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越時娛樂籌備中

三人一行徒步走到縣府衙,足足走了半個多時辰,不知道宋赫李香梅咋樣,反正姜阮快累趴了,她決定,回頭一定要買輛馬車,最起碼出行方便一些,總是靠着“十一路”,體能上吃不消啊。

縣府的大門就在眼前,姜阮走在前頭,門口有個看門的衙役,她見來往無人,上前掏出一兩銀子遞過去,“差爺,勞駕您了,我這想辦個行會,您看……”

對方眼疾手快的将銀子收在懷中,方才的一張板正的“死人臉”立馬鮮活了起來,打量了姜阮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後的一男一女,态度和善,“哦,行會啊,你跟我進來吧。”

途中,姜阮閑聊打聽了一番。

這看門的衙役身份不高,知道的有限,卻也比她強上太多。

雖說現下商人的地位依舊沒有讀書人高,但五年前邊關打過仗,三年前有過饑荒,兩年前南方又發過洪水,國庫應當是癟了,所以當今聖上鼓勵經商——商人賦稅最高,以此稅務來充盈國庫,如今全國各地縣衙均有專門負責“行商”的官員。

姜阮聽後就覺得事情應當好辦些,畢竟皇上都發話了,還特批了人來管這件事,對于這些官兒,想來有人正經的過來辦相關事務,他們的履歷上也能多一筆業績。

她一向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兩三句就把這看門的差爺給逗樂了。

這差爺看着得有四十歲往上,家中也有兒孫,見姜阮這機靈小丫頭不過十六七的模樣,卻能說會道的,家裏大人沒過來,男娃也沒來,她身後跟着的年輕男女沒說過話,想是家中仆役。

一通腦補後,他尋思這姑娘可能是哪個世代行商人家教養出來的閨女,家人肯定都叮囑過了,這會同他說話不過是走個明面過場而已,便能說的都說了,不能說的也“不小心”提了兩嘴。

譬如本縣衙專門負責行會商會的官員喜歡吃甜的,譬如打點時最好不要太“誇張”,若是能将錢財換成吃食一類的最好,譬如那官員出身貧寒,最是看不得富人炫耀。

說着說着,穿過九曲長廊,來到一個四方小院裏,衙役先進去彙報了一聲,然後出來,讓姜阮一人進去。

姜阮将他剛“說漏嘴”的注意事項一一記在心中,也承了他的人情,又遞過去一兩銀子。

那衙役接過來後火速收起來,眼角的紋路笑得愈深,小聲道:“這怎麽好意思吶。”

收錢收的挺快,裝兜裏了才說不好意思?

姜阮一笑,“您受累了實在,應當的應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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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衙役離去,李香梅小動作的拽了下姜阮,在她耳邊低聲說:“你一個人進去,能行嗎?”她的神色中滿是擔心。

姜阮拍了拍她的手,“我心裏有數,放心吧,況且,這是縣衙,又不是吃人的地方,沒事的。”

讓兩人來其實是為了充場面,要不她孤身一人來縣衙辦手續,叫人看着總不是那麽回事兒。

留宋赫和李香梅在門口等着,她一人走到“辦公室”門前,門大開着,正對着廳堂內有張木桌子,一個老頭伏在桌前奮筆疾書。

姜阮敲了敲門邊,脆聲使那老頭分過注意力來看向她這裏,“進來吧。”

“有事先敲門”這是姜阮在現代上班留下的好習慣,不管多大的事火燒眉毛,她都會下意識的先敲門,讓屋內的人提前有個“準備”。

可大周沒有這個“習俗”,裏頭的官員先對姜阮有了個好印象——這姑娘挺有教養。

姜阮賺錢後想的都是接下來的發展,也沒空給自己置辦兩身像樣的衣裳,穿的依舊是原主留下的,姜木匠不說大富大貴,卻從未虧待過她,衣服面料雖不是最好的,卻也能看得過眼,不能用寒酸來形容。

這身中規中矩的衣服做工精良,瞧着大方內斂,落在那官員的眼中,心裏想的便是姜阮穿着樸素,行事低調。

歪打正着的又是個好印象。

先前通報的衙役已經說過來人所志,姜阮不顯唐突,又詳細說了一遍自己今日來的目的。

老頭先是公事公辦的詢問了她所需文書是否齊全帶來,行會主要經營,地理位置,大約人數。

姜阮依次回答。

對方又問了是否對商戶稅務悉知,這點她不太清楚。

老頭跟她詳說了一番。

許是平日裏來“辦業務”的都是男子,很少有姜阮這樣歲數小的,還是姑娘家,又或許是他這官職平時不咋跟人聊天接觸,整日就是枯燥的處理文書,正事兒說完後,老頭又有意無意的打開了話匣子。

就當下京城商業體系談到江南沿海地區,又說了時下物價偏高等等,姜阮很無語,但又不能甩臉子,只能硬着頭皮陪他往下聊。

她在現代經常看財經雜志和節目,雖然沒有銘記在腦海中,卻足夠應付這個“老年不得志”話痨的官員。

這老頭一開始覺得自己“說多了”,小丫頭或許不懂,跟她說了又能如何呢,結果,姜阮在他說了上句就能接了下句,比往常來的那些“粗俗”的商人不知好上多少倍,于是越說越有勁頭。

直至半個時辰過後,他才突覺忘了正事,掩飾性的咳嗽了一聲,查看過姜阮帶來的租房契書和身份文書以及經商範圍,拿出兩張有關成立行會的契約,簡單說了下,雙方簽好字後,他分別蓋上章 ,姜阮留一份,縣衙留一份存檔。

如此,越時娛樂行會現是正兒八經登記過的商戶個體了。

臨走時,這老頭和藹的笑了笑,“小丫頭,從商亦難,前路或是坎坷,或是曲折,萬莫忘了初心。”

這位年過六十的老人在京城這麽大的地界裏只是個負責管商的小官員,衙役說他出身貧寒,想來是自己寒窗苦讀才考了功名,當初心中應是滿心壯志想要出人頭地,不曾想幾十年了還是個芝麻官。

他桌子上擺滿了成堆的文書,硯臺中也有個深深的坑窪,不知每天要寫上多少字,不得志卻依舊關心時事,萍水相逢卻能對她說出誠心的勉勵警示忠言。

姜阮忽然覺得要是把打點的銀子塞過去是侮辱了他的人格,于是朝他鞠了一躬,“謝謝您,我記住了。”

事情辦妥,姜阮和宋赫李香梅走出府衙。

現在大約是下午兩點鐘的樣子,炙熱的陽光烤在身上,街邊的野狗也躲在陰涼處昏昏欲睡,府衙裏樹上的蟬鳴陣陣,姜阮只覺得神清氣爽。

一路經過定做門匾的地方還進去定了塊匾,她用毛筆在紙上留下“越時娛樂”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掌櫃的看見這字一陣頭痛,試探的問道:“是否請個名家書寫?”

姜阮聽了價格,大手一揮,留下銀兩,“請你們店裏最好的!”

回到姜家小院,幾人圍着姜阮手中的官府文書傻笑了半天。

趙河川踮起腳,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姜,辛苦了。”

周柯湊近文書,“姐,這就是古代的公文啊,咱還沒見過呢。”說話間臉都快貼上了,怎麽看也看不夠,姜阮将他輕推開,“小心唾沫別噴上去。”

他撓着後腦勺傻樂,“咋能呢。”

李香梅提議說:“咱們慶祝一下,晚上我好好露一手,咱吃一頓。”

宋赫舉手:“老婆,我給你幫忙。”

李香梅白他一眼,“笨手笨腳,少給我添亂。”

“哦。”宋赫委屈的摸了摸鼻子。

秦家四姐妹都是從小上竈臺的老手,自是去給她打下手,摘菜的摘菜,燒火的燒火。

姜阮剛進廚房就被“趕”了出去,“姜姐姐,你快去歇着吧,等着吃飯就好。”

宋赫和周柯出門去買酒,趙河川坐在院子裏聞着廚房飄出來的香味流口水。

金烏西沉,堂屋的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子菜,雖說比不上第一樓的菜色,但自家做的,吃起來總歸別有一番風味。

幾人圍着桌子邊吃邊聊,從在現代時說到穿來這三個多月的所經過的趣事,最後周柯還喝多了,非得站在椅子上現場說一段,宋赫也捧臭腳,還給打拍子“伴奏”。

姜家小院裏的歡聲笑語迎着夜色,糅合在月光之下。

第二天一早醒來,姜阮看了看黃歷,上門匾的第二天也就是五天後是個開張的好日子。

趁着這幾天空閑,他們打算收拾收拾搬家。

三條街那處的房子後院有六個廂房,屋內床櫃齊全,大家夥兒這下不用擠着睡了,李香梅和宋赫一間,周柯一間,趙河川一間,秦家四姐妹不願分的太開,便是兩人一間,姜阮一間。

姜阮雇了輛馬車,把衣物和床鋪搬過去,還有大家日常練習所用的家夥事兒。

幾人合力将新住處收拾了,又把前頭門面大廳裏的家具挪了挪,最後成型的布置和現代公司差不多——進門處有個前臺,往裏走幾步,有個喝茶談事的小區域,大廳左邊有個小屋子,供姜阮辦公使用。

房東李夫人聽說她正式搬過來了,做的也不是吃食等雜亂布置的生意,開的竟是聞所未聞過的“娛樂行會”,她一時新鮮,從姜阮那兒了解了一些,然後從家裏拿來幾幅畫讓挂上,也算是添個喜氣兒,圖個好看。

行會馬上要開業,除了布置整合,還有件事情挺重要,就是差使的雜役類還有其他員工。

并非姜阮擺譜,只是這院子太大,演員們平時要排練,擠出功夫來收拾實在太費神,還有她需要忙的事情漸多,分/身乏術,招募新員工現在就要搞起來了。

轉天下午,姜阮回到姜家小院,一是為了檢查鎖門,二是為了去找街坊何大娘。

正式寫出招募告示之前,她心中已經有了兩個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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