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将在今晚0點過了之後馬上發

趙夫人瞧了瞧他,心道平時倒是挺聰敏機靈的孩子,碰上感情之事也變得看不清狀況了。他喜歡五月,自然覺得她哪裏都是好的,根本不想想,不顧可能的風險,瞞着他的家人擅自安排替他動手術,他的家人怎麽會接受這樣的兒媳呢?

她耐心地向冉隽修解釋了隽毅不喜五月的緣由。

冉隽修聽完才知五月這幾日為何滿腹愁緒了,現在回想起來,每次五月來照料自己時,二哥都借故避開。就算是之前在那所西式大宅中休養時,他偶然遇上五月的時候,每次都不和她說話,也沒有正面瞧過她。當時他滿心都是開始新生的喜悅,并未特別留意二哥對她的态度。

然而二哥的看法畢竟不能代表父親母親的看法,冉隽修對趙夫人道:“二哥就算不同意,我也要娶五月。”

趙夫人道:“你手術成功之後,隽毅就寄了封信回去把事情都說了,雖然此時他們的回信還沒寄到,但是我想你父母應該是和隽毅一樣的看法呢。”

冉隽修心中做了決定,看來他是要再回南延一次了。

趙夫人見他神色,猜到他的想法,便勸道:“你剛動完手術,不能長途奔波,這婚姻大事是一輩子的事情,不急于一時,先等着他們的回信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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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在乎你們的留言和打分啊!~~~~(>_<)~~~~嗚嗚嗚 】——</

☆、初吻沒了

午後,五月按例來了冉隽修住處。

冉隽修想起她最近笑得越來越少了,不由得心疼起來,暗悔自己沒有早點想到此事,讓她這幾天都自己煩惱。他裝着無事的樣子道:“今日天氣這麽好,你陪我去院子裏走走。”

五月最為了解他恢複情況,知道他現在已經沒什麽要特別注意的了,不過還是替他先搭了脈,才點頭道:“好。”

三月雪融,莺飛草長,府裏的花園內已經是一片勃勃生機。連續十多日的晴好,讓櫻花盛放,種在近處的十數棵櫻樹樹冠靠在一起,連成了大朵大朵粉色的花雲。

五月和隽修并肩走在小花園裏,卻無心去賞這一派欣欣春.色,她都不知自己在想什麽。突然她聽到隽修問:“五月,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五月訝異擡頭,見他停下了步子,便也站住了:“沒什麽事啊!”

冉隽修凝視着她,故意慢慢地說道:“你是不是擔心我們倆的事?怕我身子好了,就不肯娶你了?”

五月臉上飛紅,避開了他的眼神道:“我沒有這麽想。”她從未想過他會不肯,只是他也拗不過父母之命吧,想到這裏,她剛剛紅潤起來的臉龐,又淡了下去。

冉隽修拉起她的手,感覺掌中小手柔軟溫潤,他把這柔軟貼在自己左胸前,沉聲道:“那天晚上,我就對你說過,我這顆心交給你了。這句話永生永世不會變,不管這顆心是有疾還是無恙,從那個晚上起,就一直是你的了,除非你不要它了。”

五月心中酸澀,眸中有熱流想要湧出,她不敢看他,拼命搖頭:“我不會不要的。”他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将她的手輕輕壓在他的胸前,他的心就在她掌下搏動着,可終究是隔了數寸……

“五月,你擡頭看我。”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五月擡眸瞧他。她喜歡看他的眸子,那墨黑的瞳仁中帶着隐約的青幽,清湛而有神。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看她的眼神就不再是冷漠的了。就好比現在,雖然他并沒有笑,雖然他的神情非常地鄭重,但那雙眼睛裏卻氲着溫柔的情意。

“當日我還有心疾的時候,你願意嫁給我。現在我心疾已愈,全是因為有你,我絕不會棄你。不管別人說什麽,哪怕是父母反對……五月,我想要你,我一定會娶你為妻。”

小徑幽谧,四下無人。

他掌中握着柔荑,見她滿臉柔情,往日明澈靈動的雙眸卻變得有些迷蒙,眸中似有若無地含着水光,心中憐惜,便伸出另一臂勾住了她的纖腰,将她輕輕摟在懷裏。她沒有抗拒他拉近自己,但卻也不是完全放松了身子任他抱緊,甚至還略微弓起了身子,将兩手都撐在他胸前。他感覺到她在懷中不易察覺地輕輕顫抖着。

她是羞澀還是緊張?

五月心兒怦怦狂跳。她閉起雙眸,把頭低低埋進他的懷中。他的衣衫上有着淡淡的青草甜味,帶着一絲辛辣,那是她最熟悉的無名草的氣味,她聞着這氣味,終于慢慢放松了自己。

察覺到她原來有些僵硬的身子變得柔軟起來,放松地貼在他的胸前,冉隽修低頭,見她烏油油的頭發上落着一片淡粉的花瓣,情不自禁地在那片花瓣旁邊落下一吻。

她的發絲光滑而清香,輕柔地掃過他的嘴唇,不但解不了他胸中那份渴望,反而讓他想要更進一步。他輕喚:“五月。”

“嗯?”五月低聲應着。他的呼吸帶着些許熱氣,透過她的頭發拂在肌膚上,讓她有些癢。

“你擡頭看我。”他說了一句和剛才一樣的話,可是聲調大大不同,從剛才的低沉溫柔變得有些澀啞。

五月将原來深埋的臉仰起來,訝異地看向他。

他向着她俯下頭,離她這麽近,比起那日繪制木人她偶然回頭時還要近,近得她分辨不清他的表情,近得她可以聞到他的鼻息,近得她只能看見那對清湛的眸子。

然後她便覺得唇瓣上有一樣柔軟溫熱的東西壓了上來。

五月頓時全身僵硬,迅速地把頭轉過去并向後讓開,放在他胸前的雙手也開始用力推他。

冉隽修一松開手臂,五月就立刻退了一步。他的嘴唇剛貼上她的唇瓣就擦了過去,那份柔嫩溫軟的觸感稍縱即逝,換做了早春的風,有些空虛涼意。

然而他發現她雖然垂着雙眸不敢看他,小臉上卻飛起了紅暈而不是變得蒼白,臉上便浮起一個釋然微笑。

一陣風來,拂動花枝,帶起一陣瑟瑟輕響。櫻花最是易落,随風灑下缤紛粉雨。他拉起她的手,兩人執手緩步沿着小徑向前。

冉隽修對五月道:“我也不瞞你,二哥怕是對你有些成見,先前寄信回去多半是和我爹娘說了你的不是,我本想早日回去一次,向他們好好解釋,趙夫人勸我等收到他們回信再做決定。”

五月低聲道:“你剛痊愈,還是不宜長途奔波。”

冉隽修道:“他們回信會說些什麽,我猜也猜得到,終究是要回南延去一次,當面說服他們才行。不過要等我完全恢複,讓他們親眼所見,才會知道你為我做了些什麽。”

停了一停後,他又道:“以後你若是有什麽事,不要獨自一人煩惱,都要告訴我才是。”

“嗯。”五月輕輕應了一聲。

頭一次這樣的親昵,好像也不是很讨厭。

三月裏,除了冉隽修的手術成功之外,府裏還有另一件喜事,那就是趙尚書年前已經病愈,現在終于官複原職了。

趙夫人為此事而欣喜的同時,還為另一樁事情而煩惱着。她收到了隽修父母的來信,信中感謝她照拂隽修,接着便說先前拜托她向葉昊天提親之事暫時作罷。

所謂暫時作罷,其實也就是不用再提了。

她是喜歡隽修和五月的,然而過不了親生父母這一關,這一對兒就成不了。她在手術之後立即寫了信給隽修的父親,将五月并非魯莽決定手術,亦沒有強求隽修接受手術,手術也确實如他們所預料地成功了等等諸事詳細告知。

她低低嘆了口氣,這些事隽修應該也去信解釋過,但真正讓他父母難以接受的,卻是五月這性子。将心比心地考慮,若是她自己,是不是能接受五月這樣的兒媳呢?說得好聽些,五月是堅強而有主見,說得不好聽,那便是任性、愛逞強,她倒是挺喜歡五月這樣子,然而作為兒媳,五月卻是不合格的。

現在這樁婚事告吹了,她總得想個法子補償一下五月這孩子。

這一日,她找來五月,提出由趙尚書寫推薦書,推薦她考太醫院。

報考太醫院的要求之一,是要在太醫院批準的民間醫館內獨立坐堂三年以上,“通曉醫理、身無過犯”者,由所在醫館出具推薦書。五月并無這方面的資質。

而若無大醫館的推薦,還有一種情況下可以報考太醫院,那便是由在京官員結印推薦,得推薦者可以赴太醫院呈上推薦書,經首領廳驗看核實後,再由院醫士官考核其醫術,通過之後再由院使或院判當面考試。通過院判考試者,已經可以入外教習廳學習深造,并獲準在太醫院候試。每三年一次,由禮部堂官到院主持進行一次考試,被錄取者稱為醫士,經呈報禮部可遞補恩糧生的缺額。

以趙尚書出面舉薦,再加上五月本身醫術也精熟,可以說她是穩進太醫院的外教習廳了。

五月欣喜異常,爹爹十多年前就曾想報考太醫院,可嘆出了那樣一樁事情,讓他終生抱憾。如今她若能進入太醫院,成為一名醫官生,那可說是代替爹爹完成了當年一樁心願。

趙夫人看着她欣喜神情,心中卻有些愧疚,她提出推薦五月并非本意,若是她能與隽修成婚,那還去太醫院幹什麽?這推薦其實是作為給她的補償所用的,可是看着五月滿臉的笑容,她卻難以說出自己本來的用意。

趙夫人淺淺笑着,應和着五月,心道算了,五月如此歡喜,還是先不要說那些煞風景的話了。

五月回到自己住處,想想還是會一個人笑起來。她坐立不定,決定先去爹爹那裏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葉昊天聞言并沒有五月想象中的那般激動。他問五月:“除了為你寫推薦書之外,趙夫人還對你說了什麽?”

五月搖搖頭:“沒有說什麽啊?”她有些意外,為何爹爹看起來并不高興?難道說他還對當年之事耿耿于懷麽?

冉隽毅前幾天曾來找過葉昊天,向他表明了冉家的态度。葉昊天此時聽五月一說舉薦之事就知道了趙夫人的用意。他看着五月,還是決定該把事情告訴她:“五月,我怕是趙夫人為了補償于你,才提出舉薦你考太醫院的。”

“補償?”五月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幹娘為何要補償我?”

葉昊天低聲道:“冉家改了主意,不再與我們家結親了。趙夫人本來極力撮合這件婚事,現在大概是因為心生愧疚,才提出舉薦之事的。”

五月臉上笑容淡去:“爹,冉家的态度,我知道。”

難怪今天趙夫人與她說這事的時候,笑得淺淺的,并不像是為她開心的模樣。她低聲自語道:“那我還該接受這次舉薦嗎?”

剛剛聽到趙夫人說此事時,她異常興奮,許多事情都未曾考慮到。冉家不願娶她進門,然而隽修說要争取,如果他真的争取到了呢?冉家本就覺得她太過自作主張,她如果去考太醫院,怕是他們更會不喜。

而且若是她入了太醫院,開始在教習廳學習,就要一直住在太醫院內了。如此一來,即使隽修争取到了那一份可能,他們的婚事也要往後延了。且一旦學成,還很可能要入宮侍直,那她就要一直住在安京,無法回南延侍奉他的父母了。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報考太醫院都會讓冉家更難以接納她。

可是如果拒絕了此事,冉家也未必就會娶她進門了。更何況從醫是她一生所願,太醫院內集中的是整個國家最好的醫者以及最高明的醫術,要她就此放棄進入太醫院,她心有不甘!

葉昊天一時無法回答她,其實從他心裏來說,想得比她明白,不管她是不是接受舉薦,冉家都不會再次提親的了。她卻對此仍然抱着一分希望,他是不是該索性打破她的這份希望?

他嘆息道:“去考吧。”

雖然爹爹贊成她去太醫院,五月還是猶豫難決,這天晚上,她找來隽修說話,告訴他趙尚書舉薦她入太醫院的事。

他笑道:“這是好事啊,你為何看起來一臉悶悶不樂?”

“可是,”五月低聲道,“你父母本就不願接受我,我要是入了太醫院,他們就更……”

冉隽修道:“原來你是擔心此事。”父母親聽了二哥之言,确實不喜五月。

然而他喜歡的葉五月就是一個這樣有主見的女子,她清楚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想要什麽。他曾在肖恩的診室見過她眼中綻放的光華,那種光華,她連對着他的時候都沒有流露過,卻在讨論醫術時在眸中不自覺地流露。

他喜歡她,亦喜歡她所綻放的這種光華,在他不知自己為何而活的時候,是她的光芒讓他對自己的人生生出新的希望,讓他也想去追求自己生命中的光華。他不願她為迎合父母家人而委屈自己,讓那種難得的光芒就此黯淡下去。

他握着五月的手,微笑着對她道:“你放心去考太醫院,我父母由我來說服。”

第二日,五月在肖恩診室見到了菲奧娜。菲奧娜在冉隽修手術時幫了大忙,自從他回了尚書府後沒幾日,就又忙她自己的事去了,五月與肖恩又有好幾日沒見到她了。

五月見診室中沒有病人,肖恩正在拿着金針,對着一塊皮墊子練入針手法,便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與她輕聲閑聊起來:“菲奧娜,你不在的時候,肖恩常常念叨你呢。”

菲奧娜細長的眉毛揚了起來,清澈綠眸中滿是不屑:“他不就是缺個護士麽?我才沒空天天替他做苦力呢。”

她說這話時側過臉,稍許歪着頭,一縷褐色卷發滑下她的肩頭,輕微地晃動着。五月從她的肩頭看過去,見肖恩注意着她們這裏,便促狹地笑着悄聲道:“我覺得他不只是缺個護士。”

菲奧娜對這個話題毫無興趣:“別說他了。五月,你最近過得如何?”

五月笑容淡去,眉頭有些壓低,聲調也沉了下來,把冉家不願再娶她為媳的事說了,接着又把趙尚書要舉薦她去太醫院,她還在猶豫去不去之事說了。

菲奧娜問道:“其他人的想法都不重要,冉公子對于此事是怎麽說得呢?”

“他說讓我放心去考太醫院,由他去說服他爹娘。”

“那不就結了?”菲奧娜用肩膀輕輕地頂了她一下,“只要冉公子願意娶你就行了啊!”

“菲奧娜,你不知道。”五月嘆了口氣道,“婚姻大事需由父母做主,他們不同意的話,隽修再堅持也是不行的。”

菲奧娜道:“那就讓他對父母發誓,非你不娶,不然就一輩子做和尚。”

五月嗤地笑了出來:“終身不娶,也不是非得要做和尚的。”

菲奧娜也笑道:“這就是你糊塗了,要是終身不娶,只是少了兒媳婦,他還是他父母的兒子,要是做和尚是要出家的,那就連兒子都沒有了。你說這招厲害不厲害?”

五月被她逗樂,心情輕松不少:“果然厲害。”

菲奧娜收了嬉笑的表情,又道:“既然冉公子都說讓你放心去考,你就利用這次機會好好地考入太醫院。總不見得為着一點點可能去放棄這麽大好的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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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兩步

身邊所有人都說她該去考,五月又是真的渴望進入太醫院,便就此下了決心去考。

三月下旬的某日清晨,五月帶着趙尚書的推薦書來到太醫院,一如預料地順利通過了院醫士官的初試。接下來就是由院使或是院判來當面考核了,五月在房內等待了沒有多久,門外就進來四人,她趕緊站了起來向他們福了一禮。

進來四人中,當先一位年紀較長,因保養得宜,所以雖然須發皆白,臉上皺紋卻并不多,只眼角嘴角的笑紋較多,臉色紅潤,眼神溫和,雙眸并無老年人常見的混濁,顯得頗為清明。

老人身後緊跟着兩個中年男子。其中較年輕一人,胡須與大部分頭發尚是黑色,兩鬓卻是雪白一片,許是思慮較多所致,給五月留下了較深印象。他看上去不似前面的老人那般随和,神情肅然,眼神銳利,嘴角微微下撇。

另一個中年男子年紀稍長,相貌平平,無甚特別之處。

在這三人後面稍右側跟着的便是剛才替五月進行初試的院醫士官,他走在最後,進門後向五月道:“這三位是本院院使與左右院判大人。”

五月頗覺詫異,常理來說,平民學醫者多由院判來考試,院使親自來考試已是少見,院使院判一起來,則更為奇怪了,就算是趙尚書推薦的醫者,也不見得就能驚動這三位大人同來考試。

老人見五月訝異神色,呵呵笑道:“老夫前段時間聽一位同行說,安京城裏有位葉大夫,替活人剖開胸膛,對他的心進行手術,最後還把胸膛再次縫起來,居然将那人的心疾治好了,心中好奇萬分。今日聽聞來考試的就是這位葉大夫,年紀還特別得小,老夫和林院判就跟着周院判一起來了。不過葉姑娘可以放心,老夫只是來看熱鬧的,不是來考試的,今日考核全由周院判做主。”

五月連忙道:“那次手術學生只是助手,主刀另有其人,學生不敢居其功。”

吳院使笑道:“原來如此,不過這麽奇異的手術,即使是助手,也非常人可為,葉姑娘是過謙了吧。”

“并非學生謙虛……”

吳院使擺手道:“先不說此事,我們先辦正事。”言畢他向右側讓了一下。

周院判便是兩個中年男子中年紀較輕,兩鬓雪白的那位,此時他板着臉跨上一步道:“葉姑娘所做開胸手術是西醫的手段,今日要考的卻是中醫的醫術。”聲音刻板,一字一頓。

五月點點頭:“周大人請出題。”

“若是有位病人,初起惡寒發熱,無汗、頭疼、鼻癢,時流清涕,咳嗽氣急,繼而胸膈煩悶,喘促加劇,喉中哮鳴有聲,咳吐、稀痰,不能平卧,俯伏方舒,面色蒼白或青灰,背冷,該當如何治療?”

“當用小青龍湯加減,若痰多稀薄色白者,加幹姜;咳喘有汗者,加五味子;喉間痰鳴如水雞聲者,加射幹。”

題目并不難,問過幾個病例後,周院判又問五月是否會針灸之術。五月答會。周院判便舉了一個病例,并給她一個軟皮墊,讓五月說明該如何針療,并實際展示入針手法。

幾個問題下來,五月始終對答如流,即使周院判臉上神情亦變得和緩起來,他轉向老人道:“吳大人,下官已經問得差不多了,您看……”

吳院使擺了擺手道:“今日你是主考,你定吧。”

周院判點頭稱是,随後便對五月道:“葉姑娘,你已經通過了,由明日開始可以入外教習廳學習。”

五月心中歡喜,雖然她覺得自己應該能過關,卻也沒想到會如此簡單順利。不過畢竟面對幾位院使院判,她不敢太過放肆,便微笑着向他們行禮道:“學生知道了,謝過三位大人。”

五月告誡自己,入教習廳學習還只是第一步,只有通過每三年一次的禮部大考,才能真正成為太醫院的醫官。讓人高興的是,今年五月份恰好有一次考試,她入教習廳的時間剛剛好,若是晚了兩個月的話,就要再等待三年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她向吳院使等四人告辭,正要邁步出門,卻聽身後一聲驚呼:“吳大人!”

五月回頭便見背對着她的吳院使搖晃着站立不定,馬上要暈倒,周院判立刻上前扶住他。她見此情景,便趕緊回到房內,只不過房裏幾位都是資深的太醫,自然輪不到她上前診治,她便靜靜站在一旁候着。

這時周院判已經扶着吳院使坐下了,另一位林院判也急忙走過去,俯身替吳大人診脈,一邊皺眉道:“吳大人頭暈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擡頭見五月還在,便用極快語速對她吩咐道:“你出門左轉,過了走廊後右轉,第二幢房子就是藥庫,趕緊去開一付十味溫膽湯合半夏白術天麻湯,藥庫對面那間房內就可以煎藥。煎了藥後立即送過來!”

“學生這就去。”五月記住藥庫位置與方子,急急轉身,邁出兩步後停了下來,回身略帶疑惑地說道:“十味溫膽湯合半夏白術天麻湯健脾化痰,主證眩暈體胖,身倦乏力者。但學生觀吳大人身材削瘦,面色發紅,并非脾虛痰盛之症,頭暈治宜清瀉肝火,用龍膽瀉肝湯是否更合适?”

那雙目緊閉,還半躺在椅子上暈眩着的吳院使,突然發出一陣大笑,把五月吓了一大跳。

“兩步,哈哈哈,很好,很好!”吳院使邊笑邊張開雙眼,坐直了身子,雙眸清明,哪裏有半點暈眩發作的樣子?“老夫這臉紅是憋氣憋出來的,哈哈哈!”

林院判也笑道:“自從用這法子考試以來,葉姑娘是所有學生中反應最快的一個了,只走了兩步。”

五月這才恍然,原來先前的問題都是假的,讓人放松了戒備,以為已經通過了考試。實則吳院使的突然“發病”才是真正的考試。

周院判點了一下頭道:“醫者并非背熟醫書就可,若不能實際運用,與書呆子何異?”

來考試的醫者,有些人出了門便發現不對,也有人只顧記住藥庫位置與所用方子,不去思索院判吩咐是對是錯,直到藥煎完都不曾覺得有何不對的地方。

當然來考試的醫者大多醫術本身是過關的,其中有些人雖然覺察出不對,卻因剛剛通過了考試,馬上就要進入教習廳學習,面對院判不敢提出異議。然而湯藥不對症,不但贻誤了病情,更有可能加重病情,這些醫者卻因怕得罪院判而不敢指出,其實他們不僅僅是不能錄取進太醫院,他們已經失去了作為醫者的資格!

這一題,考的不僅僅是醫術水平、臨場應變,還考量了醫德。

出了太醫院,五月忍了許久的笑意終于從嘴角浮起。她本就年輕,在裏面時為了顯得老成持重一些,便不敢大笑,即便是聽聞吳院使贊她很好,也只抿着嘴淺笑。此時面對等在外面的隽修,她終于可以完全顯露自己的喜悅心情了。

冉隽修見了她的笑顏,已知她過了關,他也被她的喜悅感染,微笑着迎上兩步:“從何時開始入教習廳學習?”

五月道:“明日就開始了。”

“這麽快?”冉隽修略一思忖道,“明日開始你就要住在太醫院內了,來了安京後你其實也沒有好好逛過。現在還有些時間,我們先去肖恩那裏告訴他這個消息,再去城東街市逛逛可好?”

五月點頭道:“好。”

菲奧娜知道五月今日去考太醫院,便在肖恩處等消息,一見五月滿臉笑容地進了診室,便沖過來給她一個擁抱:“五月,我就知道你可以!”

五月知道她熱情,不過被她一下抱住還是有些不慣,好在菲奧娜馬上就放開了她。五月淺笑道:“還早着呢,禮部考試過了才能成真的醫官,現在還只是醫學生。”

菲奧娜道:“你一定能考上的!”

肖恩笑着嘆息道:“五月,祝賀你!我為你感到高興,卻為自己感到遺憾。”

五月正色道:“在教習廳學習也有放假啊,到時候我來考你金針練得如何了,你可不能松懈啊。”

肖恩道:“這你放心,我每日都會練習的。”

五月與他們熱切地談了一會兒後,冉隽修輕聲提醒道:“五月。”

五月應了一聲,便與肖恩和菲奧娜告辭:“明日就要進教習廳了,我還要回去準備,先走了。”

肖恩笑着點頭與她告別,菲奧娜卻有些不舍,拉着五月到診室另一邊去說悄悄話:“你明日就住進太醫院裏了?”

“是啊,除了旬假之外,只有等肄業了才能出來了。”

“那你和冉公子的事怎麽辦?”

五月極輕地嘆了口氣道:“他過幾日就要和他二哥一起回南延去,也不知能不能說服他父母。”

陶壺街本就在城東繁華處,他們出了教堂後索性不坐車了,步行走過兩條街就是街市所在。這裏因靠近東門,所以從安津港口而來的海商較多,是安京城內最為喧嘩熱鬧的地方。

他們随意逛着,路過一家商鋪時,一個夥計正招徕着生意:“西洋新貨,蓄水鋼筆,不用磨墨,吸了墨水就能寫啦!”

他見五月向他望了過來,便拿着一支黑乎乎的筆在紙上塗畫,一邊更為賣力地介紹起來:“不用磨墨就能寫字的蓄水鋼筆,随身帶着最是方便。姑娘,你總不能随身帶着文房四寶不是?這蓄水鋼筆只要吸足一次墨水,就能寫許多的字了。你瞧,不用蘸墨就能寫。”

石硯在後面小聲嘀咕着:“我們家少爺就是随身帶着‘筆、硯’的。”

冉隽修見五月對這筆頗感興趣,便問道:“店家,這鋼筆賣多少錢一支?”

夥計喜道:“七百錢一支,送一瓶墨水。”

五月吓了一大跳:“這麽貴?”

“不貴不貴,一點兒也不貴。要知道上好的湖筆也可以賣到上千文。姑娘可知這鋼筆是從多遠的地方運過來的?海上要走好幾個月呢!”

五月搖搖頭,她還是覺得貴。

冉隽修卻道:“店家,買兩支鋼筆,額外再加兩瓶墨水。”竹筆聞言立時上前付錢。

等買了筆,他們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路後,冉隽修道:“這鋼筆攜帶方便,你去教習廳時就帶着用吧。”

五月這才知他是為她買的,她想說一支普通的筆只需幾文,這麽兩支鋼筆可以買一大筐毛筆了,怕是這輩子都寫不完,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好。”

一路在街市上逛過去,五月悄悄伸手入背囊,從玉佩洞天裏取出一只荷包,這是前幾日她趁着晚上閑時偷偷繡好,本想要送給隽修的。

這荷包是鴉黑的緞子面兒,角上綴着一條金色的穗子,上面繡的原來應該是兩條戲水的金魚,但是連五月自己都覺得那不似兩條金魚,倒像是兩條大眼睛毛蟲,在荷包上扭來扭去地爬着,一付快活模樣。

她雖捏着這荷包,卻不好意思拿出來,思來想去還是不要拿出來獻醜了,卻聽冉隽修道:“這家的蜜餞很好。你嘗嘗,若是喜歡的話就帶兩盒去教習廳,晚上無聊時吃着解悶。”

她放了荷包抽出手去接蜜餞盒子,誰想那荷包的穗子纏在她手指上,被一下子帶了出來,撲地一聲掉在地上。

竹筆“咦”了一聲:“葉姑娘,你東西掉了。”

五月想趕緊撿起來藏好,冉隽修卻先俯身把那荷包拾了起來,拿在手裏仔細瞧了瞧,擡眸問她:“是你繡的?”

五月大窘,點了一下頭便想從他手裏搶過來。

冉隽修将手往後一縮,躲開了她這一下,緊接着就把荷包往懷裏放。

五月急道:“還給我。”

冉隽修故作訝異道:“難道不是送給我的?”這荷包用了鴉黑色的緞子面兒,總不見得是她自己用的,何況自己愛穿玄衫,所以她挑了這顏色好配他的服色吧?

五月窘迫道:“本來是的,可是,可是我繡壞了……你還給我,我重新繡。”

冉隽修忍着笑意,搖頭道:“我怕還給你後,你就再也不舍得給我了,還是不要重新繡了吧。”重新繡?怕是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吧。

“可是這麽難看……”

“我覺得不難看,毛蟲很有趣。”

“不是毛蟲,是金魚啊!”

“原來是金魚麽?很有趣的金魚。”

“……”五月覺得這別扭鬼怎麽這麽讨厭呢!

作者有話要說:

————————【歪詩一首】————————

——【清明時節雨紛紛,為求留言欲斷魂。】——

——【借問評語何處有,但求不吝手中花。】——

☆、入教習廳

初入外教習廳的第一天,自有人引着五月去她住的地方——生舍。

太醫院少有女子入學,不過也并非只有五月這一個女學生。五月進了生舍房間便發現與她同住的還有一個女學生。那女子容貌姣好,眉目清秀娴雅,雙眸深褐,目光冷靜,年紀比她大了許多,看起來有二十來歲了,照理應該嫁人了,然而她的發式卻還是未婚的式樣。見五月進來,她神情也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平靜依舊。

五月向她點頭打招呼:“我姓葉,名五月。”

那女子亦回了禮:“葉姑娘,我姓文,名素華。”

“文姐姐,我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清楚,還請姐姐多提點。”

文素華淺淺笑了笑:“葉姑娘若是有事不清楚,盡管問我就是,先把行李放下吧。再過一刻鐘就要上課了,我領你去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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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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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