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賭了 你們私下的秘密

想了一下, 按這時間來算,“王爺沒去屯州?”

嗯, 齊淮鼻子輕應了一聲,他也沒騙時也,“本來是在去屯州的路上,半路折返的。”

齊淮擡步向書案前走來,端詳了一眼手中的鎏金王八,眼角微微一跳。

鎮紙多是長方尺形底座,刻畫竹梅蘭菊的居多, 甚者便是銅虎鈕鎮紙和蟾蜍鎮紙。

像這種雕了一整只精巧王八來鎮紙的,簡直是沒見過。

齊淮将手中的鎏金王八翻了個面, 果不其然,刻了個“時”字,時也自己叫人打造的。

見齊淮好心地将王八鎮紙放了回去。時也擡了擡下巴, 撚起一塊糕卷便往自個嘴裏送,“王爺可用過晚膳了?不如一起來一點糕卷?”

也不知齊淮到底來了多久。他徑直搬了張木椅坐在了時也對面,一個抱胸便道,“你倒不怕你那嬌美的妾室給你下點毒?”

時也眉梢微揚, 毫不留情面,“下毒這個總好過直接将州門也給轟得坍塌了強。”

不過,“說起州門坍塌,那得有抛石機, 可能還在州門那兒埋了黑火藥, 王爺可真招人喜歡。”

這人笑得齊淮都覺得紮眼。丢了一塊糕卷入了口,竟比她的笑還膩甜得緊,“這麽甜你竟也吃得下去,看來那個妾室果真重要。”

“王爺, 你這大半夜前來,就是為了羨慕我有嬌美可人的妾室。”時也溫溫提醒。

當然不是。

齊淮回了盛都,連淮王府也不回,就徑直潛來了時府。想起一路上收到的信報就來氣,這人一回時府,便在府門口與侍妾你侬我侬濃情蜜意。

結果收到他出了事的訊報,第一句話竟然是問屍首找到了沒。

這人心中到底有沒有朝廷法度,有沒有社稷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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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淮越想面色越是不好,時也一旁望着忍不住道,“王爺?這糕卷也沒這般難吃罷?還是,我傳個晚膳?”

片刻之後,時也為自己多嘴的關懷感到後悔。

夜半子時,時府的廚子又忙活了起來。

時府大人還指定要西湖醋魚、炊鹌鹑、釀鴨舌、醬蹄子還有蝦魚炒筍蕨,大半夜的直把時府的人忙得人仰馬翻。

底下的人陸陸續續将菜端進了書房,便皆退了下去。

時也坐在桌前,看着齊淮優雅矜貴地拿起筷箸,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往她碗裏夾菜。時也只得又關懷一句,“不合王爺口味?”

這可是齊淮自己開口說要的菜式,要撤了重做可是沒門。

不想齊淮卻淡淡反問了回來,“這不是你喜歡吃的?”

雖然是,時也狐疑地看着齊淮,“王爺怎麽還關心起了我喜歡吃什麽?”

還不是看她晚膳也沒用,不自主地便讓她傳了晚膳。齊淮只得轉了話鋒,“你讓季合去參了奚柏。”

這是肯定句。

時也點了點頭,“王爺若是出事,盛都之中最有可能得利便只剩下我和奚柏。先把他壓一壓,省得這兩日他還能搞什麽幺蛾子出來。”

這事做得其實很好,然而齊淮口中還是不自覺道,“本王若死了,你可就春風得意了。”

這不是也還沒死,時也心中難免腹诽。

“奚柏在盛都這些天,有一日并未卧榻,你可知。”齊淮手下不停,還往時也碗中夾着菜。

“若王爺說的是奚柏去了廬齋樓那一日,那我大概知。”計顏那日未在廬齋樓,問不出個所以然。但是想來,奚夫人既然在廬齋樓外,很有可能要傳遞出來的訊息便是奚柏也在那廬齋樓裏。

至于為何戴了紗巾,莫不是去了廬齋樓外,被奚柏發現。爾後被他責罰,只得戴着紗巾無法示人。

若是奚嘉識知道了,那可是萬萬無法忍下去的。

時也說完,擡眸看了眼齊淮的神色。

齊淮好歹眼裏閃過了一抹贊許,“沒錯,他是去了廬齋樓。”他的人起先也被蒙騙過去,但後來還是反應過來,尋到了奚柏的蹤跡,“那你可知,他去廬齋樓見了誰?”

這個,時也可就憑空猜不出來,老實地搖了搖頭。

齊淮從懷裏拿出了一張畫像,遞給了時也,“本王的人未敢靠得太近,只影影綽綽看到了這半邊,你看下許可知。”

心下有了不好的預感,時也慢慢展開了那張畫像。

畫上有兩人,石闌幹擋着是看不太真切,但能看到戴着帷帽的人對另一人很是恭敬。

帷帽,拄拐,時也指着那人,幾近可以确認,“這是奚柏?”

齊淮颌首,示意她看向另外那人。

另外那人是個女子,只看得出半身青蓮裙。再往上看,卻看不清那個女子的面貌,“奚柏去廬齋樓那日,時大人的妾室,好似也恰巧不知所蹤。”

時也抿唇,有幾分明白了齊淮為何回盛都便直奔時府。

那日計顏未去廬齋樓,是因為她去尋了雀秧。按照齊淮的推測來說,所有的事情倒是好像能串在了一起。

“不是計顏。”時也淡淡解釋,末了又補充了一句,“應該也不會是雀秧。”

“那日盛都不知多少女子的行蹤王爺都沒掌握,盡皆只掌握了我時府二位夫人的行跡了。”時也心下有些不悅。但其實,她也私下派了人去盯着淮王府,這事齊淮肯定也知道的。

齊淮心裏莫名似打翻了個酸壇子,冷然便道,“到底是為時大人孕育過孩兒的女子,時大人如此包庇也是理所當然。如何,要不要與本王打個賭?”

內心的秤稱有些傾斜,腦裏浮現的淨是雀秧那對清透關懷的眸子。時也思忖了一下,“王爺想賭什麽?”

“就賭一個秘密。”齊淮說着,“就沖你剛才那般維護你那位計夫人的忠誠,本王想知道你與她私下是有何秘密。”

剛才說那話的時候肯定是舌頭困傻了,時也微惱。這下就算沒把這個秘密輸出去,齊淮鐵定也能猜到她們之間的關系肯定不簡單。

時也面上也不想服軟,微帶詫異,“王爺就不問我想知道王爺的什麽秘密?”

齊淮篤定一笑,“本王就無任何秘密怕你知曉,且說,你也不可能贏。”

呵,時也放下筷箸,“王爺想如何做,直說便是。”

齊淮也放下筷箸,目光直直盯着她,“本王想派人刺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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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自己還是高瞻遠矚。

翌日,時也一身正氣凜然來到大殿之上,便見奚柏已然拄着拐杖立于百官之首。

許多朝臣已經圍在了奚柏身旁,紛紛表着殷勤問候,一時間大殿之上場面熱鬧得跟東市賣菜的一般。

時也悠悠踱着步子,站在了奚柏身後,朝臣見狀紛紛讓開了路,“時大人可早。”

“不如奚相爺來得早。”時也對着奚柏見禮。

奚柏笑得可親,“聽聞時大人前陣子也是傷了腳,巧得很。老夫府上恰有姜大夫開的傷藥,不若老夫差人送些往時府上去。”

時也溫溫謝道,“如此,便勞煩奚相爺了。”

季合混在後頭文官列中,拿着手裏的折子萬分感慨這人心隔肚皮。面上言笑晏晏,私下裏卻叫他參人家一本。

人心可怕至斯啊。

很快宮人前來,百官歸列,衆臉肅穆。

站在小陛下身旁的崔公公依例像這幾日那般走個過場,“諸位大人,有本可奏。”

稍一停頓一下,崔公公便美滋滋準備接着往下念道無事可退朝。

誰知,有本可奏幾字之後,戶部郎中季合站了出來,“陛下,臣要參一人。”

“哦,季卿請講。”太久無事,小陛下倒是饒有興致。

“啓禀陛下,臣要參丞相。”季合捏緊了手裏的折子。

“誰?”小陛下眼角跳了跳。

“啓禀陛下,臣要參的人是奚丞相。”其聲朗朗落于殿中,季合雙手高舉将折子呈上。

崔公公忙踏下臺階去取了折子。

殿上不敢喧嘩,交好的朝臣只私相傳遞了下眼神。

小陛下星目圓臉,本來便看着好欺負,齊淮在的時候一直都是齊淮拿的主意。

齊淮現下不在殿上,白淨面上的眸子此刻又忍不住投向了時也。

時也眼觀鼻,鼻觀心。

小殿下頗感燙手地翻開了折子,字他都是認全的,意思他也是知道的。就是這,有點不敢相信,“奚相?”

“老臣在。”奚柏自聽到有人要參自己時,便端着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自己向來謹慎得很,沒想到還有什麽事能參到自己身上。

“奚相,這.......”小陛下欲言又止,頓了好久也沒說完這句話。

時也終于忍不住擡頭,望了上去,這小陛下竟是一副頗感困惑的樣子。

少頃,小陛下又轉頭問向季合,“季卿,這,陽起散,又是何物?”

大殿之上,衆臣聞言面上微僵,奚柏的老臉直接風化。

季合在來之前就已經給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搭建工作,此刻無視群臣,一身浩氣便道,“陛下,陽起散此物,乃克腎髒虛損陽/氣/萎弱。服之可強/陽,但久服人不存。”

“歷朝便是嚴令禁止陽起散流通,誰知奚相身為一朝之相,百官之首,竟然做出如此不堪的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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