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南風 看不出他竟是這種人

于是心情極度惡劣的時也讓齊淮戴上面巾, 無情地将他轟出了時府。

“王爺,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慎行也已先派人将嵇大夫送到, 可是今日安排嵇大人為王爺診療?”謹言問着取下面巾的齊淮。

齊淮稍一點頭,“你安排便是。”

“是,王爺。”謹言看着自家王爺蒙了面出去,回來之後神情便有些異樣,忍不住多嘴一問,“王爺,可是出去發生了何事?”

“嗯?”齊淮還沒反應過來, “對,本王剛去了時府。”

謹言駭然, “時大人讓巡城軍去抓的人竟是王爺?那我去讓巡城軍的弟兄做個樣子。”

齊淮終于反應過來,忙制止道,“不是本王。你去勒令巡城軍的人, 務必要尋到時府那個賊匪。”

哦,他就知道王爺不是這樣的人。謹言心下長舒一口氣,便聽到他家王爺問道,“有男子的腳, 這麽小的?”

說罷齊淮伸出自己的手,比劃了一下。他的手指是較修長,但是時也的腳,竟還沒他手掌連着手指的長度那般長。

那個蒙面人若只是窺探了時也洗沐, 時也生氣是必然。但是現在想來, 時也那滔天的殺意也是不太對勁。

說起來,時也身上,他也只見過她的腳腕。

那個蒙面人當真是該死。

謹言皺眉看着齊淮比劃的大小,心下也是不太确定, “男子的腳?怕是只有小孩和小倌才有這麽小的腳?”

見齊淮眉微皺,謹言接着講道,“一般小倌清秀瘦削,身子骨架也小。男子中少見這般小的腳,應該也只有小倌較為符合。”

身子骨架小是真,但是時也又何止清秀能形容得了,更遑論誰能将這般張着爪的人圈養成小倌了

齊淮想起今日扯着時也入懷,所擁的那滿腔溫軟,“那,小倌,身子也是軟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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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謹言也沒抱過,只是曾經見過。當下更是不确定,“應該吧?!”

應該。

齊淮手裏還拿着方才蒙面的黑布,腦子裏卻是時也滴着水的發,白到似是日光下要化了的肌膚,還有那氣急而緊抿的唇。

心下似是有柳條拂撩,齊淮說出了一句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話,“你去幫本王尋兩個小倌過來。”

謹言瞠目結舌。

碧空白雲悠悠,小鳥叽喳撲棱,時府內破空箭矢射靶的聲音一直沒停歇。

計顏在靶院看着如雕如琢的人再一次拉開了手裏的弓。

拉弓的動作從容,冷靜,就是這滿眸的火花掩不住。

時五在外頭忙着逮人,時四在旁候着。計顏挨到時四身旁問着,“大人怎麽火氣這般大,将裏屋的東西都摔得稀巴碎了,還要在靶院洩憤。”

時四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餘光便瞥到雀秧過來了。

“姐姐。”喚着姐姐的雀秧,卻是眼神忍不住直接望向了靶院上那個略顯單薄的身影。

日影爍爍,銀尖的箭頭在炎陽下閃着利光,少年下巴微擡。下一剎箭矢發出,如電般射中了靶心。

箭靶上密密麻麻的箭無一不是正中靶心,

甚是令人驚羨。

一箭之後,利落幹脆地反手在身後箭筒抽出下一支羽箭,看來她是生他氣了。雀秧轉頭望向計顏,“方才我在屋內小憩,聽夏兒說姐姐過來尋了我?”

計顏這才想起,“對,妹妹,本來想尋你一起出府去走走。”轉眸愁容地看了下時也,“不過想想,待在府中也挺好。”

夏兒手上還端着東西,計顏望着直接問道,“妹妹,那是什麽?”

“那是我讓炖的百合流心羹。”就是知道時也估摸生氣了,端過來想讓她消消火。雀秧對夏兒招了手,讓她放在了院裏的石桌上,“日頭這般大,我給姐姐盛上一碗。”

妹妹可真貼心,計顏心下感動,“妹妹你身子可好些了?”

雀秧笑着點點頭,自打知道時也是女子,連帶着計顏都看着順眼不少。

日頭是有些大的,時也洗沐完至現在又冒出了一層薄汗。

眼見着箭筒裏的羽箭都發完了,時也又轉頭叫時四遞箭。

計顏一個急沖上前,一手挽着她胳膊,一手便将她手中的弓也取了下來,“大人再演練下去,到時一身臭烘烘,晚上可還要與妾身同睡一榻呢。”

要不是時也的裏屋屋頂不複存在,誰想和計顏同睡一榻了。

計顏睡姿之差,兩張床榻并在一塊都不夠她翻騰的,時也轉眸悠悠望了眼計顏。

自然而言,計顏嘎嘎無視這般眼神。

“大人。”雀秧也走了過來,今日的他讓自己臉色望上去好些了。

計顏突然想起,妹妹這般可憐剛失了孩子,她竟還在妹妹面前作這般秀。當下腦子一抽,将時也往雀秧身邊推了推,“大人,妾身睡姿這般差,要不大人今晚去和妹妹一起睡便是了。”

時也:......

雀秧:?!

時也覺得要敲開計顏的腦子看一下,為什麽她總是能忘了她家大人,并不是真正的男子。

眼見雀秧神色萬分複雜,時也側開了身子,忙将話題岔開,“那桌上放着的又是什麽?”

“百合流心羹,雀秧為大人盛上一碗罷。”雀秧配合着說道。

幾人走至桌前。聞着那般清香宜人,時也兀自壓下心頭幾分惱怒。偏生計顏又多嘴提起,“大人屋頂上為何一整片瓦都被掀了開去。最近時府可是一直都在修葺,旁人不知的,還以為咱大人又升了官了呢。”

時四見着時也眼色,便開腔了,“計夫人和雀夫人在側旁院落怕是不知,今日大人散朝回府後,大人院裏便來了賊人。”

“賊人?”計顏登時緊張兮兮,伸手摸着時也周身上下,“那大人可傷到哪裏了?”

時也甕聲,“沒有。”

不信,計顏卻是狐疑,“那大人這一臉的不高興又是?”

時也心累閉眸,“誰府上來了賊還能高興得起來。”

府上來了賊,時也接過雀秧盛好的百合流心羹,曳動的百合旁還有蜜棗,不止清香而且甜口。轉眸望着雀秧,“可難為你身子不适,沒在院裏呆着,還想着來送甜湯糕卷。”

還是身子壓根并無不适,時也用勺子輕攪了下湯羹,目卻不轉瞬地看着雀秧。

敏銳察覺到微妙的試探,雀秧笑着準備開口。

卻是計顏嘴裏霍霍着百合還急着說道,“妹妹方才精神不濟,可在屋裏休憩了好一會兒,妾身去了她院裏的。”

雀秧便沉默了下去,端起自個手邊的羹湯也啜了一口。他先前怎麽會覺得計顏是後宅女子,就這般聰慧程度,宅鬥她簡直完全無法勝任。

疏于後宅管理的時也,顯然信了這枕邊人的鬼話。稍一頓,也喝起了湯羹。

“公子。”時五回來了。

時四看着時五這副準備負荊請罪的表情,便知這貨肯定沒辦成差事。

時五痛聲,“公子,那人暫未抓到。”

“知道了。”時也現在可謂心平氣和多了。那人身手不差,在時府裏都沒抓着,難不成上了人潮鼎沸的大街還能找着。

“屬下方才還看到謹言去勒令巡城軍要盡心竭力為公子尋那賊匪。”時五想着應該禀告一下方才所見,但是望着兩位名義上的夫人都在,一時又躊躇不定。

這般為難,時也看了出來,放下碗便想站起來。

計顏一個撒嬌拉着她坐下,滿嘴巴的百合香便噴到了時也臉上,“大人,妾身也想聽。”

“還有妹妹,妹妹也想聽。”計顏嘴巴撅向了雀秧。

計顏現在可謂是莫名變态的護妹心切,時也頭疼,對着時五便道,“你便說罷。”

“公子,屬下看着謹言往南風館去了。”時五說得面色微妙。

噗。

時五話音一落的瞬息,石凳未坐熱的時也,端着碗,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并退了兩步。

雀秧此刻已是閉上眼,鬓角的發絲都被計顏噴出的羹湯打濕,還有瓣孤零零的白百合貼在了她左臉上。

計顏都想哭出來了,都怪那個南風館。計顏掏出懷裏的帕子往她妹妹臉上抹,“妹妹,姐姐真不是有心的。”

“姐姐,沒事,妹妹自個來就好了。”心平氣和,小心擋住了計顏的手,雀秧面色有些不好,“大人,姐姐,雀秧便先回屋了。”

計顏跟在雀秧後頭結結巴巴地解釋。

時也将碗裏的百合流心羹一口喝完,壓壓驚,“你可查到,謹言去南風館作甚?”

尚記得那個時候她路過南風館,笙簫樂起。各個細眉清秀的男子倚門而立,酥麻入骨地聲聲喚着公子,細望進去,內裏輕歌曼舞。

只是,不同于一般青樓,那裏面可都是男子。

時五自然曉得,這種不堪之事,謹言肯定十分當心。他怕派人跟去被謹言發覺,所以他是親自跟着謹言身後去的。

謹言做得再是隐秘,他也大概看到了個究竟,就是有些難以相信,“公子,我瞧見謹言帶着兩個改換了衣着的小倌,自南風館後門隐秘而出,秘密送往淮王府裏進去了。”

“平日裏還真看不出謹言竟是這種人。”齊淮回到淮王府的消息沒有透露,是以時五忿忿地便把這名頭往謹言頭上栽。

但時也心下清楚得緊,齊淮現今可是在府,沒有他的命令,謹言哪敢把小倌就往淮王府帶。

想不到,齊淮看着挺正常的一男的,竟然背地裏召了小倌入府。

不愛美人愛小倌,時也一皺眉,這齊淮果然病得是不輕。“阿五,前幾日我回府拄拐着的那柄青色劍可還在?”

時五點頭,“公子,一直都收在庫房裏頭。”

那敢情好,她就去當回名正言順的賊人,“你到庫房取來,公子我去物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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