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明教要回中原了。

這是如今江湖上最熱門的話題,使得關于紅衣教和顏宜語的流言都都不再新鮮。

明教,在中原武林的視野裏消失了十幾年,又大張旗鼓的回來了,正如當年陸危樓大張旗鼓地向各大門派挑戰,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力量和野心。

“大人,明教正在到處收集聖火令呢。”血衣城內,牡丹斜倚在書房的桌子上,手裏把玩着一塊銅牌,正是明教四處尋找的聖火令。

那日在小遙峰,他和阿薩辛聽到陸煙兒的話,便猜測明教是要有所動作了,于是便傳信命人去查,只是還沒等查出結果,明教就主動向世人宣布了他們的目的——重回中原!不僅如此,他們還在各地廣收弟子,并且花重金尋找當年遺落的聖火令。

與此同時,阿薩辛還收到另外一個消息:顏宜語醒了過來。

“哼,她還真是命大!”得知此事,牡丹憤憤地哼了一句。

“看來當日的毒還是下得輕了些。”阿薩辛淡淡的語氣裏夾雜着危險,“不過沒關系,總還有機會的。”

當日阿薩辛為了慢慢折磨顏宜語,特意要留她一口氣,因此那把匕首上塗的不是見血封喉的毒,不想讓顏宜語逃了,還撿回一條命。

如此一來,二人也沒有了游玩的心思,即刻回了血衣城。

阿薩辛接過牡丹手裏的聖火令,敲了兩下,随意往桌上一丢,“這是假的。”

“假的?”牡丹微微驚訝,又把聖火令拿在手裏翻了翻,“這是探子從外邊兒尋回來的,大人怎麽看出來是假的?”

阿薩辛解釋道:“明教的聖火令材質特殊,乃天上掉落的隕鐵所造,可不是這塊破銅能比的。”

牡丹仍是疑惑,“可是怎麽會有假的?”

牡丹雖然聰穎,但阿薩辛将他保護的太好,到底沒有多少江湖經驗,不知道這裏頭的騙術。阿薩辛不屑地一笑,“明教花大價錢收購聖火令,自然就有那唯利是圖的,弄些假的出來魚目混珠。”

牡丹了然地點頭,他倒不在意這聖火令是真是假,他擔憂的是,“大人,明教回中原,會來找咱們的麻煩嗎?畢竟當年……”牡丹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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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是紅衣教的探子告密,天策才能一舉攻破大光明寺,就算陸危樓至今不知道此事,但他逃回西域後,明教絕大部分地盤都落入了阿薩辛囊中是事實,在加上前些日子的流言,牡丹恐怕陸危樓不會善罷甘休。

阿薩辛明白牡丹的意思,眯着眼緩緩搖頭,“他剛回來,找麻煩倒不至于,不過本座還真要防着他。陸危樓雖然張狂,但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他這一回來,中原武林的格局就要重新洗牌了。”

牡丹歪頭嘟了嘟嘴,走到阿薩辛跟前,讓阿薩辛摟着他,“那咱們是還待在龍門,還是也回中原?”

阿薩辛拉着他坐在腿上,圈在懷裏,“聽你的。若是你想回去,咱們去襄陽分壇,若是不想,那就還待在這兒,或者還去小遙峰?”

牡丹知道阿薩辛是在遷就他,怕他在沙漠裏待久了受累,可他想了想,覺得還是留在龍門最好,“龍門挺好的,丹兒也沒什麽不習慣,留在這兒,一來靜觀其變,二來避開紛争,讓陸危樓和那些中原人慢慢鬥吧。”

又兩個月過去了。

長安,鹹宜公主府。

顏宜語走進花園,正看見于夜風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一陣驚喜,“阿風!”顏宜語快速地走到他身邊扶住他,并沒有将驚喜過多地表現出來,她知道那樣反而會傷了于夜風的自信。她只是微笑地扶着他,在他穩健地走了幾步後松開了手。

于夜風自己倒是很激動,坐了這麽長時間的輪椅,終于能夠走路了,可這份激動沒持續多久,他的目光又暗淡下來,以前飛檐走壁不在話下,如今只是能夠走路了,也值得自己這麽高興嗎?

“主人……屬下以後不能保護您了。”于夜風低着頭,雙手微微顫抖地握成拳,語氣有些落寞。

“那就換我保護你。”顏宜語抓着于夜風的胳膊,不假思索地說道。她停頓了一下,緩了緩語氣,微微感嘆,“若不是我事先服了玉葉百草丹,這次或許就醒不過來了。鬼門關上走了一遭,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有些話,要趁早說出來,說不準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她面對着于夜風,看着他的眼睛,“阿風,我喜歡你。”

清淺的話語就這麽突如其來的,重重地撞在于夜風心上,突然得令他甚至來不及領會這幾個字的含義,就不知所措了。

顏宜語畢竟是女兒家,見他這樣的反應,一時也有些臉紅,故作輕松地笑道:“怎麽,吓傻了?”

于夜風這才回過神,慌張地移開目光,“屬下不敢!屬下不配……”

顏宜語握住他的手,緊緊盯着他,“兩情相悅,沒有什麽敢不敢配不配的,你也無須顧忌驸馬,我對他并無兒女之情,我只問你,你心是否如我心?”

“我……”于夜風顯出從未有過的緊張局促,吞吐了半天,還是不知要如何回答,最後只得顧左右而言他,“對了主人,明教那邊有新的消息嗎?”

顏宜語好一陣無語,這話題未免轉的太生硬了些。其實她和于夜風之間,連外人都看的明白,她又怎麽會不清楚他的心意,只是希望他能說出來。可如今看來,還是有些困難。于是配合他轉了話題,“暫時沒什麽進展,之前探子來報,各地均未發現陸危樓或是明教其他重要人物的蹤跡。”于夜風說的不錯,淩枭閣始終是效忠于她的,各種消息情報,依舊會送到公主府來。

“這麽說明教現在只是造勢,陸危樓應該還在西域。”于夜風趕忙接話,好從方才既尴尬又暧昧的氣氛中緩過來。

顏宜語卻是搖頭,“我總覺得沒那麽簡單,這陣仗倒像是聲東擊西。可是擊什麽呢……”

顏宜語正疑惑着,她的心腹侍女跑進了園子,福了福身,“公主,閣裏來人了。”

“哦?難道有發現?快讓他過來。”顏宜語道。

來人禀報,在蜀郡發現一小股南诏士兵。經查,是在追擊陸危樓。

龍門,血衣城。

“攔截陸危樓?”阿薩辛放下手裏的書,看着面前的南诏使者。

“是的。”使者點頭,“教主有所不知,一個月前,陸危樓潛入南诏,從血眼龍王蕭沙手裏搶走了一半的山河社稷圖。我王下令追擊,只可惜從南诏一直追到蜀郡,都未能将他拿下。我王估計,陸危樓是想從玉門關逃回西域,那必得經過龍門,因此命在下快馬加鞭先一步趕來,懇請阿薩辛教主助我們拿下陸危樓。”

牡丹站在阿薩辛身旁,聽後挑眉一訝,倒不是驚訝他的說辭,而是驚訝他說了真話。前幾日他們就得知了陸危樓搶奪山河社稷圖的消息,想來閣羅鳳也猜到這一點,才讓使者說真話,以此表達請求的誠意。不過嘛……牡丹心中冷笑,這閣羅鳳真把自己當根蔥了,阿薩辛大人憑什麽總要幫他。

果不其然,阿薩辛道:“想來南诏王也有所不知,陸危樓曾與本座是多年好友,這個忙,本座幫不了。”

使者一笑,“教主也說是曾經了,況且這也不單是幫我們。”

阿薩辛問:“怎麽說?”

使者:“在下聽說,多年前在黃山,牡丹公子曾被萬裏長風衛栖梧偷襲,後來衛栖梧被教主所擒,但不久前又逃脫了。”

牡丹一擡下巴,“哼,是又怎樣,這和陸危樓有什麽關系?”

使者朝他微微欠身,繼續說:“我們在追擊陸危樓一行時,發現衛栖梧也在其中。難道阿薩辛教主不想抓住他,替牡丹公子報仇嗎?再說了,難道教主就願意看着明教再次壯大起來,這對教主沒有好處吧?”

阿薩辛冷冷看着使者,見他額角流汗,才道:“本座可以幫你,但只幫你拖住陸危樓,至于山河社稷圖,本座不感興趣,你們自己搶。”

使者心下一松,他剛剛感到了殺意,正在想自己哪句話觸了阿薩辛的逆鱗,阿薩辛竟答應了,趕忙整理好情緒,“在下替我王謝過教主。”

這使者走後,牡丹問阿薩辛,“大人,他說的是真的嗎?衛栖梧怎麽會和陸危樓在一起?”

阿薩辛點頭,“衛栖梧和陸危樓是舊相識,而且私交甚篤。”

牡丹恍然,“原來如此,以前不曾聽大人說過呢。”

阿薩辛道:“本座也是很多年前偶然聽陸危樓提過一次,要不是剛才那人提醒,還真想不起來。”

五天後,玉門關前。

這是牡丹第一次見到陸危樓,和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大光明典》有駐顏的功效,所以阿薩辛得以維持容貌不老。可陸危樓不同,歲月的滄桑在他身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然而那滿頭的白發絲毫掩飾不了他的氣度不凡。這是一個英俊并且器宇軒昂的老男人。

牡丹微微驚嘆,心道難怪陸危樓能與他的阿薩辛大人并稱波斯二寶。

阿薩辛和陸危樓面對面站着,二人離得不近,隔着大約一丈遠的距離。風很大,黃沙刮在臉上有些疼,牡丹緊了緊頭上的兜帽,将臉整個裹起來。

二人對視片刻,陸危樓先開了口,“多年不見,霍桑兄別來無恙?”聲音一如他的人,帶着滄桑的氣勢,神色顯露出警惕和戒備。

阿薩辛氣勢不輸陸危樓,朗聲一笑,“自然無恙。穆薩兄也是風采依舊。”接着又道:“故人相逢,當共飲一杯,穆薩兄可否賞光?”

“改日吧,陸某今日有要事。”陸危樓一揮手,神色不耐,也不多說,擡腳就走。

阿薩辛眸色一閃,打了個響指,數十個血影衛立即上前,攔住陸危樓的去路。

陸危樓一甩袖,聲音發沉,“霍桑兄這是要與我為敵?”

阿薩辛也不廢話,直接道出目的,“只要你交出衛栖悟,本座也不想破壞往日情誼。”

陸危樓一皺眉,随即冷哼,“陸某若是不答應呢!”他邊說邊做了個手勢,亦有數十個明教教徒上前,二話不說就和血影衛打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嗯……把當時的明教預熱活動和明教門派事件合起來寫了,有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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