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将在今晚0點過了之後馬上發

“六妹向葉大夫學了醫術嗎?”卻見冉隽修也起身下車了,他無奈搖頭,跟着他們下了車。

五月走到圍着的人群外,卻不得縫隙進入,連看都看不到裏面,只聽人群中有人大聲呼痛。冉隽修快步走到她身後,見她急着進去的模樣,便朗聲道:“請讓一讓,這裏有大夫,讓她進去為傷者看看。”

圍觀衆人紛紛回頭,同時讓開了地方。五月和冉隽修便走進人群,趙翰池趕緊也跟了進去。

人群中心停着一輛馬車,車身上繪着少見的裝飾圖案,不似常見的馬車那樣,雕刻紋飾或是鑲嵌金玉。馬車邊的地上坐着一個裸着上身的男子,皮膚黧黑,像是碼頭搬運貨物的工人,此時抱着腿大聲呼痛。一個穿着奇怪棕色衣服,頭發淡黃而卷曲,在腦後用一條皮繩束起的人正蹲在他身邊,替他包紮腿上傷口。

只看這人娴熟的包紮手法,五月已知他也是個大夫。只是搬貨工人腿上傷口較大,即使已經在傷口上方用一條布帶紮緊了止血,鮮血卻依然不住地往外滲透,很快把傷口處包紮好的白紗染成鮮紅色,且這鮮紅色還在不斷擴大。

卷發之人緊緊皺眉,一面向着馬車上指,一面道:“上車,回去治,縫起來。”口音古怪非常。

搬貨工人拼命搖頭:“不去不去,我的腿又不是布,怎麽能縫。”

五月跨上幾步,掏出金針與小燈,快手快腳地點起燈,灼燒一下金針道:“我是大夫,先替你止血。”說着針刺他腿上穴位,為他止血兼止痛。

數枚金針入穴不久,工人臉上表情變得松弛許多,喃喃道:“好多了,沒剛才那麽痛了。”他腿上包紮處的血跡也不再繼續擴大了。

那卷發之人驚訝道:“奇怪,什麽針?”

“金針。”五月聽他口音古怪,眸色更是和海水一般顏色,心道這大概也是個海商,沒見過針灸,她也沒法解釋得更清楚。

卷發之人又對工人道:“不行,會留大疤,跟我回去,縫起來。”

這搬貨工人本來就不肯被他在腿上縫針,現在得五月為他止了血止了痛,那就更不肯跟着這人回去了。

五月道:“我有生肌祛疤的藥,回車去取,你在這裏稍等。”

她回到馬車內,伸手入背囊,從玉佩洞天內采摘了奇異小草,在藥臼中粗粗搗碎了,用油紙包了一大一小兩包,把那工人腿上包紮解開,塗上小包內的藥草糊,再重新包紮起來,接着把大紙包交給他道:“每日換一次藥,這包應夠你用了。”

搬貨工人遲疑不敢接:“要多少錢?我今日工錢還未結……”

那卷發之人一直瞪着藍眼睛在旁邊看五月給工人上藥包紮,此時掏出錢來對五月道:“我的車,撞傷,我給錢。”

五月将藥包塞入搬貨工人手中,微笑道:“我不收你錢。你把錢給這位大哥吧,讓他回去吃些好的,傷口好得快。”

此時搬貨工人的同鄉得知消息也趕了過來,聽五月向他們交待養傷的諸般注意事項,接着便扶傷者回去了。

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去,卷發之人對五月道:“姑娘醫生,醫術奇怪,又好。我叫芬格,你叫什麽?”

五月心道你的醫術才奇怪呢,說要把傷口縫起來,這人的腿真能縫嗎?想歸想,她卻沒把想法說出口,只道:“我姓葉。”

芬格點點頭:“姑娘葉,哦不,葉姑娘,你的醫術好,我想學,可以教嗎?”

五月道:“教你沒問題,可是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今日我和別人一起出來的,怕是沒法教你了。”

芬格看向五月身後的冉隽修與趙翰池,又道:“我住安京城,哪裏葉姑娘住?”

五月聽他說話颠三倒四,好笑道:“我也住在安京,嘉勇侯府。”

芬格喃喃念了兩遍,記住了嘉勇侯府,便向五月他們告別。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感覺咱家五月和柯南有點像了……走到哪裏哪裏就有病人傷患,咳咳……

☆、翰池試探

五月回到自己房裏不久,有個丫鬟過來告訴五月,趙夫人叫她去晴波廳一起吃晚飯,便是昨日中午她招待冉隽修的那個小廳。她跟着那丫鬟過去,一進晴波廳,趙夫人就招呼她坐在自己身邊。五月見桌上是四人的碗筷,猜測趙夫人應該也叫了冉隽修和趙翰池一起來的。

趙夫人笑吟吟地問道:“今日出去玩得可開心?”

五月點點頭。

“都去了哪裏?”趙夫人頗為好奇地追問。

“去了安津。”

趙夫人意外地重複了一遍:“安津?那是個港口啊?怎麽翰池和隽修沒有帶你去城裏那些名勝玩嗎?”

五月微笑道:“安津很好玩。”

她在安津見到了前所未見的巨大海船,還有那黑色的礁石灘,平坦綿延的金黃沙灘,一望無際的湛藍大海,反反複複湧動着的海浪……所有這一切,都有着奇異的平靜人心的力量。她坐在大海邊吹着風時,有着與坐在玉佩洞天內的小湖邊一樣的心境——什麽都不想,心中空靈卻又滿足。

在安津還遇到那個樣子古怪,說話又有趣的海商大夫——芬格。五月對他所說的把傷口縫起來的醫術充滿了好奇,若是他來侯府向她學針灸,她一定要仔細問問他到底是如何做的。

趙夫人卻有些不信,她可沒覺得安津有什麽好玩的,都是來來往往的商賈,還有臭烘烘的碼頭工人,怕是五月出于客氣才說好玩的吧?

不久,趙翰池和冉隽修果然進來了。趙夫人又招呼趙翰池坐在自己另一邊,這四人的小桌,冉隽修便只能坐在五月旁邊了。

席間趙夫人故意和自己大兒子說着話,可坐在另一邊的兩人卻也不曾聊過一句,一個埋頭吃飯,一個悠哉夾菜。趙夫人看得着急,只得自己先開了話題:“隽修,你們今日怎麽沒帶五月去安京城中名勝游玩?”

趙翰池趁機抱怨道:“是啊,我出門時介紹了一堆好地方,隽修偏偏要帶六妹去安津。”

冉隽修睨了趙翰池一眼道:“名勝又跑不掉,何時想去都行。”

趙夫人嗔道:“安津更是跑不掉,什麽時候不能去啊?何況一個海港有什麽看頭?”

五月急忙道:“我很喜歡安津。”

趙夫人愣了愣,突然失笑道:“是了,反正五月是初來,去哪裏都是第一次,這幾天就慢慢逛,把各處好玩的地方都去逛一遍。”這丫頭急着幫隽修說話呢,再說了,去哪裏不重要,重要的是陪着的人是誰不是嗎?

飯後,五月起身去廚房煎藥。趙翰池瞧着她離去的背影,回頭見冉隽修也在目送,便笑道:“來來來,我們哥倆去聊聊,好久沒有抵足夜談了,今晚我不睡覺了!”

趙夫人責怪道:“翰池,你再高興也不能沒了分寸,隽修怎能一晚不睡覺?”

趙翰池瞧了冉隽修一眼道:“我就是說說,我哪裏撐得住一晚上不睡覺了?每次通宵不都是隽修還精神十足,我倒先睡着了?隽修是吧?”

冉隽修淡淡一笑:“睡得着才是好事。”

·

趙翰池把冉隽修拉到書房,閑扯幾句後,突然問道:“隽修,你跟我說說五月平時都喜歡些什麽?”

冉隽修想了想道:“她喜歡醫術。”

趙翰池啧了一聲:“不是,我是問她的興趣、愛好。”

“她閑下來也沒什麽其他愛好,整日就是弄藥材。”

“哎呀,我是問,她是喜歡漂亮的衣裙呢,還是喜歡珠寶首飾,或者喜歡書畫?還是喜歡美食?”趙翰池滿臉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問她去。”冉隽修突然想起一事,“不過她做飯手藝應該不錯。”雖然他只吃過她烤的饅頭。

“切!這怎麽能我自己去問呢?我得要偷偷準備好了她喜歡的物事,這樣她才歡喜嘛!”

冉隽修瞧了眼趙翰池,見他一臉殷切,心生不豫,冷冷道:“她是你六妹。”

趙翰池心中偷偷樂,面上一付不在乎的模樣:“什麽六妹,又不是真的妹子,何況還沒正式行過禮呢,做不得數的!”

他偷偷睨了眼冉隽修陰沉的臉色,又火上澆油道:“對了,明日我就去對母親說,先不要正式認五月做幹女兒,這幾日我先借着哥哥的名義多了解了解她平日喜好,到時候可以投其所好。”

冉隽修低頭想了會,發現自己還真不知道葉五月平時除了醫術之外還喜歡些什麽,擡頭再見趙翰池滿臉都是撿到寶的得意神情,突然覺得非常想在這張英俊的臉上揍出兩個黑眼圈來。

趙翰池見冉隽修不言,繼續自言自語道:“明日帶五月出游時,我就帶她去買些衣服首飾什麽的,哪有女孩子不喜歡這些的?她只是沒人帶她去買而已。”

冉隽修冷哼一聲:“她并非貪慕虛榮的女子。”

“那就帶她逛集市,買些海商帶來的新奇小玩意兒。”

“她又不是孩童。”

“那就帶她去安京城最好的館子,萬福來的水晶八寶塔又好看又好吃,名字又有趣,上菜之前還可以讓她猜上一猜。”

“你以為她和你一樣貪吃嗎?”

趙翰池突然收了臉上賊兮兮的笑容,認真起來:“隽修,你是不是喜歡五月?若是你喜歡我就不動這心思了,還當她是我妹妹。”

冉隽修微吃一驚,剛想要否認卻又沉默下來,半晌後道:“明日開始還是你帶她去游玩吧,反正你們今天也算認識了,我就不去了。”

趙翰池促狹笑道:“那我真的要追求她羅?”

冉隽修垂眸默然。

趙翰池實在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見冉隽修瞧過來的眼神裏似乎在說“你瘋了”,便笑得更厲害,邊笑邊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開你玩笑的……哈哈哈,我早知……你喜歡她……哪裏會和你搶媳婦兒?哈哈……笑死我了。”

他剛擦去笑出來的眼淚,卻見冉隽修俊臉微紅盯着他,眸中滿是想殺了他的眼神,又是一陣狂笑。好不容易才止了笑,遂道:“隽修,明日我不去了,你帶她去游玩。我瞧着她至少不讨厭你,若是争取一下,說不定年底前,我就可以當上便宜大舅子了,哈哈!”

冉隽修眼神一黯:“我得了這病怎能娶妻,不是害她嗎?”

趙翰池訝然道:“葉大夫不是替你治過了?現在不是不犯了嗎?”

“平日裏是不妨事的……但還是不能……行房。”說完冉隽修臉又有點紅。

趙翰池皺起眉頭,想了想又笑了:“她自己就是大夫,自然知道你這心疾有何影響,若是她都不介意此事,你一個人瞎想什麽?”

冉隽修遲疑了一下道:“可這是人倫大事,她怎麽會不在意?”

趙翰池道:“照你所說,她和尋常女子不同,說不定她确實不在意呢?何況那時候葉大夫雖然給你開了藥,當時就離開了,可沒有替你針療過。也許湯藥加上針療,堅持得時間久了,會治好的呢?她若是在意,就根本不會同意嫁給你。我勸你還是不要一個人在這裏瞎想,不試試怎麽會知道嘛?”

這時,妙音找了過來,在門外叫了聲:“冉公子,藥煎好了,六小姐問你何時喝藥,還有做針療,是六小姐過來這裏還是冉公子過去?”

趙翰池笑道:“你瞧,我這個六妹還是很關心你的嘛。”

冉隽修道:“她對所有病人都這樣,你今日不是見過了?”

趙翰池搖搖頭:“不一樣不一樣。你針療結束後,我再教你幾招。”

·

安京城的秋季,風和日麗,天高雲淡,是一年裏最舒服的時候,最宜外出。

這日一早,冉隽修去前廳,本想要命竹筆去問一聲五月是否準備好了,誰想她已經等在了前廳。

她今日穿着一件淺青色薄綢長裙,裙擺到了三分之二處微微分開,露出一線深青色襯裙。纖腰上束着一條深青色绉紗腰帶,結頭一直垂到膝下,除此之外無甚裝飾,簡單而清爽。

五月一見冉隽修,心中惴惴,突然又為穿了這一身而後悔起來。

冉隽修昨晚已經和她說定,今日先一起去诏獄送藥,然後直接去游安京,不必再坐侯府的馬車來回多費周折了,此時見她手中提着藥罐與背囊,便微笑道:“穿着這麽好看的裙子,可不适合拿着這些東西。”

五月這背囊是随身必帶的,不光是裝着一些常用醫療用具,更是她從玉佩洞天內取物掩飾所必備的。她雖被趙夫人認作幹女兒,心裏總還是覺得自己是借住侯府,并不以主人自居,更沒有讓妙音妙韻跟着服侍的習慣,才自己提着這些東西,現在聽冉隽修如此打趣,不由窘迫道:“我去換衣服。”

“不用,東西就讓竹筆拿吧。”

竹筆立時上來接了藥罐。背囊五月卻不讓他拿,還是自己提着。這背囊雖然不好看,卻是她必帶的,此時去換衣服也太過小題大做,她定了定神,見趙翰池沒有與冉隽修一起出來便問:“大哥呢?他還沒好嗎?”

“他說昨日來回安津坐了太久馬車累了,今天不出去在家休息。”冉隽修言畢已經向外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咱家隽修是初戀哈~嘻嘻~

咦,貌似翰池很有經驗的樣子嘛?

趙翰池:“誰,誰說的?”

☆、西醫芬格

早上的這個時辰,路上行人車馬不多,他們的馬車行了一刻多鐘便到了诏獄所在的廷尉府。

趙尚書于冉隽修來說,情同伯父,葉昊天又是他介紹來的,他來京從趙夫人這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後,第二天就去诏獄探望過他們,此次是第二次來了。

送藥進去,再取昨日的空藥罐出來。冉隽修與趙尚書打了招呼,又向葉昊天詢問了趙尚書身體情況,接着父女倆例行地聊了幾句。

葉昊天見冉隽修今日是和五月一起來的,微覺訝異,再見五月穿着與昨日完全不同,心中暗暗留意,借着聊天時候,狀似無意地問道:“五月,你等會兒是直接回侯府嗎?”

五月搖搖頭:“不是,趙夫人說我初來安京,請冉公子帶我去城內各處逛逛。”

葉昊天哦了一聲,望向五月身後的冉隽修:“那怎麽好意思麻煩冉公子呢?”

冉隽修微笑道:“葉先生不必客氣,不管是葉先生還是葉姑娘來京都是因我而起,于情于理我也該照顧好葉姑娘的。”

葉昊天點點頭:“小女自小被我寵壞了,有許多不懂事的地方還請冉公子多包涵。”

“葉姑娘頗識大體,葉先生過謙了。”

葉昊天還想說什麽,門外卻突然響起一陣鑰匙互相撞擊的“嘩啦啦”聲響,原來是獄卒聽他們說得都是客套話便搖起了鑰匙。葉昊天微微皺眉,然而這種情況下他确實不便多問。

出了廷尉府,冉隽修問道:“葉姑娘,今日想去何處?”

五月本來無甚目的,被他一問愣了一下:“問我嗎?”

“昨日翰池說了不少地方吧,葉姑娘有想去的地方嗎?”

五月想了想道:“我想去城內各家大醫館看看。”

冉隽修聞言不禁失笑,最宜外出的日子,她卻要去逛醫館。看來翰池昨日教的法子一個都用不上了。安京城內的大醫館他也知道幾家,具體位置卻不甚清楚,遂命竹筆駕車,在安京城內的大街道上兜了起來。

他們找見的第一家,城西北的童慶堂。五月去詢問是否要聘用大夫,被拒絕了。第二家,城西的同仁堂,仍然被拒絕了。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無一例外被拒絕。

城裏這麽一圈兜下來,已經是午後了,五月再上車時已經不願說話,郁郁的表情寫了滿臉。

冉隽修道:“葉姑娘年紀尚輕,怕是難以讓他人相信你的醫術。何況這些大醫館為避免風險,所聘大夫,都需要一定資歷。”

他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五月是個年輕女子,怕是更難被這些醫館接受。雖然安京城風氣開放,比起其他地方,對女子求學或是行商行醫等方面要更寬容些,但女子終究是要婚嫁育子。在同等的條件下,許多地方寧可聘用男子而非女子。

然而瞧着她雖然一次次被拒絕,卻仍執着地去下一家醫館詢問,他不忍說。

五月低聲道:“我也知道我沒有任何資歷,我沒有去州府裏的教習廳學過,一直都只是跟着爹爹自己學醫。可是我并不求當坐堂大夫,只求給他們打個下手,若是時間長了,總能有機會展示所長。可就連這樣的機會他們都不願給我。”

其實安京城內,各大醫館的大夫競争頗為激烈,因報考太醫院的要求資格之一,便是要在太醫院批準的民間醫館內獨立坐堂三年以上,“通曉醫理、身無過犯”者,由所在醫館出具推薦書。這些在太醫院名錄上的大醫館,經常會碰到別鄉來的大夫毛遂自薦,若是個個都給機會試過來,怕是沒法正正經經營業了。

冉隽修不了解這方面的情況,也無從勸慰,便道:“既然大醫館不行,葉姑娘不妨試試小一些的醫館。”

五月悶悶點頭,她想要在那麽氣派的大醫館裏做大夫,看來只是白日做夢吧。他們在城西侯府附近尋找小醫館,問了兩家仍然無果,看看天色已近黃昏,便先回了侯府。

車停府中,五月下車時恰巧遇見趙管家。趙管家告訴她,今日有個外國人來侯府找“葉姑娘”。

五月訝異道:“是叫芬格的海商嗎?”

趙管家道:“是叫芬格,是個外國人,是不是海商卻不知道。他聽說小姐不在,就先回去了,留下一個地址,說是他住在城東陶壺街三十七號,希望小姐有空時可以去看看。”

五月記住了這個地址,回到自己房間,放下背囊,卻突然想起了冉隽修早晨出門前所說的那句話——穿着這麽好看的裙子,可不适合拿着這些東西。

他說話的樣子不似諷刺……他真的覺得這件衣裙好看嗎?

五月照着大銅鏡,又低頭看看,覺得這灰撲撲的粗布背囊确實不配這衣裙。她回頭問道:“妙音,你這裏可有什麽好看的背囊樣式嗎?”

第二日,又到了三天一次為陳夫人針療的日子。

這次陳夫人又向五月介紹了一個病人,是陳郎中同僚的夫人,五月去那夫人府上替她診療之後,已是中午時分了,她索性不回侯府,簡單地吃了碗面後,直接找到了陶壺街三十七號。

這是幢與海商一樣古怪的房子,淺灰色的磚牆,數個尖銳而窄高的深灰色屋頂,最高的屋頂頂端有個十字形的裝飾。

五月在門口沒有看到家丁或是守衛,而大門就這麽敞開着,那外國大夫看起來年紀挺輕,于是她在門口輕輕喊了聲:“芬公子。”

無人應答,從門口向內看去,裏面似乎是個大廳,空蕩蕩的沒有人,五月等了一小會兒,便進了門。因為怕失禮,她沒有繼續往裏走,在大廳門口附近叫了幾聲芬公子。

她在等待的時候環視着廳裏的布置,眼前所見是一排排整齊的黑色座椅,全都朝着一個方向,好像是要讓許多人坐在一起,聽前面的人說話似的。大廳雖然不是很大,屋頂卻非常高,側面的牆上,在伸手也夠不着的高處,左右各有兩扇非常好看的窗戶,鑲嵌着彩色的琉璃,陽光透過這琉璃便也成了彩色的,在椅子與地面上投射出斑斓的圖案。

可是當她看向大廳末端,卻見那裏高高懸挂着一尊男子的銅像,這男子雙手張開,手掌竟是被釘子生生地釘在身後的木架上的,臉上神情悲傷,瘦削的身體上沒有穿着衣服,只在腰間圍着一塊腰布。

五月覺着這銅像陰沉沉地,透着一股怪異,不由得心中開始後悔沒有讓妙音妙韻一起陪着來此。想起瑞平鎮遇到陸興與陳茂時的經歷,遇到危險時她雖然能避入玉佩洞天,但不到迫不得已時最好還是不要這麽做。

想到這裏,她急忙轉身離開,已經跨出了大門時,聽到身後有人叫道:“葉姑娘,是葉姑娘嗎?”口音古怪,便是那外國大夫芬格的聲音。

她回頭一看,見芬格興沖沖地從大廳後面走了過來。他見到她的臉後笑得愈加燦爛,嘴巴咧得大大的:“葉姑娘,來了,太好了!”

五月點點頭,向他打了個招呼。

芬格無比熱情,藍色眸子裏滿是笑意,一邊說話,一邊側身向大廳方向伸出一臂:“葉姑娘,昨天我找你,你不在家。我留下地址,想你會不會來。你真的來,快快進來!”

五月卻不敢再進那怪異的大廳,站在門口道:“我剛替一個病人看完病,只是順路過來瞧瞧的,芬公子……”

芬格大笑道:“我不姓芬。”

五月心裏嘀咕,你叫芬格不姓芬,難道芬格是你的名字?她為難地問道:“那怎麽稱呼你呢?”

“你們的習慣,叫我芬格大夫,不加公子,這樣好。”

五月心想,直接叫名字大概是外國人的習慣吧,便道:“芬格大夫,我不進去了,你若是想學針灸之術,現在去侯府可好?”

芬格眨了眨藍色的眸子,奇怪地問道:“葉姑娘有時間,現在?”

“是啊。”

芬格搞不懂了:“這裏不能學?”

五月有點為難,都到這兒了,卻非要叫他去侯府好像說不過去,想起這人那日在安津,撞傷人之後沒有跑,為那工人治療,之後又主動提出給自己診費,自己不收之後,他就把錢給了那個工人。看起來不似卑鄙小人。

她猶豫着向大廳內望了望。

芬格見她神情,突然一拍腦袋,懂了似的大叫:“我知道,我知道,葉姑娘看到聖父像,臉紅。沒事,那是我們的佛像。葉姑娘不要看。”

五月倒不是為了看到那尊只在腰上圍了布的“聖父像”感到害羞,聽他說得有趣不由得笑了起來。他說這是他們的佛像,那麽對他們而言這裏便如同是寺廟一般的地方,難道這人不是海商,是個和尚?佛門淨地,他又是個和尚,應該不至于做出什麽傷人的事情吧?

想到這裏,她已經心安,便對等在一旁的車夫道:“你在這裏等我,我進去教芬格大夫針灸之術。”

芬格笑着微微躬身,再次向“寺廟”裏伸出手臂:“葉姑娘,請。”

五月跨入大廳,卻猶豫着不知該向哪裏走,亦或者就在這裏教?

芬格進來道:“去後面,我診室。”言畢領路,進了大廳右側一扇小門。

五月跟着進去,路過一個小房間時,見到裏面坐着一男一女,都是和芬格一樣的外國人。其中一個年長男子,穿着寬大而直拖地面的黑色長袍,卻不束腰,頭上帶着怪異的小帽子。他見到芬格與五月便起身向他們微笑點頭。

另一個女子年紀很輕,淺棕色的卷發,綠色的雙眸,一見他們便笑吟吟地走了過來。五月對外國人不了解,猜不出她具體年紀,只覺她應該比自己大不了幾歲。

芬格向五月介紹這一男一女道:“他是神父奧爾丁頓,她是小姐雷克,他們說話比我好。”

那被芬格稱為“神父奧爾丁頓”的男子對五月道:“葉姑娘,你好。芬格大夫昨天向我們提過你的醫術非常了不起,他想向你學金針,但他漢語不好,日常說話還好,學習醫術怕沒法聽懂,便請雷克小姐替你們翻譯。”

雷克小姐道:“葉姑娘,你好。我們這就去肖恩的診室吧。”

五月心中疑惑,不知為何他們一會兒叫芬格為芬格大夫,一會兒又叫他肖恩,難道他有兩個名字?

雷克小姐在安京住了一年多,見五月神情,已知她為何迷惑,便笑着解釋了芬格大夫全名是肖恩?芬格,肖恩為名,芬格為姓,她與肖恩相熟,習慣了直接以名相稱。接着她又告訴五月自己全名叫作菲奧娜?雷克。

他們進入走廊末端的房間,五月驚訝地發現這裏和常見的診室完全不同,平時讓患者躺下的小床不靠牆,反而是放置在房間中央。靠牆一圈都是長長的桌面,上面滿是大大小小的瓶罐,還有各種奇怪的裝置與工具。

肖恩始終笑容滿面地看着五月觀察四周布置,等她瞧完了,看向自己時道:“我們開始嗎?”

作者有話要說:

葉爸爸開始覺得苗頭有點不對啊……

另,明天停更一天,後天老時間繼續~

☆、直呼其名

這天晚上,直到天将要黑了,五月也沒有回到侯府。趙夫人喚了丫鬟去叫她吃飯時才發現,這就着人去趙翰池那裏問冉隽修他可知道五月今日去了哪裏。

昨天提到今日的安排時,五月曾對冉隽修說過要去陳夫人家例行的針療,一來她是去給女眷做針療,二來她不提,他也就沒有提出陪她去,誰知她竟會直到此時還不回侯府。

趙夫人聞言也着急起來,要催冉隽修和趙翰池去找她,丫鬟道少爺和冉公子已經去找了。

冉隽修和趙翰池急急走到府門口,先找來趙管家問了陳郎中府邸的所在。馬車駛出侯府車馬門,轉了個向後,冉隽修突然道:“先去陶壺街三十七號看看。”

趙翰池訝異道:“那是哪裏?你知道六妹會去那兒?”

冉隽修道:“我并非很确定,不過那裏比陳郎中府邸更近。先去問一下。”這是昨日那個叫芬格的西人留下的地址,離陳郎中府邸又不遠,正常情況下,五月做一次針療只需大半個時辰,也許她在治療結束之後順便去找芬格了。

到了陶壺街三十七號,天色已經擦黑。冉隽修和趙翰池下車後一眼便看見門口另一邊停着輛馬車,駕座上坐的正是侯府的車夫,正百無聊賴地垂首坐在車駕座上。

趙翰池上前問車夫道:“六小姐可在裏面?”

車夫一聽是趙翰池的聲音,趕緊直起身,回道:“是,是在裏面。”

“什麽時候進去的?怎麽還不回府呢?”

“吃過午飯就進去了,小的擔心,先前還進去問過,裏面神父說他們還在學金針,還沒完呢。”

趙翰池啧了一聲:“這一天哪裏學得完?隽修……”回頭卻已經不見了冉隽修,原來他聽車夫說五月在裏面便直接進去了。

冉隽修知道這是西人在安京設的教堂,專門宣揚他們的教義,平時也有替病人治療,或是接濟窮人這樣的義舉,原來的擔心已經放下大半,只是畢竟牽挂,也不等車夫和趙翰池說完,先入內尋人。

他入內輕喊:“葉姑娘。”一邊向着大廳後部走去。

很快他看到一個神父從廳側小門裏出來,便問道:“神父,請問今日有一位葉姑娘來過此處嗎?”

奧爾丁頓笑着點頭道:“來過,她正在裏面。”言畢領着冉隽修向內走去。

趙翰池也小跑幾步跟上了他們:“六妹也真是的,這麽晚了也不知道回府去,這金針哪裏是一天學得完的。”

奧爾丁頓解釋道:“他們一個學得入神,一個教的用心……”

幾句話不曾說完,已經走到走廊末端,房門虛掩,一推開門便聽到裏面哈哈大笑的聲音:“全對了!全對了!哈哈,總算全對了!”

接着是一個陌生年輕女子高興的聲音:“肖恩,祝賀你!”說話流利,只略帶口音。

肖恩欣喜道:“菲奧娜,謝謝!”

奧爾丁頓看向冉隽修兩人,無奈地搖搖頭,一付“你們瞧”的神情。

冉隽修入內,見屋裏有三人,除了五月、芬格以外還有個外國女子。從他這個角度,可見到五月的小半邊側臉,見她臉上淺笑盈盈的神情,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他們三人都坐在靠牆的長桌邊,桌面上清理出來一塊地方,原來大概是擺在此處的東西都随意地堆在一邊。清理出來的地方淩亂地擺着許多紙張,上面塗畫着各種圖形,有些可以依稀看出是人身體的一部分,另一些則近似塗鴉,完全看不出畫的是什麽。最上方一張大紙,上面清楚繪着幾只手掌,分別是正面、背面、左右側面,掌上标着數個小點,旁邊寫着穴位名稱,以及英文标注。

房門打開時正逢肖恩大笑,五月沒有聽見他們進來的聲音,這時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對肖恩道:“可別急着高興,這才幾個穴位。你還有幾百個需要記住呢,越到後面越難。只要一個沒有記住,或是記錯了一個,都不算是真的記住了。”

肖恩點點頭:“真的難!五月,幾百個,你怎麽記住的?”他所坐位置靠內,剛才是興奮地看着自己手上穴位,現在擡頭便見到門口進來的冉隽修等人。他在安津見過五月與他們一起,已知他們是來找她的,便起身向他們打招呼。

五月與那外國女子都轉過頭來,五月吃了一驚道:“冉公子,還有大哥,你們怎麽來了?”

“六妹,你天黑都不回府,隽修擔心得不得了,拉着我出來找你呢。”

五月詫異地看了看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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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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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