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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重生。

以為是一個遙遠的夢,如今近在眼前,他突然就覺得忐忑起來,四年的雪藏,他怕他已經忘了演員的基本素養。

屋內低低的聲音突然就高亢起來,就聽見季悠然在屋裏吼道:“陸雲,你給我滾進來!!”

陸雲深吸一口氣,好像早就預見壞脾氣的季二少會有這樣的反應。他走進去,離床頭一步的距離停了下來,站的筆直,看向季悠然,低聲道:“二少。”

季悠然這會來了氣,撐着身子想把身體拔高,掙紮了幾下又軟倒了回去。這幾天熬夜,欠缺休息,身體難免乏力。他拉着床頭的扶手,拖着身子困難的靠坐在床頭,瞪着陸雲道:“我想你就是不聽話,才會被莉姐冷落這麽多年,沒想到你膽子挺肥呀,張導你都敢打。”

剛才他給莉姐打電話,莉姐聽後道:“二少,你願意捧誰我都沒意見,可是陸雲不行。當年他暴打張導那事,我是賠了多少金錢和笑臉你最清楚,當時你也說,這麽一個不知好歹的新人,不要也罷。張導當時就一句話,不想被追究責任,就再也不要讓他在演藝圈看到這個人。”

張導算得上當今演藝圈數一數二的導演,權高位重,是得罪不起的。

當年那事,最後還是季悠然出面解決的。他陪着那個老色鬼玩了一趟歐洲,帶他去最知名的夜場喝了一個醉生夢死,才讓這人消氣,不起訴那個無法無天的新人。

天知道他被卡了多少油,張導的鹹豬手摟着他的腰就沒有放過。害他惡心了好久,差點以為自己要從同性戀變回異性戀了。

他當時氣的對莉姐說:“今後在公司,別讓我在看見這個沒有眼水的家夥。”

怪不得他幾乎在公司都看不見陸雲,原來他來的時候陸雲基本上都被關在雜物間。

再後來,貴人多忘事的二少把這事忘的一幹二淨。

“陸雲呀陸雲,你真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我還不知道你這麽有脾氣?四年前就敢對張導動手,就這火氣,你何必在我這裏受窩囊氣?我真他媽是個傻子?竟然也會看走了眼?”他越說越氣,喘的也是越來越厲害。他咳嗽兩聲,胸腹使不出力氣,咳嗽都咳不痛快。他有氣無處發洩,捏着拳頭捶在桌子上,一桌子散放的資料雪片般飛了出去。

陸雲望着他,靜靜的凝望,直到他肯看向自己。

“二少,你能讓我解釋嗎?”

季悠然一通發怒,扯着背後鑽着一股氣。“莉姐在路上,等她來了你再說,說服不了我們,你就死了這條心,卷鋪蓋回老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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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悠然斜靠在床頭,幾乎快倒下去。陸雲猶豫着還是走了過去,從背後擁着他坐起,指骨沿着脊柱輕柔的按摩。

“二少不要我了嗎?”陸雲覺得有些委屈。

青年的示弱讓季悠然慢慢冷靜,他靠在那人懷裏,低聲道:“等會莉姐來了,我給你機會。就一次,你想好理由,若是我不滿意,你就走吧,我不想因為你,毀了我和張導的關系。”

季悠然感覺青年猛的一顫,将頭埋在他的肩膀,幾近乞求。“二少,我不進演藝圈了,我不拍戲,我就守在你的身邊伺候你,照顧你,不好嗎?”

心髒隐隐在痛,聽了青年的話他竟然會心痛。他以為心死好些年,他以為再也不會為誰的一句話而心動了。

他閉上眼,搖了搖頭,堅定道:“我季悠然看不上窩囊廢。”

(和正文無關的肉,當然這裏是不敢放的,在貼吧,想看的去看吧)

☆、十七

張清松在國內的導演界排第二,沒人敢說自己排第一。他于90年代初期拍了一部反應計劃生育的黑色諷刺片,當時被國內封殺,卻在國外大獲全勝的。然後他在國外執導了四五年,拍了一系列大片,有很高的國際知名度。

都以為張清松肯定是走國際路線了,沒曾想90年代末,已近中年負有盛名的他竟然選擇了回國。拍了一部大型的抗日題材戰争片,跟着國內政治環境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決心,回到了十幾億中國人的視線。

記得有一段他的專訪,張導說:“終歸是炎黃子孫,終歸想落葉歸根。我希望我的作品裏能延續老祖宗的精氣魂,把悠遠的文化傳向國際。”

他那時的舉動可謂是震驚娛樂圈,感動無數的華人。要知道那時候,稍微有名氣、有實力的導演或者演員,都想着法子跳出國門,尋求更大的舞臺。

但是,私底下,張導給最知心最知心的朋友是這麽說的:“哎,玩來玩去,還是我們亞洲人最漂亮,男女都漂亮。老外那皮膚簡直沒辦法近看,五官過于立體反倒是紮眼,還是亞洲的姑娘小夥線條柔和,越看越耐看。”

感情這老色痞回來飽眼福的。

圈內人都知道張導男女不忌,吃嘛嘛香,尤其喜歡大長腿的帥小夥。他對季悠然的喜愛在圈內不是秘密,但是沒多少人敢嚼舌根。一是張導本就是個狠角色,社會關系複雜,涉黑背景。二是季悠然後臺硬,ST集團二當家,星際娛樂的幕後老板,哪位都是惹不起的。

除了愣頭青年陸雲同志,正可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勇猛而去慘敗而歸。

他那時過了一年的練習生生涯,能吃苦,先天條件又好,很快就在一群新人中嶄露頭角。

那時候張導難得拍攝一部電視劇,聽說是一部慶祝建國XX周年大型的巨作,不少只涉足電影界的大咖都屈尊接了角色,聽說是gd總局的領導親自找張導談話,才讓他接下了這部二十集的電視劇。

張導和季悠然的關系,人盡皆知,忘年交呀。于是星際娛樂拿到了一個主要角色和三個配角,還是戲份不少的配角。

陸雲有幸被莉姐看上,推薦他去試鏡一個配角,讨喜的配角,少年mao大爺的同班同學,是個沉穩睿智又不失幽默的角色。關鍵是,mao大爺與他如影随形,也就是說有mao大爺的鏡頭,就有你小跟班的鏡頭,管你有沒有臺詞,你可以微笑呀沉思呀裝深層呀,總之是一個很容易進入到人們視線內的角色。

陸雲也很争氣,試鏡效果很好,張導也很滿意,對他印象深刻。為什麽這麽說呢?選角結束的時候,有個投資商請導演和一些大咖吃飯,張導竟然把陸雲叫了過去。

潛規則麽,誰不清楚,張導喜歡大長腿已經不是稀奇事了。

“你去了?”季悠然靠在床頭,心不在焉的玩手機,突然頭也不擡冒了這麽一句。

莉姐坐在床旁凳子上,審犯人的架勢看着陸雲。

陸雲說話的時候微微低着頭,腰板倒是筆直。

“我去了。”

他覺得季悠然問了一句廢話,一個新人得著名導演邀約,多少是開心的。況且他要是不去,怎麽可能會出了打人事件,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二少突然這麽問,他覺得有些詫異,擡頭看向那人,卻見那人依舊玩着手機,看也不看他一眼。

莉姐說:“我倒是希望他別去,好吧,去吃頓飯,把人家張導打進醫院了。”

陸雲小聲辯解:“我當時一時沒能忍住,就一拳頭,沒想到張導喝多了,他自己摔的。”

那時候陸雲真沒想到事情鬧了那麽大,更沒想到張導這麽一摔,直接的腦震蕩。

“他非理你了?”季悠然沒有看手機,看着自己的手背。他必須承認,他有點吃味。

陸雲道:“摸我大腿算不算?”

“靠!你當你黃花閨女呢?”季悠然放下手機,問莉姐:“什麽原因你知道嗎?”

莉姐說:“我怎麽知道?這死崽子嘴巴硬的很。”

陸雲抿了抿唇,回想事情始末,他的确有些沖動。

他那時是個新人,骨子裏雖然有股硬氣,但內心的渴望讓他放棄了尊嚴,他太渴望能走上熒幕,獲得專屬于自己的角色。

女老板不停灌他酒,張導的手有意無意就會拍拍他的大腿根,他已經擠不出笑容,強壓着火氣。

他為了逃避屈辱,躲進了廁所。他坐在馬桶上就覺得想笑,不顧父母的反對踏上北漂之旅,一年時間吃盡了苦頭,他以為努力就有回報,可是他在幹什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就是為了坐在這裏當一個鴨皮?他是賤呀,還是賤呀,還是賤呀!

真真是哭笑不得。

廁所的門開了,他聽間張導的聲音,還有一個同路的。

兩人閑聊了一會,就聽見張導叫他的名子。

“那個叫陸雲的呢?”張導說話有點大舌頭,今晚紅的白的啤的三中全會,确實喝多了。

同路的道:“怎的,張導看上了?我還以為張導喜歡季悠然呢?這些年你挺罩着他的。”

張導一邊尿尿一邊嘟囔道:“小季,不錯,那一身的細皮嫩肉,細腰窄臀……”

陸雲本來昏昏欲睡,聽到這話突然就清醒了過來。

張導又道:“在床上叫的那叫一個浪。”

同路的笑道:“我去,那麽勁爆,你老也不分享一下,走走,都是些內夥子,等會你得好生分享一下你那不一般的美妙過程。”

他們尿完轉身,就看見牛高馬大的陸雲小山一樣擋在他們面前。一個拳頭從天而降,張清松腳下虛浮,一頭撞在了小便池上,接着彈到了地上,腦袋着地,就像西瓜開瓤鮮血四濺。

小便濺了一身,顏面丢盡。

莉姐只知道結果,卻不知道過程,張導咆哮說陸雲是個瘋子,陸雲啞巴似得也不解釋,原來過程這麽奇葩。

“你傻呀!人家的嘴巴你能管得住?那人是誰你不知道呀。你沒被黑社會砍死,還不是二少和我幫你擋着的。”莉姐站起來指着他罵道。

陸雲道:“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感謝二爺,感謝莉姐,這些年你無論讓我做什麽,我都無怨無悔,那是我欠莉姐的。”

莉姐哼了一聲,轉頭道:“二少,不是我違逆你,陸雲這性子,你真的覺得适合演藝圈?”

季悠然點點頭,道:“小不忍大亂,起碼的眼力價都沒有。”

陸雲道:“因為他侮辱二少,我忍不了。”

季悠然眉頭一挑:“我且問你,若是時光倒流,你還會這樣的沖動?想好了回答,我不滿意,你就沒有機會了。”

陸雲道:“那時年輕,是我魯莽了。”

季悠然斜睨,冷笑:“豈止魯莽,完全是愚蠢。再說,你怎知道我和他就沒有那關系,這兒圈子和二少我上過床的不少,若是都在你面前念叨,你還要全部滅口?”

陸雲皺了皺眉頭,二少的話真真假假,心頭難免翻起一股醋意。他發現二少生理需求的卻比常人旺盛,現在這樣幾乎隔兩三天就會需求撫摸,以前好手好腳估計過着當種馬的日子。

季悠然還想數落,就被陸雲打斷。陸雲道:“滅口到不至于,下次教訓他們,我記得暗中下手。我唯一後悔就是不該那麽沖動,好歹也該關了燈再揍張導。”

莉姐愣了一下,就聽見季悠然哈哈笑了起來。

“土鼈,感情你暗戀我那麽多年了呀。我說怎麽潛你的時候你屁颠颠送上門,原來是成全了你呀。”季悠然笑的有點喘。

陸雲不好意思笑了笑:“二少,你是我偶像。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莉姐仰天無語狀。

“我說二少,你喊我過來就是看你新收的後宮?”

二少勾起嘴角笑道:“看我魅力不減,你該為我開心莉姐,就我這樣還有人拜倒在我的輪椅下,真是大快人心之事。”他朝陸雲招手:“來,土鼈,為你的忠心,讓二爺親一個。”

“等我這老年人走了你們再傷風敗俗。”莉姐趕忙阻止。“陸雲,你先回避一下,我和二少說幾句話。”

待陸雲關門離開,莉姐才坐回床邊,看着季悠然道:“想好了?”

季悠然笑道:“這麽一個又癡又傻的小子,換做以前我定是不以為然的,趕他走就是最終的命運。可是,現在,說句實話,聽了他的話我打心裏開心,更覺得難能可貴。”

莉姐嘆了口氣:“其實我也覺得他可惜。”

“莉姐,”季悠然道:“問你個事,你可別瞞我,你當初讓他照顧我,是不是已經有什麽想法了。”

莉姐道:“你想多了?我又不是神算子。不過是這些年,我常聽見他在雜物間,念着你演過的角色的臺詞,我就想這麽一個發自內心喜歡你的戲的人,應該也會虔誠的照顧你,僅此而已。”

☆、十八

18

進了數九寒天,天氣就越發的惡劣,沒完沒了的雪片往下落,光禿禿的樹丫上挂滿了冰碴。每年到了這個季節,人們都在馬不停蹄,為學業,為事業,為了生活那一口吃食忙碌着。就在這繁忙的年尾,消失了近一年的季悠然突然出現在公衆視野,高調的猶如一顆□□,平地開花,炸的大家措手不及。

首先ST的年底股東大會,這個很少出面的大股東難得的亮了相,接着娛樂圈但凡有名氣的導演,編劇,大咖們都收到了這位二少的請帖,邀請大家參加十天後的花房party,一起來慶祝二少的三十歲生日。

第二天財經頭版、娛樂頭版都印着二少的大幅照片:一身黑色西裝的季悠然端坐在輪椅上,瘦了一些,倒是很精神。以前偏長的頭發剪短了,齊耳的碎發,襯着那張剛柔兼具的臉說不出的魅力。他靠在椅背上,腰板筆直,翹着二郎腿,修長的手指交叉放在腿上,那股從容淡定的神态,潇灑不羁的笑容,很容易讓人忽略身下的輪椅。

曾有媒體這樣形容過他:他的臉龐光潔白皙,卻又不是那種陰柔的女态,而是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厚薄适中的唇,無一不在張揚着高貴與優雅;那雙魅惑的桃花眼真正是迷死人的兇器,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澤,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一個演員老天賦予的優勢,望着它們便能帶着觀衆入戲。不得不承認,季悠然是個被神眷顧的人,好的家世,好的相貌,還有如此好的演技,放眼國際都是少有的。

這已經是對一個演員最高的評價了。

可是,否極泰來,物極必反,再看看如今的季悠然,就覺得老天還是公平的。

當然,這種所謂的“公平”對于季悠然本身來說,卻是一場悲劇。

他在悲劇中掙紮,在病痛中徹夜難眠,卻依舊在人前衣鮮亮麗,維護着自己剩餘不多的尊嚴。

若是細看,能從照片上帥氣自信的男人眼底,看見模糊的滄桑和渾厚的沉重。

那一天,但凡有季悠然頭版的報紙和雜志銷售一空。莉姐打電話來道喜的時候,季悠然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低燒、頭疼、背痛,有感覺的地方哪都疼,最可氣的是莫名其妙肛///周墜痛,讓他連輪椅都坐不住。

股東大會上他硬咬着牙坐了六個小時,後面的報告他聽得模模糊糊,只能咬破舌尖才能凝聚起渙散的神智。三個多小時過後,中途休息的時候,陸雲幫他打開尿管的夾子□□時,發現尿量有點少,顏色偏深。

前段時間季悠然出入公司,做專訪,拍照片,一直插的尿管,尿//道紅腫是難免的。可是尿量突然變少還是引起了陸雲的警覺,他反鎖了休息室的門,拉開二少的褲鏈,發現含着吸管的小二少龜/////頭紅腫,青筋浮現。

回到家的當晚,季悠然就發起燒來,果然是尿路感染。禍不單行,高燒引起機能下降,好久不曾痙攣的下肢也跳出來搗亂。持續的雙腿痙攣,抽到腳背繃直,很長時間都無法放松。

陸雲着實吓壞了,他照顧了季悠然十個月了,經常應付各種程度的痙攣,可這一次是在季悠然神智不清醒的情況下痙攣的,抽得全身肌肉強直,連手都在痙攣,握着拳頭打不開。

陸雲打通了私人醫生的電話,醫生來得很快,拔了尿管,挂了點滴,按摩緩解肌肉的緊張,一系列折騰之後,等二少燒退了,都淩晨四點過了。

季悠然醒來的時候,陸雲正在幫他換尿布,肌張力沒有完全緩解,他的腿絞在一起就像魚尾一樣分不開。陸雲怕他受涼,關掉了窗戶和換氣設備,暖氣洋溢的室內,那一股股尿騷味就顯得尤其的明顯。他看着自己明顯細了一圈的雙腿被擡了起來,一只腳松松軟軟的成外八字耷拉着,另一只腳卻詭異的腳面緊繃,好像在跳芭蕾舞一樣。

陸雲将他的雙腿搭在胳膊上,另一只手幫他取下尿布,用手掂了掂尿布的重量,尿量恢複了些,他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氣。

床頭有轉備好的熱水,他起身去拿毛巾,就看見季悠然睜着雙眼望着他。他的心漏跳了一拍,趕忙伸手抹去那人滑落眼角的淚水,問道:“怎麽了,二少?還疼嗎?”

季悠然顫巍巍擡起胳膊,搭在他的肩上,聲音蚊子一樣。“扶我起來。”一說話,滿嘴的血腥,為了提神,他把自己的舌尖咬出了細密的血口,痙攣的時候又咬的雪上加霜。

他勾着陸雲的脖子緩慢的起身,後背疼的就像鋼釘入骨,讓他聯想到功夫武俠劇裏面惡毒的酷刑,鋼釘透琵琶骨呀,一根根敲斷肋骨呀,他想那樣的折磨應該就他媽和現在一樣的疼吧。

他喘着氣想把破口而出的□□強咽回去,口腔都是鐵鏽味,勾起胃內波濤翻湧,痛呼沒能壓下去,人反倒是趴在陸雲臂彎裏幹嘔了起來。

陸雲輕輕拍着他的背,不忍道:“實在難受你就叫出聲來,哭出來也好,那樣會好受一些。”

季悠然一陣陣幹嘔,昨晚到現在他滴水未進,胃抽抽的都要翻到喉管,卻什麽也吐不出來。眼淚鼻涕都抽的流了下來,狼狽的糊了一臉,他在陸雲衣服上蹭了蹭,突然就笑了起來,邊笑邊咳。

“你看到今天那些人了嗎?他們卑躬屈膝的模樣,恨不得跪在我的輪椅前面說話……在他們看來,我和以前并沒有什麽區別,不是嗎?”

陸雲看他喘的厲害,不停撫着他的背脊,安慰道:“是的,你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季二少,和以前沒什麽區別。”

季悠然低着頭笑着,笑容凝結在嘴角,面若寒霜。“其實他們心底都在笑吧,笑我都這模樣了,還出去耀武揚威,礙着他們的眼睛。”

陸雲道:“不,他們不敢的。你依舊是那個氣場強大的二少。”

季悠然冷哼了一聲,自嘲道:“你真的這麽想的?”他緊了緊手臂,擡高身體,掀開遮蓋下身的被子。他上身穿了米色的睡衣,下身卻是赤/////裸的,兩條腿膚色蒼白,皮下隐隐有青色血管,備過皮的下///身一根雜///毛也沒有,白晃晃的刺眼。性/////器安靜的垂在慘白的大腿根,前端紅腫,時不時滲出一滴尿液,滑落到身下的尿墊上。他目光呆滞望着紅腫的下身,喃喃道:“你真的覺得沒什麽區別嗎?”

陸雲把他摟緊了些,擡手蒙住了他的眼睛,“想哭就哭吧,憋着多難受。”

于是淚水從指縫中滲出,緩緩滴落。

“二少,在我看來你沒有什麽區別。依舊是那個帥氣俊朗無人能敵的二少,依舊是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壞脾氣二少。”二少閉着眼睛靠在他的肩上,淚已經止住,他擡手抹去那人眼角的淚痕。那人從不會肆無忌憚的哭泣,他總是好強死要面子,正是這樣的二少更讓他心疼。他低頭吻住了濕濡的睫毛,輕嘆道:“好吧,我知道你不信,我說這話的确有讓你開心的成份。說句實話,我時常在想若非二少突遇事故,我陸雲肯定永遠不可能走入二少的世界,就像兩條平行線,我在你眼前依舊浮塵一般,毫無存在感。所以,有時我感嘆正是因為那場車禍,成全了我,讓我做夢也沒想過,遙不可及的二少能這樣依賴我,需要我……我想獨自占有這樣的二少,他不再是高高在上,他不再被重心捧月,他可能被遺忘,但是卻真正的屬于可我……這些話聽起來就像我的成就建立在你的悲痛之上似得,有些卑鄙,但是我的真實想法……以前不敢想,如今得到了,真的怕失去……當然,我是希望奇跡能發生,二少有一天能重新站起來……但是,我想說,即便你永遠都這樣了,我依舊是喜歡的……在我面前,你永遠都是以前的二少,你可以充滿自信,無需自卑。”

季悠然靜靜的趴了一會,緩過來那口氣,又全副武裝上驕傲的殼子。他靠在床頭,看着陸雲幫他穿戴尿不濕,黑着臉道:“土鼈,這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傳出去半句,我有一百種弄死你的法子,你知道嗎?”

陸雲扶他躺好,道:“知道了二少。”

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一夜未眠,壯如陸雲也覺得有些疲倦。

季悠然看他眼底布滿血絲,拍了拍床:“上來,睡會。”

陸雲關了床頭燈爬上床,用腳纏住了季悠然冰冷的雙腿,希望能給它們一些溫暖,讓雙腿能緩解僵硬,柔軟下來。

窗簾的縫隙透進微弱的晨光,季悠然睜大雙眼,他想每天都會有黑夜,可是黎明總會到來,他不能倒,不能放棄,他依舊是那可以呼風喚雨的季二少,不論在商界,還是在演藝圈。

沒有腿,他還有手,還有腦子。不能演戲,他還能投資,做監制,甚至他還可以進修導演……他還能做很多事情,只要他堅持下去。

陸雲迷迷糊糊的将胳膊穿過他的脖頸,緊貼着他,鼻尖貼着他的臉頰。“二少,睡吧,你就是太要強,所以才那麽累。”他邊說邊打哈欠。

季悠然輕輕合上眼簾。“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人這一輩子,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我就是要在萬人之上,享受萬丈矚目,這就是我追求的生活,你這沒有志向的窩囊廢是不會懂的。”

陸雲強撐着最後的神智回答道:“我是沒出息,但是不代表我沒有追求……有追求,不代表去強求。我雖然比二少小了幾歲,也沒有二少閱歷豐富,但是這幾年,我也算大徹大悟了,我認為人這一輩子名利錢財都是生外物,我只想歲月安好,懂得感恩,與他相随……”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含糊,不一會呼嚕聲響了起來。

季悠然睜開眼,偏過頭,借着微弱的光線看着近在咫尺的睡臉,心裏反複咀嚼着青年的話。

歲月安好、懂得感恩、與他相随……

作者有話要說: 我擦,竟然給我鎖了,好吧,我把敏感詞改一改,能不能解鎖天知道。

☆、十九

季二少又開始發少爺脾氣了。

人的身上兩個口,上面一個下面一個,都他媽變着法的折磨他。先說下面那口,持續了兩天的肛周墜痛,好不容易緩解一些,又開始便秘。腸內硬結的便便導致腸痙攣,就像喝了鶴頂紅一樣,□□穿腸過,大便腹中留,疼的那叫一個酸爽。

每次灌了腸進了廁所,沒有半個小時根本出不來,拉個臭臭麽,就跟上戰場打了一場仗,還他媽是一場敗仗,渾身汗濕萎靡不振,從來都是坐輪椅進去,土鼈抱着出來。

季二少躺在床上悲催的心裏流淚,我這媽蛋的是林黛玉了嗎?好歹人家還能走,我這還不如林黛玉呢!

本來就夠難受了,禍不單行,燒了兩天好不容易降溫了,卻引發了鼻炎,鼻炎好點了,有誘發了咽炎……老煙槍的老毛病,一旦犯了就特別嚴重。

季二少也不是沒得過病,可這是他癱瘓之後的第一次感冒流鼻涕咳嗽,他沒想到如今的身子,想把嗓子裏的痰咳出來是那麽的痛苦。嗓子眼的還好些,深一些的痰,就得靠他自己咳,胸腹沒有一點力氣,他嗓子眼咳得冒了炎,不停幹嘔,就是沒能把喉嚨的異物排出去。

陸雲看不下去,安慰道:“二少,實在咳不出來就算了,嗓子都咳出血了。”

季二少咳得昏天黑地,要死不活,一說話嗓子都疼。“難受……”

陸雲心疼道:“實在難受,你就咽下去吧。”

“…………”潔癖的季二少聞自己的屎嫌臭,咽自己的痰嫌髒,想着剛才吐出來的濃痰,真真是咬都咬不斷,惡心的他又是一個幹嘔。

其實吧,季二少除了演戲的天賦之外,還有一大特色,就是作死自己,往死裏作!!

二少心情焦躁,語氣煩躁道:“不咳出來……要死!”

好吧,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就慢慢咳吧。于是陸雲同志好脾氣好耐心的輕輕叩着季二少的背,看着他似弱柳扶風梨花帶雨咳得風中搖曳。

血絲都咳出來了,這才把一小口濃痰吐了出來,季二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汗濕衣被,閉目休息了不到二十分鐘,突然又睜開眼睛,眼窩深邃,眼底如一潭湖水,粼粼泛着波光,卷翹的眼睫毛輕微的顫抖着,那眼神無助的仿佛一只被遺棄的長頸鹿,仰着優雅的脖頸,委屈的眼神卻紮進心底。

陸雲心裏一慌,趕忙靠過去問:“又怎麽了,二爺?”

二少一扁嘴:“又他媽有痰了……”

陸雲“…………”

二少不能平躺,只能半靠着枕頭,偏着頭咳嗽。陸雲見他難受的厲害,将他扶起,攬入懷中道:“我幫你吧。”

季悠然難受的擡起眼,嘶啞道:“你別告訴我你要口對口給我吸痰?”

陸雲:“……”這個怕是有點惡心呀二少,我如此愛你,好像也下不了口。

季悠然瞟了他一眼:“什麽表情?你嫌棄?”

陸雲硬着頭皮道:“若是能讓你好過,我試試……”

“你好惡心……”

“我試試用手指幫你摳出來……”

季悠然:“……”

陸雲用指頭壓住他的舌根,讓他條件反射往外排痰,幾個按壓就把季悠然弄得越發難受,直接炸毛,一口就朝着指頭咬了下去。

二爺,你真是狗麽?怎麽總是咬人……陸雲都快哭了。

慘烈的一幕恰巧被前來探病的季理一家撞個正着。季理和他老婆僵在門口,15歲的侄子伸着頭往裏看,笑道:“二叔,精神不錯喲。”七歲的小侄女鑽進來一個頭,納悶的問:“二叔含着陸叔叔的指頭在幹什麽?”

季悠然:“…………”

陸雲:“…………”

這才叫丢臉丢到姥姥家了。

歐陽伽來送劇本的時候,就看見陸雲右手食指包着創口貼,正舉在嘴邊吹氣。季二少面色青白半卧着,萎靡不振。

“劇本拿來了?”季悠然道。

歐陽伽走過去,坐在床旁,将劇本遞給季悠然。

季悠然接過劇本粗略的翻看了一下,偏着頭看着歐陽伽道:“宋穎沒鬧脾氣吧。”

宋穎是陸雲的師弟,簽約三年,活脫脫的炫酷小鮮肉一枚,這長相最近在高中生裏面挺吃香。他本來是這部劇男二指定的角色,都定了半年了,人家該背的該練的都練了,結果還有一個月就開拍的劇,說換人就換人了,換成是誰都受不了。

歐陽伽道:“有情緒是正常的,不過他是聰明人,二少的決定,還由不得他來甩臉子。他自己應該也想通了不少,這幾天比前幾天情緒好多了。”

季悠然點點頭:“那就好,聽話的我自然會捧,他還年輕,以後機會有的是。”

歐陽伽坐了一會,見季悠然神态疲倦,起身道別:“二少,你好生休息,還有五天就是你的大壽,到時候可要最好的狀态見客人呀。”

季悠然打趣道:“這是要我接客嗎?對了,準備的怎麽樣了?”

歐陽伽道:“二少放心,我們幾個全全搞定,保證二少滿意。”

季悠然點頭,“你們幾個跟了我那麽多年,我放心得很。”

“二少休息吧。”歐陽伽走到門口,突然轉身道:“對了二少,我那天聽朋友說,他說三胖說的要來參加你的生日晚宴。”

季悠然合着雙眼,任舊掩飾不住眼皮下眼球的震動,他低聲“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三胖,就是方棋的經紀人。出于禮貌,季悠然舉辦的各種party都會送一枚請帖過去,方棋從來置之不理,兩人關系劍拔弩張那是圈內人人皆知的,倒也不奇怪了。

可是三胖卻說他要來……三胖是方棋的跟屁狗,方棋去哪他去哪,方棋上個廁所,他都要守在門口,好像人人都對他家男神心懷叵測似的。

如今,三胖要來……方棋必定會來。

季悠然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心顫抖了一下,他骨子裏竟然是不願意讓方棋看見如此狼狽的他,怎麽會這麽丢臉,怎麽會走到今天,怎麽會這樣的悲慘……

☆、二十

今晚的ST國際大酒店空前的熱鬧,東家之一的季悠然要在這裏舉辦他三十歲的生日晚宴。

酒店門口鋪着紅色地毯,陸續有嘉賓踏着紅毯而來,就像是要參加隆重的頒獎晚會,女星們穿的争相鬥豔,男星們打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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