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真兇

花兒香,花兒舞,明玉照瑤多情關。

禍香庭的二樓,粉鈴也就是蘭賦辭看着手中費了他一夜時間,和斷了兩根小指的紙片,眼中無悲無喜。摸着紙片,望着人來人往的街道,蘭賦辭腦中忽然閃現過去和父母在一起的畫面......

“辭兒,讓爹看看有沒有長高?“熟悉的藍衣人搖着扇子,對他溫柔笑着。熟悉的容顏,對他,是滿滿的和藹,疼愛。

小小的自己阿阿的跑向他,長着手臂要他抱。

“不乖哦,看你長沒長高,看完就給你抱抱,不然,哼!”風華正茂的爹,像個孩子似的。

自己不懂,一個勁的要爹爹抱,阿阿的癟嘴,見自己的爹不肯抱自己,坐在地上就要哭。

“真是的,這麽大的人了,還跟孩子瞎胡鬧。”溫柔的聲音帶着無奈何嬌嗔,卻是叫人聽着無比幸福。“來,娘抱你。”

自己又屁颠屁颠的爬了過去,然後一下子抱住了一襲白衣勝雪的娘的懷裏,傻兮兮的笑着。為了氣爹,自己好像還在娘的臉蛋上狠狠的親了一大口。他記得是一大口,因為“啵”的聲音很大,大到爹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然後...老小孩般的扭來扭去,說道:“不管不管,我也要抱,我要媳婦抱,媳婦你也抱我.......”

白衣女子手指着藍衣男子的額頭,笑的無奈:“就一個懷抱,你們爺倆一人一個。”說着抱起小小的自己,然後給了藍衣人一個擁抱,順勢躺在了男人的懷裏。

男人環住女子和孩子,溫和俊雅的容顏滿是幸福:“我也就一個懷抱,但可以給你們倆,也僅此你們而已。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安定下來,而且還是和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并且有了屬于自己的孩子和家庭。白歌,這一切都是你給予我的,我發誓,這一輩子,我會用我全部的生命愛你護你疼你。你、君辭還有這個家,我希望可以永遠幸福下去,用我的生命綿長。”

上官白歌沒有說話,抱着年僅三歲的梅君辭,珍惜而滿足的依靠在梅蘭章的懷裏。

昔年,名揚天下的風流俠者蘭君章,原名梅蘭章,是當今皇帝的弟弟,雖不是親的,但仍是給了個外姓王爺坐坐。上官白歌,就是他的娘。

昔年,離那場毀滅性的屠殺開始時,自己和父母在一起的時間就只有兩年了。而這兩年,成了他永遠都過不去的劫。

昔年,五歲時,自己成了紅谷峰紅娘手中的“孩子”,在那場災難後。

昔年,結識了在紅谷峰長大比自己大兩歲的容瑾之,成為了青梅竹馬,那時,年少小小,情,未變質。

昔年,十二歲游歷江湖天下,認識了...無衣豔玉。只是不知,這場相逢,到底誰成了誰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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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不知何時,和無衣豔玉有了那種不同的關系。對他來說,關系而言,必要時大概會有用。畢竟是個人都知道,告白?!你會相信?!!!

昔年.....

很多的昔年,如今都變成了不可回首的過去。時過境遷,說到上官白歌和蘭君章,都用上了“曾經”兩字,可見沒有什麽是永垂不朽的,過了,就是過了。

留下的回憶,都也只是過去。沉淪或堅強,這要看災難的毀滅性如何。而他,身為梅蘭章和上官白歌的兒子,不會讓他們失望的。

蘭賦辭摸着手下的木質指甲套,臉色蒼白間有了一絲迷茫,随後堅定。

在莊天雨走後,自己沒有睡覺,所以有人來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有想到會是他。

他能感覺到那人來到他的床前,靜靜的看着他。什麽都不說,什麽也不做,只是靜靜的看着他。而自己也沒有出聲,安靜的閉眼裝睡。不會擔心他看見那不堪的場面,也不管對方放在他身上的眼神,甚至有一刻覺得讓他看見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那人獨有的牡丹花香沖破了屋中的雲煙和□□過後的味道,将這屋一下子籠罩在牡丹花香中。那人不知從何時起,在自己背對着他時,他開始學會了沉默,亦如現在。蘭賦辭聽着背後那人窸窸窣窣的,好像在收拾東西,有些詫異。據他所知,那人的家底很大的,仆人手下用不盡,他居然自己動手收拾,而且還是在打掃那不堪的場景,這不符合那人的心性。然後他聽到了什麽東西被打開,自己被晃了一下,那瞬間他就明白了那人打開的東西是什麽。銅鏡。那人在看他藏在銅鏡夾縫中的兩張十二章紋。哈,對了,十二章紋的五張已經在他的手裏,得到了這兩張,那就一共是七張。而除卻他費盡心思剛剛從莊天雨身上得到的兩張外,就還有三張不知下落了。蘭賦辭閉着眼,嘴抿得緊緊的。

牡丹花香忽然離自己很近很近,近到要将自己包裹在這窒息的花香裏。蘭賦辭沒有動靜,死人一樣的躺着。

那人沉默的看着他,在蘭賦辭等着對方有所動作等的都快要真睡着時,對方拉開了他蓋在身上的被子,然後...蘭賦辭就感覺空氣好沉悶,比花香還要讓人窒息。蘭賦辭知道自己的身子現在不好看,全是幹涸血跡又或是剛剛正在往外冒血的,整的滿床都是,血腥味和花香混在一起,迷亂又特別。那人沒有說話,将蘭賦辭身子擦幹淨後,給他上了藥後,換上了新的衣服,雖然在途中蘭賦辭又感覺到了窒息的沉悶。因為那人發現了蘭賦辭在莊天雨的處事下,被莊天雨激動下弄斷掉的兩根小指。小指齊根斷掉,真是動情之極啊。

在一系列動作下,蘭賦辭都沒有睜開雙眼,像個布偶似的任由那人擺弄。

待一切都弄好後,蘭賦辭都快要睡着了,但那人沒有走,反而在黑暗中做些什麽,時不時的還輕輕翻看他斷掉的小指。那人不走,蘭賦辭也不會睡,就硬撐着。在天亮後,蘭賦辭一夜沒睡,但也一夜白忙活了。

是啊,一夜白忙活了。現在他手中的紙片是那人留的言:最後三張在天峨派金天老的手裏。

蘭賦辭翻了個白眼,将指套套在手上,随後許久不見的半阖着雙眼,走出了房間。

那年他五歲,雖小,但記得事情卻是很多。當日打着祝賀的名義屠殺他全家的人中,共兩個人。

天雨幫的幫主莊天雨,和......

蘭賦辭攥了攥空蕩蕩的手心,那裏剛剛還有着那人留下的紙條。

是的,屠殺他全家的人,第二個人就是天峨派的金天老。他不知道後面還有沒有人,但,這兩個人,他絕不會放過。而且最後的十二章紋在金天老的手裏,說不定會很有用處的。

禍香庭白天沒有晚上那麽迷亂,大多的都是富人纨绔子弟。花魁站在臺上跳着舞,臺下或盯着她,或自己玩的樂呵,或和姑娘和小倌玩的歡喜。而客人,衣鮮亮麗,或道貌岸然,或真心實意,或沉淪迷亂。總之,禍香庭白天不比晚上賺的少。

粉鈴今日換了一身紅衣,披着長發緩慢下樓。而他一下樓,屋子裏瞬間安靜了下來,眼睛像是個釘子似的釘在了他的身上。只因他的扮相。

披着長發是沒錯,只是他的左邊是用小金葉子和珠子串起來的,而真正固定飾品的是類似于發箍,不過是發箍的一半,而且并不大,所以正确來說,是只有一半的頭發是披着的,另一半則是用飾品固定的。讓衆人發呆的不僅僅是這別出心裁的發型,還有那容顏。白皙幹淨的臉蛋上,有着□□過後的慵懶和骨子裏的風流氣息,加上眼角處的半抹鮮紅色脂粉,配上一身紅和飾品發型,着實叫人眼前一亮。

老鸨看見粉鈴一時沒認出,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鈴兒,你怎麽出來了?餓了嗎?”小心翼翼的擡着脖子看着粉鈴,好像不明白為什麽他沒有離開。

粉鈴半阖着眼,輕輕一瞥道:“謝謝媽媽的關懷,兒子只是出來閑逛會兒,順便去吃點東西,媽媽不用擔心了。”剛走到樓下,衆人就感覺一陣風刮過,接着就聽見了某個人的大喊。

“鈴兒鈴兒鈴兒,你終于願意出來啦。等了你好久,都快張繭子了。來,過來。我跟你說啊,你一天到晚的憋在房間裏,好多事情都聽不到,都快成書呆子了。我還在想,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蹲在你門口告訴你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好在你出來了,不然我一定會像個乞丐似的蹲在你的門口讀事件。”

粉鈴沒有說話,跟媽媽桑打了招呼後,一路跟随那個咋咋呼呼的好朋友走到了後院,雖然這個好朋友是禍香庭裏的小倌,也是在禍香庭裏認識的,但仍然是好朋友不是嗎。

禍香庭的後院可謂是争花鬥豔。各色的人物,各色的花朵,各色的客人,好吧,沒有客人。後院是只對在禍香庭“工作”的姑娘和小倌開放的。而其中的老大非花魁晴奉書管理。當然,花魁晴奉書只是小小的後花園管理,禍香庭是老鸨開的,而老鸨身後的人卻是神秘莫測。不過好在禍香庭是只做皮肉買賣的,和江湖啊朝廷什麽的半毛錢的關系都搭不到。但不妨礙他們的八卦和消息靈通。

這不,拉着粉鈴來到後花園的,就是他的好朋友——在禍香庭生活了三年的小倌,流火。

流火長得很清秀,類似于那種有些嬰兒肥的孩子,今年才十六歲。雖是小,但也是個大孩子了,而且消息是禍香庭裏最靈通的。

後花園裏的人加上粉鈴和流火也就十多個,有男有女,大家或坐或站,或嬉戲或八卦,一派和諧。

“鈴兒,你終于出來了,不然火兒大概真的要去做乞丐讀書——瞎費勁了。”阿蓬是個小倌,穿的是灰衣樸素,但人家的肌肉卻是貨真價實的,好一個肌肉男。從對方黝黑但是飽滿紅潤的臉上和眼睛裏笑意看出,這家夥的生活過的很好。

粉鈴走到一旁的廊下坐着,對阿蓬的話點了點頭:“所以我出來了。”轉頭看向衆人,問道:“你們剛剛在說什麽,阿火一個勁的說什麽事情,這段日子發生了什麽嗎?”廊下種的荷花正在慢慢生長,成清風一幅畫。紅蓮淡水,佳人婆娑,襯得雲煙飄渺,仙境浮擾;綠葉白荷,公子無雙,如水漫長廊未央,若霜玄筝。

現場靜了一會,接着有人回答道:“也沒有什麽,就是關于幾天後的武林大會嘛。”說話的是個姑娘,大大的眼睛,看樣子很清純的。“最近江湖上可不平靜。不說蝶蛛成王還沒有讨伐成功,沒事就鬧上一會的無衣豔玉也開始了頻繁露面,聽說還有人見過無衣豔玉呢,啊,我還沒有見過和芙蓉齋齋主齊名的無衣豔玉呢,真的好想看看長成什麽模樣啊。”說着說着,就跑題了,此女子一副花癡的模樣,話都不說了,跑到一旁,對着湖水笑去了。以至于并沒有看見在她發花癡的時候,衆人對她翻白眼。

“最重要的不是無衣豔玉,而是在近日來越來越有名聲的一個人。說起來,你們知道名聲最大的是誰嗎?”說話的深紅色女子,頭飾和衣服都要豔麗豐厚一點,嬌豔如花,肌膚如雪,是僅此于花魁晴奉書的第二人,蘇紅。不過不要被其貌美的容顏迷惑,凡是到了禍香庭的,都知道,蘇紅美貌,好說話,但要是惹急了她,能讓你瞬間哭爹喊媽。所以,衆人大多數是不敢惹火蘇紅的。

流火衆人對蘇紅的賣關子都嘴角一抽,阿蓬和燕姿更是一人瞪了一眼。蘇紅看見了,手裏的果實一扔:“不好玩,猜一下呗。光自己說都沒有意思啊。”聽見這聲音,大家齊齊的打了個冷戰,包括正在犯花癡的姑娘。“咳,好好說了我。最近名聲最大的非神秘人般的青年——容瑾之。據說,無人知曉其來歷、門派、師父,只知道他是在武林大會這段日子裏出名的。打敗了米谷派和亂門教,救死扶傷,行俠仗義,最重要的是,他曾和無衣豔玉動過手,雖然被打敗了。無衣豔玉是什麽人,大家都知道,容瑾之應該算是出顧茅廬,一下子就對上了縱橫江湖的大反派,沒死已經算是奇跡了,哪怕是受傷了。不過,容瑾之這般的好運氣,我們是排不上的。哎,江湖多事,秋風又起啊。”

幾句話說的大家是既惆悵又陰風陣陣。惆悵是,江湖的風波永遠不會停;陰風陣陣是,素來豪爽好說話的蘇紅一下子變成了多愁善感的嬌媚娘,實在不習慣啊。

粉鈴看着湖水中跳躍的魚兒,半阖着的雙眼沒有一絲波瀾。

“你們說,這神秘來人容瑾之會不會在幾天後的武林大會上一鳴驚人啊。要是可以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賭一把啊。”一旁的姑娘一語雙關道。

嗑着瓜子的湘湖呵呵笑着:“敏兒你的心思不要太露哦,小心賠了夫人又折兵。你最近的花銷很大,媽媽都盯着呢,自己注意點。”敏兒臉紅,不做聲了。

“也不是不可以賭。來吧,我就賭...一鳴驚人!”阿蓬豪爽的扔下銀子,接着又道:“鈴兒,你不玩的話,公平起見,就當個見證人。”粉鈴打了個哈欠,點了點頭。“随便玩玩,不要當真,都注意點,庭子裏最近也不是很好。”蘇紅說教着,也加入了,給了幾文錢。敏兒和流火也加入。其中,敏兒扔的錢最多。

“哎對了,咱們庭子裏來了一位...嗯,怎麽說呢。來了一位神秘的客人,專找年輕俊秀的男人,每次都是有禮疏別,要人只聽曲、點歌舞、對詩聯、繪畫卷等等,就是沒有做那種事情。真真是讓人又愛又恨。話說,那個神秘人雖是舉止文雅,但好像很花心,來一次就換一個人呢。不過...還是讓人移不開視線。可惜了,這段時間他沒有要我去。”流火頗為失望道。連一向明亮異彩的眼睛都暗淡了下去,可見流火對那位神秘客人的重視和喜愛。

粉鈴看了一眼失望中的流火,微微眯着雙眼,最後閉上了。

“那位神秘人也找我了,不過就是彈彈琴說說話,大多數那位都像是個隐形人似的,話不多。唉,不過能掙到銀子就行,多餘的我都不敢想。”另外的小倌搓了搓手,好似有什麽話要說。

蘇紅看出來了,道;“你就說你的,大家也就聽得一樂呵。”

小倌點頭:“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感覺,那位神秘人不是來找樂的,而是...像是懷念思念某個人才來的青樓。咳,我也不知是不是看錯了。但感覺上就是懷念.......”

“甭管是啥了,有錢賺就好。...我們來玩個游戲吧。賭幾天後武林大會的人誰輸誰贏,怎麽樣?”阿蓬正說着話,忽然被一聲淩厲的聲音打斷。

“綠煙,快出來,有客人了。”老鸨的聲音一來,亭子裏頓時安靜了。接着一個身着白衣綠邊的少年小跑到了老鸨身邊,随後快速跑了出去。

衆人正要松口氣的時候,耳邊又炸了:“別以為你們沒有事情了,都給我回屋去。”對蘇紅道:“一會馬大人來,上次點名的是你,去把琴取出來,好好練練,別到時候敗壞了大人的興趣。”說着扭着腰出去了。

蘇紅冷哼一聲,哈哈大笑:“随便吧,随便吧。進了這簍子,就沒有想過會幹淨的出去。”

花飛過,滿園飄香。卻是孤單,看不到希望。

亭子裏的人漸漸地都散了,只餘粉鈴一人。

粉鈴閉着雙眼,斷了兩根小指的手無意識的微微顫抖,眉毛不知為何緊緊皺着,連花朵落到身上都不知曉。

真兇,是誰!真相,又是如何!為什麽,為什麽,這背後一定還有一個人在操控。當初是他放的謠言說《芍藥少情》在自己的父親蘭君章手裏,那人的手下才是莊天雨和金天老,而那謠言中上官白歌的貌美,一定就是這兩個混蛋所說的。一定要報仇,一定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但是,他沒有證據!什麽都沒有,現在要是打草驚蛇,最先死的會是他這個在當年沒有斬盡殺絕的小草。

是的,只要證據,哪怕是一份證據,其中有他們的對話就好,哪怕是提到他父母的書信都行。證據,證據........

夏天的風吹來,吹在依靠在廊下的蘭賦辭身上,沒有涼爽,反倒越加煩悶,隐約中透着一股肅殺之氣。

真兇,莊天雨和金天老一個都跑不掉,我一定殺了你們!哪怕為之付出生命,你們也一定要死,生不如死!!!

當年屠殺梅府的人,絕不會想到因果報應,即将出現在他們身上,而他們也将感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這是一個未亡人對着蒼天大地,發出的怒吼。

這是一個未盡孝就父母雙亡的孤苦兒子,對父母的宣誓。

這是一個為報仇,苦心積慮的複仇者。

而這一天,不會太遠的。

在禍香庭的外圍,一身紫衣玄色披風的人坐在樹上,看着眼下發生的一切,包括安靜堅定卻痛苦絕望的蘭賦辭。

安靜堅定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離報仇不遠了,一定要支撐下去;痛苦絕望是因為唯一的線索十二章紋已經被人拿走了,包括那人當日刺在他身上的半朵牡丹花,也一并除去了。

如今的他,終于只剩下孤身一人了。

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 一派安靜祥和,美景柔情的畫面。可畫中人卻是讓人看着不寒而栗,破了這一世溫和。

白衣的蘭賦辭擡手看着殘缺不全的手,笑的冷諷。

碧海青山,天地作證。隆冬野馬,風沙淹沒。大江東去,蒼茫雲海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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