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1+2】願往後吃肉自……

傅元寶在桑家很受歡迎。

小奶奶送的毛衣一拿出來, 桑媽是每一個針腳都要拿出來誇,連帶着傅元寶送這麽一次毛衣都得誇。傅元寶穿白西裝被桑曉曉嫌棄得很,到了桑媽眼裏也是穿得像個大明星一樣。

桑爸回來的時候, 又是将傅元寶一陣誇。大男人之間的溝通都是喝酒。把燒菜用的黃酒當正兒八經喝的酒,兩人在那兒有來有往的喝。

桑達達姍姍來遲結果發現自己有新衣服穿, 也對傅元寶非常友善。他甚至到桑曉曉面前誇傅元寶:“我覺得傅元寶是真不錯。你看專程送你回家。騎自行車還把小奶奶的毛衣送過來。”

桑曉曉對此只是雙手環胸。她個子比桑達達矮一截, 氣勢卻比桑達達高得多:“你這個連對象都沒有的人,分得清什麽叫不錯麽?”

到現在連胡春喜歡他都沒察覺。桑達達是根本沒開竅。

桑達達全然不自知, 很有自信:“我沒談朋友,也見過別人談朋友。不就是出去看個電影,互相家裏吃個飯。然後差不多能結婚了麽?”

桑曉曉佩服。

農村看電視和看電影可不一樣。小河村沒幾家人有電視機。光看電視都要一群人湊在一起,往有電視機的人家廣場上拿椅子一坐。

像胖老板家就是有電視的, 會放門前廣場放。

看電影可沒幾十年後專門的電影院。全是露天放的。小河村連伴随電影的爆米花都沒誕生呢。大家夥看個電影,有一口瓜子都很了不得了。

看完一地瓜子殼。

桑曉曉沒看過小河村的電影, 只聽說過。而桑達達對于戀愛結婚的認知就和她對小河村電影的認知一樣,完全全憑聽說旁觀, 沒半點真實體驗, 也不懂本質有什麽特殊的。

桑曉曉原先擔心着胡春成自己嫂子,結果學個醫還不講衛生,串門都讓人不放心。現在來看這兩人不知道要熬到什麽時候。總感覺兩三年內是不會戳穿的。

她不知道該同情胡春還是該同情愚鈍的桑達達:“行了,等你結婚了再關心我的事吧。我看你是連媳婦都讨不着。”

桑達達不服:“怎麽可能?我已經開始攢彩禮錢了。我跟你說, 我一定會是小河村這一代彩禮錢出得最多的!我到時候就去買金條一塊兒送。”

桑曉曉敷衍:“嗯嗯,了不起。”

桑達達在自家妹妹那兒沒得到認可,更加徹底叛變到傅元寶那邊。他回房間去, 把他自個以前寫的日記掏出來,回憶了下桑曉曉的童年,随後上酒桌倒了一杯黃酒, 利落加入桑爸和傅元寶的聊天。

這場聊天愣是從飯前聊到吃飯再聊到飯後。

桑曉曉上了餐桌又下了餐桌,看傅元寶的眼神都透着一股“你為什麽還不走”的嫌棄。

傅元寶妥帖問一聲桑曉曉:“你要聊會兒麽?”

明天還要上學的桑曉曉:“清醒點,可別明天都沒人能送我去上學。”

桑爸和傅元寶看了一眼桌上攏總就一瓶空了的黃酒,覺得要醉人有點難。傅元寶沒帶酒來,桑爸家裏也沒存幾瓶酒。

兩個男人有分寸,第二天确實都有事。

桑爸擺手:“知道的。你趕緊去做作業。怎麽都不會忘了送你上學的。”

桑曉曉看向傅元寶的白西裝。傅元寶沒帶換洗衣服來,明天如果送她上學,肯定還是穿這套。她警告傅元寶:“你不準送。”

傅元寶輕挑眉。

桑曉曉上下掃視了一眼傅元寶,哼了一聲回自己房間。傲慢又帶着嬌氣。讓傅元寶不由笑了一聲。

桑爸在桌上替桑曉曉挽尊:“小姑娘害羞。我剛買自行車那會兒也總想送曉曉她媽去田裏或者菜場。她那會兒也不樂意。”

桑媽在邊上聽見:“我那是覺得丢人。別人你看看哪家黏糊成這樣的。臊不臊?”

傅元寶很肯定桑曉曉不是覺得害羞。她是真情實感不樂意他穿着白西裝送她上學。只是他來都來了,留宿都準備留宿了,送個人總不過分。

他決定問桑爸臨時借一套:“要麽這套白西裝留這兒?明個我借一套衣服走。看着低調些。”

桑爸不介意:“衣服随便借。西裝別留了。我們也洗不來。回頭弄壞了不好。等下讓曉曉她媽給你折了,明天一塊兒帶回去。這不有車籃麽。”

被強行裝上的車籃利用度極高。

傅元寶點頭也算應了。

到夜徹底深,小河村的星空算是亮堂,能照出不少光。然而冬天洗漱比夏天冷得多,桑家燒了點熱水只夠擦一下身子泡個腳,洗澡是很難洗的。

全部折騰完要入睡,傅元寶就和桑達達擠一張床。桑曉曉在自己房間裏,縮在被子裏想白天的事。她閉上眼把傅元寶的話多想了想。

再想了想。

傅元寶說的是有些道理。他一直都在向前走着。哪裏不合适就修正。或許有些她說出的想法,他是不認同的,可他會将這種看做是“物種多樣性”去接受。

桑曉曉把傅元寶也放入“物種多樣性”裏頭。她是真很少見到像傅元寶這樣的人。以前沒見過,往後或許也就碰上這樣一個傅元寶。

想着想着,她緩緩陷入睡夢中。

再一睜眼,外面已經天蒙蒙亮。桑曉曉呼出口氣都能惹來一片白霧。

她艱難在被窩裏扭動,努力在被子裏把衣服穿上,直到穿厚實了才一口氣沖出溫暖,倒吸冷氣出門去洗漱。桑家人起得早,傅元寶起得也早。

傅元寶見桑曉曉沒穿外套,只穿了件高領的毛衣,問了一聲:“今天比昨天更冷。要不要再穿件?昨天的新毛衣可以穿上。”

桑曉曉被早上冷得不想開口說話。

她視線落在傅元寶身上,發現這人又穿衣土起來……哦,這套衣服是桑爸的。桑爸上班是肯定不穿西裝的。他的舊毛衣是一種非常難以言喻的深灰色,穿縮水了也不知道怎麽處理,反正穿裏頭。

最外頭再套了一件有些運動的拉鏈小外套,藍色深到約等于于黑,又不是那種純黑。

傅元寶骨架比桑爸大些,把桑爸的褲子穿成了九分褲,把本就縮水的毛衣穿成了緊身毛衣,而外套小一個尺碼,不合身套着,屬于很勉強被穿上的樣。

一眼看上去,似乎傅元寶的腿比昨天穿西裝更長了點。當然,上半身能土到能當場去田裏插秧。一頭短發翹起了半邊。只要傅元寶膚色抹黑一點,說是廠裏擰螺絲的,估計沒人會不信。

桑曉曉被污染了眼睛,轉頭默默刷牙。

傅元寶無視桑曉曉飽含深意的眼神,回屋子拿出新毛衣,試圖給桑曉曉套上:“穿上。早上冷。中午要是覺得熱,可以在學校脫了。”

小奶奶這件毛衣是v領,袖口較寬,套在高領毛衣外面雪白一片,毫無違和感且充滿了時尚氣息。畢竟這是電視裏火爆了全國的毛衣款式,誰穿都好看,放在幾十年後都不過時。

桑曉曉剛刷完牙,轉頭被強行套上一件新毛衣。

她是喜歡這件新毛衣的,寬松舒适,版型漂亮。她就算雞蛋裏挑骨頭,只能挑出這件衣服是傅元寶給她強行套上,而不是她自己穿上的。

不想說話的桑曉曉抿了下嘴,回屋子吃早飯。

傅元寶看雪團子一樣的桑曉曉,發現和自己想象中一樣,唇角勾着跟在後頭。

平日桑家的早飯很是簡單,今天為了傅元寶格外煮了一鍋子番薯粥,搭配上一人一個雞蛋。吃完飯桑爸和傅元寶一人一輛自行車在外頭,準備一道出門。

桑曉曉背上書包出來一看,發現自己坐誰的後座都行。

她腳步邁向桑爸,就聽傅元寶在前頭說着:“桑家爸爸,修車廠遠了點,送桑曉曉來得及麽?”

桑爸想說當然來得及,比原先還近。他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自家閨女在後頭連名帶姓叫人:“傅元寶,你送我去上學。”

桑媽還沒出門呢,在屋門口聽見桑曉曉的話,很是不客氣:“桑曉曉,就你要求多。趕緊去上學。期末考不好,回來看我揍你。”

傅元寶側身往後座上拍了下:“走了。桑家媽媽放心,她肯定能考好。”

桑媽聽到傅元寶的話,又說了一句桑曉曉:“她自個忽上忽下的。哪能說得準。什麽分都靠得出來。”

桑曉曉好氣。

明明是傅元寶想送她,說桑爸新工作地方遠。憑什麽到最後受傷的只有她。她坐到傅元寶後座上,雙手自覺環上傅元寶,試圖用胳膊勒死傅元寶的腰:“走了。”

傅元寶感覺到桑曉曉的狠勁,聽着人縮在高領毛衣裏悶悶的話,樂得先行出發:“那我騎快一步。不然我得遲到。”

桑爸正想要跟上呢,屋裏桑達達匆忙跑出來:“爸,爸。桑曉曉不坐,你載我一程。我可近了,不妨礙你上班。”

桑爸應聲。

這一拖延,兩輛自行車距離便拉開。到後頭桑爸拐了個彎先送桑達達,更是直接看不到傅元寶和桑曉曉背影了。

桑爸怎麽琢磨,心裏頭都尋思着不太對勁。不管是傅元寶過來接送桑曉曉,還是傅元寶留宿,總讓他有種“女婿見家長”正式公開的感覺。

哎,桑爸上班騎車到半路,想到這問題直搖頭。不對勁,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不對勁的傅元寶帶着桑曉曉前往學校,比桑爸平時更早一些到。

桑曉曉慶幸着今天來得早,沒幾個人看到。下了車晃了晃手,直接往校門裏走。

傅元寶一眨眼,桑曉曉人已經進了樓。

他沒在門口候太久,騎車直往廠裏去。

學校教室裏,學生陸陸續續到齊。桑曉曉趴在桌上,耳邊伴随着同桌叽叽咕咕不停的話。同桌今個滿身興奮勁,誇獎着桑曉曉今天穿的新毛衣。

“是昨天白西裝帶來的麽?這件毛衣真好看。我去年在電視上看到了,纏着我媽織。我媽都不睬我。”她非常羨慕,“我見好多人穿呢。但都沒你這個毛線好看。”

桑曉曉敷衍應聲。

恭喜傅元寶有了一個外號,白西裝。

學生之間外號的流傳度是非常廣。同桌喊白西裝,同學們也喊白西裝。有人仗着平時和桑曉曉問問題多,愣是坐到桑曉曉後排,好奇問桑曉曉:“白西裝今天送你來的嗎?他後頭還會不會來啊?”

同桌看向那人:“你怎麽那麽多問題?”

那人義正言辭:“好奇啊。你敢說你不好奇?我昨天湊進看了。這人長得不錯,就是社會人容易是騙子,特意穿好些,實際上幹什麽的都有。我這叫幫忙把關。人總要配得上他的白西裝。”

桑曉曉趴着翻開課本,拿出了筆:“他才不配白西裝。他就配中老年毛衣和運動外套。土得像街口擦鞋的。”

同桌和同學同時頓住。

他們是沒見到今早傅元寶的樣。雖然他們眼光挑剔了點,但肉眼能見到對方半點不土,可以說是附近他們見過最洋氣的人。那人是幹了什麽惹到桑曉曉了麽?

桑曉曉聽旁邊安靜下來,發現沒人附和自己的話,撇嘴:“你們這些人怎麽那麽容易就被外貌蒙蔽?”

同桌很不服氣:“喜歡長得好看的怎麽了?誰會不喜歡長得好看的?”

桑曉曉翻開了課本,看到今天要背的內容。她用最嬌氣的嗓音說出最無情的話:“可惜批卷老師只喜歡卷面題目答對多的,根本看不到你的臉。你是期末打算考幾分?”

白西裝,哼。傅元寶今天頭發翹得那麽高,可是半點沒昨天白西裝的調。

對于學生而言,白西裝只是學習生活中的一個插曲。今天出現,明天沒了。隔三差五的玩笑話,碰上完全沒打算和同學多聊娃娃親的桑曉曉,那是毫無趣味。

畢竟誰要是敢提,就會被桑曉曉說一聲:“問不問題目了,不做趕緊把位置讓開。沒見後面人排着隊?”

臨近大考,老師布置題目難度上升,大家刷題熱情高漲,有問題的也更多起來。老師那邊被纏着,桑曉曉這邊也被纏着,真就排隊問問題。

最後期末考試,那是再沒人有心思去關注白西裝。什麽白西裝?有這麽個人?

同學們進入題海戰争,外頭桑曉曉的書賣起了第二批。第二筆稿費已彙到了桑家。

包括傅元寶和出版社在內,卻沒人再打擾桑曉曉。一直到期末考那兩天,整個市統一考卷,考完放學。桑曉曉才終于得空松口氣。

她回到桑家幹的第一件事,不是寫小說,不是看自己先前的文章,更不是去對老師臨時發下來的答案,而是鑽進被子裏補覺。

一睡就把吃飯錯過,以此來迎接她這輩子有記憶以來第一個冬日寒假。

寒假這才剛開始,桑家電話一響,就被冬日少了不少農活,在家裏籌備新年食物的桑媽接通。桑媽在電話裏聽了半天,才知道自家閨女和傅元寶約定了寒假要去傅家住。

倒不是因為傅元寶,而是桑曉曉要去圖書館。

再加上陽城日報和陽城出版社都距離傅家更近,對于桑曉曉而言,後續稿子交接校對都方便很多。

桑媽算了日子,距離高考只剩下最後半年,去掉過年,餘下就剩四個月。去圖書館也更好學□□比待在家裏和胡春整天出去玩好,便也應了對面傅元寶的話:“行,我知道了。她這會兒睡着呢。明天上午空麽?明天她一天都在家。”

她低聲說着:“正好我這些天多做了不少菜。你都拿去。簡單是簡單了些,但過年總得意思意思。還有菜心。地裏頭菜心打過了霜,甜。”

電話那頭的傅元寶很是客氣:“宋姨也做了不少菜。我一道拿過來。要是不嫌棄,今年年夜飯不如一塊到我這兒來吃?大過年的,宋姨做完菜就要回家。王叔和秦蓁也各自回家。家裏就剩下我和小奶奶。你也知道,小奶奶年紀一大,其實現在喜熱鬧。”

先前年夜飯都是各吃各的,也就是送點菜的事。今年……

桑媽猶豫看了眼桑曉曉緊閉的房門。

說不清兩個小輩現在是什麽情況。

她沒當場答應傅元寶:“再說。我和孩子她爸商量商量。往年我們都家裏自個過的。”桑家年初也不走幾家親戚。她會去鄧阿婆那兒送點禮,這距離近的,全然不算是走親戚了。

傅元寶應聲:“行。定下了告訴我一聲,好買菜。”

桑曉曉不知道自己被安排好第二天就去傅家。她睡到大半夜爬起來,哆哆嗦嗦去給自己倒了一口水,翻出了一塊糕點填了下肚子,哆哆嗦嗦又回到被子裏繼續睡。

第二天明明不用早起,她因為睡太多,肚子太餓,比往日起更早。

農村生活習慣了也還成。桑曉曉裹成了熊,穿着一件軍綠色大棉襖,蹲在廣場一只母雞邊上和它瞪眼。母雞大早上翻越雞窩,本來悠閑散步着,沒想到人類突然觀察起它,攪合得它雙腳不動,脖子平移式動着,盯着人看。

桑家早飯沒做,桑媽剛起床去了廚房。

桑曉曉饑餓下,看母雞只剩下各種:“紅燒雞翅。油炸雞腿。白切雞。鹵雞。鹽焗雞。甜辣雞。椒麻雞。”如果不是她不會做菜,不會殺雞,面前這只母雞已經沒了。

母雞聽不懂人話,不知道桑曉曉的碎碎念中,它充滿了雞生危機。它試探性探出喙,在桑曉曉棉褲上啄了一下。

很是嚣張,一啄一個凹陷,差點啄出一個洞。

桑曉曉當即大喊:“這只雞啄我!我要吃了它!”

桑媽在家裏頭聽到外頭桑曉曉的叫喊聲,高聲回饋:“也行。你把它抓去小奶奶家。過年加個菜。我們自個養的,比外面講不清的好多了。等下元寶就來接你。”

桑曉曉根本不會抓雞,對着這只母雞傻愣住。

母雞要是知道啄桑曉曉一口,大難就臨頭,肯定不會多啄這麽一口。它被桑曉曉說話吓了一下,又見桑曉曉愣住,扭頭撅了個臀給桑曉曉,歡快跑了。

桑曉曉見雞要跑,手上沒帶工具就去追。

母雞怎麽會輕易被毫無抓雞能力的小姑娘追到。撲騰翅膀上蹿下跳,回過頭時不時嘲諷咕咕噠。

桑達達被“咕咕噠”的雞叫吵醒,從屋裏出來就看見自家妹妹正臉蛋通紅,氣呼呼和家裏母雞在廣場上大戰。她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上了掃地的硬掃帚。

他了解桑曉曉,非常體諒母雞:“別打它,還得下蛋呢。”

桑曉曉拿着掃帚憤憤:“你給我抓了它。它今天就得陪我去傅家上餐桌。”

桑達達是萬沒想到,好好一只雞迎來這待遇:“怎麽也得過年吧?今天上餐桌可太早了。”

誰家那麽早開始大魚大肉的?

他回屋子裏找了根繩子,再到廣場上幫忙抓母雞。他腿腳可比桑曉曉麻利多,手上功夫更了得。趁着母雞撲騰翅膀的瞬間,一把抓住雞翅。兩個翅膀一捆,雞就僵住了。

關鍵當然還得捆住腳。

桑達達把線往下扯了下,立馬把雞爪也給捆住。

“不能捆太緊,不然回頭淤血,做起來不好吃。”桑達達和桑曉曉說着,“套個袋帶去。你今天就去傅家?”

桑曉曉也是才知道:“寒假之前說好了要去傅家。倒沒想這麽早。”

“那你過年呢?”桑達達好奇問桑曉曉,“年夜飯哪裏吃?除夕夜在傅家吃麽?”

桑曉曉是想和桑家人一起吃飯的。對于她來說,這輩子的親人就是桑家人。她回了桑達達:“和你們一起吃。”

桑達達應了聲,抓着雞回屋找袋子。

外面這麽一鬧騰,桑媽早飯也折騰好了。她做了些沒餡的小湯圓,用昨天的剩飯鍋底熬了一鍋白粥,丢了一點白糖進去。她切了些前些天自制的臘腸片蓋在上頭,加足了油水。

桑曉曉這兒吃着早飯,桑媽就和要進城賣貨一般,一大麻袋一大麻袋吃的放桌邊上,和桑曉曉說着:“這袋裏是獅子頭。油滾過,熱一熱或者紅燒就能吃。這袋裏是排骨。我裹了面粉的。還有這袋,我自個做的香腸和鹹肉。這罐頭裏是鹹菜。”

她一一交代着,交代完問桑曉曉:“聽明白沒?別帶到人家裏去,一問三不知。”

桑曉曉這段時間沉迷學習,都不知道桑媽什麽時候搗鼓的那麽多大菜。

桑家闊氣了。

她問了一聲:“往年我們過節也這麽多葷的?”

桑達達真實回答了桑曉曉:“說什麽呢。過年一盤子肉最多給你吃一口。餘下的擺着上桌,走親戚讓人看的。別人過來也不會多吃。做不做人,都看過年這一筷了。”

桑曉曉視線重新落到牆角被捆着的母雞身上。

新年願望,願往後吃肉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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