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百足之蟲(四)
作者有話要說:決定把我家小公子的奶粉快遞到災區去,希望一切平安
自梁沅登基以來,這一年大約是最風調雨順的一年了,夏日不甚暑熱,各三兩日便有一場雨,潤潤的下過之後不覺悶熱煩躁,這樣的天氣讓梁沅心情大好。
自梁沅病了,麗榮日日侍奉在側,看着他一天一天好起來,麗榮也終于安了心。
蕭貴跟在麗榮的辇轎邊,天上有雲,午後的陽光透過雲層便沒有那麽刺眼,麗榮嘴角含着淺淺的笑,想起方才在梁沅書房裏講的那個笑話,笑一回又一回。
蕭貴也笑了:“娘娘心情這樣好。”
“嗯,天氣爽朗。”麗榮随口答應一句,蕭貴笑着說:“這會還早,不如娘娘去騎馬?自陛下病了娘娘也有很久沒去騎馬了,難得今天又不曬。”
麗榮聽了也覺得不錯,點點頭:“那麽就準備吧。”言罷看看天色:“估計傍晚會有雨,趁下雨前騎一會。”
蕭貴一疊聲答應着急急吩咐下去。
為着梁沅病了,馬場棄用許久,今年天氣又好,草長得很茂盛,馬匹牽進來便低頭啃草,倒不像是來騎馬而是來牧馬。麗榮翻身上馬,侍從退開她便揚鞭叱一聲:“喝!”馬匹擡頭緩緩走幾步便逐漸加快腳步。
雨前無風,看樣子傍晚會下一場大雨,馬一跑起來頓時迎面就有了一絲風,麗榮深呼吸頓時覺得身體有種久違的舒坦。
跑過兩圈,忽然看到馬場邊站着一個人,一眼閃過去竟然是裴玖恭,麗榮勒馬,裴玖恭已經拜下去:“末将見過皇後娘娘。”
“裴将軍來這裏做什麽?”麗榮微微詫異。
“是皇後娘娘您傳召末将到此,說......”裴玖恭一愣,有些摸不着頭腦,一邊的蕭貴急急跑過來:“是奴才,是奴才讓裴将軍過來的。”
“你叫裴将軍過來做什麽?”麗榮更是不知道,蕭貴早就領着內侍上前扶麗榮下馬,道:“前日聽娘娘與陛下提起讓裴将軍做皇長子教習師傅的話,奴才想着這會近便,就讓裴将軍來了。”
“自作主張!”麗榮瞪了蕭貴一眼,對裴玖恭歉意道:“本宮的奴才不懂事,倒是讓裴将軍白跑了這一趟,陛下和本宮還未商量妥定。”
“陛下與娘娘由此議已經是末将的福氣。”裴玖恭自然叩首謝恩,起來垂手侍立一旁,麗榮看看他,雖仍舊覺得心頭發熱,卻發現再沒有從前那種難以抑制的情緒,仿佛從前種種迷戀早已消逝。
“既然将軍已經來了,不如就指導一下本宮騎術。”麗榮在心裏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忽然覺得如釋重負。
她一直沒有想明白自己是更喜歡哪一個,更是始終不能原諒自己竟然同時欽慕兩個男子。這些心裏的瑣事,她沒有人說更不敢說,不敢有絲絲表露,就這樣每天在自己腦子裏糾結郁悶,想了許久仍舊是沒有頭緒,可是今日又見到裴玖恭時,她突然發現雖然依然很高興見到他,但那種心跳的感覺卻消失了。
或許從前真的是不切實際的迷戀,如今才是實實在在的感情。
麗榮翻身上馬,打馬在場中奔馳,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梁沅面前騎馬,那天天氣很好,自己那麽潇灑,在那一群纨绔子弟面前別提有多風光,她還記得梁沅當時的眼神,又羨慕又氣憤,真是好笑。
梁沅站在柳樹蔭中,沉默不語,望着馬場上一邊打馬一邊面帶微笑的麗榮,他只覺得像是有人硬生生伸了一只手在自己的胸口,他一點也不生氣,只覺得撕心裂肺的疼。
李保在側,低低嘆口氣:“陛下,莫要失望,男女之事從來講究一個日久生情,陛下與娘娘時日尚短......”
日久生情?梁沅腦子裏陡然想起一個又一個詞,青梅竹馬,人不如故......從前種種在腦海裏毫無順序的閃過,他忽然想起麗榮主動提出要與他一同習武,是在含星說出教習者是裴玖恭之後,他還記得在含星宮裏聽含星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麗榮就站在自己身後,他還記得麗榮騎着馬在宮道上疾馳,就在他身前,對他不屑一顧卻又處處激将......
原來,一切都是計策,一切都是誤會。
他一個踉跄後退一步,李保緊忙在後面抱住了他:”陛下,千萬小心。“
從來都沒有什麽情深意長,有的只是百般算計之後一點點甜頭,他真是傻,他是天子,手握天下,誰敢不敷衍他?
他想走,想再也不看這一幕,卻又不肯走,狠狠盯着馬場上那個面帶微笑跑了一圈又一圈的身影,還有馬場邊上那個男人。是啊,若他不是天子,如何與那個男人相比,他茍延殘喘,那個男人健碩英偉。
不知什麽時候,忽然起了風,本以為雨不會那麽快下,卻驟然落了雨下來,本以為雨不會很大,卻不防竟是瓢潑一般。
蕭貴急急上前為麗榮撐傘,一群內侍宮人簇擁着麗榮避雨去了。李保急忙為梁沅撐傘,梁沅卻愣着望着一片水霧之中,麗榮在衆人簇擁下越走越遠。
“陛下,咱們走吧。”李保低低的開口,他将傘全擋在梁沅頭頂,自己站在柳樹下淋成了水人,卻絲毫不動,連聲音都沒有顫抖。
梁沅的手死死扣在柳樹樹幹上,他覺得胸口憋着一口氣,越來越難受,終于叫了一聲,那一聲像是從心底裏叫出來,滿心都是不甘和委屈。他一把打開李保手裏的傘,朝着宮道跑去。
“陛下,陛下不可以,快攔着陛下!”李保驚慌急忙大喊,跟在梁沅身邊的內侍早就淋得濕透,衣服沉重,反而跑不過衣衫還幹燥的梁沅。
梁沅跑上了馬場,發狠得去拔地上的青草,狠狠的揪起一把就扔掉,泥土泥水飛得到處都是,他大叫着拼命去揪,仿佛拔掉了這馬場所有的草便可以将剛才那一幕徹底改寫一樣。
內侍沖了上來,終于将他死死抱住,七手八腳全然不顧他仍舊在撕心裂肺的吼叫着,将他拖出馬場塞進辇轎。
“擡去昭純宮,這裏近。”李保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對擡轎的內侍吩咐。
李樂從沒見過這樣的梁沅。他渾身都濕透了,滿頭滿身都是泥土和草屑,那雙從未幹過活的手因為拔草太用力傷了指甲,手指尖在細細的滲出血水。她吓壞了,急忙吩咐宮人準備沐浴的熱水,自己領着宮人為梁沅脫下衣衫,用兩床薄被将他包裹起來,她将梁沅摟在懷裏:“陛下,陛下你怎麽能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呢?”
梁沅目光呆滞,緩緩的靠在李樂身上,伸手放在她高高隆起的肚皮上,孩子忽然踢了一下,正好踢在他手心裏。這一下讓他的目光略有些神采,他低頭将耳朵貼在李樂的腹部:“朕還沒好好看過你,朕辜負你了。”
“陛下......”李樂一愣,伸手緩緩放在梁沅臉上,發現他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朕會對你很好,很好......”梁沅将臉埋進李樂寬大的衣衫中:“所以,你不要辜負朕。”
“娘娘,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宮人上前來通報,李樂的眼底閃過一絲絲猶豫,咬着唇:“陛下,去泡泡熱水暖暖身體吧。”梁沅木然的被宮人攙扶下去,李樂望着他轉入屏風之後,眉頭微蹙。
“姐姐,我進去了。”李悅的臉上散發着光芒,她笑着對李樂說,李樂失神的點點頭。
屏風之後的水聲時隐時現,李樂坐在榻上,伸手撫摸着方才梁沅貼着的位置,從未有過的心痛忽然襲來,她一手掩口輕輕咳嗽。咳嗽之後,她淡淡的苦笑,此軀已成病體,誰知道能撐到何時呢?生命已經這樣有限,又何必去招惹情緣,倒不如清清靜靜的來清清靜靜的走。
“朕會對你很好......”梁沅的話還在腦海裏回蕩,李樂緩緩縮進錦被中閉上眼睛,腦海裏仿佛還在剛才,兩個人仍舊相擁,時間就停在那一刻,就停在有人承諾要對她很好的那一刻,其實有個人愛着真是幸福的事情。
梁沅在昭純宮宿了三晚,下诏書赦免了李禪,褫奪官職,令他回家養老,并封李樂的妹妹李悅為慧妃,并不另辟宮殿,讓慧妃仍舊和樂貴妃住在一起。
麗榮心頭說不上是什麽滋味,三日後在書房為梁沅送藥時,她本是很生氣的,卻沒想到遇上的卻是梁沅一張極淡漠的臉,像是萬念俱灰,她沒有刻意的與梁沅親近,梁沅更像是在刻意的冷落麗榮。
太醫診脈後說梁沅病勢反複,梁沅卻不以為然,只說自己養病久了心煩,令宮中開賞雨夜宴,一連開宴五日才等到一個雨夜,一連五夜奢靡荒淫,外臣不免議論紛紛,朝堂上更是多了不同的意見,有外臣指出,皇後蕭氏不僅不勸谏陛下保重自身反而不聞不問,一時間關于皇後失德的言辭頓時多了。
朝堂上聲讨麗榮的聲音多了,梁沅不去理會這些,将外臣的奏折一并發給麗榮去看,麗榮看了這些奏章只覺得滿心委屈疑惑,她實在是不懂梁沅為何一日之間有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陛下這是何意?”
“朕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梁沅不擡頭,麗榮臉上通紅:“陛下要氣,也要讓臣妾知道到底是什麽地方做得不對吧?”
“皇後一切都很好。”梁沅的口氣很淡漠:“朕累了,皇後跪安吧。”
坊間另一種故事開始悄然流行,皇後蕭氏在入宮之前心有旁人,入宮之後利用私權仍舊時時私會,陛下惹不起岳丈大人,只能飲酒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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