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1+2】一個願打,一……

小奶奶家裏有不少紅紙。這些紅紙極為大張, 需要人工裁剪。

秦蓁拿出筆墨紙,本想要幫忙。傅元寶卻接了她的活,拿了刀快速對折紅紙後劃出了兩條長對聯紙。他把紙交給桑曉曉, 又專程給桑曉曉磨墨。

傅家有可以直接寫的墨水,也有需要研磨的墨塊。傅元寶對這方面不太在意, 連毛筆墨水都很少買。而小奶奶則是買過幾次墨塊, 可以拿出來現場用。

墨塊沒墨水方便,但墨着靜心, 墨色更豐富。研磨的時候覺得淡了就再研磨幾下,覺得濃了就加水,可控性非常強。

事實上研磨出來的墨汁更适合寫小字,尤其是像楷體一類。桑曉曉要用來寫大字, 可以當然是可以,辛苦的反正是傅元寶。

傅元寶給小壺灌了水, 往硯臺上加水,随後拿起墨塊磨着。

桑曉曉在邊上鋪着紅紙, 用手比劃丈量字間距。等傅元寶研磨好墨汁, 用毛筆在空紙上試了下濃淡。她喜歡濃郁的深色,再親自磨了幾下,這才親自動筆。

拿到陽城日報都會被誇講的字體,放大落到春聯上氣勢更加恢弘。她的字在信上筆鋒淩冽, 大約是覺得春節該是喜慶的,原先頗為犀利的棱角柔和了些,讓字都圓潤了點。

圓潤的字看上去就喜氣, 挂在門口都像有福。

桑曉曉并沒有刻意賣弄什麽。她本身并沒有多少古漢語的文學基礎,想要在春聯上随意原創總是難了點,所以套用了一些她記憶中較通俗的喜慶話。

傅家做生意的, 總歸是想要錢多些。

“福星高照財心旺,洪光輝耀富滿堂。”

橫批“年勝一年”。

像大氣一些的,有“春回大地山河秀,日暖神州氣象新”。

橫批就是“普天同慶”。

這些通俗的慶祝都是別人想出來的話。字不複雜,識一些字的都認得出。傅元寶在邊上看着看着,發現桑曉曉書寫速度快,反倒是他研磨來不及。

他不僅得快些研磨,還得确保墨色和之前幾乎不差。

稍濃一點或稍淡一點,都會迎來桑曉曉蘸墨汁試顏色時一句:“你這個水墨比例真的不行。不能控好些嗎?”

傅元寶不是認輸的人:“怎麽就不行?我看着顏色也沒多少差。”他另外拿了一支筆就在那兒一邊磨墨,一邊試色。桑曉曉寫完了兩副對聯,他這裏也消耗了小半張紙。搞得和文化人一樣。

桑曉曉為了書寫方便,全程站着寫字。寫完把對聯放邊上去晾幹,回過來再鋪新的紙。

兩人在書房間裏忙忙碌碌,時不時互相說兩句話,是争辯可聽着又不是真争辯的語氣。桑曉曉的話更像撒嬌的埋怨怪罪,而傅元寶是語氣淡淡,似解釋又像全然包容桑曉曉的埋怨。

秦蓁原先還想把兩人喝的水送進去。

她在門口聽了會,覺得裏面看着空,卻愣是沒她進去可以站的地。她笑嘻嘻偷了個懶,把茶水放回到客廳裏,等人真需要了再往裏送。

小奶奶更是沒去打擾。

她平日裏喜歡坐着躺着,臨近過年便晃悠。一會兒去廚房看看桑家這回送來的各種菜,哪怕有些肉油膩些還油炸了,看着對她消化并不好,卻非溫和和宋姨說着:“我就嘗一點點。我不吃,大家也是要吃的。”

廚房去完一趟,她又去院子裏看天。

陽城很少下雪。哪怕真下雪也不是鵝毛大雪。要是往後去首都,一到冬天就能見着漫天的飛雪,擠壓在建築上,一定美如畫。

她欣賞完冬日院子裏沒幾片綠色的植物,和跟着她的秦蓁說:“蓁蓁,這些花挨不了凍。你去找個袋子找些報紙,把它們都護起來。捂一捂,到開春再放出來。”

報紙捂住花下端,袋子蓋着上端。看上去是醜了點,好在擋風避寒,比原先安全得多。

到大中午,桑曉曉忙了一上午,把給傅家的春聯和福字攤開給小奶奶看。她再收拾着其餘的春聯,吃完飯和傅元寶一道去陽城日報。

學生有寒暑假,職工們可沒有寒暑假。他們每周都得上班,從周一忙到周六,唯有周日一天的假期。陽城日報的周日更是會輪流安排人守着。

今天負責值班的,又是可憐的唐雪君。

她是陽城日報年紀最小,家裏頭事也最少的。別人拖家帶口,不是孩子有事就是家裏長輩有事。不像她,除了工作就好似沒別的事一樣。

她其實也想舒暢點過個周日。

“哎。”她看向電話,尋思着要不要給桑曉曉打個電話去。聽說昨天就考完了,今天桑曉曉該得空,過起了長假。後頭哪怕再去學校也就對對答案,準備寒假做卷子的事。

也可以抽空動動筆。

她也不算用公家的電話給私人打電話煲,正常工作需要,給作者打個電話催稿很正常。

才吃了飯,人有些困頓。唐雪君考慮要不睡一會兒,睡醒了再給桑曉曉打電話。

腦子緩慢思考着,卻沒想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唐雪君後知後覺站起身,發現剛才想着的人,此刻探出了一個腦袋,目光正落到她身上。也不知道小姑娘是不是被外頭冷風吹到凍着了,鼻頭都泛着粉。

她從桑曉曉容貌上回過神,突然意識到:“你這第一天放假都到編輯部來了?未免太勤奮了!”

桑曉曉發現陽城日報編輯部空蕩蕩,都沒幾個人。

唐雪君走向門口,把門拉開了些。外頭冷,編輯部裏沒風要暖和些。她和桑曉曉說着:“臨近過年,大家家裏都有事,平時忙得很。今天就我一個人。”

門才拉開,唐雪君下一句話噎在嗓子口。

桑曉曉身邊跟着的,分明是傅元寶。男人穿着極為日常的厚重衣服,沒采訪時頭頂摩絲将頭發往後梳,看着年輕了幾歲。她見過傅元寶的長相,又是做陽城日報的,怎麽都不可能認不出。

對了,這兩人是娃娃親。

雖然兩個人之前完全沒一起出現過,唐雪君從桑曉曉嘴裏也很少聽說傅元寶。但這兩人确确實實都承認了娃娃親的事。

桑曉曉沒注意唐雪君頓在門口,話噎住的異常。她就算注意了也不會在意。她在意的是自己那些讀者來信。可編輯部裏各種雜物東西依舊很多,一眼掃去卻沒有任何地方可以看出是堆放讀者來信的。

難道在出版社的辦公室裏?

桑曉曉往內走了兩步,特意往陽城日報公共區域望了望,帶上了小失望。她失望的同時又帶有希望,側身問唐雪君:“唐編輯,我的讀者來信在哪裏?”

唐雪君被發問,反應過來:“啊,對。”

她這段時間沒和桑曉曉聯系,趕緊說了下這些日子的情況,并帶着桑曉曉往外走:“在另一個房間。放編輯部裏可放不下。出版社那兒收到的信件和我們陽城日報收到的信件堆一起了。還有人送禮物的。我們想退回去,但對方連收件地址都沒寫。”

郵局也是好笑,就一個收件地址也送,反正送到陽城日報編輯部就不管了。

唐雪君說是在另一個房間,其實是類似于雜貨間。編輯部裏很多東西放不下了,全往裏堆。裏面有多出來的桌椅,有不知道誰偷藏在裏頭的熱水壺和洗臉盆,還有幾個櫥櫃。

裏面根本不會有人工作,因為連落腳的地方都得挪開東西才能勉強落上腳。

而門一開後,當唐雪君領桑曉曉到達櫃子面前,說出一句:“這幾個櫃子外層的信全你的。”桑曉曉還是被震在了原地。

編輯部的房間裏的櫥櫃和家裏的櫥櫃不同。家裏的櫥櫃考慮放很多零散的東西,所以書和紙張并不算多。很多玻璃櫃裏更多就擺幾個擺件。

這裏的櫥櫃則是密密麻麻的文件和信件。一份信薄薄才多少?一疊信加起來出成書,字數肯定比她出版的書字數都多。現在是放在櫃子裏,若是放到地上一件件堆積,總高度都能超越她。

櫥櫃一層有幾十封信,幾層上百,幾個櫃子合起來恐怕有好幾千封的信。她就是一天看三份,一年都看不完這些。

她近來買信封信紙的次數多,自然能看得出這些信的價值。信的價值不僅在幾毛錢幾塊錢上,更多在裏面藏着的情感上。

得真正有所感有所表達,才能寫信啊。不然大多數人看完就過了,哪會留下反饋呢?

桑曉曉取出其中一封,小心拆開往裏看。

這封信總共就塞了兩張紙。紙肯定是特意挑的,字很是稚嫩,讓桑曉曉恍若看到一個孩子坐在桌前,端端正正一筆一劃寫下感悟。

她不明白這麽小的孩子能看懂點的什麽,看了信才知道是家長給孩子睡前講故事,講完第二天要求小孩寫信給她,表達一下感悟。

優秀的兒童教育,讓桑曉曉覺得自己好像小說沒到這個富有教育意義的檔次。受寵若驚,深感自己沒到這階層。

合上信,桑曉曉問唐雪君:“可以把這些信都拿走嗎?”

唐雪君當然同意:“當然可以。我們這兒真沒多少地方放。時間一久全當廢紙賣掉,這也是真沒辦法。”她再次比劃了一下範圍,“這一片幾個櫃子都是你的信。然後這裏幾個物件也是送給你的。包括這個娃娃。”

桑曉曉望向跟着過來的傅元寶。

傅元寶看桑曉曉微發亮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想讓他做苦力。果然,下一秒桑曉曉便開口:“傅元寶,這麽多!我都想要搬回去!”

“麻煩唐編輯請人送一趟小河村。”傅元寶可不想自己搬。他送桑曉曉過來,并不是打算來當苦力的。這麽多信往車上運,來回都得走好幾趟。

桑曉曉聽傅元寶迅速将任務布置出去,盯着傅元寶:“你是不是覺得這些信很不重要?”

傅元寶當即表示:“沒有。”

桑曉曉轉回視線,将自己剛拆的信重新封好塞回到信堆中,哼聲:“你都不親自搬。一點不重視。”

傅元寶覺得桑曉曉這話有些意思:“你是說我不重視這些信,還是說我不重視你?要是不親自搬屬于不重視這些信,你也沒搬。要是不重視你……我很重視。”

桑曉曉沒想到在外人面前,傅元寶竟和她咬文嚼字起來。

她說她不搬了嗎?要是傅元寶要搬車上去,她肯定也會搬一些。這些可都是她讀者給她寫的,她還沒看過。

“你無理取鬧。”桑曉曉給傅元寶扣鍋,指向信,“你搬不搬?我這個寒假就要在你家裏看,一天看十封!”

這争執看得旁邊唐雪君懵着臉。她想說如果是要專程送一趟小河村确實可以送,反正出點錢就是。這點錢出版社是出得起的。

沒想到桑曉曉非要傅元寶來搬。

唐雪君猶豫開口:“那個……”

傅元寶和桑曉曉繼續細掰算着:“你一天看十封,一個月三百。那我們數出三百封搬上車。多的讓出版社送你家去。”

桑曉曉連着上午的賬一起算:“你上午磨墨還沒我寫字快……”下午讓你搬個信還不樂意。

她話沒說完呢,傅元寶意識到再這麽下去,這事是不會完了。

他松了松手腕上前:“行了,我給你數一天二十封。一個月六百封。其餘送去你家。”他也給桑曉曉算賬,“要是看不完,我就親自到你門口每天念。”

傅元寶抽出一封信,語氣淡淡示範念着:“來自東省梧桐市山雞村的來信,誠寄三木先生。”

這一個示範讓圍觀的唐雪君忍不住笑,不由伸手虛捂了下嘴。

桑曉曉伸手戳傅元寶的腰:“你怎麽現在就開始念了?”

傅元寶沒閃。桑曉曉戳他的力道連衣服都穿不過。他用桑曉曉的話堵她:“怕你覺得我不重視。提早先念兩遍。”

唐雪君發現了。這一對不是說願打願挨的事。這一對是一個願打,另一個能用各種方法去應對,連哄帶蜜語偏生克住了人,并樂在其中。

一場鬧騰下來,傅元寶真數了六百封信出來。他搬了大半,桑曉曉搬了小半。唐雪君本想幫忙,只是桑曉曉搬了最初的一小半,很快找她說了另一個事。

“我這裏寫了幾份春聯,一份給你們編輯部,一份給出版社,一份給碧玉少女編輯部。”桑曉曉交給唐雪君,“我是想給讀者也送幾份,但不知道要怎麽送。”

唐雪君知道桑曉曉字寫得好,真打開春聯一看,發現字和原先的小字有了差別。韻味上有了些許不同。她看過最初的投稿,對比現在的春聯印象便格外深。

她收到這麽一份新春賀禮,笑開懷:“我知道。”

唐雪君消息知道多,和桑曉曉說起來:“你這回《春居》也正是趕巧。上頭幾個雜志聯合舉辦了一個春聯大賽,正巧是要烈士主題。好多人把你的第一個故事拉出來說了。你這回征稿是趕不上,不過倒也算是有了大宣傳,也入了不少人眼。”

桑曉曉的春聯沒有命題,很是通用,就祝萬事興順的意。她一下子就想好了:“我和姚主編商量下,今年開年訂陽城日報全年的,就送一份陽城日報這版的春聯。印刷的。”

她和桑曉曉提議:“碧玉少女那兒也能這麽送。宋姐那裏的話,可以考慮憑書領取,先到先得。領了的就在那本書上做個記號。怎麽樣?”

桑曉曉想了想:“刻個印章,上面寫個福字。印上就當領了。要是方便,能多做幾個款式。說不定讀者會喜歡收集印章戳。”

唐雪君覺得桑曉曉這個思路好:“好好好。聽着就吉利。”

這事商量好,唐雪君又和桑曉曉探讨了下春居後續。

一聊天時間就過得飛快。

桑曉曉第二個故事出場,給少女遞交信的是一位中年女性。少女看不到人,只能看到這位女性所寫下的文字。字隽永清秀,該是很有文化的一個人。

信裏說,她家信奉多子多福,以至于她上有兄姐,下有弟妹。家裏人口衆多後,她便很受輕視,曾有一次躲到雞窩裏,一整晚都沒被發現。

年紀稍長,她便果斷離家遠走,去外生活打拼,多年未曾回家見過父母,也沒和任何一個兄弟姐妹有所聯系。聽聞世上有一春居可以如願,就過來寫了這封信。

她住的地方離家鄉太遠,工作事忙很難回去。也就是因為發現自己忙碌工作,忽視了自己的小家,才意識到當年父母并不是不愛她。

只是人要活下去。她的父母希望他們家每一個孩子都能吃飽飯,好好長大。光為了一個“活”字,兩個長輩已拼盡了全力。她如今希望少女能替她回去看那麽一眼。

經歷過上一個故事之後,唐雪君理所當然認為這個故事裏的中年女性已經不在了。她試圖讓桑曉曉劇透:“這人又是幹什麽工作的?總不會是女兵吧?”

女子當兵的少而又少。

這切入點太過稀奇。

桑曉曉搖頭:“當然不是。我上回不是寫了一大半麽?應該能猜點出來。”

唐雪君茫然回憶了一下。她是編輯,把桑曉曉給的稿子反複看了一遍又一遍,怎麽都想不出來是哪裏有了劇透。

她碎碎念着:“我記得你寫了少女和少年前往村子。那個村子裏發展逐漸變好,那戶人家裏面出了好幾個讀書人。有的如今在大城裏做老師,有的做小本生意,各個相當聰明,頭腦很是靈活……”

距離這家人上一回得到出走親人消息時,是這位中年女性結婚的時候。她郵寄了一份喜帖,卻沒有寫在哪裏辦的婚事。寫了男方的名字,卻沒有細說男方的情況。

男方也留了一封信,偷塞在和喜帖一起郵寄的喜糖裏。他寫着感謝他們的養育之恩,每隔一段時間會打些錢回來,讓他們放心自己閨女。

唐雪君知道桑曉曉寫的是很純粹的情感。中年女性必然發展也是不錯。

她偷瞄了眼傅元寶,低聲問了一句:“是去做大生意了嗎?然後裏面有一些不能告訴人的東西。”

猜就猜呗,看傅元寶幹什麽?

桑曉曉順着唐雪君偷瞄的那一眼也看向傅元寶。

她們在這邊讨論,傅元寶搬運好信,在那邊看陽城日報以及編輯們買的其它新報紙。報紙都是最新的,他正好了解點最新的外省市消息。他姿态坦然,像抽空真過來看報的,半點不像在等人。

難道傅元寶做的生意裏面,有什麽不能告訴人的東西?

桑曉曉頓時不管文探讨的東西,小腦袋湊到唐雪君腦袋邊上,壓低聲音悄悄問:“他是有做什麽不能告訴人的生意?你們做報紙的消息靈通,快告訴我。我去罵他。”

她對傅元寶的了解少,一部分從自己觀察,一部分從旁人話裏。說起來她對傅元寶工作上的事也沒怎麽上心,連他具體做點什麽都不清楚。

如果是做壞事,光罵可能不行。她小聲:“做壞事是要負責的。”

唐雪君這種報社的人,真比桑曉曉了解得更多。她頗為好笑,跟着壓低聲音:“我也就聽說。江湖傳聞。傅元寶學了別人的藥方生産自己的産品,結果賣得比別人好,大賺特賺。其他人反而覺得他就是這個藥方生産的第一人了。”

現下的版權管理和幾十年後完全不一樣。個體戶這家炒瓜子,哪家學了方子也炒瓜子,即便用了一模一樣的手法,這事情是完全沒有人會管且能管的。

就連起一模一樣的品牌名。誰管這呢?

唐雪君也說了聲:“這事也不知道真假。就算是真的,也不算做壞事。道德上譴責可以,其餘的管不了。現在出版的很多書也這樣。別家出個三禾的《夏居》。你能說什麽呀?沒法管的。好些作家名下莫名多了很多作品都沒人能管。”

桑曉曉深吸一口氣。

光聽聽她就起火了。

誰膽大妄為,敢仿照她到這種地步?這些名下莫名多了作品的,未免太過慘了。這要公開宣稱某些作品不是自己寫的,都未必所有人都能看到這公開的宣稱。

寫得好不好另說,萬一寫些不着調的。真一口血嘔出。

傅元寶要是做過這相似的事情,從商人利益角度來看非常正常,可從她的角度來看,簡直罪大惡極,惡劣到可以拖出去吊起來打一頓。

這種事情得弄清楚,不弄清楚會如同一根刺,戳在桑曉曉心頭,每一回想到都不舒坦。

桑曉曉當即也不聊書了。時間差不多,她要回傅家趕晚飯。

她起身走到傅元寶身邊,叉腰。等傅元寶将眼擡起望向她,她仰着下巴:“回家了。”她得順帶在路上讓人交代點生意場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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