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辛城一片黑暗, 前些日子亂民的打砸,造成現在的慘淡局面。
一到晚上,好像變成一座死城, 毫無生氣。平常人家不敢點燈, 時刻聽着外面動靜。
馬車雨中前行, 車頂被雨點敲擊, 是好聽的滴答聲。
馮依依看着軟枕,伸手去拿。
婁诏往回一抽, 再次輕聲提醒:“你想讓我走嗎?”
馮依依抓了個空,腦袋歪了歪,皺眉呆呆的問:“去哪兒?”
酒氣上湧,困倦席卷而來,馮依依垂下頭去,忍不住閉上眼睛。
“依依?”婁诏試探叫了聲,身子前傾側臉去看。
“我沒睡, ”馮依依閉着眼睛嘟哝,鼻音濃重, 帶着委屈, “酒不好喝。”
說着, 她睜開眼,轉頭看着婁诏,然後探手,想要從他手裏搶過軟枕。
馮依依雙手摁在軟毯上,身子前傾, 腦袋到了婁诏面前:“給我。”
婁诏呼吸一滞,女子唇間帶着清淡酒氣,一雙嬌唇靡豔, 像沾雨的櫻桃。
喉結不覺滾動兩下,眼神暗下幾分,昔日冷淡語調變了溫和:“要什麽?”
馮依依伸出左手,指指軟枕,眼神巴巴的楚楚可愛。
見婁诏不給,馮依依幹脆再往前,自己動手去夠:“嗯……”
婁诏是想松手讓出軟枕,可他沒想到馮依依會支撐不住,直接趴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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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淡的梅花香混染着酒氣,鑽進鼻子,毒.藥一樣迅速蔓延,他的手忍不住圈上她的細腰,繼而就這樣留住她在身前。
可能他沒有控制住力道,懷裏人皺眉嘤咛一聲。
婁诏深吸一氣,心中的弦差點因這嬌媚聲音而徹底斷掉。
他想起了洞房夜,想起那些雲雨親密,果然是印在心底,從來也沒忘記。
“依依,你說,”婁诏軟下口氣,手指去畫女子嬌媚的眉眼,“你心中會想留下我嗎?”
懷裏的人扭了兩下,似是想掙脫。
“是不是?”婁诏又問。
酒後吐真言,并不是一句假話。婁诏不喜歡酒,就是因為不想被酒操控,他想要的是清醒。
因此,喝再多酒,他也要逼着自己不要醉過去。
馮依依只覺自己很不舒服,被勒得喘不過氣,可又實在困得不行,委屈的哼唧兩聲。
“好悶。”她搖着頭,想要掙脫。
婁诏一怔,手指慢慢松開,看着馮依依眼角擠出的淚滴,伸了手幫她拭去。
“給你。”婁诏把軟枕塞去馮依依懷中。
下一瞬,馮依依安靜了,抱着軟枕直接滾去了車壁邊,身子一蜷,睡了過去。
方才女子掙紮的哼哼聲消失,只剩雨滴敲打聲。
婁诏坐在那兒,一瞬不瞬看着睡過去的馮依依,她好覺,不認床。即便現在被人偷走,她自己都不會發覺。
想了想,婁诏幹脆也躺下,枕着自己的手臂,與馮依依隔着一尺的距離。
借着燭光,能看清馮依依臉上每一寸肌膚,以及她微微抽動的嘴角,好像睡夢中也在吃着東西。
婁诏上一次這樣仔細看馮依依,還是在洞房夜。彼此她睡過去,眼角同樣沾着淚,嘴角委屈抽着。
他知道,她那時應當是很疼的,她手裏攥着他的小指,帶着對他的依賴。
“這樣也能睡着?”婁诏冰封的表情瓦解,眼中軟下來,伸手将馮依依額上的碎發撥開。
女子臉面恬靜,細如白瓷,美好的想讓人藏起來。
她不該是在外面承受風雨,她該是擁有最好的,無憂無慮過每一日。
“給你。”婁诏輕聲開口,呢喃如情人間低語。
就見他把自己的小指送去馮依依手中,然後就試到那軟軟的手握住。
雖然很輕,但是心裏已被塞滿。
到了城南,婁诏自己回了小竹園,馮依依是讓清順送回去。
為的也是安馮宏達的心。
。
馮宏達養好病,去了一趟翠園。
他明白現在的形勢,外面那些人暫時進不來,所以要趁早做些什麽。
而林菀玉雖然是墨州太守夫人,但是同樣沒辦法出城,盡管她的大兒子已經在城外等了多日。
婆子送上茶水便退了出去。
廳裏,林菀玉坐與正座,瞥了眼品相一般的茶湯:“這座城還能挺幾日?”
“會好起來。”馮宏達坐在右手邊,淡淡應了句,“畢竟中書侍郎在城裏,他一日不走,辛城就會在。”
林菀玉往馮宏達看了眼,就瞧見人臉上的傷疤,不免心中唏噓,躲躲藏藏大半輩子,可想而知每日的提心吊膽。
“謝謝你送來糧食。”林菀玉開口,雖仍舊帶着份高傲,但是到底願意心平氣和下來。
她是來帶走馮依依的,當時只準備留幾日,誰知後面出現亂民。翠園中沒有糧食,她手裏空有銀子,卻花不出去。
現在城裏,糧食才是最金貴的。
馮宏達喝口茶,臉上沒有多餘表情:“撐過去就好了,總不會一直這樣。”
他對林家有恨,但是不至于看着妻子的姐姐如此遭難。
林菀玉心中也有所想法,這幾日也想明白一些。不是每個人都去貪戀那份權勢,馮依依有自己的想法。
設身處地,她也是個做母親的人,誰要将她的孩子奪走,她同樣會拼命。
既是馮依依心中不願,強行帶回京城,可不又像當年林菀書一樣?
說到底不過就是那幾個字,人得心甘情願。
“最近形勢不好,你讓依依小心。”林菀玉畢竟是國公府出來,有些事情看得透徹。
馮宏達渾濁眼睛看去外面,翠園寧靜:“老太君,她打算如何對依依?”
這次過來,馮宏達只為女兒,想用最後的力氣,為馮依依多鋪墊一些,将來不至于太辛苦。
幸好,關語堂是個穩妥的,兄妹倆也可以相互扶持。
林菀玉雙手疊在腿上,端莊客氣:“說實話,只是老太君想看看她,并沒有給她做什麽打算。”
聞言,馮宏達稍松了口氣。
“你也知道,人心裏有時候有個結,總要想辦法解開,”林菀玉道,微微一笑,“老太君的心結就是菀書,菀書不在了,她是想補償給她的女兒。”
馮宏達鬓間頭發花白,嘴唇緊抿。
林菀玉看了人一眼,幹脆也明說:“你當知道,當年老太君是想成全你倆的,你要恨,也不能恨老太君。”
這個,馮宏達是知道的。老太君是母親,終究疼愛女兒,只是後面……
有些事好像注定一樣,總是會出差錯,不在人掌握之內。
“二小姐是否還想帶依依走?”馮宏達問。
林菀書搖搖頭,若有若無嘆了聲:“本是想帶着她走,現在看,她似乎并不願去國公府。”
馮宏達擡頭,問:“你不帶她回去?”
“還得她自己願意不是?”林菀玉也看開了,強帶人走,保不齊這外甥女自此更加離心。
得不償失,不如一步步來,打斷骨頭連着筋,親情不是說斷就斷的。
現在知道人安好,先回去給老太君報個信兒,日後再慢慢打算。左右人找到了,遲早會見上面。
馮宏達松了口氣,站起身來對着林菀玉拱手作禮:“謝二小姐成全。”
林菀玉站起,當年小妹與家人斷開,前車之鑒已經明顯。
“若是,”馮宏達放下雙手,有些猶豫道,“依依有日想去看望,她會去的。”
聽了這句話,林菀玉心裏一酸,明明是一家骨肉,為何鬧成現在這樣?
“待城門開開,我會回墨州,不知道能不能再去看看依依?”林菀玉問。
不管如何,那是林菀書的女兒,林菀玉無法做到就這樣離去,總想要做點什麽。
大抵在她的心中,也和老太君一樣,有心結在。
“當然。”馮宏達點頭。
林菀玉是馮依依的姨母,去看看孩子,是應當的。
馮宏達得到答案,便離開了翠園。
外面陰天,但是他心中松快許多。到底現在的國公府不是原先老公爺時,拿着一套規矩将人逼上絕路。
莫師傅等在外面,見着馮宏達出來,趕緊走過去。
“現在去小池那邊看看。”馮宏達往前走,擡手指着前路。
“馮先生,我适才好似看見梅桓了。”莫師傅指着遠處街道拐角。
“梅桓?”馮宏達停下腳步,朝遠處張望,只見着破爛街道,并未見到任何人影。
馮依依對他說過,梅桓已經被離開辛城,回了老家。如今,怎可能還在城內?
莫師傅看出馮宏達是不信,伸手比劃着:“那小子我怎麽能看錯?高高瘦瘦的,打老遠就認得出。”
“那他同你打招呼了?”馮宏達問。
“那倒沒有,”莫師傅搖頭,忙又解釋,“我想去追,可這小子跟兔子一樣,鑽到不知什麽地方去了。”
馮宏達無奈,拍拍莫師傅肩膀:“定是你看岔了,梅桓最愛說話,腿腳也輕快,看見你能不和你招呼?”
莫師傅皺眉,想了想也是:“可能看錯了。”
“他走了也好,現在城裏這麽亂,留在這兒,他家裏人也擔心。”馮宏達說了聲,拉着莫師傅一同往前走。
莫師傅腳下跟上:“現在城裏,也就先生你還惦記着珍珠,蚌池。別人都在等着,好像明天這城就塌了。”
“怎麽不惦記?”馮宏達揉揉頭穴,想讓疼痛緩解些,“要給依依留下的東西,我都得好好打理。”
“看得出,女兒就是你的命。”莫師傅笑了聲。
兩人結伴走遠,梅桓才從塌掉一半的牆後走出來。
他伸手從牆邊拔出一根草葉,銜在嘴裏,青草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
梅桓拍幹淨身上的塵土,繼續往前走。
有個男人跟上來,搭了梅桓肩膀一下。
“這邊有官兵,咱們去城東。”男人說了一句後,便往一旁離開。
梅桓轉頭,看着男人轉過拐角,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
從小竹園帶回的藥,馮依依抽空分了分,的确是少了幾味。
朱阿嫂在外面帶孩子,桃桃一天一個樣,膽子越來越大,有一次差點走到大黃狗身邊,吓得馮宏達趕緊抱了回來。
“昨日糧食進城了,”朱阿嫂隔着窗口說話,“還聽說,河道岸邊要重新開挖。”
馮依依深深懶腰,走到窗邊:“這樣說,朝廷不打算封鎖辛城了?”
“應該是,婁大人做了許多,辛城不會有事。”朱阿嫂道。
馮依依知道婁诏最近應該很忙,從他送她回來那晚之後,婁诏就再沒回過小竹園,一直留在衙門。
這樣,城裏的百姓安定不少,有的人家身主動帶着兒子去衙門認罪,交代當初亂民罪行。
婁诏下令,但凡主動去衙門認罪者,罰修運河道至辛城段結束,每日可領工錢。
一開始有些人只是因為不安才去認罪,後面見此,既有工錢可拿,也頂了懲罰,很多人便去了衙門。
辛城當地人為多,大都是當初收了蠱惑才加入,後面後悔又退不出。
通過這一舉動,辛城又安定不少。
朱阿嫂看去大門邊,抱起桃桃:“林夫人?”
馮依依探頭出去,正見林菀玉進來。
“這孩子真乖巧。”林菀玉逗逗桃桃小手,孩子就咯咯笑起來。
“是,”朱阿嫂客氣笑笑,“這孩子可會讨人開心了。”
林菀玉點頭,環顧四周,心裏嘆了一聲。有些想不通,這麽小的地方,守着做什麽?
連國公府一個院子大都沒有。
“依依,我來看看你。”林菀玉站在院中,穿着不似之前華麗。
馮依依從屋裏走出來,嘴角淺淺帶笑:“您到屋裏坐?”
“不用,”林菀玉輕輕搖頭,看看周圍,“姨母想看看這邊,咱們一起走走?”
馮依依點頭,提着裙裾走下階梯。
陽光落在她的臉上,晃得眼睛彎起,不由就讓人覺得她在笑。
兩人從裏面走到外面,沿着路繼續往前,青河水嘩嘩流淌。
“你表哥在城外等着,等城門開了,我就回墨州。”林菀玉開口,有一絲淡淡的惆悵,“之前的事,你別怪姨母。”
馮依依與林菀玉隔着半個身位,緩緩邁步:“沒有,您路上小心。”
林菀玉停步,雙手交握搭在腰間:“你娘的院子,到現在還留着。當初是鎖着的,這幾年,老太君總讓人去打掃。”
“娘已經走了十年。”馮依依道,說起母親,似乎只剩她留下的話,人影早已模糊。
林菀玉嘆氣一聲,無奈道:“我們當時都覺得她是被迷了心竅。”
馮依依微揚下颌,看去奔騰河水,眼神清亮:“娘她過得很好,爹會把最好的給娘。娘喜歡松子,爹總是去關外把最好的給尋來。”
“是嗎?”林菀玉不知道林菀書離開後過得如何。
就像大多數人那樣認為,離了國公府的權勢,樣嬌生慣養的小妹妹會吃盡苦頭。
馮依依突然很想讓林家人知道,母親過得很好,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爹一生只有我娘,為她親自剝果殼,下大雪的早上,出門為她買第一鍋炸果子。”馮依依說着,臉上是淡淡的笑。
女人一輩子,有一個一心一意待她的郎君,也就足夠了。
林菀玉聽了這些,心裏不免泛起苦澀。
她們不過是看起來風光,實則後院中受了多少氣?男人總不會就安生的守着她自己,那些個年輕狐媚子,逮着機會就往上貼。
這樣看着,倒是林菀書過得舒心。
“依依,你知道自己還有三個舅舅嗎?”林菀玉抛開自己的煩心事,說去林家,“還有不少表兄弟,表姐妹。”
馮依依不知道,她只知道國公府很大,再就是遠遠的看過林昊焱,那個公府世子。
林菀玉笑笑,臉上自然流露出慈愛:“老太君喜歡熱鬧,姑娘們全在她那邊養着,郎君們都有各自的差事,閑着也會回去聚聚。”
“應當很熱鬧。”馮依依能想象得出,定是一圈人圍着說笑。
“我也去年冬回了趟京城,正碰到大雪,”林菀玉回憶着,“那群丫頭辦什麽賞梅詩會,甚是有趣。”
相對于前一次的見面,現在兩人說話舒服許多。
林菀玉再沒說那些讓人為難的話,也沒有将當日之錯全部推去馮宏達身上。
就只說着林家的那些孩子們。
“依依,不管你心裏怎麽想,姨母不會再逼你。只是老太君年紀大了,這次知道你的消息,便急火火的讓我來尋你。”林菀玉道,內心中終是不舍馮依依在外面。
見馮依依安靜不語,林菀玉又道:“若是你哪天想去京城,記得去看看她老人家。你也有外祖家的。”
馮依依心靜靜站立,心中微微波瀾:“知道了。”
林菀玉心中一松,說起話來已有些熟絡:“你相公待你可好?聽說出去跑了,也沒讓我看上一看。”
“大哥,他平日是很忙。”馮依依些許不自在,又不好解釋同關語堂是假夫妻。
“應該的,”林菀玉道,望去小竹園方向,“婁大人與你,他要是為難,你就說與姨母知道。咱林家的姑娘,不許別人欺負。”
說了一會兒話,林菀玉離開了。
馮依依也大概知道,辛城差不多就要開城,不會封下去。
那樣的話,穩定下來,婁诏也就會回京城去。而她,應當也會回到過去安靜的日子。
。
接下來幾日,辛城越來越安定。
朝廷撥下的銀兩,運來的糧食,相繼到了辛城。
河道重新開始修挖,一片忙碌。人要有了事情做,就不會有心思去生事。
雖然偶爾成了還有殘餘亂民搞破壞,但是并起不成什麽風浪。
如此,到了一年中最熱的時候,辛城開了城門,規定每日固定兩個時辰可以進出。
壓在人們頭頂的陰霾散去,個個身上輕松,漸漸恢複了以往的日子。
寄住在關宅的人陸續搬走,經過之前那場亂事,吳管事幹脆将院牆又加高一些。房間也想全部重新塗抹一遍,來一次煥然一新。
馮依依還住在蚌池這邊,等關宅那邊整修完畢,再回去。
大清早,朱阿嫂便在夥房中忙活,擀着面條。
今日是桃桃一歲生辰,朱阿嫂在做長壽面。
小姑娘走路已經很穩當,晃悠着兩條小胖腿,一刻不得閑。
“桃桃,等祖父回來,咱們一起吃面,”馮依依牽着孩子小手,走在平坦的地方,“吃過面,娘去給你扯布料,做新褂子。”
桃桃已經開始學着咿呀的冒話,紅色小褂子,脖子上挂了一把銀鎖,小鈴铛叮咛脆響。
日頭已經升起一塊,夥房頂上冒着細煙,今兒又是炎熱的一天。
馮依依牽着孩子到了大門外,一直看着長長的路,始終不見有人走來。
馮宏達大清早就已出去,說去是小池子那邊看看,不會太久。
可現在,生辰面已經做好,仍不見馮宏達回來。
“再等等,”馮依依抱起桃桃,臉頰貼上小嫩腮,柔柔軟軟,“興許,祖父去給你買好東西呢?”
這時,路上跑來一人,神色慌張,正是莫師傅。
“娘子,出事了!”莫師傅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上急得像要哭出來。
馮依依心中咯噔一下,看看莫師傅身後,根本沒有馮宏達的身影:“我爹呢?”
“馮先生被人抓去了。”莫師傅手指着城中方向,“那些人硬要帶他走,我根本攔不住。”
“在哪兒?”馮依依問,趕緊回頭将桃桃交給朱阿嫂。
莫師傅也不敢在等,直接帶着馮依依一同去城中。
馬車停在官衙外,門口兩頭石獅子早沒有原先模樣,前幾日被亂民打砸的不成樣子。
“我當時大喊,引來了官兵,那些人才沒将馮老爺帶走。”莫師傅指着大門,“我讓夥計跟着,确定人就在衙門中。”
馮依依跑上石階,有人伸手攔住她的去路:“姑娘,官衙不得亂闖。”
“官爺,我爹剛才被帶進衙門,他姓馮。”馮依依道,面上焦急,看着面前年輕将領。
宋越澤不為所動,什麽地方都有規矩,他的職責就是維護現在辛城的秩序:“姑娘在外面等,有人會進去為你通傳。”
馮依依從大門看進去,有不少人來回忙碌,就是不見馮宏達,這要等到何時?
“讓她進去。”衙門外,幾匹馬停下,為首馬背上的男子開口。
馮依依回頭,正見婁诏從馬上下來,一聲淡青色便裝,身姿永遠那樣板正。
“大人,”馮依依走到婁诏跟前,聲音發顫,“我爹他……”
“進去說。”婁诏手裏馬缰扔給伸手随從,看進馮依依擔憂的雙眸。
宋越澤往旁邊站開,讓了兩人進去。莫師傅只能等在外面,與夥計站在牆邊等着。
進了官衙,婁诏往左拐,選了一條幽靜的小道:“你爹,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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