硯,你跟着葉姑娘去廚房,等她煎完藥你把藥帶回來。”

·

第二日清晨,五月起床便去陳夫人房裏替她針療,然後給她臉上敷上玉佩洞天裏的小草所制藥膏,這小草對傷口愈合有着極佳的促進作用,若是使用了這種藥膏,也許最後能做到不留疤痕。

陳夫人熱度退了幾分,人雖然虛弱,神智已經清醒。陳郎中對五月的醫術從最初的懷疑到此時的信任,便在治療結束之後再次邀請五月與他夫人同車。

五月雖不太想坐陌生人的車,可是想想當着這些人的面上冉隽修的車,路上沒人認識倒也罷了,現在卻不甚恰當,怕是要被他們在背後議論的,而且昨晚冉隽修也建議她坐陳夫人的車,便點頭同意了。

陳家一行三輛馬車,都頗為寬敞,但為了讓陳夫人躺下便顯得空間狹小許多,為了讓五月與陳夫人同車,陳郎中與另一個丫鬟便乘了另一輛車。

陳夫人躺着休息。五月與綠荷又不熟悉,便悶悶坐着,感覺頗為無聊,心中很想念之前在冉隽修的車上,和竹筆石硯說說笑笑的旅程。

她掀起車簾,往車後看,後面跟着的還是陳家的馬車,瞧不見冉隽修他們是否跟了上來。她剛才出驿站時,竹筆才剛把馬牽過來,石硯則取了行李往馬車上放,她剛與石硯打了個招呼,綠荷就喊她上車了。

好在此去赴京的官道只有一條,就算他們遲些出發,總不能迷路到其他地方去吧?五月為自己那種莫名的擔心自嘲地笑了笑。

她放下車簾,回頭便見綠荷笑嘻嘻地臉。怕吵醒自家夫人,綠荷在她耳邊小聲地問道:“葉姑娘在擔心什麽?”

五月也悄聲回答:“我沒有擔心什麽啊。”

綠荷笑得促狹:“那冉公子可生得很俊呢。”

五月郝然道:“他……他是我爹的病人,我要去京城,正好他也順路……所以才一起走的。我只是替他看病。”她越解釋越覺得自己的解釋反而更易引起誤會,便索性閉嘴不說了。

“他是你爹的病人?怎麽不是你爹和他一起去京城?又怎麽換你給他看病了?”綠荷卻不肯放過她,旅途枯燥無聊,何況夫人這會兒睡着,除了五月她可找不到第二個說話的人了。

“我爹有些事……”畢竟五月對這家人了解不多,便含糊以對。

“這裏去京城還有好幾天的路呢,你一個姑娘家怎麽敢一個人離家這麽遠?你之前都是和冉公子坐同一輛車的吧,你就不怕他會對你怎麽樣嗎?”

“冉公子不是那種人……”五月為冉隽修辯白着,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狂風驟雨之夜,卷起的車簾下,他在風雨中削瘦挺拔的背影,卻能讓她産生信任之感。

綠荷問道:“那他是哪種人?”

五月一面回憶一面掰着指頭道:“說話刻薄,性子別扭,敏感多疑,容易生氣,不過心很細,也很……”體貼周到,在他心情好的時候。

“也很什麽?”綠荷追問道。

“很守禮節。”五月淺淺一笑道。

“原來他是這種性子。”綠荷略顯失望,馬上又對五月産生了興趣,一疊聲地發問道,“葉姑娘,你年紀這麽小,看着比我還小兩歲呢,怎麽就能替人看病了呢?你從幾歲開始學醫的?”

·

午間,他們到達了一個小鎮。鎮子雖小,因靠近幹道,鎮上有家較大的酒家,就開在小鎮的中心街道上,陳郎中命馬車停在這家酒家前,衆人下車吃飯。

五月與其他人都不熟,匆匆吃完便出了酒家,陳夫人不便移動,此時便在車上由紅梅照顧。停駛的馬車上稍顯悶熱,五月便在馬車邊站着等陳郎中他們吃完出來。過了一會兒,她見冉隽修的馬車從遠處駛來,便笑着向駕車的竹筆揮了揮手。

竹筆遠遠見了她,揮鞭與她打了個招呼,接着回頭似乎和車裏說了什麽。

馬車很快從她面前經過,不曾停下,直接駛了過

☆、刻意疏遠

晚上冉隽修還是和陳郎中一行住在一個地方。吃完晚飯五月替陳夫人針療之後,去廚房煎藥時,石硯也來到廚房,等着她藥煎好,說是無需她再送藥過去,還對她說已經時間太晚,今日就不必再替冉隽修針灸了。

五月起初還沒有覺得什麽。第二日,她改在晚飯前先替陳夫人針療,之後加快速度吃好飯,便去煎藥。

然而當她拿着藥去敲冉隽修的房門時,開門的竹筆并沒有讓開位置請她進去的意思,反而在接過藥碗後對她道:“葉姑娘,少爺說他已經非常疲勞,喝了藥就想睡了。”

五月詫異道:“可是現在并不晚啊,冉公子這幾天都很容易覺得疲勞嗎?讓我替他搭一下脈,別是染了風寒。”

竹筆卻一臉歉意地說道:“少爺只是想早些歇息,并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回想起這兩天路上情形,五月方才覺察出,這人不知怎麽又鬧起別扭來了。

從這天起,一連五天都是如此情況。

直到第六天,這天晚上五月在替陳夫人針療時,平時都不在的陳郎中過來了。

陳夫人面上紅斑已經消了大半,剩下的紅斑只在一側臉頰,也不似剛發病時那麽腫脹鮮紅了。不過原來的紅斑消退後,肌膚上結了斑斑疤痕,看起來還是頗為醜陋。

五月放完毒血後,又在陳夫人臉上塗上藥膏,陳郎中皺眉看着,只覺疤痕之上再塗了這些綠色糊糊,更添醜陋怪異:“葉大夫,這些疤痕是否能夠完全消除?”

要是放在前幾天,五月還不敢向他打包票,但以目前情形來看,幾天前陳夫人臉上紅斑最初消退的地方,結的疤已經脫落,肌膚顏色只比她耳後肌膚略微淺了一點,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假以時日就能完全恢複如初。

陳郎中聽了五月的肯定回答,頗為高興,又問道:“我們明日午後就能抵達京城,不知葉大夫在京城何處落腳?”

被他這麽一問,五月倒有些躊躇起來,她本來與冉隽修同行,想來他在京城也是住店的,她要尋找爹爹的下落還得從趙大人處着手,總歸是和他住同一家店。只是現在她與陳夫人同車,冉隽修又不知道在鬧什麽別扭,這幾天都避着不見。

陳郎中見她猶豫,還以為她是有什麽顧慮,便解釋道:“我并非故意冒犯,之所以問葉大夫在何處落腳,一方面是拙荊還需葉大夫繼續治療,一方面是想要重重酬謝葉大夫。”

五月想了想道:“我到了京城中,會暫時先找一家客棧住下,現在還不知會住哪家,不如陳大人把你落腳地方告訴我。陳夫人目前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這裏有些藥膏可以每日塗抹,我每日過去替陳夫人治療一次。”

陳郎中接過她遞去的藥膏,又道:“如果葉大夫在京中沒有親屬,不如住到我府中,也好方便治療。”

五月搖頭道:“我還是住客棧吧。”冉隽修的樣子她已經見識過了,這陳郎中還是個官員,此時雖然客氣,若是真住到他府裏,時日久了多半也要生出輕視之意。何況她此行主要是尋找爹爹,又經常要進出玉佩洞天,住到一個陌生人家裏多有不便。

“既然如此,便由我替葉大夫找家離得近又好的客棧住下,到時候葉大夫過來也方便。”陳郎中道。

五月卻還是猶豫:“明日再說吧。”

·

飯後,五月未去煎藥,先找到了冉隽修所住房間。

竹筆來開的門,先看了看她手中,見她沒有拿着藥便問:“葉姑娘有什麽事嗎?”

五月從他肩上看進房內,冉隽修坐在桌邊看書,一付漠不關心的樣子。她心中突然有氣,再看向竹筆道:“明日就要抵達京城,我有事要問冉公子。”

竹筆回頭瞧着冉隽修。

冉隽修放下書冊,起身走到門口,淡淡道:“何事?”

他這般模樣就是根本不想讓她進屋了,五月心中更氣,若不是要問趙大人的住址,她早就轉身走開了。她忍了氣,只是臉上表情便不太好看:“我想問一下趙大人的家人現住何方。”

冉隽修微點下颌:“此事是在下疏忽了,這就寫了地址,稍後讓石硯送來。”他本來明日抵京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訪趙夫人,她既然向他索要地址,便是不想再與他同行吧。

那陳郎中正要去京中赴任,京中官員往往都有牽絲絆藤的關系,何況他還恰恰就是去吏部,趙尚書若不是出了現在這樁事,便是陳郎中的頂頭上司。為了避嫌,這幾日他才不讓她進屋,雖然說她只是作為大夫為他針療,畢竟男未娶女未嫁,就算他們倆問心無愧,人言卻是最可畏的。

五月點點頭,再也不想和他多說什麽,轉頭回了自己房間。她悶悶往椅子上一坐,回憶着前幾日發生的事情。冉隽修自從下山後就開始刻意疏遠,她又沒有得罪他的地方,只有急于替陳夫人緊急治療,疏忽了替他煎藥針灸之事,但當時陳夫人情況危急,她沒有道理放着垂危的陳夫人不救,先替他煎藥針灸吧?她又不是受他雇傭的專屬大夫!

今日她不去煎藥了,他既然鬧別扭,她何必上趕着去煎藥送藥?

五月在房裏走了幾步,之前每日晚上不是在煎藥,便是針灸,突然停了下來,她竟然沒了事情做,想進玉佩洞天靜靜心神,又怕石硯馬上送地址過來。

她想到自己把許多物品放在玉佩洞天裏,每次要進去拿取物品都要找個房間關起房門來避人耳目,在瑞平時,她并無此種麻煩,但現在與人同路後漸漸發現這樣實在不方便之極。入京之後要面對更多人事,恐怕更是不便。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愈加煩躁。

也許可以試試一進入玉佩洞天,拿了東西馬上出來,如果時間夠短,也許就不必關起房門,只需找個沒人的地方避開別人視線。既然此時等着石硯來也是無事可做,她便嘗試一下吧。

五月幾次嘗試下來,結果卻都不太理想,進出雖然可以做到瞬息之間,但若是取用物品總是要花些時間。她考慮了一下,玉佩洞天中的物品所在位置她都清楚,若是她能在進入時直接就到那樣物品旁邊,伸手取了就立刻出來,就能縮短不少時間。

她凝神想着藥材所放位置,一動念,便出現在擺放藥材的藥櫃邊,取出一份黃芪便離開了玉佩洞天。如此一來确實快捷許多,但她人還是會在房內消失,雖然只有一眨眼的功夫,若是被人看見,卻會引起大麻煩。而且配藥時往往需要取用多種藥材,還需稱量重量,那豈不是要消失好幾次才能配好所需藥材?

若是能不進玉佩洞天就取到裏面物品就好了。

五月深深吸了口氣,閉起雙眸,專注想着放着黃芪的那個藥屜,想象着自己取出了黃芪……手中忽然似有一物,她低頭一看,手中一把淺黃色長圓形薄片,正是她昨夜切好的黃芪飲片。她再次閉眼,把黃芪又放回了藥屜。

經過反複練習,五月取物越來越熟練,已經不用閉眼苦苦凝神,只要略為動念,就能取出放在玉佩洞天中的任意物品。如此一來,她就可以伸手進入背囊,假裝從背囊中取出各種物品,而無需刻意尋找地方躲起來再進入玉佩洞天內了。至于取用湖水,她可以事先把湖水灌入數個水壺中,需要時動念取出水壺使用即可。

這下對五月來說,是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她心情大好,便再也坐不住了。石硯到現在還不來,她還是去廚房煎藥去吧,冉隽修再鬧別扭,她還是個大夫,怎能和他一般見識?

她帶着背囊,到了廚房用新手法取出藥材,稱量配好,放入湖水煎熬起來。

小小的廚房裏,藥味漸濃,五月小心地看着火。

石硯從廚房門外探頭進來:“葉姑娘,你在這兒?”

五月奇怪道:“我不在這兒在哪兒?”

石硯撓撓頭道:“少爺見你回房了之後就沒出來煎藥,剛才讓我去你房間找你呢。”

五月住在走廊靠裏的房間,若是要去廚房,必要經過冉隽修房外,她想起剛才經過時,見他房門關着,這樣當然見不着她去廚房。她随口道:“我回房先整理了一會兒東西才來的。”

石硯“哦”了一聲,遞給她一封信:“這是少爺剛才寫的,葉姑娘收好了。”

五月接到手裏,指間感覺頗有厚度,心中暗暗詫異,只是一個地址,薄薄一張紙就能寫下,怎麽會這麽厚?

不容她細想,石硯問道:“葉姑娘,藥煎好了嗎?”

“啊,好了。”五月取了只碗,從藥鍋中倒出煎好的藥湯,一面對石硯道,“從明日開始我就不和你們住一起了,我把藥方給你,你可會煎藥?”

石硯奇怪地問道:“葉姑娘你不和我們一道走了?”

五月把藥碗連着之前寫好的藥方遞給他:“明天就到京城了,陳郎中說他會替我找個離他府邸近些的客棧。”

想了想她又不放心地關照石硯:“你和竹筆要勸冉公子別再停藥了,除了要繼續服藥以外,最好找大夫繼續為他針灸,若是他再随便停藥,遇到辛勞疲憊時,這心疾就容易再發作。”

石硯苦着臉道:“少爺要是不肯再吃藥,我和竹筆哪裏勸得了他啊?葉姑娘,不如你明日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

五月搖搖頭:“怕是你們家少爺不想見到我,何況他要是不想再吃藥,我也無能為力。”現在冉隽修這般冷淡,連房間都不讓她進,又怎麽可能再與她同行,她雖是大夫,也沒有捏着他鼻子灌藥的可能。

五月和石硯一起上樓。石硯端着藥敲開門進去,她則回到自己房裏,取出石硯剛才交給自己的信封。

信封頗有厚度,并未封口,五月翻開折口,發現裏面居然還有兩個信封。她先打開其中一個較厚的,其中有一張信紙與一張拜帖。拜帖用得是上好的雙層熟宣,在燈光下隐隐映出雲母般的淡彩光澤,上面寫着她的籍貫、名字與拜訪趙夫人的原因,還注明了是冉隽修引介的。

五月頭一次看到這樣的拜帖,不過也大概猜到了是去趙府時,讓家丁或是守門人傳遞進去的。她不由得微笑起來,就算在鬧別扭,這人仍然一如既往地心細周到。

她放下拜帖,打開折疊的信紙,細細閱讀起來。

冉隽修在信中寫明了趙尚書夫人目前的住址,接着就客套了一番,無非是感謝她一路的治療,以後若是她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去找他之類雲雲,最後還寫到随信附上菲薄酬金,望笑納。

看到最後那句,五月臉上本來因他細心準備的拜帖而生的笑容淡了下來。她拿起另一個沒有打開的小信封,裏面果然是一張銀票。

她拿着這張銀票,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他始終也就把她當作一個大夫而已,當然,她本來就只是個大夫,不管是他還是別人,救治病人就是她唯一擅長且喜愛做的事。只是,這長長的旅程,有歡笑也有争執,有猜疑也有原諒,有過讓人難堪尴尬的情形,也有過讓人難以忘懷的經歷,最終卻是用這一張薄薄的銀票做了了解。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章可能有些壓抑哈,

其實誤解也好,鬧別扭也好,這不就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互相了解的過程麽?

出身和經歷的不同,造成他們看待事物的方式與視角完全不同,

自身所要面對的障礙,更讓這兩人難以一開始就甜甜蜜蜜地你侬我侬,

只有跨越了這些障礙,兩個人走到一起後才能真的長久吧!

祝福他們兩個吧~~(*^__^*) 嘻嘻……

☆、抵達京都

這一夜,不知有幾人無眠到天明。

清晨,東方微明,第一縷晨曦從窗戶投進客房內,把房內擺設染上一層淡淡藍色。

五月從玉佩洞天內出來,看了看天色,顧不上吃早飯,先去敲冉隽修的房門。她已經想好,還是要還他這張銀票。一路她搭他的車,替他診治本就是作為回報,不該收他的診費。何況,從她本心來說,根本不想收他的錢。

然而房內無人應門,五月疑惑地再敲了敲門,還是無人來開門。她下樓尋到客棧後院,不見冉府的那輛馬車。他們竟在天明之前就離開了。

她準備的那些紅參,還有那張銀票,都無人可給了。

“葉大夫?”

五月聽到身後有人叫她,回身一看,叫她的是陳郎中。他走上幾步問道:“葉大夫可用過早飯?如果沒有便一起吧?”

五月點點頭,與陳郎中一起回客棧吃早飯。走了就走了吧,銀票她就收下了。

·

這天中午,他們抵達京城安京。

安京是一座比五月想象中還要龐大的城市。這一路過來她不是沒有經過大的城市,當時她也曾咋舌不已,心道自己小時候一直以為縣城就夠熱鬧繁華了,城市也不過就是比縣城大一些而已吧?想不到城市裏竟會有這麽多的人,這麽多的街道和商鋪,并不僅僅是大,其熱鬧繁華程度也是縣城的好幾倍。

可是等到了安京,五月才知道,原來連她沿路所見的那些大城市,和安京這個龐然大物比起來,都不過是像井底一般的地方,而她從小長大的王家村與生活了五年之久的瑞平鎮,更是如芥塵一般渺小。

安京不僅僅是個城市,它是一國之都,而這京都之大,她在第一天就領教了。陳郎中一行早晨出發,午時剛過就到了安京南門,然而從安京南門往東北而行,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才走到陳郎中在安京城東的新宅。就算路上行人車馬多,他們車速并不快,但安京之大,已經可見一斑。

五月暗暗發愁,在這麽龐大的城市裏,她一個鄉下姑娘,無親無故,無財無勢,她該如何尋找爹爹?

她在這個時候才真的懂了冉隽修在南延那家小客棧裏說得那句話——“即使葉先生在京城出了事,像你這樣無財無勢的小丫頭,就算去了京城又有何用?所謂人微言輕,你又是一介女流,京城裏有你說話的地方?”

原來不是他太刻薄,是她太天真。

陳郎中先安置了夫人,吃過午飯後,他又挽留了一次五月,希望她住在自己府邸裏,見五月拒絕便送她去了近處的一家聚福館。

京城的會館并非五月路上所住普通客棧可比,不僅裝飾用具豪華許多,裏面的夥計穿得也光鮮,說話客氣又周到。見到這種場面,五月先就怯了幾分,手無意識地捏着背囊帶子,對陳郎中道:“陳大人,五月所帶路費不多,還是住普通一些的客棧較好。”

陳郎中笑道:“葉大夫盡管放心住下,這裏是我親戚家的産業,無需葉大夫另外花費。”

五月還是搖頭道:“我已經收了陳大人診費了,不好再讓陳大人請我住店。”何況還是這樣豪華的會館。

陳郎中卻已經命一個夥計帶路,向着樓上走去:“房間平時又住不滿,空置着也是浪費,葉大夫就放心住下來吧。”

五月于安京人生地不熟,此時要讓她自己去找客棧,實在是沒有方向。她雖還想要再拒絕,陳郎中卻已經轉過二樓的樓梯轉角,她只得跟着上樓,心中思忖再替陳夫人針療幾天,她就基本可以痊愈了,到時候再搬出這家聚福館,另找普通客棧居住。

夥計領着五月他們進入的房間寬敞整潔,采光很足,還帶着浴室,這是最讓五月看中的地方。她不由得心想,難得住這麽好的會館,便在這幾天裏好好享用吧。

·

陳郎中告別後,五月先匆匆洗了個澡,然後出門去驿站寄信回家。一路上她途經驿站也寫了數封信回去,只是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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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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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