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娘親一家逃過一劫,竟是李業從中幫忙?牡丹有些驚訝,也有些懷疑。李業真的如此深愛娘親,不惜為他違抗皇命?還是他想要阿薩辛大人放了他,所以編個故事來邀功?牡丹詢問地看着阿薩辛。阿薩辛搖了搖頭,一時間也無法确定。
李業沉浸在對李雲意的回憶中,沒有察覺他倆的猜疑。“對了。”李業想起一事,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遞給牡丹,“這是我送給你娘的,不想竟又回到自己手裏。你娘不在了……送給你吧。”
牡丹沒有接,再次轉頭看着阿薩辛。阿薩辛摟住牡丹的腰,審視地盯着李業。李業淡然一笑,從荷包裏倒出兩粒精致小巧的玉雕白兔。牡丹瞬間睜大眼睛,先是一驚随即一喜,“這是我娘留給我的,怎麽會在你這裏?!”說着忙伸手去拿,卻被阿薩辛搶先一步。阿薩辛将兩只玉雕白兔捏在手裏細看了看,确認沒有危險後才交給牡丹。
牡丹把兩只玉兔放在掌心反複細看,确定其中一只就是自己手鏈上的墜子,一臉喜色溢于言表,“大人,您看,真的是我的手鏈,終于找到了!”兩年前在黃山,牡丹被衛栖梧偷襲,手鏈在打鬥中遺失,本以為再也找不回來了,不想竟然會在李業手上。
阿薩辛看他眉梢眼角都帶着興奮的笑意,心中一蕩,摟着牡丹腰的手輕輕拍了拍,溫柔道:“找到就好,你重傷初愈,情緒不宜太過激動。”
牡丹點點頭,神色中又露出幾分疑惑,轉頭看向李業,“可是,為什麽會有兩只?”
李業看牡丹那麽開心,心情也跟着好起來,笑着說:“原本就有兩只。你娘喜歡兔子,我便親手雕刻了兩只玉兔墜子,一只在你娘離開長安時送給了她,還有一只……是我私心,自己留了下來,想着以後還能睹物思人。”
李業頓了頓,繼續道:“兩年前,朝廷抓到萬裏長風衛栖梧,審訊時發現他身上帶着一只玉兔墜子,而當時我正好在場,認出了這是我送給你娘的,就要了過來。”李業在此處沒有說實話,一來怕暴露顏宜語的身份,二來他感覺阿薩辛或許已知道了什麽,這麽說也是存了試探的心思。果不其然,剛剛他朝阿薩辛看時,見他臉上閃過一絲譏诮,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李業如此一說,牡丹倒是信了他之前的話。雖然只是兩只小小的玉雕,卻足以見李業對娘親用情至深,那麽救了娘親一家的話也就變得可信了。娘親一直留着玉兔,卻又嫁給了父王,那她明不明白李業的心思,真正喜歡的人又是誰。牡丹想不明白,心裏有些亂,再看看李業,不知不覺對他少了幾分敵意,“你把兩只玉兔都給我?”
李業無奈一嘆,“你娘已經不在了,我留着也沒有意義。我思念她,本不需要睹物。你是她的兒子,給你最好。”
牡丹看着掌心裏靜靜躺着的兩只玉雕白兔,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李業救了娘親,可他爹娘最後還是死在唐軍手裏。如果沒有當年種種争鬥,娘親現在應該還活着,過着舒适安逸的生活,但若是那樣,這世上也就沒有牡丹這個人了,更加不會遇到阿薩辛大人。或許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
牡丹轉頭看向阿薩辛,“大人,丹兒累了……想睡覺。”
“困了?那趕緊休息吧。”阿薩辛忙扶着牡丹的肩膀,又喊來一個暗衛,吩咐将李業帶下去。
“等等。”李業一擡手,“在下還有一句話要問牡丹。”牡丹聞言看向他,李業道:“牡丹,你是自願跟着紅衣教主的嗎?如果不是,我一定救你離開。”
“哼。”阿薩辛冷哼一聲,殺意畢露,“你是在找死。”
李業此刻卻絲毫不退讓,“便是找死本王也是這麽說。如果是你強迫牡丹,或是待他不好,本王就算拼上性命也絕不讓雲意的孩子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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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薩辛嘴角向下微沉,手上就要發力。牡丹見苗頭不對,連忙雙手攀着阿薩辛的腰,倚在他懷裏撒嬌道:“能跟着大人是丹兒幾世修來的福氣,是娘親在天上保佑丹兒。”阿薩辛這才收了內息,朝李業一揮手,“滾。”李業聽了牡丹的話,只嘆息了一聲,乖乖跟暗衛回了牢房。
“睡吧。”阿薩辛扶着牡丹往床邊走,上完藥後二人便歇下了。牡丹枕在阿薩辛胳膊上,側頭朝他看。
阿薩辛在他唇上啄了啄,“怎麽了?”
牡丹抓着阿薩辛的手,“嗯……大人,您把薛王放了吧,他也算救了丹兒一命,況且他畢竟是王爺……”
阿薩辛輕哼一聲,“就這麽放了李業,豈不是讓顏宜語覺得本座怕了朝廷。王爺又如何,本座曾對他說過,若是你有什麽三長兩短,本座就讓整個李唐皇室陪葬。”
牡丹心中一驚,繼續勸道:“可丹兒現在不是沒事了嘛。他救了丹兒,也就過我娘親。娘親當年名動長安,可如今記得她的,也就只有李業了。大人就當是替丹兒積福,放了他吧。”
阿薩辛心裏一頓,他曾向上蒼祈禱,願傾其所有,換丹兒平安,如今丹兒只是要他放了李業,又有什麽好猶豫的呢。阿薩辛側身摟住牡丹,又親了親他,“好,本座放了他。不過要等我們回了荻花宮再放,以防路上顏宜語又使出什麽詭計。”
“嗯,聽大人的。”牡丹将頭發繞在阿薩辛的手指上,笑着撒嬌,“大人對丹兒真好。”又問:“我們什麽時候回荻花宮?”
阿薩辛摸着他的臉頰,“過兩天就回去,等你的身體再好一點。”
“這麽快?”牡丹嘟嘴,“大人不是說帶丹兒去昆侖山看雪景的嘛。”
阿薩辛笑道:“昆侖山什麽時候都可以去,你快過生日了,咱們先回荻花宮,記不記得本座說過有禮物要送給你的?”
牡丹點頭,瞬間來了興致,“記得呀,大人還沒告訴丹兒是什麽呢?”
阿薩辛還是不肯說,“到時候就知道了,現在乖乖睡覺。”
阿薩辛越不說,牡丹心裏越是癢癢的,他往阿薩辛身上靠了靠,打算再撒撒嬌,卻不小心碰到阿薩辛兩腿之間,硬邦邦的……牡丹瞬間就紅了臉,“大人……”
阿薩辛無奈一笑,“寶貝兒,你就是來折磨本座的。”
算起來他們有很久沒有親熱了,牡丹知道阿薩辛顧忌他身上有傷,寧願自己忍着,紅着臉道:“丹兒用手幫您吧。”
阿薩辛握住牡丹的手,溫柔道:“不必,本座不想讓你累着。咱們有一輩子,來日方長。”
※ ※ ※
日子一晃而過,牡丹再回到荻花宮時,已近三月。離開時不曾想到會經歷生死,回來時也不曾想到,會有一場終生難忘的喜悅和幸福,在等着他。
這幾日荻花宮裏似乎很忙碌,然而牡丹卻十分清閑,所有人都得了吩咐,向他隐瞞着什麽。牡丹猜測是和阿薩辛大人給他的禮物有關,所幸也不去好奇了,靜靜地等待着,等待着驚喜來臨的那一刻。
三月初三這一天終于到了,牡丹的生日。
一早上起來,阿薩辛親手牡丹他煮了碗壽面,除此之外卻沒有別的動靜。直到這日下午,牡丹出生時的時辰,阿薩辛才領着他進了書房,擁着他站在書案後。
牡丹轉頭期待又疑惑地看着阿薩辛,阿薩辛輕吻了吻他的唇瓣,“寶貝兒,閉上眼睛。”說着還拿出一根紅綢,輕輕蒙在他的眼睛上。
牡丹背靠在阿薩辛懷裏,乖乖地任由他擺弄。他閉着眼,感覺阿薩辛似乎從書案的抽屜裏拿出了什麽,接着手被握住,手裏塞進一根毛筆。
阿薩辛一手摟住牡丹的腰,一手握着牡丹的手,手把手地,一筆一畫地,在精美的大紅帖子上落下兩個字:婚書。
牡丹起先只跟着阿薩辛動作,等反應過來,心中一片震驚,險些拿不住筆。阿薩辛牢牢摟着他,聲音是那樣溺斃人的溫柔,“別動,還沒寫完。”
牡丹的眼淚刷的就落了下來。
之後阿薩辛寫了什麽,牡丹一概不知,他腦中是剩下這兩個字:婚書……婚書……
這就是阿薩辛大人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這份禮物與他而言太珍貴太沉重,幾乎讓他不敢相信。他懷着一顆謙卑獻祭的心,愛着他心目中的神祇,獻上自己所有的一切,只期望永遠留在阿薩辛大人身邊。他從來沒有想過,想過有一天,能夠……能夠……
不,不對。在心底深處,他是想過的,是期望過的,但他覺得自己太貪心了,能夠得到阿薩辛大人的寵愛,他已經很幸福了,他不該奢望那麽多。
所以當這份奢望的期待變成現實,他不知所措了……
婚書寫好,兩人按下手印,牡丹才回過神來,身體仍在微微發抖。阿薩辛含着他的耳垂,“怎麽了,不願意嫁給本座?”
牡丹一把扯掉眼上的紅綢,轉身緊緊抱着阿薩辛,埋首在他懷裏,“大人……大人……”
阿薩辛拍拍牡丹的背,又将他拉開些距離,直視着他的眼睛,“嫁給本座,好不好?”
牡丹拼命點頭,“嗯!丹兒願意,願意!”說完才想起來不好意思,紅着臉又躲到阿薩辛懷裏。阿薩辛失笑,“呵,喜歡這個禮物嗎?”
“喜歡,太喜歡了。喜歡的都不敢相信了……”震驚過後便是喜悅,喜悅從心底流向身體的每一處角落。牡丹仰頭去親阿薩辛,滿心的幸福不知道該如何言說,那就通過唇舌交纏,來告訴他心中的神,他是多麽的感動,多麽的歡喜,多麽的……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
牡丹抱着阿薩辛深吻,從未有過的主動和興奮,讓阿薩辛微微詫異,也十分滿意,于是他沒有奪回主導權,而任由牡丹用這樣的方式,傾訴着心中的愛意。
倒是牡丹自己,吻着吻着發現與以往的情形反了過來,瞬間又紅了臉,慌忙放開阿薩辛。他對阿薩辛是懷有敬慕的,因此在情事上多是順從,并不敢太主動,怕亵渎了他的神靈。
阿薩辛卻不讓他退開,牢牢将他鎖在懷裏,低笑着逗他,“看來本座調|教地不錯,丹兒的吻|技很好,本座很喜歡……”
牡丹羞窘至極,伸手去捂阿薩辛的嘴,“大人,不要說了……”
阿薩辛抓住他的手,“好,不說了,咱們說正事。”
牡丹歪頭看着阿薩辛,阿薩辛繼續道:“成親的事都已準備的差不多,只是喜服還沒有做,不知你喜歡什麽樣式的,本座讓人送圖樣來給你挑?”
“嗯……”牡丹想了想,道,“丹兒可以自己設計樣式嗎?”
阿薩辛親親他,“當然,等你設計好了,本座找長安城最好的師傅定做。對了,婚禮要用的東西都在庫房最裏面那間,你有空去看看,有什麽不滿意的,要添加的,都告訴本座。”
牡丹搖搖頭,倚在阿薩辛懷裏,“能嫁給大人丹兒已經不知道要如何開心了,不敢有什麽不滿意的。”
阿薩辛柔聲笑道:“這有什麽不敢的,以後你就是本座的妻子,本座要給你最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求婚啦求婚啦~~
下一章就洞房花燭啦【不能有肉……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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