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冷漠我族妹封地千頃,她想找個出家人……
看着僧人懷抱受傷的鹫鳥走近的時候,她忽然心下羞氖,想着自己方才不施救的樣子,應該已然落入了他眼中。
樹影斑駁,那些零落光線一時被他的身軀擋住。
“我、我……”對着他垂過胸膛的墨黑佛珠,江小蠻忽然又覺着方才的念頭荒謬的很,“嗯,法師,昨夜宮中的事,蕭大人也說想要致謝您一番。”
她胡亂謅了一句,因為過于意亂局促,眼神始終閃爍不定,不敢同他對視。
頭頂靜默一片,唯有鹫鳥趴伏着發出的微弱低吟。
覺察出不對,江小蠻猶疑擡眉,微微細長的杏眸頓時對上了一雙深若寒潭的眼睛。
這一瞬,僧人深邃的眸子不帶一絲溫度。近距離地相視,江小蠻才發覺,他瞳孔的顏色也不是完全的墨黑,而竟是混雜了一抹潋滟碧色。
這種瞳色,她曾在番禺進貢的寶石中見過。
被這麽一雙攝人心魄的眸子望着,江小蠻卻是本能的一瑟縮,她有種錯覺,好像感受到一種沉重無邊的冷漠和仇視。
“善哉無量釋尊,救苦本是僧人職責,請郡王轉告蕭施主安心。”
說罷,側身便朝一輛緩行而來的馬車而去。
"法師留步。"江小蠻追到馬車前,對上那雙異色瞳眸時,大着膽子小聲問,"您是要回闵寧寺嗎?"
闵寧寺就在莽山東麓,道岳不好打诳語,垂首看了眼鹫鳥,冷淡低語了句,"确是要回去趟。"
"巧的很,我也要回山去了,麻煩法師順路捎一程?"
好歹也是皇室貴胄,她都這樣開了口,又只是順路,道岳想了想,眼底掠過她額間的紅腫,讓開些身子,示意同行。
踏上馬車的那一刻,江小蠻心亂惴惴,無意瞥了眼趕車的胡人,莫名覺着眼熟的很,一時卻也不曾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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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滾滾,僧人在蒲團上坐定,将鹫鳥朝身側的軟墊上放了,開始着手檢查起它的傷勢來。
車內的小屜間竟放了數瓶傷藥布繃,他手法純熟幹練地上藥包紮,凝垂肅然的眸子昭示着衆生平等的信念。
一直等到他将鹫鳥的翅膀包得平整完好,江小蠻才開口同他搭話。
可是讓她尴尬的是,僧人始終只是随口應對兩個字,明顯是敷衍的态度。到後來,見鹫鳥蜷伏着睡了,他索性盤起雙腿在蒲團上打起坐來,再也不多看旁邊小道一眼。
便是再木讷之人,也應當感覺到他态度的驟變。
可是江小蠻卻不明白,這種冷漠甚至敵對态度的由來。她鮮少被人如此冷待,又是自己藏了些戀慕心思的人,一時間委屈起來,竟比額間後背的傷,還要難受許多。
“法師!”她下定決心,靠近了那蒲團,提高了聲線,“有件鄭重的事,也許要唐突相問。”
僧人端坐安詳,只是略略點了點頭,示意在聽。
江小蠻張了張口,吞吐了幾聲,忽的擡眼看向他,語速頗快地敘道:“是這麽回事,我有個族妹,從小便頗喜聽法……阿耶擡愛,也給了公主的封號。雖則面貌并不多美,卻有許多好處……”
聽她越說越亂,道岳赫然睜開雙眼,墨綠的瞳孔依然冰寒,卻帶上了些疑惑。
他終是開了口:“各派僧團皆需與女衆間隔,郡王與貧僧詳說女子,是否要代為引薦比丘尼?”
“并非,是……是她告訴我,看不上凡俗子弟,說要尋個出家之人相守。”
她一鼓作氣地說完了這句,先是撇開眼去看窗外的熙攘街市,似是被豔陽鼓舞般,又迅速轉過頭,毫不回避地看進僧人的眼底。
道岳先是一愣,繼而有些明白過來‘相守’的含義,不是一同修行學法之意,而是俗世那種結發百年。
“……”第一回 聽女子特意要嫁僧人的,道岳難得失笑,感慨了句:“倘若應了她,便六根不淨,也算不得佛門中人了。”
他十三歲亡國亡家,同母親幼妹一起,被秘密送往大涼國都。母親為了放走他們兄妹,在路上的驿所放了一把大火……那夜過後,朅末國的死士告訴他,幼妹薩妲葬身火海,而母親,入宮後,便被大涼皇後缢殺。
那時風雪催逼,他對着故國的方向,在莽山的山崖上跪了一夜。第二日負雪翻山,去了閩寧寺剃度。
九年過去了,道岳已經能面色無恙地回想過去。如今聽聞涼國公主的荒謬願望,只是越發覺着,涼國江姓皇室,大抵便是深入血脈裏的邪穢了。
“還有沒說完的呢。”聽出他語意所指,江小蠻半撐了身子,幾乎同那蒲團只剩了一掌的距離,“我、我那族妹,法師,其實我那族妹,她直言傾慕于你!”
馬車正穿行過一座寬闊虹橋,熙攘的人聲水聲和着日陽依稀傳了進來。
車內卻安靜無言,空氣都似凝結了一瞬。
雖然還未亡國前,道岳是朅末王後獨子,才貌品性皆是翹楚,可那會兒他年齒還小,男女之事上,實在是一竅不通的。
人生于世廿二載,這是他第一回 ,聽聞有女子戀慕自己。
從未經過的事,便是高僧大德,也難免會于剎那之際,心搖思量。
尤其不知為何,分明傳信的玉真郡王是個少年郎,可道岳對着他那雙兔子般的杏眸,心口沒來由地一撞。
口誦佛號,他不以為意地撥了撥念珠,阖目淡然:“何敢辱沒皇室聲譽,郡王慎言。”
隔了小窗的素色紗帳,斑駁柔和的光線就這麽潑灑在他的眉峰眼尾,一點點雕纂出那起伏峻絕的輪廓。
“沒有沒有,她是認真的!”江小蠻擺着手索性在車內站了起來,她更加直白地着急補充,“族妹在杜縣有封地千頃,雖不是最富的鄉縣,造寺建塔綽綽有餘了。”
馬車駛過城門,路面開始變得颠簸起來。
見道岳依舊阖目,江小蠻穩住身子,繼續着自己的游說。話說開了,便越發不再保留什麽了。
“她也同尋常的貴女不一樣。”她斟酌了下,認真沉思着喃喃道,“相貌雖比不上法師你……可她脾氣頗好,人也算有趣,還會自個兒做點心吃呢。”
簾外趕車的那個胡人耳力頗好,已是聽得在腹內暗笑,揚了鞭子将馬兒趕得飛快。
車內的江小蠻說完了,可面前蒲團上的人始終都再沒睜開過眼。
一陣猛烈的颠簸,晃得她差點站不穩身子,僧人卻還是不動如山。江小蠻忽然難過極了,可當她看到軟墊上的鹫鳥掀了下眼皮,顯得溫馴困倦,突然便綿綿密密地生出了些熾熱的念頭——她想要的,從來都是拼盡全力。
這麽想着,卻是越發放軟了聲音。
“法師,你若是貪戀……哦不不,堅守佛法,那也無妨。成婚後,過上幾年,她也能陪你參悟修行……”
“你過來。”低沉溫潤的嗓音終于打斷了她淩亂的絮言,道岳面色平靜,恍若未聞,“車馬不穩,過來坐好。”
“法師,你們小乘部衆,戒律靈活,也有許多居士在家徹悟的吧。”
額角清涼,道岳伸手将一塊傷藥敷在了她頭上。
他僧袍寬大垂落,這個姿勢,讓江小蠻有種被環圍着的錯覺。
心若擂鼓得接了手去按着,可下一瞬,僧人的話,卻叫她氣息驟散。
“郡王佑妹心切,然江河枯竭,山川倒轉,貧僧宏願不改。”
不是難改,可能,或許……這話如擎天石柱,說得分毫也動搖不得,是斬釘截鐵地表态拒絕了。
那雙深邃如海的眸子,像是映刻着蒼山翠木,這一刻,卻是堅定篤定得幾乎沒有人氣。
江小蠻眉尖彎起,定定地深看他兩眼。
“停車!”她忽然無所謂地将傷藥朝小幾上一抛,起身掀簾,頭也不回地留了句,“城內還有些事,我便不同法師入山了。”
車外,阿合奇意味深長地勾唇看着小道士遠去的身影,屈膝坐回趕車的位置,一張玩世不恭的臉上,出口卻是肅然:
“《武備圖》是複國的命脈,此人或許是唯一的路徑。浮提耶沙·帕勒塔洪,呵,道岳法師,你是真的被佛法蒙了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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