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思家步月清宵立(一)
宮廷之中講求一個繁花似錦,哪怕冬日也要在宮殿內暖暖熏香擺上水仙,更何況是盛夏時節,宮中匠人手藝又高,凡宮裏幾位主子可能經過的地方步步皆有景致,處處都是花團錦簇。
烏蘭太妃相約,含星與她一起在禦花園中賞花,內侍擺下卧榻,二人在卧榻上斜斜依靠,宮人斟滿桃花酒,花香濃郁酒意卻淡,二人且賞且飲,看着滿眼盆景花簇。含星側目,看到烏蘭太極難得的穿了一身鮮豔的衣衫,墨綠的底子上面滿是盛開的白色蓮花,和這滿園鮮花的景色十分協調。
“太妃今日心情好?”含星一笑,展開手中白玉折扇輕輕搖動,春桃領着衆宮人在一旁自行賞花玩樂,下人均懂得一個道理,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因此大家一同行樂才不會打擾了兩位主子賞花的興致。
“自然好。”烏蘭太妃笑着,手輕輕撐着自己的頭頸,端起酒杯狀似飲酒,卻低低的道一句:“一切都準備好了。”
含星心頭突突一跳,搖動的折扇停頓下來,不知為何吹起一陣風,幾片花瓣随風而來落在含星手邊,含星看着那花瓣默不作聲,烏蘭太妃在一邊笑說:“鮮花着錦,太後為何不及早取之。”
含星看看烏蘭太妃,驟然笑了:“是麽?”
說完,含星伸手撚起花瓣,放在手心裏細細的看,她不再說話,烏蘭太妃放下酒杯怡然躺下亦不再開口。含星平靜的看着身邊,滿目繁華,其樂無窮,世間可還有比此處此時更加喜樂富貴的所在麽?只是為何心頭仍舊惶惶不安?人,到底要得到什麽才能覺得心中安泰?
李保捧着一疊奏章走進禦書房中,地上金獸已經燃盡了香料,外間伺候的內侍打盹忘記添加香料,因此殿閣中香氣淡了許多,因梁炅不喜身側擺冰,因此冰缸都擺在窗外,由內侍拉動風扇将習習涼風送進去。
李保将奏章放下,梁炅并未擡頭,他亦不走,轉身去金獸中添加了香料,然後返身回來慢慢的說:“王爺,方才蔡大人說有軍報,請王爺先看。”
梁炅聽了李保的聲音,擡頭看他一眼:“什麽時候的軍報?”
“昨夜。”
梁炅打開蔡琛的奏章,一邊看一邊問:“怎麽昨夜不遞上來?”
“蔡大人說并非十萬火急,但是卻要王爺定一個對策。”李保答完了,小心的看看梁炅的臉,看他皺眉,自己垂下眼睑道:“老奴還有一件事情禀告。”
“講。”軍報讓梁炅有些郁悶,對着李保這樣伺候過先帝的老奴還要給幾分顏面,因此沒斥責他如此吞吞吐吐。
“護國公正在選美。”李保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帶着一點滑稽,梁炅聽了這句話有些摸不着頭腦:“那又如何?”男子三妻四妾實屬平常,如今蕭鐵龍位高權重,選幾個美姬留在身邊亦不算不妥。
“護國公是在為陛下選美。”李保擡起頭來,露出他溝壑縱橫的臉,臉上的皺紋之中藏着他那一雙明亮的眼睛,聲音雖溫吞,目光卻銳利得像是鋼針,他似笑非笑,顯得那些皺紋更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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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炅握着軍報的手緊了幾分。蕭鐵龍的目的太過明顯,他知道遲早會有妃嫔入宮伴駕,于是便先下手,意圖讓入宮的妃嫔均出自自己親信之家,這樣明目張膽的僭越形同欺君。
“那又如何。”梁炅哼一聲,此時尚不是和蕭鐵龍撕破臉的時候,朝中軍務兵力被他把持,若是此時惹惱了蕭鐵龍,他很可能來一招挾天子以令諸侯,到那時梁炅便沒有還手之力。
李保對梁炅的回答看似十分滿意,他依舊似笑非笑的說:“虎贲将軍李禪與老奴有幾分交情,特來求老奴讓老奴幫忙給王爺帶一句話,說家中孫女性情年齡樣貌都是極好的,望王爺能幫忙讓李家小姐面聖,免得明珠蒙塵。”
李禪與蕭鐵龍不睦久矣,蕭鐵龍僭越代天子選妃,李禪家裏的女孩子必定無中選的希望。
梁炅看着李保,知道前朝李保勢強時李禪曾想攀附權貴與蕭鐵龍相争,于是和李保聯宗,朝中對李禪這種行為頗為不齒,如今看來李保到底還是個老狐貍。
“如此,讓李家的女兒去太後那邊陪太後說說話,太後總是說宮裏太寂寞悶得很。”梁炅終于笑了出來。
李保離開的時候,金獸口中香煙已經漸漸濃郁,滿室百合香讓人心靜,都說心靜自然涼。
梁炅看着手中軍報,蔡琛通報草原察合臺部最近正在南遷,不知為何逐漸靠近邊關,要梁炅決定是否增加城防。察合臺部是烏蘭太妃的母家,按理不會随意蠢動,梁炅略沉吟,提筆在奏章上批複,落筆時才發現自己方才用力捏着奏章已經将奏章邊緣捏的潮濕發皺。
含星聽了內侍通報,不置可否揮手讓內侍退出,待人走了,才對一邊的春桃皺眉道:“這難道是什麽人間仙境麽,各個都争着搶着把女兒扔進來。”
春桃勉強一笑:“到底咱們皇上招人喜歡。”
含星冷笑:“哪個皇上不招人喜歡?”
三日後,李禪的孫女李樂入宮,一同入宮的還有從南祁歸來的岑竹青。
岑竹青着一品官服上殿惹得衆臣側目議論,她卻恍若未聞,端端正正聲音洪亮:“南祁國主感佩聖主大恩,特獻上貢品,并命臣還朝代為叩謝,陽昌公主一切安好,也命臣轉告聖主,勿以為念。”
說完,拿出南祁貢品禮單,各色南祁奇珍異寶,特産異獸林林總總,梁沅到底是年輕,聽聞南祁進貢了犀牛和大象,頓時好奇心起,在滿朝文武面前也難以按捺:“異獸在何處,讓朕看看。”
馴獸師将犀牛大象驅趕至殿外,梁沅自寶座上下來快步行至殿外,站在白玉欄杆後看出去,連連咋舌:“竟這樣大。”
岑竹青站在梁沅身後,恭敬答道:“陛下,南祁人驅趕大象犀牛如同我朝驅策牛馬,此獸亦是可以乘騎的,臣在南祁就曾經騎在大象上面,感覺搖搖晃晃,不似馬匹穩健,但是別有樂趣。”
“哦?朕要試試。”梁沅話剛剛出口,頓時一群大臣跪倒在地,一連串的萬萬不可就鋪天蓋地而來,梁沅恨得跺腳:“岑卿家一個女子尚且可以乘騎,朕堂堂男子,你們竟以為朕尚不如女子麽?”
“陛下萬金之軀.....”
“朕意已決!”梁沅不顧攔阻,岑竹青更是不去勸阻,反而親自上陣扶着梁沅登象,自己也跟着上去坐在梁沅身後,大象搖搖晃晃站起來,在殿前廣場緩緩行走,衆臣看得滿身是汗,梁沅卻大有興致。
這大象經過訓練,溫順非常,走了幾圈之後岑竹青便讓梁沅下去了,二人下了地便立刻有侍衛圍上來護送二人回到白玉欄杆之後,梁沅興致勃勃:“果然有趣,果然有趣。”
岑竹青面色平靜,站在遠處的岑柏青卻長長的吐了口氣,吓得魂魄也去了一大半。
退朝時岑竹青混在百官中出殿,一旁便有人譏諷:“狐媚惑主。”
岑竹青看過去,卻不知是誰開口,滿眼的人都是一臉鄙夷,她心氣高傲,冷笑一聲:“無知蠢才。”
百官出宮,岑竹青卻另帶了禮物去拜見含星,含星見她着官服而來,面目依舊只是有了些風塵之色,料想一路走來很是辛苦,讓她起來回話。
含星屏退下人,言說:“哀家要與岑大人好好聊聊公主的事情。”春桃等不疑有他,她們對岑竹青和梁薜之間的事情甚為不齒,亦不屑偷聽,合門離去。
“臣曾說若太後恩準臣半年往返臣必定報答,今次臣送上幾個可用之人。”岑竹青遞給含星一張字條,含星展開看了,岑竹青卻又要了回去:“字條上的人太後可記住了?”
含星點點頭。
岑竹青道:“太後若有需要溝通往來,便尋這幾個人便是,他們是我送入宮中,一切事物均聽我號令,太後放心驅策,他們絕對與旁人沒有瓜葛。”含星點頭,目光流轉:“公主可好?”
岑竹青的眉頭微微一動嘴角含了一抹笑:“一切安好。”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好喜歡程池的《永遠的長安》,放在首頁了,大家去聽聽啊,單曲循環不想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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