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前方圍聚着一群人, 男人們爽朗的笑聲傳來。
阿辰腳步快,夾着桃桃就跟一只小貓似的,直接沖進人群。
馮依依甚至都沒來得及開口叫住, 站這樣遠, 已經看到人群中央的關語堂, 他比別人高, 總是一眼就能找到。
“娘子,我還說你河邊找你, 沒想到你也過來了。”朱阿嫂也快着腳步過來。
身邊是她的兒子,脖子上露出一擡紅繩,想必是剛才在龍王廟裏求來的平安符。
馮依依停下腳步,那一群大男人,她們兩個女人便沒有往裏湊。
旁上,站着不少看熱鬧的人,帶着羨慕的眼神。
這時, 關語堂手裏牽着一頭大水牛,打人群中走出來。牛頭上系了一條大大的紅綢, 溫順的被牽着走。
後面, 幾個夥計托着兩扇大門那樣大的木板, 上面擺了兩頭早就宰殺了的肥豬,同樣打着紅綢。
“哎喲,”朱阿嫂驚呼一聲,手不禁拍下大腿,“今年的彩頭怎這樣多?往年就一頭肥豬。”
馮依依也是吃了一驚, 方才聽阿辰看着豬牛還未在意,現在還真是都有,而且個頭不小。
關語堂手裏牽着牛, 一路走着,旁上是道賀的人,他便爽朗的對人吆喝,請人一起喝酒。
過節,都是熱鬧讨個喜氣,如今得了頭籌,人人心裏歡喜,認為以後做什麽也會順順當當。
關語堂從阿辰手裏抱過桃桃,看着小娃的衣裳亂了,擡腳就踹:“你小子會不會抱孩子?我閨女是件東西不成,還夾在腋下。”
阿辰嘿嘿笑着躲開:“成,下次不會了。”
一行人往前走,關語堂站在馮依依面前,眼往牛背上瞥了瞥:“小妹,上去坐,抱着桃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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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周圍一片起哄聲,阿辰更是跳得歡,大聲嚷嚷着:“當家嫂子,上去吧,當家親自為你牽牛。”
馮依依面上一紅,在場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娘子怕什麽?上去。”朱阿嫂拽拽馮依依的袖子,一臉笑,“好彩頭。”
馮依依想了想,終于點頭。
關語堂氣力不小,扶着馮依依手臂,直接将人推到牛背上。
馮依依坐穩,将桃桃接過抱住。
“兄弟們,回家喝酒!”關語堂手臂高高揚起,看得出非常高興。
夥計們一呼百應,幹脆齊聲唱起船上的歌,陽剛與力量之氣盡顯。
水牛走得慢,龐大身軀圓滾滾的,馮依依抱着桃桃,在上面坐得穩當。底下,一幫孩子歡快的跟着跑。
桃桃到了高處也不發憷,好奇的來回轉着小腦袋,嘴裏偶爾咿呀兩聲。
辛城民風淳樸,女子也可以在外做工,不比別的地方,對女子苛刻。
因此,馮依依坐在牛背上,倒是沒有遇到什麽人指指點點。相反,一些女兒家俱是生出羨慕,想着自己郎君,有一日也會讓自己如此風光。
人群後方,方才頒禮的臺子上。
婁诏看着遠去喧鬧,牛背上的女子那樣顯眼,笑容耀眼。懷中抱着嬌兒,還有人為她牽牛。
寬袖下,手不禁攥起。
臺子下站的官員,想要開口說些什麽,被一旁的清順制止。對官員耳語一聲,後者便點頭退下。
清順看看走遠的人群,邁步上了臺子,站到婁诏身後:“大人,你剛到辛城,先回府休息吧?”
“水道圖畫好了沒?”婁诏問,視線始終追随遠去的人影。
“好了。”清順回道,“運河應當會正好從辛城經過。”
婁诏收回視線,沒做聲。只是又看去水裏的幾條龍舟,已經有人在往岸上拖。
“小的家鄉沒有這種習俗,”清順跟着看過去,“大都是幹旱的坡地,有水的地方真好。”
“各處地貌不一樣,風俗自然不同。”婁诏一手搭在扶欄上,“我的家鄉也沒有賽龍舟。”
聞言,清順有些疑惑的看看婁诏。他記得,魏州是有龍舟賽的,甚至規模比辛城的大不少。為何會說這種話?
“他們将住處安排在何處?”婁诏問,也就看去不遠處,等候的官員們。
清順抛掉剛才的疑惑,忙道:“辛城城中,當地富商的一處宅邸。”
“城中?”婁诏微一皺眉,“城中要修河道?城中可以現場督察?”
“這,”清順笑笑,“那大人你想在何處下榻?”
問出來後,又覺得自己是在找罵。婁诏來新城的目的,除了運河,不就是馮依依?
婁诏邁步往臺子下走,單手背後:“城南,河道多。”
“是,小的這就去安排。”清順麻溜的跟着下來。
。
關家這邊。
前廳擺滿三張大圓桌,家裏廚子忙不過來,幹脆請了酒樓的師傅來。
一盤盤的菜肉往桌上端,一壺壺美酒往桌上擺。
關語堂得了頭籌,除了跟着自己的夥計,還宴請了左鄰賓朋,席間好不熱鬧。
劃拳聲,勸酒聲,吵鬧的幾乎将屋頂掀翻。
一頭豬直接下鍋做成菜,另一頭,有人正在分割,等回去的時候提上。
至于那頭牛,一衆人決定,喝完酒後商議。
“當家,我敬你一杯。”阿辰半壺酒下肚,身形搖晃着到了關語堂身後,一手搭在人肩上,“我這輩子,最服的就是你。”
關語堂也豪氣,撈起桌上酒盞,仰頭一飲而盡:“以後管好你的嘴就好。”
阿辰擡起袖子抹掉嘴邊酒漬,頭耷拉下去,靠近關語堂耳邊:“當家,好好看住你娘子。”
“什麽?”關語堂呼出一口酒氣,斜着眼瞅阿辰,“你醉了吧?”
“不是,”阿辰擺擺手,“我在河邊親眼看見,當家嫂子和一個小白臉說話。那小白臉眼珠子都快粘到嫂子身上。”
“胡說!”關語堂擡手就敲在阿辰頭上,“碰個人,還不興說句話?”
阿辰摸摸腦袋,臉上頗有些委屈:“當家別不信我,那小白臉一路追着嫂子,從河邊追到岸上,不然我會沖上去?”
“行了,喝酒去吧!”關語堂酒盞重重放回。
因着酒意的原因,他腦中有些沉重,也便回憶起幾日前,馮宏達與他說的那番話。
關語堂心裏清楚,他想要守住這個家。但是他也明白,馮依依只拿他當大哥。
而他,除了守護那對母女,給不了夫妻敦倫。
後院,馮依依抱着桃桃坐在秋千上,慢慢晃悠,小娃兒的眼睛便有些吃不住力,緩緩合上。
“她這是累着了。”馮宏達小聲道,大手輕撫桃桃頭頂,“爹有件事想跟你說。”
馮依依擡頭,手裏輕拍着桃桃:“什麽?”
馮宏達回頭找了一根凳子,坐在牆邊陰涼處:“桃桃眼看一歲了,你自己帶着她始終辛苦。爹是想,你才十八,找個人吧?”
馮依依垂首,看着桃桃恬靜小臉兒:“我不覺得累。”
“事情不是這麽說的,”馮宏達勸着,以前還有徐夫人說這些,如今只能他這個做爹的來說,“有時候遇到事,有個商量的人也好。桃桃也多一個人照顧不是?”
前廳是男人的吆喝聲,甚至有杯盞碎裂的聲音。
馮依依低頭不語。她知道馮宏達是怕她自己一人辛苦,當父親的對女兒說這些話,也不容易。
“依依,你覺得關語堂怎麽樣?”馮宏達問。
前幾日,馮宏達是屬意關語堂的,畢竟人實誠,沒有花花腸子。
馮依依停止輕晃,嘴角翹起彎彎弧度:“爹,你可莫要對關大哥這樣說,一家人,見面可要尴尬?”
“傻孩子,有什麽尴尬?”馮宏達覺得好笑,“嫁人看人品,千萬別再看皮相。”
當初扶安時,招的那入贅女婿,相貌才學一等一的出挑。結果呢?那樣的人,守不住。
一條龍,豈有困在池子裏的道理?
“我明白。現在挺好,我不想變。”馮依依抱着桃桃起來,試着孩子該是睡沉了,“爹,我把桃桃送房裏去。”
馮依依腳步輕盈,裙裾掃過地上的卵石,朝着正屋進去。
馮宏達在凳子上直了直腰,聽見前廳的喧鬧,眉頭一皺:“吆喝什麽?我在後面這幫着說,你倒好,在前廳推杯換盞。”
馮宏達覺得關語堂那裏都好,就是一點差些,人太直爽。招女婿,他不指望會像婁诏那種,事事運籌帷幄,但是最起碼的收斂應該有。
。
辛城的夏日,陰雨天多。
昨日端陽節一片好日光,今日天上就堆起厚雲層。
關語堂去了城中,同當地一衆商戶與官府的人見面商讨,運河南擴,即将進行。
馮依依則帶着桃桃到了城南,前幾日剛盤下的池子,也得好好看看。
辛城周邊湖泊河流多,交織縱橫。
養蚌的池子就是原先那些小湖改建,有出水,有進水,水底的泥沙也是沉積多年,養了不少的細小生物,正好供作珠蚌的食物。
這處池子不小,中間水深,四周卻很淺。當初這家的東家也是因為搬走,才低價盤出。
今日得空,馮依依便想看看這池子裏的珠蚌,産珠的情況。
岸邊建了一間屋子,是原先的東家見這裏風光好,特意建的,供家人食宿游玩。如此,馮依依倒方便不少,桃桃累了,房屋中去睡便好,不用費事折返回家。
這也是她選擇這兒的原因,雖然是城南,離着家遠,但是吃住不愁。更重要的就是,聽說這池子裏的珠蚌,産珠極好。
那邊,一個夥計挽了褲腿兒,走在池水邊緣,一步一步慢慢踩着,試探着腳底下,珠蚌的存在。
“要如昨日那種大日頭,蚌肯定全鑽進泥沙中躲起,”莫師傅在一旁道,手裏指着一片水域,“今天陰天,它們會出來,很容易會踩到。”
說完,莫師傅往那夥計走去。
這時,一個姑娘端着木盆走來,頭上紮了一條翠色頭巾。
“娘子好。”姑娘短褂長褲,一雙青色繡鞋上沒有任何圖案,樸素簡單。
馮依依轉身,看着十五六歲的姑娘:“小蝶,阿嬸的病好了?”
“好些了,”小蝶回道,把挎在腰間的木盆換到另一邊,“閃了腰,要養上幾日。”
“是該注意。”馮依依道了聲。
小蝶是采珠女,平時誰家的池子裏需要幫忙,采珠女們便會前去,工錢日結。
那邊,夥計彎腰,從腳底的淤泥裏掏出一枚珠蚌,随後放進腰間竹簍中。
小蝶端着盆繞着往池子那邊走。
馮依依先回到屋裏,去了裏間,看着桃桃還在睡,正出了一頭汗,便輕輕把薄被往下拉了拉。随後輕着腳步出了屋子。
剛想着去莫師傅那邊看看,馮依依就聽見後面有聲音。回頭,正見幾人推開木門走進來。
仔細一看,走在最前面的可不就是婁诏?
對上馮依依略顯詫異的眼神,婁诏倒是神色平靜,聽着身旁人講解,不時點下頭回應。
“關家娘子,”一同前來的周員外颠着步子,跑到馮依依面前,“忙着呢?”
“這是?”馮依依看去那一群人,婁诏在其中甚為紮眼,即便只是一身簡單的青袍。
周員外哦了一聲,又道:“那位是州府派過來的先生,想看看咱們這邊的情況。”
馮依依眉間微微一簇,忍不住想發笑:“先生?”
婁诏堂堂朝中正二品大員,怎麽成了州府衙過來的先生?
反看周員外是一臉認真,完全不曾起疑,繼續解釋道:“咱這裏要修運河,先生視察一下情況。以往,不都有那種強奪私人田産之事?弄清楚,就不會有麻煩。”
說完這話,婁诏已經走過來,望去一整片池水。
馮依依心中升起疑惑,但是看婁诏一如既往的淡漠樣子,再說兩人已經決斷,當日兩廂說好,如今也不必跟仇人似的。
“先生,這邊走。”周員外走在前面,引着婁诏往池子另一端繞,“這座池子算是整個辛城最好的,蚌出的珠子極好。”
婁诏客氣對周員外點點頭,從馮依依身邊經過,徑直往前走,沒有多餘一句話,更沒有什麽意味深長眼神。俨然就是公務視察的樣子。
池子另一邊,夥計正好上岸,将竹簍交給莫師傅。
夥計坐在岸邊石頭上,搓洗着腳底的淤泥。
莫師傅則蹲下,從竹簍裏拿出一枚珠蚌,拿在手裏掂了掂分量,又摸了摸蚌身表面粗糙的紋理。
關系到自己池子,馮依依也沒有因為婁诏而心裏有什麽別扭。
她急急反超過一群邊走邊聊的人,去了莫師傅身後。
“怎麽樣?”馮依依半彎身子,看着莫師傅手中,黑色的蚌殼。
莫師傅将珠蚌交給小蝶,搓搓手:“開開看,應該會不錯。”
一旁,小蝶坐着小凳,伸手接過珠蚌,撈起盆裏的小刀,沿着蚌殼合攏的縫隙紮入,然後手用力,蚌殼掰開。
婁诏一行人剛好也過來,身旁人為他解說,這是采珠,珍珠就藏在蚌肉中。
小蝶身子疊在雙膝上,手指在蚌肉中輕捏:“有了。”
随着她一聲,所有人看着她的指尖,然後就見着一顆圓潤帶粉頭的珠子被擠了出來。
“咕嘟”一聲輕響,粉珠被放進盛着清水的木盆中,淨了,更加閃亮晶瑩。
馮依依撈起珠子,捏在指尖,竟只比她指肚小一些,看起來這蚌已經長了有些時候。
周員外還在叽裏呱啦的介紹,口沫橫飛,滔滔不絕。
婁诏則透過那顆珍珠,看去馮依依的眼睛。看見了她的認真,希望。
後面,小蝶陸續開了剩下的蚌,取出了內裏珍珠。有大有小,但是形狀都很好,圓潤有光澤。
莫師傅一臉高興,背手看去這片池子,目光中全是滿意。
馮依依也是,前幾日費了一番功夫,結果出其意料的好。還是辛城好,做什麽都順當。
想到這兒,也就看去婁诏,見他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往木門出去,想來是要離開。
夥計洗了幹淨,又将竹簍上泥沖洗掉,随後送去岸邊放工具的草棚中。
莫師傅将珍珠一顆顆收到帕子中包好,晃了晃響兒:“統共二十八顆,必須回去跟老員外說說才行。”
莫師傅口中的老員外正是馮宏達,當初剛來南面,就是兩人一起找池子,尋蚌種。
“莫師傅去家裏找爹喝茶,我在這邊再看看。”馮依依道。
這裏景色真的不錯,安靜,有花有草,小橋流水。況且還要等着桃桃睡醒。
莫師傅将珍珠收好,擡頭看看天:“娘子也快點,這天怕是馬上要落雨。”
“是。”馮依依應着,又對小蝶道,“你也快回去,日後少不了讓你過來幫忙。”
“娘子客氣,有事你就叫我。”小蝶說話幹脆,并沒有大戶家姑娘的那種扭捏勁兒。
莫師傅和小蝶陸續離開。馮依依給了方才下水的夥計幾枚銅錢,讓他去外面喝點酒,畢竟水裏涼。
夥計謝過,稱馬上回來。
馮依依端着木盆回屋,裏面是剛被取珠的蚌,蚌肉鮮美,用來炒菜、做湯,味道都極好。
想着桃桃醒來就會餓,馮依依決定将蚌肉切細,做蛋羹。
此時,牆外。
清順手中托着一把傘:“大人,要不帶上傘?天要下雨,別淋着。”
婁诏垂首低眉,拽拽自己衣袖,清淡道了聲:“不必。”
“也是,”清順恍然大悟,自以為的點了下頭,“沒有傘,正好可以借口留下,大人此舉……”
剩下的話,被一個冰涼眼神堵回了肚子裏。
但是清順不洩氣,一路來,他可是為婁诏解答了不少問題。為官手段之類他不會,人情世故,他清順擅長的很。
“大人,聽小的一句勸,您這眼神得改改,”清順心裏想的是一回事,開口還是得小心翼翼,“想想以前,結果怎麽樣?”
婁诏別開眼,看去天邊低壓的烏雲:“你說,要我幫她做事?”
“當然,”清順點頭如搗蒜,“甭管大事小事,你都得出手,這樣才能讓少夫人感受到誠意,看到大人你的好。”
婁诏鼻子送出一聲冷哼,轉身便走:“不必等了,你回去。”
清順愣在原地,手裏攥着那把油紙傘。看着往養蚌池走去的婁诏,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婁诏此人,自清順跟着起,就是這副冷清模樣,從來不會表現出自己的感情。原本,清順以為這就是個沒有感情的人,後面經歷過馮依依,才知道婁诏也會有愛。
只不過,有愛,但卻不會愛。被動着,想像以前那樣,等馮依依自動靠上來。
哪有那麽好的事,自己喜歡,不改變,不争取,誰也救不了。
。
馮依依打了一個雞蛋進碗裏,手裏一雙筷子快速攪拌。
外面下起了雨,來得急,大大雨點砸在地上,散發出潮濕的土腥氣。
忽的,一個人跑到門前,雙手遮在頭頂。雨水打濕了他的臉,卻不見他絲毫狼狽,身上一如既往的那股子矜貴。
馮依依手裏一頓,蛋液從筷子尖上滑落。
“找不到地方躲雨,借檐下一避。”婁诏微微颔首,話語進退有禮,身子更是往旁上一移。
還不等馮依依再開口,婁诏又道:“那周員外一定要我去青河邊酒肆喝酒,我向來酒量淺,借故推辭離開,走到這邊正好碰上落雨。”
馮依依抿抿唇,也沒想說什麽。
躲個雨,還能把他轟出去?別再把桃桃吵醒。
馮依依想着,便端着小碗走出來,走在檐下避過雨水 ,到了屋子西頭的鍋竈處。這裏平時是夥計們熱飯,燒水的地方,簡單搭的棚子而已。
剛才的蚌還盛在盆裏,馮依依從水桶舀了些水進去,想将蚌肉裏的泥沙洗幹淨,一會兒剁細,同雞蛋一起蒸,給桃桃醒了吃。
婁诏輕步跟上來,指尖輕撚袖口:“下雨天涼,你在洗什麽?”
馮依依沒回頭,只蹲在那兒,清洗着蚌肉,拿了小刀,仔細将肉刮進盤子裏。
這時,屋裏響起孩子的聲音,咿呀咿呀。
馮依依扔下手裏的活,随意在清水裏洗了兩把手:“桃桃等等,娘這就來。”
說完,馮依依直接經過婁诏,跑進屋裏,完全跟他不存在一樣。
馮依依跑進裏間,正看着桃桃雙手把着床欄,蹬着兩條小腿站起來。
見了馮依依進來,孩子笑得露出四顆小牙,白嫩的腮幫子上全是口水。
馮依依忙跑過去,扶上桃桃的腰:“桃桃會走路咯,真乖。”
屋外,雨水順着瓦片嘩嘩下落。
婁诏看着那盆蚌肉,不由就想起清順的說。
雙手攥了攥,下一瞬撸起袖子,蹲去地上,只會握筆的細長手指伸進水中。
婁诏學着馮依依的樣子,拿起一片蚌殼,手指去清洗蚌肉。
指尖碰觸上那黏黏膩膩的蚌肉時,矜貴中書侍郎大人的臉色變了,手僵在那兒,眼神中帶着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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