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7)

的後頸有些涼意,她瑟縮了一下,剛回過頭就覺得眼前一黑,猝不及防地被他按進枕頭裏,後頸被狠狠揉搓,像是要擦掉什麽髒東西一樣。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盡辦法要出去是為了誰。”

萃芳又驚又怕,不知道他又要發什麽瘋,想開口可是口鼻都被枕頭堵住,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知道為什麽這些天我一直不碰你?”他一直揉到那一處肌膚泛紅,才微微松開了手:“因為我嫌髒,一想到還有別的男人碰過你,我就覺得惡心。”

她艱難的掙紮着,仰起頭,“呸”了一聲。卻因為是背對着他,所以這一呸最終沒能啐到他臉上,她怒罵:“誰碰過我也沒你碰過我這麽惡心!一想到被你碰過我就嫌髒!我嫌自己髒!”

“行,那我今晚再讓你好好髒一回。”他依舊不愠不火。

“你敢!”

她跟頭發怒的小獅子一樣反撲過來,滿懷咬死他的壯烈決心,在王彥辰措手不及的當頭張口就咬在他的頸部,接近大動脈的位置,一股血腥氣息很快滲入齒間。

這一口咬得極深,拼盡全力所以咬出了血,王彥辰推開她的時候已疼得臉色發白,而咬人的小獅子卻眼眶發紅,嘴角流着他的血,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像是困獸之鬥,他們撞得頭破血流,卻沖不出無形的牢籠。

彼此面對面跪坐在Kingsize大床的中央,王彥辰卻突然靠近,低下頭吻住了她。

戒毒也不過如此。天曉得他每天對着這致命的毒品卻拼命掙紮着抗拒,有多麽痛苦。

兩張雷同的面孔重疊到一起,交雜出混沌不清的感情,充斥着欺騙、嘲諷、愛戀、不舍和不甘心。

他真的累了,想要繳械投降,可是她們誰都不需要他來投誠。

她的唇依然是熟悉又令人安心的甜香馥郁,只要吻一次就會讓人淪陷一輩子,她為他織了一張溫柔的網,誘他墜入陷阱,明知道碰不得,他還是義無反顧淪陷其中。

他惡狠狠地吻她,混亂中咬破了彼此的唇舌,血液在口中混合糾纏,腥氣彌漫。仿佛是迷失在沙漠的旅人嘗到一泓清透沁涼的泉水,幹涸和龜裂的部分被細細潤透,他舒服的想要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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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撥開了她睡衣的紐扣,灼熱的吻順延而下,在她細嫩的胸部停住,張口含住。

她一直冷冰冰的抗拒,這時更是譏諷:“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誰!”

他松口,略一思索:“芳。”

這一刻男人的眼神澄清透徹,堅定,沒有一絲猶疑。

萃芳怔住,而後惡狠狠拿他脫下來的襯衫,嫌惡地蓋住自己的臉往床角躲去。卻突然驚叫一聲,被他握住腳踝用力拖到身邊,拽高她,猛然咬住那圈淡淡的牙印,唇舌覆上去。

她吓得直喘粗氣。

他咬得并不重,半咬半吮着的,她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于是掙紮着扭來扭去,一轉身用力朝他踹過去。可惜卻落入他手裏,分開她的雙腿,他挺腰,橫沖直撞了進來。

沒什麽耐性,他仿佛急不可耐,只顧着急切深入。幹澀的脹痛疼得她悶哼一聲,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嵌進他的肌膚。

律動不管不顧蠻橫的持續着,她痛得說不出話,閉上眼睛忍受他重重的抽|送,堵住耳朵,不想聽到那些黏膩的聲響。

大概是太久沒做了,被他翻來覆去折騰的腰都要斷掉,床單早弄得一塌糊塗,他卻還縱情的動着腰,積壓許久似的。

他的唇就貼在她的耳畔,熱切的喘息着,牙齒咬住一端衣角,一扭頭掀開布料,露出她痛哭流涕的一張臉。

被衣服悶得滿頭都是汗珠,頭發也黏膩着粘在額頭上,這樣看,她像是個可憐的小孩子。

他抵着她的額頭,望進她的雙眼,仿佛祈求:“不要喜歡別人……你只能愛我……”

她潰不成軍,掩面,痛哭失聲。

通宵縱|欲的後果就是連着三天高燒不退。等她稍微清醒點的時候,傭人偷偷告訴她,王彥辰已經出國了,知道她退燒,昨天夜裏才走的。

問他做什麽去?傭人不敢回答。

沒什麽胃口,生病了食欲更加萎靡,喝了半碗粥就吃不下去。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個午覺,有人走到她的床前弄醒她。萃芳擡眼,是老管家。

“老太太想要見你。”

她幾乎是立刻就坐了起來,精神一振。

家婆的住在後院,離王彥辰的房間徒步要走上十幾分鐘。她被關在這裏快半個月,家婆閉門不出,終于還是知道她被困在這裏。

推開房門走進去,幽暗的光線裏她分辨出熟悉的古樸家具,厚重的窗簾只透了點縫隙,等到适應黑暗,她終于在床上發現了家婆的身影。

不由自主的捂住嘴,眼淚撲簌撲簌地紛紛滾落。

她念的書不多,但還是明白油盡燈枯的涵義。家婆的發絲全白了,顴骨都突出來,皺紋叢生,整個人變得又幹又瘦,只剩一雙眼,略有生氣。

她不敢開口,怕會痛哭,惹老人傷心。

“過來。”

家婆艱難開口,笑容還是那樣慈祥。

她乖乖尋了張凳子坐在家婆床邊,伸出手去讓家婆握在手心。

“你受苦了。”家婆說。

眼淚無聲的落下來,萃芳強撐着笑說:“是您的孫子太調皮。”

“呵呵,”家婆替她拭幹眼淚,粗糙幹巴的手掌撫過她細嫩的臉頰,感嘆:“從醫院回來我就沒見過小常兒了,他身體好些了沒有?”

“還好,您為什麽不見他?”

“他不聽話嘛。”家婆微笑:“也不想讓他看見我這個樣子,怕他看了難過,又沒人安慰。”

被戳到痛處,萃芳不敢擡眼看家婆。

“你的名字,是什麽呢?”

萃芳訝異,張嘴老半天只吐出一個字。

“芳……”

“芳芳啊,很好聽的名字呢。”老人得知真相後的反應與王彥辰恰恰相反,沒有失望,沒有憤怒,反倒十分欣慰似的舒了一口氣:“其實,我一早知道你不是。”

“家婆……”

“因為是你,我才安心。”家婆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頂,“他心心念念着蘇芩,就是愛嗎?我看未必。他只是錯把蘇芩當做另一個自己,那不是愛,是依賴,是他在找寄托。承認內心是需要一點時間的,我希望你可以等。你一定要相信他,監督他。如果他犯了錯,你要教訓他,不可以手軟。記住了?”

萃芳似懂非懂的抿唇。

“我還有一個秘密,想要告訴你。”

“秘密?”

家婆點頭,而後的講述裏,她更是艱難地順了好幾次氣,才慢慢的把這個秘密說完。

“你要是管不住他,就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對他的傷害,足以致命。”

家婆的話讓萃芳震驚的無以複加,老太太安慰她:“也許沒必要說出來呢,像我一樣。”

萃芳仿佛是冷,坐在凳子上不由自主的直打哆嗦。

“聽了覺得很難過吧。”家婆抱着她,輕撫她的後背,“其實小常兒是個可憐的孩子,你要替我好好照顧他,疼愛他。”

他未必願意接受吧。萃芳拭了拭眼淚,陪在老太太身邊不說話。

期間有護工進來送藥,老太太服藥後有些犯困,萃芳替她攏好被子,坐在一旁陪伴。

老太太半阖着眼,像是想到什麽開心的事:“若是往後你和小常兒養了個兒子,就叫王子;若是養個女兒,就叫王妃。好不好?”

萃芳勉強破涕為笑。

老太太斷斷續續說了小常兒小時候的趣事,鮮活的童年躍然眼前,他原來也有那麽可愛的一面。再說到最後,萃芳也覺得乏了,慢慢俯身,趴在老太太手邊的被褥上,家婆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她的頭發,慈愛溫柔的,像是被四月的春風拂過,說不出來的舒心。

再醒來的時候,天色變得黯淡。

萃芳慢慢坐起來,老太太應該是睡了,嘴角微彎,像是做着什麽美夢一樣安詳。

她把家婆的手收進被窩裏,替她拉高了被子,手指觸及她的臉頰時,微微一顫。

萃芳抖着手撫摸她的臉頰,早已冰冷。

跌跌撞撞的沖出去喊來家庭醫生,很多人站在床邊忙碌,她在一旁簌簌發抖。老管家神色凝重,女傭人們紛紛輕聲啜泣。

“已無生命跡象……”

“快通知王先生……”

“太太交代過,只說病危……”

一陣紛亂之後,有醫生問她:“老人家這樣多久了?”

心痛的有些麻木,她怔怔地答:“她剛剛還在跟我說話……說了很多……她睡着了就沒有醒來……”

家婆就這樣走了,撇下最愛她的孫子,十幾天的冷戰猝然劃上句點。

萃芳站在燈火通明的房間裏,看家婆慈祥的面容,她靜靜躺在那裏,太不真實,好像一切都像是假的。

王彥辰趕回來的時候,是第二天的清晨。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即使有人為他撐傘,全身還是濕了一大片。他甚至不知道家婆已經死了,沖進來的時候還在尋她:“家婆?”

走到床邊的時候,他才漸漸明白過來。也許是至親的人更難接受,畢竟十幾天沒見,一下看到老人家形容枯槁的打擊實在太大,她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猛地一窒,瞳孔劇烈收縮。

萃芳慢慢站起來,他卻像被人抽光力氣的布偶,高大的身形猶如坍塌一般,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萃芳很想安慰,可他卻語氣冰冷:“出去。”

她抹着眼淚走出房間,掩上門,讓相依為命幾十年的祖孫倆,做最後的道別。

“您為什麽要用這麽殘忍的方法懲罰我,”他心如刀絞:“家婆?”

他把自己關在家婆的房裏一天一夜,最後走出來的時候面孔已經熬得像只鬼。肖戮松了口氣迎上去,王彥辰語氣沉重的吩咐:“葬禮,要辦得風光。”

“是。”

肖戮離開後,萃芳才敢走過去,擡眼看他。

胡渣都冒出來,雙眼皮重重疊着,眼眶深陷,眼下有疲憊的陰影。大概是睡在老太太身邊的,西服皺巴巴的,頭發也亂了,失魂落魄。

不過一天不見,他怎麽變成這個樣子?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洗漱幹淨,也換了一身衣服,氣質卻更顯頹廢陰郁。

她覺得不同尋常。

果然,他緩緩開口:“你走吧。”

渴望已久的自由,她卻沒有半分驚喜,“那蘇芩……”

“已經不再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想到自己的家婆某福含淚寫完……

PS:某福蹭蹭爬出來為蘇芩哼(ˉ(∞)ˉ)唧一下,其實她才是本文最可愛的人,看到最後會知道的啦,所以不要先失望啦……

44用完即棄

他倒也不指望她會做出多麽煽情的舉動,抱着他說“我不想離開你”之類的話,但至少也別像此時此刻這樣,居然乖乖“哦”了一聲,如獲大赦一般,轉身就走。

司機送了她回去,他立于頂樓窗畔,看那輛載着她的幻影漸漸消失在郁郁蔥蔥的樹海裏。

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而後是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

司機把萃芳送到宿舍樓下,就調轉車頭離開了。萃芳等車子開出很遠,才從宿舍裏走出來,去樓下超市裏借了老板娘的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連潮聽到她的聲音時先是很驚喜,“你在哪裏?”

“在公安局宿舍,我很安全。”

連潮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沒有,我很好。還是見面再說吧,這裏講話不方便。”

連潮還想說什麽,萃芳已經迅速挂斷了手機。

把手機還給老板娘,萃芳想要付話費,老板娘揮手:“算了。”萃芳想了想。還是在超市買了好多被王彥辰稱之為垃圾的零食。手上提點東西回去,也方便掩人耳目。

依舊是老張來接她,即便王彥辰派人監視,他總不能跟到公安局裏去。

萃芳被老張領着,上電梯直達會議室,推開門,接頭人和連潮在會議桌前等候已久。

四人落座,環成一個小小的半圓弧度,連潮坐中間,左手邊是接頭人,右手邊依次是老張,萃芳。

“王彥辰他動用關系免了你的職,這件事你知道嗎?”接頭人問。

萃芳只覺得那口氣像是在質疑犯人,而她劫後餘生着,驚魂還未定呢,回答的口氣自然也硬邦邦的:“知道。”

連潮認真欣賞她氣鼓鼓的樣子。

“那這些天,你去了哪裏?做了什麽?”連潮接話。

萃芳鼓的像只河豚:“我一直和王彥辰……的家婆在一起,她昨天剛剛去世。”

接頭人沉思着點了點頭,“那這些天有沒有發生什麽不尋常的事呢?”

“什麽意思?”

“是這樣的,我跟你解釋一下這個事情。”老張看向翠芳:“王彥辰和江啓祥所在的幫派昨日在芝加哥舉辦了一場選舉大會。組織這種形式的大會,并不容易,能把這些元老級的人物齊聚一堂,可謂是十年也難得一見的事。王彥辰十年磨一劍,等的就是這次機會,如今他羽翼漸豐,深得人心,也許大會結束,他就會成為C市甚至權限範圍廣及境外的領袖人物。”老張頓了頓,“就像當年的常四一樣。”

萃芳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他原來是去了美國。

十幾個鐘頭的飛行時間,清晨回家,他想必是得知了消息便在第一次時間趕回來的。

老張笑着解釋:“要是在國內辦,被人一鍋端了,跟燒螞蟻洞一樣,好難看。”

接頭人言歸正傳,“王彥辰退出大會只是為了他的外婆嗎?”

萃芳茫然:“退出?”

老張說:“可不是?連江啓祥在衆元老面前吞槍自裁的好戲也沒看,就離開了美國。”

其他人都不知道江啓祥與萃芳的關系,只是繼續陳述:“說到當年,常四的确死的很冤。被兄弟出賣,橫死街頭,我要是他的兒子也會想要報仇的吧。不過黑社會麽,本來就是死路一條,出來混不都是要還的,他難道不想着,江啓祥死了,江輕舟還在呢。”

連潮眉心狠皺,心懷不忍的看向萃芳。

果然她表情僵硬,手指攥着茶杯,低喃:“吞槍……自裁……”

蘇芩的生父和王彥辰的家婆在同一天去世,她不認為這是一種單純的巧合。

她以為王彥辰起碼會為了她,寬限幾日,或者放江啓祥一條生路,誰知道他這樣迫不及待……不對,是按部就班。她想起了那場自導自演的槍擊案、他深情款款的向她遞出結婚戒指、江啓祥為了子女不得不答應他的要求……

居然會有人,花十幾二十年的漫長時間,去報一個仇。

蘇芩、江輕舟、還有她,他用完即棄。

接頭人問她:“你知道他有沒有要挾江啓祥?他做了些什麽?他有無教唆殺人?”

教唆……殺人……教唆他人殺人也是故意殺人罪的一種……

萃芳卻鬼使神差的搖了搖頭。

老張也嘆了口氣:“我看也不像,如果是他的本意,怎麽能錯過這場好戲?怎麽會将到手的位子拱手讓給他人呢?”

“不是說他出了名的孝順?所以這老太太的死也有問題。”接頭人說:“接下來慢慢調查吧,我們掌握的證據也不夠。蘇警官,你還願意繼續下去嗎?”

她毫不猶疑的點頭。

連潮氣得猛咳一聲。

“那麽好,等這個案子結束,或是你想退出的時候,我們會讓你官複原職的。只是現在委屈你,暫時失業了。”接頭人微笑:“工資還是照常發放的,這點你放心。”

萃芳勉強苦笑。

接頭人和老張會後離開,因為連潮說想和蘇警官進行一對一的輔導。

“你還想幹什麽?想為你父親報仇嗎!”

萃芳擡眼,替蘇芩說:“素未謀面的血緣關系而已,我的父親只有一個。”

連潮不以為然的冷笑:“他可是委托律師,把半壁江山都寫進遺囑裏贈送給你。”

“那是贓款。”

“留給你的錢是幹淨的。”

“不要再說了!”萃芳終于被逼急了,泛紅的眼眶卻狠狠出賣了她:“他的東西我不要,他不是我的父親,你要我說幾遍!”

連潮上前一步,擡手落在她的手臂上,摩挲,溫暖的安全感緩緩而來。

“不想承認的話,我也不會揭穿你的自欺欺人。我只是想說,我,一定會幫你出這口氣。”

不用,你不要動他。

萃芳被心裏湧出的想法震驚住,但她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只能咽到肚子裏。

她由他抱着,側臉隔着襯衫貼在他的胸膛,用默認替代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數量有點少哈,因為某福今天加班到很晚嘤嘤嘤……湊合着看呗……

ps:某福最害怕的是什麽呢,最害怕的就是寫男二,因為某福男主素來無能,卻素“男二能手”,經常一些男二男配就那啥那啥……不堪回首……希望今次不會陷入醬紫滴怪圈……

再度PS:求收藏,收藏君shi掉很久袅……

45小芳之雄起

家婆的出殡儀式安排在七天後舉行。

王彥辰沒別的親人,但各路各派是給足了他的面子,百來輛黑色豪車引靈,數千名身着黑衣的幫衆自四面八方湧入靈堂,黑白兩道齊聚一堂,到場致祭。

家婆的巨幅遺像懸挂在靈堂正中,萬朵白菊擁簇着這位白發紅顏。

也因為幫派分子人數衆多,甚至驚動了警方派來百餘名特警荷槍實彈維護秩序,避免此次公祭儀式上發生任何擦槍走火的意外。

躺在靈柩中的家婆妝容十分高貴安詳,着一襲色調淡雅的真絲裙裝,頸脖上一串極品翡翠項鏈,雍容典雅。

儀式結束後,其他賓客們都被安排去酒店吃解穢酒, 而她最疼愛的孫子和最放心不下的萃芳,一起送她最後一程。

老太太生前總說,喪葬禮俗一切從簡,去大海中央将骨灰散盡多浪漫。可王彥辰舍不得,他選擇的方式不僅是傳統的,也是極隆重,極繁瑣的一種,按家婆老家習俗辦得土葬。

墓地背山面水,風景秀美。選在一處風水極好的半山腰上,遠眺還能看見蜿蜒的長江,視野廣闊。

一個星期不見,王彥辰又清瘦了許多,他一貫就是這麽淡然的,此時除了疲憊也看不出什麽悲痛欲絕的神色來。反倒是她自己,不請自來,還哭得比在場所有人都凄慘,惹人難過。

等到一切結束的時候,王彥辰讓所有人先離開,他想和家婆單獨呆一會。肖戮不放心,離得遠遠地點了根煙守着,看暮霭沉沉,倦鳥歸巢。

終于等到王彥辰走下來,肖戮立刻走過去,“常爺,還好吧?”

“沒事。”王彥辰說:“還有煙嗎?來一根。”

肖戮記得王彥辰為那女人戒煙已經有段日子了,聽到這句話只是一愣,接着就把煙遞上去了。

王彥辰深吸了一口,猩紅的一點光芒在黯淡的光線裏忽明忽滅,等到煙抽完了,兩人一前一後已走到半山腰一處停車坪,王彥辰擡眼,腳步放慢。

司機在車裏等他,黑色轎車旁邊靠着一個人,穿一襲黑色套裝,光線晦暗,可他一眼即分辨出了她。

山裏入夜之後溫差很大,起風了更是冷,剛才已經有牛毛一般細密的小雨紛揚下來,她連鼻頭都凍得紅了也沒有察覺,低着頭縮在外套裏,穿着黑色小皮鞋的腳有一下沒一下的劃撥着地上的碎石子,仿佛等待已久。

不知道王彥辰是怎麽想的,反正肖戮此時見了她也是百感交集,有些不忍。說她傻吧,幹的那些事兒倒是一點兒也不傻,但說她精明麽,倒也是愚鈍至極,真沒有見過比她還蠢的女人,一點不知道為自己着想。

聽到聲響,她終于從大衣裏擡起頭,王彥辰視若無睹一般越過她拉開車門,眼也未擡就側身坐了進去。她像只被人遺棄的小貓一樣呆呆站在關閉的車門外,不知所措。

肖戮幹脆一把攬過她,往自己車上帶,可還沒走兩步,司機已經趕忙下了車幫她開了另一側後車門。肖戮翻了個白眼,又把萃芳帶了回去,塞棉花一樣塞進車裏。

車門關上後,暖風徐徐吹來,她才覺得凍僵的臉頰逐漸有了知覺。

王彥辰捏了捏眉心,靠進椅背閉目養神,他今天實在很累。

她本來還有很多話要說,想了想還是轉過身靜靜坐在他的身側,一言不發。

山路有些颠簸,搖搖晃晃甚是催眠,她本來還想撐着,也許是哭太多耗神耗力,沒一會兒也在這難以抵抗的溫熱暖流裏,昏昏欲睡。

恍惚做了一個夢,碧沉沉的湖面上,她與家婆曬着暖暖的太陽,暮春泛舟。在夢裏她還難以置信的問家婆:“您不是死了嗎?”而老人家卻慈祥的笑着,吻她的臉頰。她喜極而泣,抱着家婆,撲進那個最安全最溫暖的懷抱裏,哭得不能自抑,連呼吸也變得困難。

“芳芳!”

她被人搖晃,不是家婆,迷蒙的視線裏卻出現另一張熟悉的臉,車頂燈自頭頂籠下,他眼裏的關心和緊張一覽無餘,他柔聲問:“做噩夢了嗎?”

萃芳這才明白,那只是一場短暫的美夢。她胡亂擦了把臉坐起來,離開他的懷抱,這才驚覺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睡在他懷裏,還哭的一塌糊塗。

懷裏一空,王彥辰也顯出些失望的神色來,他遞了方手帕為她擦拭,萃芳接過去,自己動手。

車子停在半山的院子裏,車窗外的景色布置她再熟悉不過,被關在這裏半個月足不出戶,再美的景色也覺得令人反感。生怕再次被囚禁在這裏,萃芳坐直了身子,一副有話要說的姿态。

王彥辰洗耳恭聽。

“本來是想早點告訴你的,但這幾天你一直不肯見我。外婆去世前,有幾句話要我帶給你。”

他嘴角的一抹笑意也消失了,眼神裏染上哀傷的神色。

萃芳深吸一口氣,不想因為自己的哽咽惹他傷心,“她說:每天要按時吃飯,即使沒人陪伴。”

又吸了吸鼻子,“她說:做你的家婆太操心,下輩子絕不幹這差事。孟婆湯我會多喝幾碗,把你忘了;所以,你千萬不要哀傷,也不要惦記我。”

眼淚還是不争氣的掉下來,萃芳顫抖着,“她說:做一個好人沒那麽難,下一次,不要再讓愛你的人像我,這麽失望……”

悲傷排山倒海襲來,她很想忍着,但繃不住,捂着臉低下頭去,泣不成聲。

封閉的車內,女人壓抑的抽噎尤為清晰,那麽傷心,那麽絕望,瘦弱的肩膀仿佛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負擔,輕輕一碰就要粉粹的不可收拾。

他幾乎是本能的摟住她,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頂,溫暖的懷抱緊緊抱住她。

萃芳哭了很久,直到感到點滴溫熱的濕意,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擡眼,很大一滴淚珠。

原來魔鬼也會掉眼淚。

他們相擁而泣,為失去親人的離別之苦。她只得跪在後座上,将高大的男人擁入自己的懷裏,低頭,親吻他的發頂,然後,摟得更緊。

他也許太久沒哭,已經忘了該怎麽流淚,也許悲痛到了極點,就像是突然刺入胸口的一刀,需要一段時間的緩沖才能感覺到傷口有多痛。

走下車子的時候,肖戮被王彥辰白兔一樣的紅眼眶吓了老大一跳。太可怕了,這個女人。

居然把老大給煽哭了。

這女人卻在走下車後辭別:“話既然帶到了,我也該回去了。”

王彥辰頓住了腳步,轉身看了她足足三秒:“你覺得,我會放你回去嗎?”

萃芳瑟縮了一步,“你想幹什麽?”

王彥辰懶得廢話,抱起她往肩上一扔,扛一袋大米一樣扛她上了樓。

肖戮扯了扯嘴角,“蠢到沒得救。”

萃芳感覺自己像只麻袋一樣被摔進床裏,落下去還彈得老高,她還沒撲騰起來就被他一伸手壓了下去,英氣的面孔越來越近、逐漸放大……

卻吻在她的額頭,劉海都亂掉。

“睡覺。”他命令。

而後替她脫了衣服,蓋上被子,并肩躺好。

他伸手把燈關了,室內一片黑暗。

“你想幹什麽……”

“噓。”

有遙控器發出的滴滴提示聲,她緊張地四處張望,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漆黑之中,頭頂的天花板居然整體上擡,緩緩移出了一絲縫隙,并往兩邊推開,空隙越分越大,直到出現——

一片璀璨星空。

黑絲絨一樣的天空上,點綴着大大小小的耀眼繁星,躺在床上更是一種震撼的美。細看一下,才發覺還有一層透光性極佳的玻璃隔層,這樣,不管白天黑夜,下雨下雪,都可以從這個角度欣賞天空的美。

很浪漫,很費心思。

可是她無心欣賞。

“我要回去。”

“不要吵。”

“快放我走!”

他按下開關,唯美的星空在兩片巨大的板塊的閉合中越變越小,最終一點也看不見。

溫馨浪漫的氛圍似乎煙消雲散。她害怕起來,可他的語氣依舊是輕聲細語:“你的生父去世了,知道嗎?”

猶如兜頭一盆冰水潑下來,她心頭一縮:“你還有臉給我提這件事?!”

他淡淡地說:“不管你信不信,如果家婆沒有突然病危,我在場的話,會阻止他的。”

她冷哼一聲。

“不相信就算了,我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你覺得,你父親會對你做的這一切感到欣慰嗎?”她本不擅長說殘忍的話,可眼前這執迷不悟的男人簡直氣得她口不擇言:“包括你用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包括那個拱手讓人的位子?包括……”她哽咽:“為你服藥自殺的家婆……”

“閉嘴!”仿佛心底的爛瘡被人揭開,他怒不可遏的撲過去堵住她的嘴,粗暴的把那些他最害怕聽見的話全堵回去。這世上,不是所有罪犯都可以繩之以法,不是所有的冤案都可以沉冤得雪,用非法的手段懲罰法律之外的罪惡,這個以暴制暴的黑道制度裏,他做這些有什麽錯?!

他瘋狂撕扯她的衣服,令人心驚的布料破碎聲在黑暗中響起,她護住胸口的衣服,混亂中擡手給了他一個巴掌。

“啪!”

這聲清脆的聲響之後,只剩下彼此咻咻的喘息聲,如同受傷的小動物,他佝偻着身子,埋首在她的頸間。

“嫁給我,和我結婚,做我的妻子,我們一起生活,好不好?”

萃芳胸口劇烈的起伏逐漸平息,過了一會兒,她擡手推開他,一字一頓地說:“下、輩、子、吧!”

他似乎一點也不訝異,只是像是虛脫一般,渾身癱軟着陷進被褥裏。

同床共枕,卻各懷心事。

“我其實一直沒弄明白一件事。你說你吧,被生父生母抛棄,唯一的姐妹還這麽利用你,你還傻乎乎的跟警方合作,你到底圖什麽呢?”聽過那段車內竊聽的對話,他幾乎篤定的說:“不就是因為你喜歡我。”

她不說話,兩滴大大的淚珠滑入鬓發裏。

“我故意沒有為電腦設置密碼,所以你在被禁足之前洩露給連潮的那些賬戶信息和公司機密,也只能更清楚的證明,我是一個合法商人而已。家婆去世之後,你第一時間就去找連潮,那是因為你擔心,他如果找不到你,會拿着那些罪證逮捕我解救你。你這麽緊張我,我真的是很感動。但是你為什麽又忍不住去找了餘毅呢?還把我送你的車給賣了,假借慈善名義倒貼給別的男人,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

“你派人跟蹤我?”她掀開被子坐起來,也顧不得滿臉淚痕,衣不蔽體,“你根本都沒打算放我走,是不是?”

“我去芝加哥之前就做了決定,我選擇了你。但對待你的方式取決于你的态度,從這一個星期考察的結果看來,你的表現嚴重不合格。所以我決定,還是留在身邊,比較放心。”

“留在你身邊?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動手吧,枕頭下面就有槍。”

“你!”

王彥辰當真掀開枕頭拿了一把黑色手槍出來,解開保險,握住槍筒把槍柄塞到她的手裏。萃芳沒碰過槍,這可是第一次,她在這兒睡了這麽久,竟然沒發現他每晚都枕着槍入睡。

“如果你覺得,不希望再看到我了,你就開槍。”他擡起她顫抖的手抵在自己的眉心上,“對準了這兒打,待會兒下面人好收拾現場。”

她生怕槍會走火,嫌燙似的猛地丢到一旁,怒罵:“你這個瘋子!”

他輕輕一笑:“我不是瘋子,我只是相信你。你心地這麽善良,難道就沒有想過,要拯救我?要不,咱倆來個協議怎麽樣?你看不慣的事,我就不會去做。條件是你嫁給我,一輩子名正言順的監督我。”

十分感人的條件,但萃芳卻不覺得心動,她只是想到很久以前,蘇芩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王彥辰的外婆那樣執着的讓你待在她的身邊,不外乎是利用你逼王彥辰放棄一些事情。以後即便是她死了,也有個人替她,完成她未完成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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