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将在今晚0點過了之後馬上發

。”

五月只在尚書府休息了一日,正月初二就又開始每日去肖恩的診室。她覺得很疲憊,但她不能停下來。

年假過後,安京城恢複了平時的忙碌,官員們開始署事,學生們開始讀書,休息的商鋪重新開始營業。整個正月,尚書府裏的日子顯得平靜而有規律。

二月初,一個冉隽修沒有想到的人來到了安京。

初見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現在門口時,冉隽修已經知道翰池沒有遵守約定保守秘密,他暗暗嘆了口氣。

“隽修,跟我回去。”果然,冉隽毅一進門就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從好幾年前就開始管理着冉家所有的商鋪地産,平日行事極為果決,不會拖泥帶水。

冉隽修看向年長自己七歲的二哥,緩慢而堅決地搖了搖頭。“二哥,我已經下了決心,你勸我也沒用。”

“你搞錯了,我不是來勸你的,是來帶你回去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是不是接受手術這件事兒由不着你做主!”

冉隽修冷冷道:“我不會回去的。”

“我就是綁也會把你綁回南延去。”冉隽毅亦冷聲說道。

冉隽修知道自己的二哥并非空口威脅,他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你總不能綁我一輩子!”

“至少可以綁到葉姑娘嫁給別人的時候。”

争執已經在所難免了。冉隽修深深地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二哥,難道你不希望我變成和你一樣健康的正常人嗎?難道你希望我這輩子都是廢人一個嗎?”

冉隽毅不屑一顧道:“你能吃能睡能走,哪裏是廢人一個了?葉五月就這麽好,值得你為她這樣冒險?她心裏只有醫術,她有把你當做将來的夫君嗎?她不怕你死在手術當中嗎?爹娘與我是真的關心你,才會讓你不要接受手術的。你初涉感情之事,什麽都看不清楚,等過幾年,回過頭來看看才會懂,葉五月是個怎樣的女人!”

“她不是!”冉隽修猛地站了起來,一時覺得氣都透不過來了,他用力說道,“她不曾勸我接受手術,她還告訴我手術中會出現的所有可能。她之所以沒有像你和翰池一樣,叫我別接受手術,是因為她懂得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我不想要時時謹慎小心地過活,我想要開心的時候能夠大笑,悲傷的時候能夠大哭,我想要和你們一樣!”

他說得越來越快,但臉色卻越來越蒼白,身子也開始搖晃起來。

冉隽毅一皺眉,跨上一步,扶住他的手臂:“好了,先不說這事了。”他回頭對縮着肩膀戰戰兢兢地立在旁邊的石硯道:“隽修現在還每日服藥嗎?”

“是。還每天做針療呢。”石硯回道。

冉隽毅半扶半強迫地讓冉隽修坐下,見他呼吸與臉色漸漸恢複正常,才吐出一口氣道:“隽修,我先在這裏住幾天。你好好想一想,再決定是不是要接受這次手術。”

五月打完最後一個手術結,剪斷手術線,擡頭問肖恩:“這樣行嗎?”

肖恩對她豎起大拇指道:“完美無缺!”

五月淺淺笑了笑,突然聽到門外傳來奧爾丁頓神父的聲音:“葉姑娘,有位冉公子找你。”

五月有些訝異地看向門口,這段時間她始終早出晚歸,怕影響隽修休息,就不讓他再陪着來肖恩這裏了。他怎麽會突然來此?緊接着她瞧見門口進來一人,卻不是隽修。

這人穿着藏青色的織錦暗紋長袍,披一件灰色夾毛鶴氅,鶴氅肩頭及領口位置鑲着大塊紫貂皮毛。他身形要比隽修高大,肩膀也更寬一些,然而他的那張面孔,卻與隽修極為相似,同樣完美深刻的五官,同樣冷淡的表情,只是膚色更深,年紀也稍長,雙眉間有隐約的淺紋,顯出一種超越他年齡的嚴肅。

他進門之後,先掃視了一遍診室,雙眸眯了一眯,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接着便牢牢盯住了五月,雙眉間的淺紋變得更深,與隽修同樣的薄唇緊緊抿着,并不說話。

既然神父稱他為“冉公子”,再憑着他的相貌與年齡,五月能猜到這應該是隽修的兄長,不過倒底是大哥還是二哥,她就猜不出了。他的态度并不友好,五月雖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覺得緊張不安。

她突然想起自己還穿着發黃的手術圍裙,這件圍裙已經很舊了,洗不掉的淡褐色陳舊血跡上疊着暗紅色的新血跡,看起來污穢不堪。第一次見他的兄長,自己卻是這幅模樣!她趕緊脫了身上圍裙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對他福了一禮。他始終不發一言,她不知該如何稱呼,只能悶聲不響地行禮了。

冉隽毅略一點頭:“葉姑娘,我是隽修的二哥。”

“二哥。”五月只得再行一禮。

“如果葉姑娘真的當我是二哥的話,就不要做這個手術。”

“可是……”

“這個手術,葉姑娘有沒有十分的把握?”

五月一時難以回答,這不是算賬做買賣,醫者又不是神仙,再有把握的手術也有風險,她怎麽答得出來是否有十分的把握?

冉隽毅聲音更冷:“葉姑娘沒有十分的把握卻要做手術,這是在拿隽修的性命開玩笑。”

肖恩見冉隽毅進門時的神情态度就覺得他桀骜無禮,此時見他逼問五月,便不滿地說道:“我們一直練習,把握越來越大,五月學得很快。”

冉隽毅根本看也不看肖恩,仍是對着五月道:“哼!學得很快?葉姑娘剛學會的手段就要用在隽修的身上,你是想要他死在你手裏嗎?”

“不是的……”

五月想說明肖恩才是主刀,她只是作為助手協助肖恩。而且她與爹爹還有肖恩一起研讨過,隽修的心疾并非天生,是因兒時發水痘,邪毒侵蝕心髒造成的,若是侵蝕部位不多,可以切除這一部分并加以縫合,若是打開胸腔後發現侵蝕部位太多,他們就終止手術。就目前檢查的情況推測,他的心髒損傷并不嚴重,有很大的機會能完全治愈。

然而冉隽毅完全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直接打斷她的話頭:“難道隽修的性命在葉姑娘眼裏,還抵不上一場手術嗎?葉姑娘如果想要做什麽手術,盡可以找別人來做。隽修不會接受這次手術,過幾日我會帶他回南延的!”言畢就轉身離開了。

本來他聽了隽修一番辯解,心中略有觸動。出了冉隽修的住處後,他去了趙夫人那裏,問清地址就直接過來了。一方面,他是來看看這将要決定隽修生死的診室到底是如何模樣,另一方面則是來看看葉五月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

當他一進診室,見裏面狹小淩亂,心中已經極為不滿,這麽淩亂的診室,怎麽可能做好這麽重要的手術?他再見五月穿着那血跡斑斑,彷如屠夫所圍的肮髒圍裙,更是對她沒有半分好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後就馬上離開了。

其實若是肖恩和五月在正式演練手術方案時,整個診室都要經過嚴格消毒,并用消過毒的幹淨白布覆蓋手術臺、手術臺周圍的地面,還要在手術臺周圍拉起一圈布幔來,以盡量減少感染細菌的機會。但現在五月是在練習縫合技術,自然不用費時費力費錢地去消毒,卻讓冉隽毅生出了誤會。

五月本就身心十分疲憊,她又何嘗沒有隽修可能會死在自己手裏的憂慮,雖然這種可能性已經非常之小,卻也并未完全不可能。

這段時日,總是在她腦海中徘徊的,就是因為某個小小的失誤,導致手術失敗,隽修最後沒有醒過來。他靜靜地躺在手術臺上,臉色蒼白而全身冰冷……她只要一靜下來,就會想到這個場面。每晚她都睡不好覺,即使在玉佩洞天裏,她也只能解了身體的疲勞,心中憂慮不曾減過半分。

她反複對自己說,既然他選擇了接受手術,她就要盡自己最大的力去治好他。然而此時聽了冉隽毅的一番話,她的心意再次動搖了。

她真的該和肖恩一起做這個手術嗎?哪怕是隽修自己要接受手術,難道她不該勸他放棄嗎?難道她不該堅決地阻止他嗎?

五月轉頭看向肖恩,澀聲問道:“我們真的該做這個手術嗎?如果,如果萬一他……”

肖恩輕聲道:“五月,我知道你擔心,但這是冉公子的人生,還要他本人來做決定。”

五月心亂如麻,無法再練習下去:“肖恩,我……今日先回去了。”

肖恩理解地點點頭:“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回到侯府,五月本想直接去隽修住處,又擔心他二哥也在那裏,她有些怕那個人。于是她讓妙音去找他,自己回屋裏等他。

冉隽修不知自己二哥已經去找過五月,妙音過來說是五月找他時,他還覺得詫異。這會兒見了五月便微笑着問她:“今日怎麽這麽早回來?”

五月瞧着他的笑容,把一路上想了無數遍的話說出了口:“隽修,你不要做手術了吧。”

冉隽修挑了挑眉,很快反應過來:“二哥去找過你了?”難怪今日她回來得這麽早。他一路上過來時想着要先告訴她二哥來了安京,好讓她有個準備。同時,他還在想着要如何去說服隽毅。

五月郁郁地點頭:“二哥問我,有沒有十分把握的時候,我不敢說有。隽修,你還是別做手術了……其實……我,我不在意的……”說到後面聲音帶着羞意,越來越輕,臉也紅了起來。

冉隽修感動之餘亦有些好笑,他拉起五月的手道:“我接受手術,并非完全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我不想給你一個有缺憾的婚姻,更不想過一個有缺憾的人生

作者有話要說:

——【霸氣二哥出場~】——

☆、利誘威脅

第二日,五月在診室見到肖恩的時候,他告訴她,昨日下午她回去後,冉隽毅再次來找過他,提出只要他不做這個手術,就在教堂附近買下一個宅子,替他改建成一個醫館,診室和手術室分開,還可以有專門用來休息的房間。

五月一時之間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她擔心地瞧着肖恩。

肖恩笑了笑,安慰她道:“五月,你放心,雖然我對于他的建議真的感到心動,可是我不會背叛你的。”

五月聞言松了口氣。

肖恩收了笑容,神情變得鄭重,湛藍雙眸卻閃亮起來,眸中滿是興奮之色:“這次手術是史無前例的,對我們來說是個絕好的機會,我們一定要成功!再多的金錢也不能改變我參與這次手術的決心!更何況我能有這個機會,完全是因為你,冉公子的狀況穩定,安京城內亦不止我一個西醫。五月,你信賴我才找我合作,別說我能因此次手術一舉成名,就算沒有任何好處,只要你有需要,我也會幫你的。”

五月寬慰地笑了笑道:“謝謝你,肖恩,我們還是開始正事吧。”冉隽毅看起來可不是這麽容易放棄的人,他們要加快手術的準備才行。

這一日回府後她才知道,冉隽毅也去找過爹爹了,她問爹爹他說了些什麽。

葉昊天搖搖頭道:“也沒什麽。”

他看着五月道:“你和隽修真的想清楚要做的話,就去做吧。”如果到時候一定要有人擔責的話,就由他擔下吧。

又過了幾日,這天五月在肖恩的診室裏一直練習到天黑,準備回尚書府時,冉隽毅來了。

五月行了禮之後平靜地瞧着他,于那一日與隽修談過之後,她不再猶豫,就算冉隽毅再怎麽責備她,她也不會改變想法了。

誰知他今日态度卻完全不同。

冉隽毅微笑着向她打招呼,随後道:“葉姑娘,手術的準備也不急于一時,這個時候應該要回去了吧?”

五月點點頭,收拾了東西向肖恩告別。他大概是借着接她回府的機會,有什麽話要對她說吧。

果然,馬車剛剛行駛起來,冉隽毅就發話了:“葉姑娘,如果你真的關心隽修,還想嫁入冉家的話,就不能做這個手術。”

五月默不做聲。

“我是為了葉姑娘好。”冉隽毅繼續道,“須知葉姑娘若是手術失敗,隽修有什麽事的話,我們家絕對不會放過你。而若是葉姑娘真的做成了,隽修恢複了健康,他就不能再娶你。不管是何種結果,對葉姑娘都沒有任何好處。何不放棄這種兩頭不讨好的事,安安心心地嫁給隽修不好嗎?”

五月很想對他說,這些事,她早就考慮過。除了隽修本人以外,她比任何人都珍惜他的性命,如果手術風險真的像他們以為的那樣高,她會是第一個阻止他的人。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精心準備,經過了那麽多次的實際演練,她和肖恩已經能做到在兩個時辰內順利完成手術。

他說若是手術成功,她就不能嫁給隽修。

然而對她來說最為要緊的事,不是能不能嫁給隽修,而是他不想要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生活,而她恰恰是能夠幫他實現這個願望的人。只要隽修還這樣想,她就不會放棄手術。

可是面前這人是不會懂的。

五月低頭看着別處,點點頭道:“讓我回去想想。”

冉隽毅便滿意地笑了。

肖恩?芬格是為了一夜成名拒絕了他的利誘。葉昊天是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利誘威逼都無動于衷,為人父母的這種心情,亦可理解。葉五月又是為了什麽要做手術?她不就是想嫁個如意郎君嗎?如果手術成功,冉家反而不願接納她為媳,她還會堅持去做這手術?

他是商場上打滾過好幾年的人,不可謂不精明。他遇到過太多自私自利的商人,已經慣于見到人們因為種種利益的驅動而行事,他不信葉五月會不為自己考慮。

五月考慮了數日,冉隽毅再次找她詢問時,她終于答應了不再為隽修做手術,但是她提出怕隽修因生氣失望而發病,請冉隽毅暫時隐瞞此事,待一段時日之後,再以手術準備不充分,風險過大為由告訴隽修取消手術。冉隽毅自然應允。

自這日起,她連着好幾天都沒去肖恩那裏,上午出診結束之後就馬上回到尚書府。

二月十五日夜裏,五月找冉隽修出來說話。她垂首坐在曉波亭裏,默默想着什麽,連他什麽時候過來的時候都不知道,直到他站在她的身邊,斜長的影子擋住了她裙擺上的淡色月光,她才驚覺。

她擡頭凝視着冉隽修。他亦瞧着她,修長濃黑的雙眉舒展着,嘴角挂着溫柔的微笑。五月勉強笑了笑。

“就是明天了……”冉隽修在她身邊坐下,“你怎麽瞧着比我還緊張?”

“你只要往臺上一躺就沒你什麽事了,我卻是那個要動手的人。”

冉隽修輕笑起來:“還能開這玩笑,看來還不算太緊張。”

說過這幾句,五月放松了一些。兩人默默坐了一會兒後,冉隽修道:“我二哥這幾天又去找你了吧?”

“你怎麽知道的?”五月訝異地瞧向他。

“我自然知道,按他慣常的做法,他一定去找過你和你爹,還有肖恩,先以利誘之,不從後再以威脅之。”

“嗯,沒錯。”五月低聲道,“你二哥畢竟是擔心你。”

“他和你說了什麽?是說萬一我出事的話,冉家不會放過你的?”

五月笑道:“是啊,所以我一定要讓手術成功才是!”

冉隽修也笑了起來,拉起她的手,輕輕放在自己左胸處,雙眸凝視着她,湛湛地閃着光。他低聲道:“五月,我把這顆心交給你了。”

冉隽毅雖然交待竹筆和石硯看住冉隽修,實際卻信不過他們,另外找了兩個随從看着他。這一日上午,其中一名随從忽然過來報告說,五少爺好像不在房裏了。

冉隽毅霍地站起,怒道:“什麽叫好像不在?”

那随從戰戰兢兢道:“回二少爺,從早上開始就沒有見到五少爺,竹筆說他在卧房裏休息,可是直到現在也沒起……”

冉隽毅等不及他說完,一把推開他,幾乎是連走帶跑地急匆匆趕到冉隽修所住院子,根本無視站在外面正欲開口阻攔的竹筆石硯,直接沖進卧房,卻見床上只有被子枕頭。

他轉身看向後面跟進來的竹筆石硯,一步跨到石硯面前,喝問道:“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幫着他拿性命胡鬧!他們定下什麽時辰動手術?”

竹筆和石硯悶聲不吭。

冉隽毅狠狠地哼了一聲,不再問他們,立刻命人備車,快馬加鞭趕向陶壺街三十七號。一路上他面色陰沉,一句話都不說。縱使他再怎麽心急火燎,從城西到城東也要半個時辰的車程,只能期望他們手術需要準備較多的時間,如果那樣的話,也許他還趕得及阻止他們……

然而當他趕到教堂時,迎接他的除了神父,便只有一間空蕩蕩的診室,裏面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冉隽毅眯起了雙眸,好你個葉五月!

前一天晚上,五月什麽都沒做,她既沒有去打理她的藥田,也沒有去炮制藥材。她在湖邊躺下,什麽都沒想地睡了一整夜。

天明後,五月與往常一樣,帶着妙音妙韻去出診,馬車駛出許久之後,五月突然對車夫道:“改去陶壺街三十七號。”

妙音吃了一驚道:“小姐,你不是要去張夫人那裏針療麽?”

五月道:“針療改在下午做也無妨。”

妙音與妙韻交換了一個眼神,五月看在眼裏,也不說什麽。離開尚書府這麽遠了,她們現在也沒法回去報信了。

不久,車行駛到了城東陶壺街,五月又對車夫吩咐道:“別去三十七號了,繼續往前駛,前面路口左轉。”

妙音張了張口,又忍住了沒有說話,偷偷掐了妙韻一下。

很快馬車到了目的地。五月下了車,妙音拖拖拉拉地跟着她下車,妙韻卻在車裏直叫肚子疼。五月好笑地探頭進馬車,對她招招手道:“現成的大夫就在這裏,把手給我,我先給你搭搭脈,再用金針給你止痛。”

妙韻趕緊搖頭道:“沒什麽,沒什麽,我……我只是來了月事,休息一會兒就好。”

五月道:“那就進屋去躺下休息吧。”妙韻無奈慢慢地下車,接着便有人過來,引車夫把馬車駛入院子。

五月她們進了門,菲奧娜已經等在門廳裏。她對五月眨了下左眼,做了個一切順利的手勢。五月便把妙音妙韻向前輕輕一推,對妙音道:“既然妙韻不舒服,你就照顧她一下,跟着雷克小姐,她會帶你們去休息的地方。”

五月目送菲奧娜三人轉進一間屋子後,自己上了二樓。

這是一間寬敞明亮的大房間,五十尺見方,地上鋪滿潔淨的白布,房間中央,由一圈從屋頂直垂至地面的白色薄紗布幔圍起了二十來尺見方的一塊地方。

肖恩站在布幔邊,他穿着一身嶄新雪白的手術服,戴着白色的大帽子,臉上還蒙着白色的方巾,只有一對笑嘻嘻地湛藍色眸子露在外面瞧着她。

五月和肖恩在一次次的手術演練中發現,雖然注射了芬格葉,雖然他們反複地對雙手消了毒,但還是會有術後感染的情況發生,只是程度較輕而已。偶然一次肖恩輕微感冒,時不時要打個噴嚏,他便在臉上蒙了塊手巾,結果那次手術後,刀口完全沒有發炎。自那次起,每次手術他們都蒙着口鼻,發現術後感染的幾率大大降低。

五月問道:“他到了嗎?”

肖恩點點頭,他的話音從方巾後面傳出,聽起來有些發悶:“已經到了,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你了。”

五月在門口脫去鞋子,換上幹淨的襪套,洗淨雙手後,用芬格葉再次消毒,随後罩上和肖恩一模一樣只是小了許多的手術服與帽子,用方巾蒙上口鼻,輕輕走到布幔前。

肖恩撩起半透明的布幔,冉隽修盤腿坐在手術臺上,他已經換上了消過毒的白袍,正微笑地看着她。五月隔着方巾還他一個微笑的眼神。

昨夜他對她說:“我把這顆心交給你了。”

他們必須成功。

☆、手術成功

冉隽毅再一次見到五月的時候,已經是手術這日的傍晚時分了。

一見到五月,冉隽毅就從她臉上的神情看出,隽修的手術成功了。她那抑制不住的笑容,并非是從她臉上生出來的,是從她心底裏溢出來的。

但他還是确認了一遍:“隽修沒事了?”

五月燦爛地笑着點頭:“手術很成功!”雖然她看到冉隽毅還是有些緊張,但并不妨礙她笑着對他說話。

她現在想對每一個人微笑。

冉隽毅大松了一口氣,随後心中便升起了滿腔被蒙騙後所生的怒火,一個字都不想再與她說。

五月帶着他來到離教堂其實只隔了兩條街的那所大宅。這是一幢兩層樓的西式住宅,是通過菲奧娜借來的,作為他們臨時的手術室以及術後的恢複休養之用。

冉隽毅大步跨上二樓,一眼便見到疲憊之極但卻與五月笑得一樣燦爛的肖恩,靠牆坐在某個房間的門口。他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那間房間門口,伸手握住門把正要開門,卻聽肖恩輕聲說道:“冉公子醒過,現在又睡着。”

冉隽毅眉頭壓低了幾分,手握緊了門把,停了數息後再次松開門把,轉向五月,冷聲問道:“葉姑娘确定他沒事?手術之後會睡多久才醒?”

五月肯定地說道:“他之前清醒過很久,還和我們說了許多話,現在是因為疲累而睡,也是為了讓身體恢複得更快而睡,也許要幾個時辰,也許要一個晚上。但你放心,他目前的恢複狀況很好!”

最難熬的時間并非現在,而是手術結束後,等待失魂散的解藥起效,等待他心髒恢複第一下跳動的那段時間。她握着他的手腕,屏息靜氣地盼望着第一下微弱的搏動。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他,一直到雙眸幹澀難受,才發現之前的自己連眨眼都不敢多眨!

直到他從藥力下醒來,她又陪護了整整一個下午。

他醒來後對着她看了會兒,接着說的第一句話是:“你瞧見我的心是什麽樣子的了?”

五月笑道:“自然是瞧得清清楚楚。”

他就輕輕笑道:“那裏面裝得都是你,你瞧見了沒有?”

他又說他痊愈之後要把以前因為心疾而不能做的事情都一樣樣做過去,越說越是興奮,但畢竟剛經過一次大手術,漸漸說得累了,她勸他先歇一會兒,又守着他睡着,這才去找冉隽毅過來的。

冉隽毅冷冷地盯了她一眼,環起手臂,靠在門旁的牆上,不再說話。

一個多時辰之後,冉隽修還是沒有醒,冉隽毅不耐再等,無聲地打開了房門。天色已黑,房裏沒有點燈,他借着走廊裏投射進房內的燈光觀察房間內。他沒有看見床,只見到中央屋頂直垂到底的布幔,不由皺了一下眉頭,回頭看了一眼五月,她搞什麽鬼?

五月輕聲道:“他在裏面。”

冉隽毅正要邁步向內,卻聽肖恩道:“脫鞋。”

他瞧向地上,見房內地上鋪着白布,靠門口放着白色的襪套,便忍了氣,脫去鞋子換上襪套,快步走到那圈布幔旁,伸手撩開布幔,裏面是一張小床,隽修就躺在上面。

他身上蓋着一條白色的棉被,初升的月,把無色的光斜斜照進窗戶,又從半透明的薄紗布幔外透進來後,便帶着一點淡淡的青色,照在他清俊的臉龐一側,讓他的臉色顯得比平時更蒼白,然而他的神情卻是平靜而放松的。

松手讓布幔在身後落下,冉隽毅緩步走近小床,情不自禁地屏住了氣。

他在和緩地呼吸,胸口有規律地起伏着。他的雙眸閉起,睫毛不易察覺地輕輕顫動着。

冉隽毅吐出胸中長長的一口氣,在他床邊站了許久。如果,如果隽修真的能好起來……他的眼眶有些發熱,鼻梁酸楚。

雖然他們賭贏了,可是他不會原諒把隽修的性命當做賭注的葉五月。

冉隽修在這所宅子裏休養了十多天之後,為了拆線又做了一次手術。這次還是事先瞞着冉隽毅,他在手術成功後才得知隽修又被開了一次刀。他在隽修的床邊見到五月,便狠狠地盯着她,壓低聲音喝問道:“他到底還要做幾次手術?”

“他恢複得很好。再過五天,這次只要拆了外面刀口的線就好了,不用再開胸。”五月輕聲解釋道。

“你要是再騙我……”

五月平靜地說道:“不會了。”

冉隽毅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即将脫口而出的惡語,拂袖離去。既然她已經為隽修做了手術,就只能讓她繼續替隽修治療了。但是一待隽修身體養好,他就要立即帶他回南延!

他絕對不會接受葉五月做自己的弟媳!

從無名草內提純出的芬格葉除了殺滅細菌之外,對傷口的愈合亦有極好的促進作用。三月初最後一次拆線後,冉隽修已經可以坐起來緩慢步行。到了初十,冉隽毅與趙翰池一起來接他回尚書府休養。

于是五月恢複了上午出診,為那些女眷治療,若無出診則去肖恩那裏,繼續教他針灸之術,若是有病人來,她也會幫着醫治,下午則是雷打不動地回到尚書府照料冉隽修。

肖恩對此表示理解,只是向她提了一次,希望她在隽修痊愈之後,能夠來他的診所當全職大夫。自這次手術之後,來他診室的傷患病人漸多,有時候他一個人忙不過來,菲奧娜偶爾會去幫忙,但她不懂醫術,所助極其有限。

五月沒有明确地答複他。她看着冉隽修一天天好起來,那份喜悅卻一點點地淡下去,有時她會生出一種茫然之感,她知道冉隽毅對她頗為厭憎,而他的态度,恐怕正代表了冉隽修父母的态度。

怕影響他的恢複,她沒有告訴隽修,他二哥在回到尚書府後對她說過的話。他說五月本來出身就不高,若是溫婉孝順,冉家本來是願意娶她進門的,但她不顧隽修父母以及他的反對,瞞着他自說自話地給隽修動了手術。當然隽修能夠恢複健康的話,他們冉家都會對她感激不盡,也會重重酬謝。但她這樣品性的女子,冉家卻沒有可能作為兒媳婦來接受。

冉隽修覺察出了五月的異樣。

一開始,他以為她是因為前一段時間沒日沒夜地準備手術,太過疲憊了,便勸她減少上午的出診,回來後也不用來陪他這麽久,應該趁着午後閑暇去休息,反正這府裏少不了服侍他的人。只要刀口完全長好,他就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以後有的是時間與她相處。

不過他又笑着補了一句:“當然,你來還是要來的,每日我就盼着能見你一次。”

五月亦對他笑了笑:“我不累,我沒有午睡的習慣,回去也睡不着。”

過了兩天,冉隽修見她精神越來越萎靡,開始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兒。五月現在這種表現,一定是有什麽非常不順心的事情。想來想去,應該就是他為了決定是否做手術而去找肖恩那晚,肖恩所說的那件事吧?

這一日上午,他慢慢走到趙夫人處。

趙夫人見他自己過來了,吃了一驚道:“隽修,你怎麽自己過來了,有什麽事讓竹筆或是石硯來說一聲就行了。你快坐下。”邊說邊過來拉着他往椅子上坐。

冉隽修輕笑道:“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伯母不用再把我當成病人了。”

趙夫人道:“畢竟做了那麽大的手術沒多久,還是謹慎些得好。”

冉隽修不願多談這個話題,便道:“伯母,隽修是來請你再一次做媒的,這次葉先生應不會再拒絕了。”

趙夫人臉上現出尴尬神色:“隽修,這件事怕是伯母不能幫上你的忙了。”

“這是為何?”冉隽修對于趙夫人居然會拒絕此事感到非常意外。

趙夫人嘆了口氣道:“隽修,我是真的把五月當成自己的女兒那樣來看待的,你們倆的事情我一開始就贊成。這次五月不聽勸,執意瞞着我們大家給你做了手術,我原來也是有些生氣,不過聽了葉大夫的解釋,知道她也不是魯莽胡為,更好在結果是好的……”

若單單是這樣,她自然不會不肯幫忙提親。冉隽修凝神瞧着趙夫人,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趙夫人繼續說道:“可是我畢竟不是你的父母,決定不了你的婚事。”

冉隽修微一皺眉:“我父母不同意?”

稍一思忖後,他的雙眉又舒展開來,算算時間,就算他手術成功之後,隽毅馬上就寄信回去,他們得知這個消息也不過是數天之前:“他們反對,是只知五月要替我做手術的事,現在他們剛剛得知手術已經成功,就算要改變主意,寄出的信件還在路上。”

趙夫人搖頭道:“是隽毅他反對。”

冉隽修訝異地問道:“二哥?他為何反對?”如果說在手術之前,二哥極力阻止和反對,那麽現在既然手術成功了,二哥對她的誤會便會解除,理應不會再反對他們成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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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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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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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