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腳丫 呵,這人生得矮,腳還小

石環被拉動的時候,坐在底下的時也便設想了所有可能會來的人。閑情到這廢墟的人可不多,她擡手射了支袖箭上去。

卻實在沒想過竟然是齊淮下來了,總不濟是他手下的人被團滅。

時也明晃晃的狐疑都擺上了臉,毫不掩飾地直打量着齊淮。

齊淮幾時做過這般事。

灼灼的眼神看得齊淮心底裏越是別扭,拉不下這個臉,憤聲便道,“本王若是知道底下是你,絕不可能下來。”

齊淮加強了語氣,“本王難道像是特意下來接時大人的嗎?”

有理,時也一臉頗認可地點點頭。

黑沉之中,火影淡淡。時也額前碎發微亂,眼裏似盛着潺潺漣漪,幾分動人。

叫人心裏頭突然有種躍躍湧動的莫名,齊淮甕聲甕氣,“那你還坐着?”

還需要他去扶了不是?

時也自他下來便一直半盤腿坐着。和他說話也只仰頭望着他,臉色看着好像有些不大好。

齊淮疏朗的眉目自下來便一直擰着,此刻更是擰緊了。走至時也跟前,蹲身,伸手抓起了時也那只未盤腿的腳腕子。

伸手輕輕一摸,腳腕子都腫了。再幾指一按,時也“嘶”輕輕一聲抽氣,這骨頭還錯位了。

時也掉下來的時候,四壁光滑無着力點。她只接着袖箭對沖力淩空翻踩了下,落地的時候還是不小心碰了腳。

眼見齊淮雙手準備有所動作,時也趕忙制止,“幹嘛呢這是。”

“正骨。”尤是武人,最忌諱骨頭錯位久拖留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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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齊淮将時也鞋履一除,面無表情便準備下手。

“等等,等等。”時也可是坐不住了,伸手一擋。臉上表情,在齊淮看來,那可謂非常糾結複雜。

讓他正,不讓他正。時也痛心想着,疼不疼的,他會不會挾私報複的,阿罕竟然還沒來。

然而,“咔。”脆響之聲來得清晰徹耳。

時也驀地瞠圓了眸子。

不敢置信地望着齊淮那自作主張的手,已經從身上摸着取出了綢布,将她腳腕子纏裹了起來。

時也顫着手控訴,“你……你這還沒問過我呢。”

“問你是不是怕本王趁機下毒手?還是本王在你心中連正骨都不會?”齊淮嗤之以鼻,手下動作卻是放得很輕,“上回時大人說愛戴本王,到如今可還未過十日。”

這人就是信口開河,這會連王爺都不喚了。

被看穿了,清咳了兩聲,時也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不得不說,齊淮正骨的手法還挺好。趁着她不留意,也沒感覺到疼。

捧着她的腳丫也未嫌棄,倒是不算泯滅人性。

然而包紮好的下一刻,時也便看到,齊淮徐徐地将右手挪到她腳底。他隔着白羅襪,五指張開比劃道,“時大人這腳,竟比本王的手還短了些。”

齊淮的手指很是修長,分明的骨節泛着冷意。此時放在時也腳丫旁邊,襯得她的腳過于袖珍了些。

而且時也所穿的白羅襪明顯還比她腳大了一截。

呵,這人生得矮,腳還小。

空氣有瞬間的凝滞。

齊淮感覺自己總算找回了點場子,眉頭一揚,心情一快。便聽時也幽幽道,“可能是被這相貌壓的。”随後還将齊淮張開的手掌輕輕一踩,踩開了些。

?!齊淮在想,他剛剛到底為什麽要自己下來。

正準備恨恨起身,一只玉白纖細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王爺。”

時也腆着臉笑笑,“多謝王爺援手相助。”

齊淮用一聲冷哼回答了時也的感謝。

随即那只手帶着腕子晃到了他眼前,“那能勞煩王爺好人做到底,讓下官搭一把手起身可好。”

……

“時大人另外的那只腳好像還可以動。”還盤得還那般優雅端正。

“許是盤久了,有些麻了。”時也還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

……

齊淮下來的時候腰間佩了柄長劍,此時很想用它削了一臉笑呵呵的時也。

深吸了一口氣,終究只是取了下來,扔給了時也——當拐杖。

劍身約莫三尺三寸,劍鞘黯黯青色紋路。時也持着劍柄,耄耋老人般顫顫巍巍地支起身站了起來。

耄耋老人邁了兩步,便舉起長劍往地上直擊了好些下。地上揚起了一層薄灰,猶如此刻齊淮面上的表情。

“隆”轟轟一聲,東邊光滑石壁上緩緩旋轉,出現了一道暗門。

入目漆黑一片。

“不知道南郡連廢墟都能修得這般別有意思。”時也剛下來的時候便發現了,只是方才行動不便。但既已下來,哪有不去看看的道理。

“王爺可要一行?”時也發出邀約。其實她還有句話沒說,若是他不想,可也千萬別把繩索撤走。

但她選擇了閉嘴。

齊淮卻沒答話,舉着火折子率先入了暗門內。時也一瘸一拐跟在後面。

暗門之後是一間盡是冷硬線條的石室。石室不大,只有一方椅榻挨着石牆而設,榻上并不見其它。

椅榻上墊褥也沒有,倒是有一張小石幾,線條是和這個密室相配的冷硬。

“這裏還偶爾有人來。”齊淮蹲下身,拿着火折子照了地上留下的淩亂腳印。

“而且,應該不是嵇白。”他的身手實在讓人很難相信能在這上下這般折騰,況且他到南郡的日子并不算長。

時也點點頭,拄劍拐着到了石幾前。伸手在榻上和石幾面上輕輕一摸,滿是灰。

“既不是在這靜坐打禪,難不成還能是站着面壁。”時也笑了。

兩人皺眉環顧石室,齊淮已經開始動手摸上了壁上石磚。

石室也不大,時也心安理得地作為傷殘人員坐在了榻上。果不其然,不一會兒齊淮就找到了門道。

眼前齊淮輕敲着的這面石牆清空音,這後頭是有路的。只是這怎麽開,齊淮蹲下身,舉着火折子再次照了照地。

地上腳印雖多,眼尖卻能看出有一處稍顯淩亂。

齊淮擡頭望向坐着看他的時也。難得看到時也一臉正經地想事情,“方才我在外是敲了九下,難不成,這兒會是,五下?”

“時大人又是如何知道,外面要敲九下才能找到這間石室。”

齊淮眉梢挑起,眼間清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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