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許身1汗王在的時候,怎麽沒有救下你……
濕衣三層緊緊貼在她身上,不斷得有成串的水珠淅瀝而下,江小蠻被輕放在厚實的波斯毯上,從頭到腳已然被冷水浸得沒了知覺,卻還是在聽到結果時,徹底松懈了下來。
“原來月娘這樣恨我……”極淺淡得苦笑了下,心苦放下皆在轉瞬,她掩下冰寒眉睫,瞧着紅毯上纏繞蔓生的菱形圖紋,到底還是開口道,"是不是悉心醫治,方才那毒就不會折損壽數?"
身前單膝跪地的男人肯定得應了句,深刻面容背着光看不清晰,心裏卻為她語意間的謹慎和懇求而觸動。
是從什麽時候起,她褪去了全部的驕縱快意,對人說話,換成了這般慣常的瑟縮姿态。
“許阿公被罰去了驿所,他身子不好,常年要犯酸痛的毛病,那些粗活或許做不長久的……還有姨母宮裏有兩個姐姐,能不能也遣人去尋一尋……”
靜靜得聽她說着一個又一個的訴求,提耶一面點頭,也不去打斷她,只是略為出神地凝望着那張清瘦到陌生的小臉。
“你、你是要做統攝諸國的新王了嗎?王廷以外,還要去一一征伐嗎……”
這是在擔心他的安危了。
不待她說完,提耶輕嘆了句,毫不避諱地上前解起那繁複的婚服衣帶來。
“入城之前,那些邦國的将領業已投誠了……至于我,犯了這些波羅夷重罪,釋尊那兒,早就不容了。”
諸般戒律中,唯殺業最重,不可返也。
而闊延孜汗雖野心勃勃,暴虐無常,可對他的謀劃決議也不是全然排斥,特別是下了婚書與江都王後,對河東關內沃土的窺伺之心也略有止息。
其實提耶清楚,自己若是泰然迎娶突厥公主,再慢慢規勸汗王,未必不能成就一代霸主。
可他卻還是選了另一條路——手刃了一個對自己并未起殺心的人,那個人還是他的王叔。
今夜這一場亂事,同過去那些不得不為之的拼殺不同,折損的将士雖不過千餘,卻都是亡于他一念之間。
“我會遣人去尋了妥善安排他們,另外原先菖都來的那些人,除了匠人醫工多留兩年,旁的若是願意回去,也聽憑他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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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指節翻飛,已經将她最外一件的喜服解完了衣帶扣子。他的嗓音天生較常人沉上三分,同部将屬官在一處時,便總顯得冷厲無欲,瞧着是個不近人情的模樣,可若是和聲細語地安撫起人來,便能自帶了股惑人的柔情,聽着實在可靠。
江小蠻也是面色無異,便如從前被侍女伺候着一般,順從地伸展雙手,由着他解下那件式樣雜糅了胡漢各處的喜服。
厚重的外衫褪去,裏頭就只剩了件左衽暗紫紋的中衣。
中衣束腰緊窄,本就不是寬松的式樣,浸透了水黏在周身,就将女子綽約身姿盡數勾勒。
說是綽約,卻幾乎可以在單薄的中衣下瞧見肩胛骨的形狀。
“等姑姑好了,她與阿公幾個,還是莫要留在王城的好。”
冷眼看着那雙已經搭在自己腰間玉扣上的大手,江小蠻心下默然,他們兩個的恩怨糾纏早已是分辨不清了。
她能感覺到男人情緒的波動,雖然他一句未說,也掩飾得不錯,可那雙碧眸中暗流湧動,這般帶了侵略性的氣息,同蜀侯世子、闊延孜汗,其實也并無二致。
“好,等過幾日徹底安穩下來,我自會譴人護送他們離城。”看着歪坐在地的女子,雖是清瘦得厲害,為這緊窄的中衣裹貼着,卻自有一股子弱不勝衣的飄零相,讓他只想立時将人擁進懷裏好生撫慰。
衣衫下的軀體似是冰寒到沒有活氣,不斷得有水珠從她的短發花冠間滴落,他的視線順着那些水流的線條,從下颌一路向下,順着凹陷的肩胛,越過貧瘠的胸膛,最後被擋在那不盈一握的腰間。
碧眸中暗色愈發顯現,他極短促得抽了下眉心,帶的那高大身軀也頓了半拍,心中不可遏制得卷過狂念——倘若沒有今日變故,那現在看到她這模樣的人……
“還有……寧兒,這兩日可否帶來……”江小蠻垂着手,不迎不拒。幾個月來她遍經苦厄離亂,如今不過當一場交換,生死之外也再無他事。
未料這一聲“寧兒”出口,當下觸動了提耶心弦挂礙,玉扣響動,他目光逡巡遍眼前的身子,不可遏制得幻想着,在過去的三年裏,她是怎樣在旁人那裏承歡,明明能向釋尊起誓,逼他破戒相守,可轉頭就另擇了驸馬還生了孩子。
他甚至想着,以王叔那般喜怒無常的性子,入城後也不知她是如何讨好逢迎的。
這麽想着,扯落中衣的動作自然就帶了些氣,合着他眉宇間終是外溢的威勢,背着燭火瞧着,無端的壓迫甚至有分羅剎的兇惡意味。
江小蠻如何又會看不懂,她本是想解釋卻愕然止語,按住那雙手輕輕說了句:“我來。”
又像是自毀又像是無畏,涼冷如冰的指尖帶了那雙炙熱大手,摸上絲質腰帶上玉扣的隐秘機括處,輕輕一掰,衣帶落去,本就緊窄的中衣當即就分作兩邊,一件龜茲女子盛行的蓮花裹胸若隐若現。
提耶不回答,她就淡漠着臉,眉睫始終半垂着,倒是自己去褪起了中衣來。
西域的民風多熱情奔放,女子亦如是,這一點從小衣的形制上就可以分別出來。
當江小蠻觸到身側的系帶時,感受到投射在周身有如實質的滾燙眼神,免不得還是心口疼了下,莫名得便想到,若是從前逢着這般境地,自己怕是早就慌亂而泣,只是如今,眼淚落的多了,也如這西域幹涸之地一般,鮮少再有了。
肩頭皮膚驟然溫熱,沒了中衣外衫的阻隔,被那雙手觸碰着,江小蠻橫下心抽去了側邊綁帶,而後杏眸無聲凝望着猩紅絨毯。
她沒能最後扯去它,卻迫着自個兒不去逃避,想要睜着眼,看自己曾經癡心之人對這具衰殘身軀的需索。
多麽荒誕。
宮燈晃了晃,一串隐忍的咳嗽聲驚破了提耶的神志,他從迷離的情勢裏抽離出來,随手扯過條薄毯,把人整個包了起來。
“将濕衣脫了罷,我去去便回。”沉着聲吩咐了句,又安撫地替她攏緊了胸前薄毯,而後起身快步朝外去了。
待腳步聲遠了,江小蠻酒勁徹底過了,有些頭疼起來,曉得一會兒還更加難受,她也不在意,只是捂着腦袋一把棄了薄毯,動作不停得剝下了僅剩的兩件衣衫。
而後,她也顧不得身上未曾幹透,攀着床欄就縮進了鴛鴦交頸的喜被裏。
阿兄與月娘的事她并不太懂,但也知道,以月娘的性子,他如今只怕要生不如死。而今提耶成了北地新主,又是月娘的血親,若要施救怕也只有靠他。
床榻萱軟,江小蠻沒有躺下,而是抱着被子安靜地靠坐在最裏側。
無心去思索因由,只是憑一個女子的直覺,她明明白白地覺察到提耶變了,決不再是從前在涼國時的無欲沉靜。她知道,倘若自己克制住不推拒,以身相侍的話,或許看在往昔的情分上,他能救下馮策一命。
甚至,她還有更多的貪念——自己也能遠離這一切恩怨,去一個無人識得之處。
思緒一下子飄遠——倘若她未曾愛上那個游方的西域僧,不曾為了他神魂颠倒,枉顧國勢,而至于把西北的邊防武備圖都給了他……
縱使拿定了主意,可片刻後,當那人端着湯盞再行回來時,她還是不自覺得蜷緊了雙膝。
“侍從說你用了兩壺烈酒,将這碗喝了,醒醒酒。”提耶也換了身單薄睡衫,鬓發還有些濕,許是就那麽會功夫,已然将周身的血跡污穢都擦了幹淨。
他将濃黑的湯盞遞過,熱氣袅袅,一股子沖鼻的姜味撲面而至。
江小蠻垂眸試了口,帶了些辛辣卻并無苦澀,溫度也是将将适飲的,她捧了碗三兩口喝盡了,低眉斂目的模樣,瞧着頗為乖巧和順。
将空碗随手放置于地毯上,提耶說了句:“往後你我同塌,我陪你一處安寝。”随後放了紗帳欺身而入。
這一段推羅紫的紗帳如煙似霧,是從遙遠的大秦國販運而來。兩層的紗帳輕軟薄透,倒也擋去了外間數盞明亮宮燈,暖紫染赤的光暈朦胧,照得這一方寬廣床榻,恰到好處的溫醉宜人。
江小蠻點了點頭,鴛鴦被便從下颌往下滑落了數寸。
意識到眼前的女子是不着寸縷的,提耶頓了下,又從床角掀過了另一條羊絨綴的厚毯。先是圍在了自己身上,而後撇去了最後的猶豫,上前隔着被子,将人小心圈抱入懷。
失而複得的狂喜讓這個動作絲毫不帶欲念,他一遍遍輕撫她發頂、眼尾、圓潤而略扁平的鼻子、顏色寡淡的菱唇……是一種超越了男女需索的執念。
是在同她闊別的千餘個日夜裏,他被那些冷寂到駭人的虛妄糾纏,而後才徹底明白,在浩瀚如煙的佛典中,在三千大千世界的恒河沙衆生裏,許是永遠也不會再有這樣一個人了。
瑩潤肩頭冰寒,瘦弱得不堪重握,江小蠻從兩重被褥中揚起腦袋,那肩胛處的雪色纖弱也随之落在男人眼底。這久違的親昵雖捂不熱她的心,倒是讓她生了更多的幻想,伸手揉了揉額角,低聲道出了心中最後的憂惶:“原來阿兄還活着,只是被人困着,提耶,你能不能……”
話未說完,卻聽頭頂傳來拉長了聲調的一句:“噫,汗王在的時候,怎麽沒有救下你兄長?聽說汗王後來待你不薄……”就像是變臉一般,他深邃面容泛起壓抑嘲諷,碧眸中湧動着的似是怒氣。
見懷中人一臉茫然地樣子,提耶極淺得哼笑了聲,兩指捏上她下颌,控制着力道地迫使她仰面,說出口的話卻俱是芒刺:“倒是頗為好奇……不知…”他俯身朝她耳側呵氣,“不知公主是用了什麽法子,能讓王叔一改成見善待如斯?”
後半句壓低了嗓子,聽着便是有些辱人不敬的意味了。
江小蠻只覺額角抽痛得厲害,倒是撐住了這突如其來的變臉。自從亡國後,她早沒了任何肖想,一直到被汗王逼婚聯姻,也沒想過他會不顧大局地來相救。
她這個人雖然天真,卻總能直覺地透過表面,感受到一個人對自己真心與否。
于世間男子中,眼前人固然已算難得,可他卻早已還不起她的癡心。
即使眉眼未變,此刻的浮提耶沙,其實同在菖都伴她逛西市、為她作素齋的那人,毫無半點關系了。
忍着愈發厲害的頭疼,她眉睫發顫地同自己默語開解。
又或許是“公主”的名號,讓她想着了什麽,但見被鉗制着的少女氖然一笑,藕荷色的檀口中微露了齊整的板牙。
一如從前的天真爛漫,又帶了一分苦相、二分柔媚,若是得遇知己,便會為這張寡淡到只是清秀的面容所震撼。
恰好提耶懂得,從她帶水的杏眸裏,他看到了惑人的相邀,帶着遺世獨立的清雅悲絕。
才剛生起悔念,腰腹肩背處,就被她柔弱無骨得纏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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